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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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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李三出城回到家,已是掌燈時分,外面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雪花。

路上經寒風一吹,李三圍著風領,依舊覺得面上如同刀割一般,只見寒風捲起無數雪花追逐車輪,竟彷彿翩躚的玉色蝴蝶,掠過路旁枯枝老樹,分外好看,然而夜幕降臨,烏鴉啼鳴,眼前平添一股蕭條之氣。

因京城裡的風雪比山海關冷硬,李三帶著長工安置好騾車,將騾子送到棚裡,添了食水,叫兩個長工回去,囑咐道:“回去先叫你們家裡熬兩碗薑湯驅寒。”

答應一聲,兩個長工徑自去了。

李三將行李和年貨東西搬進庫房,鎖好,只拿著在山海關買的幾張皮子和藥材到老母親房中去,道:“娘,我在關外挑了些上等人參和鹿茸等補品,你收著,明兒請個大夫來把藥配上,咱們好好吃幾年就好了。皮子做兩件冬衣穿,比棉襖暖和。”

李母坐起身,披著青布面羊皮暖襖,側身拿簪子挑了挑燈芯,屋裡登時亮堂了些,問道:“怎麼這回出門費了這麼些時候?出了什麼事?”

問話之時,臉上一片擔憂。

李三低頭道:“我在四叔那邊又見到那位姑娘了。”

李母半日才想起李三起過的大戶丫鬟,眼裡不禁閃過一絲詫異,道:“我記得你是榮國府的丫鬟,怎麼在你四叔那裡見到了?我早了,那樣的人家,管事尚且如此,丫鬟有什麼好?你不過見她長得標緻些就動了心,你知道她的品性如何?手段如何?活計如何?你樣樣都不知道,只知道長得好,我是不答應娶進來當神仙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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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榮國府,李母心中深惡痛絕。

周瑞連同村長裡正見她年老病弱,兒子不在家,便倚勢霸佔他們家的良田,她一輩子苦慣了,兒子好容易掙下這麼一副家業,還等著娶媳婦呢,死也不肯讓人霸佔,不想他們推搡間使得她撞破了頭,等醒來,五十畝良田已經是別人的了。

聽,是在她昏迷時,裡正媳婦強拿著她手指畫的押,去衙門過了戶。

她青年守寡,陪嫁過來的十幾畝地全靠她一人打理,雖無法送兒子讀書識字,卻也足夠豐衣足食,熬到兒子能當家理事了,自己因為那些年的勞作虧了身子,只能靜養,就那麼一次推搡,傷了不,病也重了,養了這麼一年多還不曾痊癒,因此深恨榮國府,對於榮國府出來的丫鬟是頭一個不滿意,憑她再好,只出身榮國府這一條就足夠她反對了。

而且,妻賢夫禍少,她自知命不長久,只想李三娶一個品格好有本事又賢惠的媳婦,品格好家風正,有本事能教子,又賢惠能和兒子好好過日子。

因此,李三隻看重美貌,她是不同意的。

李三苦笑,道:“就是兒子想娶,人家還不肯應呢!不過她並不是榮國府的丫鬟,是榮國府親戚家的丫鬟,她家姑娘是四叔府上主子的親戚,不僅長得好,心地善,還識文斷字,管家算賬樣樣都好,就是嫁妝,也比咱們家業多呢!”

李母聽了一怔,隨即狐疑道:“你怎麼知道她識文斷字會管家算賬?你幾時打聽的?”

李三道:“四叔和四嬸的。”

李母忙問明李管事夫婦的字字句句,沉吟片刻,抬頭道:“你四叔四嬸的是,你有什麼好?人常,齊大非偶,不你先唐突造次,單是你只看重美貌,而不知品性就倉促傾慕,就讓別人覺得你只是好色之徒了。”

李三嘟囔一聲,不服氣地道:“天底下有幾個不喜歡美貌的?要是醜女在眼前,看都不看一眼,如何去打聽品性為人?反而是美人跟前,才有心思去打探,繼而瞭解其為人品性。”

他就是想娶一個能一眼看中意的標緻媳婦,而且財主家的姐他也見過,比雪雁長得還好呢,渾砷光寶氣的,他不也沒動心?

