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怡說到做到, 沒有任何的延後, 第二天便直接去問了林黛玉。
林黛玉當時正在侍弄花草，聽到楊怡猝不及防的問話, 直接就愣在了那兒，手裡頭的花灑也差點丟到地上。
“……夫人，這……”林黛玉紅著臉, 結結巴巴的, “我……這……”
楊怡很善解人意：“實不相瞞, 昨兒已經有人上門來提親了，你若是心裡頭有想法, 那便與我說, 若是沒有想法, 我便和你父親商量一下，應了昨兒的那戶人家。”
林黛玉臉一白, 心裡面有些著急——她當然還是想要嫁給西寧郡王的, 昨兒來提親的誰知道是誰呢？
是的, 楊怡並沒有將昨兒來提親的人是誰告訴林黛玉。
只是林黛玉自己提出來的話, 卻也不合適。她低著頭思考了半天，一邊的楊怡也很有耐心地等著。
荔枝她們早就被趕到了門外, 林黛玉此時就算是想要找個人來參謀一下都沒有辦法。
她想了半天, 最後只能夠低聲地說道：“……若是可以的話，我……我還是想看看對方。”
楊怡挑了下眉，笑道：“想來你應當是見過的，知不知道西寧郡王？”
林黛玉一愣, 她看向了楊怡，只見楊怡隱秘地笑著看向她，臉上帶著一絲瞭然的神情。
林黛玉瞬間就明白了，自己早就被後母看穿了。她臉紅的不像樣，最後只能給低聲道：“我……聽父親和夫人的。”
楊怡一個沒忍住，哈哈笑了起來。她觀察力敏銳，方才便察覺到了林黛玉的不對勁，如今小小試探了一下，果然如此。
“西寧郡王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楊怡沉吟片刻，“只是你和他什麼時候見過？”
林黛玉不太想說，只是對著楊怡笑。楊怡明白了：“那既然如此，我便這樣和你爹爹說了。”
林黛玉點點頭：“……那就麻煩夫人了。”
另一邊，何君謙也十分的忐忑，完全沒了平日裡的淡然模樣，反而坐立不安。
柳湘蓮實在是看不下去他這幅模樣，便出聲道：“你放心好了，有虢國夫人在，有什麼好愁的。”
“林大人畢竟……”何君謙有些羞赧，“若是林大人覺得我不合適，那該如何？”
柳湘蓮嘆氣：“不會的，你放心好了。”
何君謙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心裡面煩躁到不知道說什麼好。
“對了，”何君謙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轉向了柳湘蓮，“你先前說的，準備提親，是什麼時候？”
柳湘蓮搖扇子的手頓了頓，他不自然地乾咳了一聲：“等時機成熟了，我自然會去提親的。”
何君謙冷笑了一聲：“莫不是那姑娘也不知道？”
柳湘蓮摸了摸鼻子：“……但是我們兩個只是時間的問題。”
也不知道為什麼，何君謙莫名地起了比較的心情：“若是此番順利，我便要比你先定親了。”
柳湘蓮翻了個白眼：“那又如何，你就算是現在定親，也得等到林家姑娘及笄了之後才能成親。我要是順利的話，年底就能成親了。”
當然，前提是你得順利地定親才行。
柳湘蓮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而是埋在了心底。
兩個突然攀比的男人對視了一眼，然後互相都對對方露出了嫌棄的神情來。
——
林如海晚上的時候得到了楊怡的回答，老父親一整個晚上都忍不住長吁短嘆的，一直到把楊怡給說煩了：“行了，玉兒自己既然願意，你還能攔著？”
“……當初玉兒剛生下來的時候，才這麼點大，”林如海今兒晚上喝了點酒，話格外的多，“如今便要嫁人了。”
楊怡坐在一邊翻著書，沒有吱聲。
“西寧郡王年紀還是大了些，”林如海不停地想要從何君謙的身上挑一點毛病出來，“說不準，這兩年還能有其他的年輕才俊？”
楊怡嘆了口氣，扶著額頭：“玉兒回頭若是知道你這般磨磨蹭蹭的，想來不會高興。”
林如海聞言，沉默了片刻之後又說道：“……我還想多留玉兒兩年。”
“你先前不也說了，西寧郡王說等玉兒及笄。”楊怡撐不住，笑了，“罷了，你這般杞人憂天，倒不如把何君謙叫來，再好好地和他說道說道。”