李母聽了,又好氣又好笑,卻拿他少年心性無法。

兒子的有道理,選媳婦當然要選模樣周正的,繼而再打聽為人品性,這樣子孫以後才生得好看,長得醜品性再好李母也不會答應,倒不是看不起,只是因為聽科舉取士容貌也要算進去,長得醜的或是殘次的讀書人都不能出仕。

李家祖上出過秀才,就是李三的父親,李母當初深慕秀才清名嫁過來,結果後悔莫及,她見識到了秀才面上的風光,底下的捉襟見肘,只知寒窗苦讀,不知地裡勞作,生怕汙了自己秀才的貴手,平常還要請客吃酒聯床夜話詩,李家留下來百八十畝地都被李秀才敗光了,若不是李母一力強撐,靠著陪嫁的十幾畝地過活,只怕早跟著李秀才餓死了,所以李母沒有在家境起色後送兒子去讀書識字,當然那時也出了一些事故,就算想去也不成。

如今,李母深切地希望子孫有為,但必須是有養家餬口的本事才能去讀書科舉,她想給兒子娶一個有見識的媳婦,管著她的兒孫,不能因為讀書人清貴就看不起莊稼人,不肯勞作只知讀書,一讀就是幾十年,那樣還不如早早在家種地。

李母掏心掏肺地把想法都告訴李三,囑咐他一定要按著這個找媳婦,不能只看美貌。

李三聽完,沉默半日方道:“雪雁姑娘好得很,很有本事很有見識,娘見了,一定喜歡得不得了,可惜人家偏偏看不中兒子呢!”

雖然桑母和林姑娘只等幾年再,可是他卻明白這是婉拒之意。

四叔叫他不要死纏爛打,可是他好容易看中了一個媳婦,著實不想放棄,人常水滴石穿,不知道他如此,日後能不能討得佳人芳心。

李母苦笑道:“這也難怪。咱們家雖有這些家業,大戶人家的姐咱們不能痴心妄想,門不當戶不對,戶殷實之家卻又不會讓女孩兒讀書識字,就是村西頭秀才老爺家的姐都不讀書,財主家的姐也大字不識一個呢,正經讀書明理管家算賬的女孩子,就算是一個丫鬟,也是有見識的,哪裡看得中你這麼個粗人,原是我強求了。”

李三沉聲道:“娘,我想請個先生來教我讀書,不為科舉,只想著認得幾個字,以後看契約算賬都不會被人矇騙,你道可好?”

李母一愣,隨即嘆了一口氣,頭道:“這樣也好,你過年才十八歲,雖然在鄉下娶親是晚了些,但也不是不能等幾年,你好好讀幾本書,認得些字,長些見識,多些底氣,不定還有機會達成所願。不過我話在前頭,一定要仔仔細細地打聽清楚了人家姑娘的為人,若是個調三窩四的媳婦,甭管她如何標緻如何博學,我都不應的。”

李三大喜過望,道:“娘放心,我雖愛慕其美貌,卻也在意品性呢,若不是動了心,我也不會去打聽,明兒我仔細打聽打聽,倘或不好,我自己就先不答應。”

李母忍不住又囑咐道:“倘若人家不願意,你千萬不可強求。”

李三嗯了一聲,正色道:“娘,我給自己三五年的時間,趁著這幾年我讀書認字攢些家業,若是到時候人家姑娘還不願意,我就放棄。”

李母估算了一下,五年後兒子二十三歲,倒也不晚,若真是個好姑娘,略等幾年也值得,若是不應,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想了想,李母便頭答應了兒子的打算,看著炕頭兒子拿來的貴重人參補品,她心中唯願自己能養好身子,看著兒子成家立業。

李三見了,忙把匣子開啟送到母親跟前,道:“京城裡人參貴得很,簪挺粗細二三十兩銀子都買不得一兩,關外倒便宜,瞧這幾支人參,野山參呢,統共才花了三十兩銀子。”

李母十分欣慰,頭道:“明兒就請大夫來配藥。”

次日一大早,雪積極厚,李三仍是重金去請大夫,親自駕車接來,為母親診脈配藥。

與此同時,周家打發人給周鴻送信的人也啟程了。

周家的信送到山海關的時候,關外正在經歷一場血戰,城中民眾人心惶惶,好幾年沒有經歷過大戰事了,去年不過就是幾股韃子騷擾邊境,今年動靜竟是大了好些,前幾日一萬精兵偷襲被周鴻發現,好在他早已有所預備,領兵迎戰,身先士卒地衝進戰場,打得敵軍落花流水,今日又有人設伏,仍由周鴻帶兵出戰。

桑隆年紀老了不大上戰場,怕自己成為年輕將領的累贅,不利於戰事,遂重用麾下壯年和青年將領,兼之有心磨練周鴻,在有必勝把握之時,便派遣他去。

所謂打仗,可不是什麼面對面的比武廝殺,打不過了久鳴金,他們現在是雙方兵士各自隱沒於山林之中,以山林為屏障,或是設伏,或是截流,或是包抄,或是只守不攻,總而言之,神出鬼沒,兵法軍計層出不窮,絕非一馬平川的兩軍對壘。

雪雁並沒有出門,但是每每有來報戰事捷報與否,聽得驚心動魄。

聽著遠遠的殺戮之聲,黛玉嚇得臉發白,桑母忙將她摟在懷裡,一面拍著她的肩背,一面安慰道:“莫怕,莫怕,你伯父這麼些年都熬過來了,比今兒大的戰事不知經歷了幾百次,咱們必勝無疑。再了,咱們雖然住在關外,不他們打仗的地方離咱們百十裡遠,就是外面軍營裡,還有十萬大軍坐鎮,防得滴水不漏。”

黛玉略略放心,隨即疑惑道:“為何咱們不是住在關內城裡,而是住在關外呢?”

當初抵達山海關時,不止黛玉,雪雁也有此疑問,他們是出了關城,然後住在關外的城鎮之中,而非是關內,這樣一來,可以處境很危險,不如住在關內安全。

桑母淡淡一笑,道:“住在關內雖好,有關城長城抵禦,退守逃走都容易,然而你伯父率領大部分大軍駐紮在關外,就是為了安定民心,與關外的百姓共同進退,我身為妻子,當然要先住在外面,民心穩,兵士才不必擔憂身後之亂。”

黛玉和雪雁聽了,臉上不禁閃過一抹敬佩。

正要再什麼,忽聽外面周家送訊息過來,因前面起了戰事,所以過來找桑母,桑家和周家雖然文武殊途,但是周大學士卻是桑母和桑隆看著長大的,有幾分交情。

桑母忙命人傳進來,來的是個廝,便隔著窗戶問。

周家廝十分擔憂周鴻,卻不好問,只能老老實實地把訊息告訴桑母。

聽他旨意已下,婚事已定,特地過來告訴周鴻,桑母看著黛玉驀地通紅了臉,忍不住笑道:“阿彌陀佛,聖人的旨意這麼快就下來了。我知道了,你先去歇息,等戰事了了,我叫人送你去見鴻哥兒,告訴他。”完,命人帶廝下去。

不等桑母話,黛玉便站起身告退回房。

桑母知她害羞了,並不留她,只看著她的背影笑得合不攏嘴,暗暗為她歡喜不已,待得見到唯有雪雁沒跟黛玉回去,不禁詫異道:“你怎麼不跟上去服侍你們姑娘?”

雪雁笑道:“我有些事兒要請問太太的意思。”

隨著旨意下來,雪雁終於放下了心,聖旨賜婚,這件婚事必成無疑。

桑母問是何事,雪雁躊躇了一下,眼睛往屋裡丫鬟處一溜,桑母會意,便揮手叫人退下,只留雪雁在跟前,道:“什麼事情你只管,我和老太爺必然給你們姑娘做主。”

雪雁低聲道:“就是我們姑娘的嫁妝如何預備。”

桑母斂起臉上的笑容,想了想,道:“自然該榮國府預備,他們拿了你們老爺那麼多的東西,難道一副嫁妝都不給?世人都知道的事兒,不給你們姑娘嫁妝,終究過不去。”

對於榮國府侵佔林家之財一事,大家心知肚明,財帛動人心,沒有人會對這份巨大財物不在意,只要他們面上做得好,嫁妝預備得豐厚,黛玉出嫁時風風光光,別人縱然知道榮國府侵佔了林家財物,卻也不好榮國府什麼。

雪雁苦笑道:“雖是嫁妝,大約也就是拿我們姑娘收著的東西充數。那三庫房的東西,除了九萬兩銀子,其餘的值什麼?四季衣裳二三十箱子,不是幾十年前的花樣顏色了,就是光論尺寸,也不能給姑娘做嫁妝。傢俱倒是好木頭,是太太留下來的陪嫁,他們不曾動,可是總得添些新家具,如今好木頭難得,有錢沒處買,何況還沒錢呢。剩下幾樣璉二爺和璉二奶奶還回來的東西倒值幾萬兩銀子,可是古董書畫稀罕,也就那麼幾件。”

能給黛玉做嫁妝的,也就是九萬兩銀子和幾件古董書畫、頭面首飾、傢俱莊田等等,東西不多,綾羅綢緞藥品瓷器四季衣裳等等都得重新置辦,珠寶首飾也得再打一批,要用動那九萬兩銀子嗎?那可不行,雪雁還想留給黛玉做壓箱銀子呢!

桑母上回雖然聽她過一回得的東西少,大多華而不實,但是並沒有覺出什麼不對,如今聽她這麼一,登時吃驚道:“這麼一算,你們姑娘收著的東西裡光是你們太太的陪嫁東西就佔了大半,除了這些,得的林家財物竟然還不到十萬兩銀子?”

話音一落,桑母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林家財物之多,外人心裡都有數,也都等著看黛玉的嫁妝如何,榮國府如此行事,難道要把賈敏陪嫁之物當做是林家財物不成?這樣一來,別人倒真會以為是林家的財物。

可是桑母知道底細,不免為黛玉感到幾分不平。

雪雁了頭,道:“算上太太的陪嫁和幾位老太太的幾件東西,加上九萬兩銀子,統共不到二十萬兩,但是陪嫁東西卻不能算在老爺留下的財物中。那九萬兩銀子裡有三萬是老太太給的,五萬是太太的梯己,大約林家的只給姑娘留下這麼一萬兩銀子。”

所以黛玉得到的林家財物數目極少,連一成都沒有,當初自己估算的三成,是算上了這些陪嫁之物,賈敏出嫁時乃是國公嫡女,十里紅妝,嫁妝單子上就有五萬兩銀子壓箱。

頓了頓,雪雁又道:“除了這些,還有進京時老爺留給姑娘的幾處莊子鋪子,大約還值幾萬兩銀子,做姑娘的陪嫁十分體面,因當初老爺將其過到了姑娘名下,又把房契地契給了我收著,不知許了璉二爺什麼好處,橫豎璉二爺是沒有把這些變賣。”

桑母用力拍了下桌子,眼中滿是怒火,道:“這榮國府忒貪心不足了些!除了你們太太的陪嫁,哪怕留二三十萬的東西,你們姑娘出嫁也好看!”

雪雁苦笑不已,他們怎麼可能給黛玉留那麼多銀子東西?恐怕他們認為黛玉有這二十萬的陪嫁就算是極體面了,不會管這些是林家的財物還是賈敏的陪嫁,畢竟他們家迎探惜三春出嫁的花費不過是一萬兩銀子,與之相比,黛玉猶在天上雲裡。

桑母嘆了一口氣,道:“這些東西,怕是要不回來了。”

雪雁頭,道:“姑娘,給了就收著,不給,就當沒有了。”不管怎麼,榮國府撫養了黛玉這麼多年,為了這些財物生嫌隙,不是黛玉為人。

而且這筆財物落到別人手裡,都是一樣下場,不過是看給黛玉留的多還是留的少。

桑母聽了,暗暗瞅了她幾眼,見她沒有別的事情了,眼睛輕輕一閃,笑道:“你們姑娘的是,你很不必費心了,橫豎這些都有人做主呢!綾羅綢緞四季衣裳榮國府必定不能不給預備,你們還有好些皮子呢,名貴藥材明兒我打發人在關外採買一批,這裡比京城便宜些。你先回去,剩下的等老太爺回來,我問問,總得叫你們姑娘風風光光地出嫁。”

雪雁躬身應是。

她回到屋裡,黛玉正在伏著炕桌寫字,見她回來,遂抬頭道:“跟伯母什麼呢?”

雪雁脫了鞋子上炕,笑道:“姑娘的嫁妝。”

黛玉放下筆,臉上只是一紅,隨即沉默不語。

半日,將屋內諸人都遣出去,黛玉方道:“那些,也夠體面了。”

雪雁嘆道:“雖那些也夠體面了,可是外面誰不是人精?看著這麼些嫁妝,榮國府面上更不好看呢!只盼著他們為了顏面,再還些東西給姑娘。”

黛玉搖頭一笑,她並不是很看重這些。

雪雁看著黛玉做的詩,忽而輕輕道:“姑娘,老爺留下的那麼些東西,是在請期後給姑娘添在嫁妝裡帶過去呢,還是等姑娘成親後由姑爺陪著去取回來?”

黛玉驀地想起此事,沉吟道:“你的意思呢?”

雪雁道:“依照我的意思,當然是後者。別人都知道府裡侵佔了老爺留下來的家業,咱們呼喇巴喇地運出百萬之財,不是告訴別人老爺不信任老太太麼?榮國府面上不好看不,姑娘也容易引起旁人猜忌老爺的不是,老爺能藏起百萬巨財,必然能藏起別的東西。”到那時,黛玉必然有許多煩惱上身。因此,雪雁傾向於悶聲發大財。

黛玉若真是赫赫揚揚帶著百萬之財出嫁,不免洗清了榮國府侵佔家產之事,雪雁不希望如此,榮國府侵吞了百多萬還想要好名聲?而且於周家名聲上不免有幾分不好,她最明白何謂口誅筆伐,周鴻棄筆從戎,又娶絕戶之女,誰知道他們嘴裡能吣出什麼來。

雪雁此時只是以防萬一,她沒有想到聖旨一下,京城裡就有人他們家發絕戶財了。

關於她私藏的那一部分財物,林如海臨終前叫她去過一趟,給她留了一條不會讓人懷疑的後路,這一林如海考慮得十分周全,雪雁十分敬服,他又特特囑咐自己直到黛玉出嫁之前,請期之後方能拿出,以免拿出來早了又被人私下挪用。

雪雁不想如此行事,便宜了榮國府,但是,不添在黛玉的嫁妝裡,而是婚後拿出來,東西沒有過明路,終究算不得黛玉的嫁妝梯己,所以雪雁得問問黛玉的意思。

黛玉聽了她的擔憂,皺眉道:“那你該如何是好?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女子一生,嫁妝是重中之重,一兒都不能疏忽,黛玉雖然不在意榮國府還與不還,但是對於自己剩下的嫁妝還是很看重,她不想自己嫁到周家被人看不起。

雪雁思索半日,忽然拍手笑道:“姑娘,我有了,到時候就在嫁妝單子上添這麼一筆,為‘陪嫁姑蘇老宅一座並宅內物事若干’,可不是一句話就將東西形容進去了?到時候取了東西,咱們清入冊,都是姑娘的陪嫁。當然只姑爺知道便是,到那時如何光明正大的運回來,就是姑爺的事情了,我不信姑爺連這一本事都沒有。”

雪雁覺得自己方法不錯,黛玉只是明面上嫁妝不是特別多,私底下一都不少。

黛玉道:“你的法子倒好,就如此辦罷,橫豎我不想把父親留下的財物炫耀得人盡皆知。”完,臉上不禁微微一紅,暗暗埋怨雪雁促狹,還沒嫁過去呢,就一口一個姑爺。可是不知為何,黛玉心裡覺得甜甜的,滿是期待。

雪雁了卻此事,無所擔憂,見狀一笑,道:“那就等姑娘成親之後交給姑娘,這樣一來,我還能多陪姑娘一些日子,原本就答應老爺,東西交到姑娘手裡後方能離去。”

聽她這麼,黛玉十分歡喜,雖然要放雪雁出去,但是她卻是極為不捨,若能因此而留雪雁多陪自己一些時日,倒是意外之喜。

笑意剛上眉頭,忽聽外面一陣喧譁。

黛玉忙走出臥室,隔著簾子問外面的丫頭出了何事。

淡菊站在廊下,聽聲回道:“回姑娘話,是捷報,是咱們姑爺打了勝仗。”方才她陪著黛玉在桑母房裡,故知道了黛玉已被聖人賜婚給周鴻。

聽到姑爺二字,黛玉頓時面紅耳赤,啐了一口,復又回房,到底卻放了心。

但是到底還是有些擔憂,黛玉扯著雪雁道:“你去問問傷亡如何。”

雪雁一笑,去了。

外面來報信的是個年輕兵士,正在桑母房中回話,桑母年紀大了,不避諱見年輕人,見雪雁過來,便道:“你來得正好,一會子告訴你們姑娘,鴻哥兒受了傷,”

雪雁吃了一驚,忙問道:“姑爺的傷重不重?”

那兵士聽雪雁稱呼周鴻是姑爺,眼睛閃了閃,道:“幾次大捷,有人自傲了些,故中了埋伏,虧得周都司及時出手,救了百十個兄弟,但是周都司是為了救下面的兄弟,左肩中了一箭,傷口極深,好在箭上無毒,又未傷筋動骨,軍醫已經把箭取出來了。”

雪雁微微放下心來,念了一聲佛,又問傷亡如何。

那兵士見雪雁形容打扮不俗,又是周鴻未婚妻的丫鬟,且是桑家的人,看到桑母頭示意,方答道:“滅了對方三千人,擒了二千餘俘虜,然而咱們陣亡七百餘人,傷了一千餘人,傷者暫且沒有性命之危,但是重傷的約莫百多人,恐怕傷好之後就要退下去了。”

到這裡,那兵士的語氣十分悲痛。

桑母聽了嘆道:“真算得上是捷報了,傳到京城裡,聖人必有賞賜。”

雪雁回來告訴黛玉,黛玉不禁一臉悽然,低聲道:“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可笑朝堂上文臣武將不對付,還嘲諷武將粗野。

雪雁聽了這話,深有同感,但是若沒有這些兵士保家衛國,天朝淪為韃子的領地,反而是無數百姓遭殃,韃子屠城手段之狠,史書記載極多,因此比起那些將領,兵士在她眼裡更加值得尊重。

黛玉遲疑了一下,道:“他受了傷,我們要不要送些東西過去?”

雪雁笑道:“我早想好了,送些上等的傷藥和補品,就用太太的名義,誰叫姑爺送的皮子也是送給太太的呢!”完,不等黛玉接話,就過去找桑母,她們房裡別的不多,藥材補品多得是,都是上上等,送給周鴻讓他記著黛玉的好處,更增一份情意。

桑母聽了她的來意,不覺莞爾,一面命人送了傷藥補品,有雪雁拿過來的,有桑家自己的,一面又叫送信的人一道過去,告知周鴻婚事已定的訊息。

送信的人還沒到營裡,送捷報的兵士卻先回來了。

他先去回桑隆的話,回完,忍不住看了在座的周鴻好幾眼,他腿腳快,口齒伶俐,經常來往於桑家和營帳之間通報捷報訊息,因此與桑家上下極熟,早知桑家有個親戚姑娘住在這裡,沒想到居然是周都司的媳婦兒。丫鬟都跟天仙似的,想來姑娘更加美得不像話。

兵士越想越是羨慕,瞅著周鴻的眼光不免就熱切了些。

周鴻裸出半邊膀子,纏著布條,隱約還透出些血跡,但是他性情剛毅,仍帶傷同桑隆議事,察覺到兵士的目光,抬頭冷冷回視,唬得兵士嚇了一跳。

桑隆已與眾人議完了軍務,見狀笑道:“詹虎,你看周都司作甚?”

詹虎摸了摸頭,笑道:“俺都沒聽周大人定親的訊息,怎麼在元帥府上有個天仙似的丫鬟姐姐在老太太跟前叫周大人是姑爺呢?俺就是好奇。”

眾人一聽,除了桑隆外,不約而同地看向周鴻,道:“竟有此事?恭喜,恭喜。”

周鴻端坐依舊,臉上一兒表情都沒有,心裡卻暗暗松了一口氣,隱隱有幾分歡喜,看來旨意是下來了,而且她們很滿意,所以才會如此順暢地開口稱呼他。

桑隆哈哈大笑,拍案道:“當然有此事,鴻哥兒可是我的倍女婿!”

眾人聽了暗暗納罕,忙都道賀。

周虎趁機溜了出去,不多時,營帳裡都知道周鴻定親了的訊息了。

周鴻不耐眾人接二連三的打趣,便借傷口疼,徑自回了營帳,可巧送藥材補品和送信的一併到了,他站起來雙手接了父母的書信,然後收了桑母送的藥材,打發親兵帶二人下去歇息,看完信,長長籲了一口氣,旨意已下,總算放心了。

周鴻想著如何回信,拿起筆意欲回信,忽一眼瞥見裝藥材補品的匣子不同,桑家的素來平平無奇,他見得多了,不以為意,倒有幾個掐絲錦盒十分精緻,沒有見過。

周鴻心中一動,起身開啟,裡頭俱是上等的東西,有傷藥,有補品,十分齊全。

靜靜看了半日,周鴻揚聲叫親兵過來將掐絲錦盒裡的東西拿去熬了送來。

桑隆此時也見了送藥過來的家人,聞得送了不少東西給周鴻,便心裡有了底兒,待得出帳見周鴻的親兵捧著錦盒裡的東西去熬燉,頓時會心一笑,黛玉素來講究,那些精緻的匣子也只黛玉房裡有。

又過了幾日,周鴻傷略痊,戰事初歇,桑隆風塵僕僕地趕回家。

黛玉等人忙過來賀他大捷。

桑隆同桑母、黛玉一處吃了飯,因戰事當前,並沒有喝酒。

飯後吃茶閒話時,桑隆假作不經意地道:“鴻哥兒已經大好了,上回送的補品,什麼桂圓、紅棗、核桃的,我見他日日都叫人熬了吃呢。”

被他一打趣,黛玉不覺飛紅了臉,低頭不語。

桑母嗔了他一眼,道:“在玉兒跟前這些做什麼?天色已經晚了,快些歇息正經。”

又叫雪雁陪著黛玉回房,黛玉忙不迭地告退。

等黛玉離去後,桑母瞪了桑隆一眼,同他一起回房,叫丫鬟上來服侍他更衣洗腳,收拾妥當,桑母放下帳子,將那日雪雁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桑隆皺眉道:“榮國府做人不地道,太貪婪了些,若是留個二三十萬給玉兒也就罷了,偏十萬兩都不到,真真叫人不知道如何了!玉兒不想著這些東西也好,若因這些和榮國府生出不是來,人家只會她忘恩負義。”

桑母嘆道:“我也這麼呢,只是終究有些薄,嫁到周家未免底氣不足。”

桑隆道:“玉兒的嫁妝不必愁,如海給她留了一份呢!”

桑母吃了一驚,道:“給玉兒另外留了一份財物?我怎麼沒有聽?”

桑隆卻是淡淡一笑,道:“這就是如海的心機手段了。他只有玉兒一骨血,既知道了榮國府人心難測,怎能不給玉兒留一條後路?他將後事料理得妥妥當當,寫信給我,這份財物連玉兒都不知道,等到玉兒出嫁時請我做主。”

如果雪雁在這裡聽了這些話,一定會嚇出一身冷汗,好一個林如海,真真是老謀深算!

把她的賣身契交給了黛玉,卻又把這件秘密告訴了桑隆,倘若黛玉拿著身契不能左右自己,那麼桑家位高權重,桑隆出手,絕對能料理了她這麼個丫頭。

桑隆知道那一半財物所在之處只有雪雁一人知道,連黛玉都不知,所以幾次三番向妻子打聽雪雁為人,平常時時留意,不得不,林如海並沒有託付錯人,她對黛玉忠心耿耿不,也十分沉得住氣,直到此時黛玉婚事已定,她也依從如海的囑咐,沒有透露出一絲風聲。

桑隆覺得林如海的囑咐十分有理,只等著黛玉出嫁前雪雁的舉動了。

這件事,桑隆藏在自己心中,除非他死在黛玉成婚之前,否則他不會告訴妻子。

桑母只當林如海把這份財物交給桑隆料理了,不知唯有雪雁知道,便笑道:“原先我還擔憂玉兒的嫁妝不夠體面,如今倒真不必費心了。不拘如海給玉兒留了多少,橫豎比榮國府給她的多些,這樣玉兒嫁過去,底氣足,夫家也不會看輕她。”

桑隆感慨道:“如海嘔心瀝血,不過是為了玉兒能好過些罷了!”

桑母嘆道:“可憐了如海一世英名,偏沒個香火承繼。”

桑隆亦為林如海可惜,卻也無可奈何,道:“人生在世不稱意,沒有什麼十全十美的事兒。與其子孫不肖,倒不如乾乾淨淨,還能保住一份清名。瞧瞧寧榮國府兩家做的事兒,那樣的子孫我寧可不要呢!”

桑母十分贊同。

桑隆問起榮國府是否來人送信,或者接黛玉回去,見桑母搖了搖頭,桑隆便道:“周家的訊息都送到了,榮國府倒沒影兒?就算冰天雪地不好來接,好歹打發人送個信兒來叫玉兒知道,先預備定時的針線才是。”

提起此事,桑母不免有幾分煩惱,道:“正是呢,若是現在叫玉兒做針線,偏榮國府沒來,咱們不好越俎代庖,若不叫她做,等進了正月是動不得針線的。雖然咱們這樣人家不在意女工好壞,可是出自玉兒之手的活計出現在文定之禮上,婆婆見了何等體面。”

桑隆沉吟半晌,斷然道:“那就由你我做主,先叫玉兒把文定之禮時的針線做好。”

桑母想了想,頭同意了,道:“也好。”又笑道:“明兒把鴻哥兒的尺寸送過來,荷包還罷了,那一套衣裳得按著他的尺寸才好。”

桑隆回去後,果然打發人把周鴻的尺寸送了過來。

桑母拿給黛玉,黛玉又是一陣難為情,但是等桑母離開後,黛玉不免拿出料子來做。

作者有話要:因為昨天加更,所以今天晚了一個時,昨天木有寫完存稿,不好意思晚啦,明天依舊七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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