林如海回頭看了看楊怡，老父親居然看起來有些可憐巴巴的。
楊怡將書往臉上一蓋，乾脆不去看他。
慣得。
——
這一日，荔枝又告了假。她的宅子先前已經找了人開始修繕，今兒得看看還缺些什麼，好一氣全都添上。
自然，柳湘蓮是一定要作陪的。他這段時日遊手好閒，彷彿回到了先前的破落戶的狀態，只是一但荔枝有空閒，他都要粘著。
荔枝幾次三番推拒了不成之後，便也隨他去了。
“今兒還是去東大街？”知道要和荔枝出門，柳湘蓮特意打扮了一番，將自己裝扮成了翩翩公子的模樣，“想要買什麼？”
奈何柳湘蓮一番媚眼全都拋給了瞎子，荔枝心裡頭正在盤算著要買的東西，根本沒有注意到柳湘蓮的模樣：“嗯，去東大街，確實要買不少，今兒能買多少是多少吧。”
柳湘蓮看著荔枝那副認真的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收拾了那些旖旎心思，正色道：“一樣一樣來吧，我今兒舍命陪君子。”
荔枝這才正眼看了看柳湘蓮，她笑道：“這不會為難了柳公子嗎？這樣陪著我一個小丫鬟。”
柳湘蓮撓了撓自己的面頰道：“總歸是不能讓你一個人出去的，我還記得，當年我們兩個第一次見面，便是你被拍花子的給拐了。”
荔枝猝不及防被提起了醜事，當即乾咳一聲打斷了柳湘蓮的話：“我們快些吧，還有好多事情要做。”
說著，荔枝快步往前而去，而柳湘蓮則綴在後頭，勾了勾嘴角。
兩個人腳程不慢，很快便到了東大街。東大街一如既往的繁華，荔枝看著眼前的人群，摸了摸自己的錢袋子，很快地就融入到了人山人海當中。
茶樓上，林黛玉正在和虢國夫人喝茶。
原本她今兒是不打算出門的，但是虢國夫人突發奇想，非要拉著她出來。林黛玉無法，只能夠跟著一起出門。
虢國夫人自從從戰場上退下來之後，便多了一個喝茶的愛好。原先自己一個人喝，如今有了一雙便宜兒女，便是拉著林黛玉喝。
林黛玉喝不喝都可以，重要的是一定要坐在一邊。
“你爹爹昨兒晚上都沒睡好，”楊怡一邊喝茶，一邊給林黛玉講著林如海的糾結，“後半夜才勉強睡了，今兒早上我便沒有叫他，讓他好好地睡一覺。”
林黛玉聽了這話，不禁有些自責：“都是為著我的事情……爹爹才……”
“哎，你很不必自責，”楊怡擺了擺手，“你年歲漸長，你爹爹只是捨不得。你若是心疼你爹爹，不如多多的承歡膝下。”
林黛玉應了一聲，母女兩個又是一陣沉默。
“說起來，荔枝呢？”楊怡捻起了一塊糕點，盯著看了一會兒，又給放了下來，“還是她的手藝好，我先前什麼好的沒有嘗過，偏偏荔枝的這一手真的是叫人……欲罷不能。”
林黛玉掩嘴笑道：“荔枝這幾日忙著收拾東西呢，今兒告假出去了，雪雁和紅芍在我身邊服侍也儘夠了。”
楊怡哦了一聲，她斜倚在欄杆上，下意識地往外頭一看，卻愣住了。
“……玉兒，”楊怡反應了一會兒，才聲音怪異地喊了一聲林黛玉，“你方才說，荔枝告假了？”
林黛玉還不知道楊怡發現了什麼事情，只是滿頭霧水地點點頭。
楊怡回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伸手往外頭一指：“看來荔枝告假，倒不是沒有緣由。”
林黛玉察覺到了什麼，她蹙著眉頭湊到了楊怡的身邊，順著她指著的方向往外頭一看。
——只見荔枝正在東大街上走著，手裡頭還拎著些東西，同時還在不時地看著周邊的店鋪。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這些都不算什麼，只是令林黛玉沒有想到的是，荔枝的身旁還跟著一個男子！
那男子身材高大，穿著也不差，一雙眼睛只落在荔枝的身上，分明是生怕荔枝出什麼事兒。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荔枝怎麼都沒和她說過！
林黛玉和楊怡面面相覷，母女兩個都震驚無比。
“我倒是沒想到……”一直到荔枝和那個男子走沒了影子，楊怡才回過神來，“這小丫頭，倒也有幾分造化。”
林黛玉聽出來楊怡話裡頭有話，便問道：“夫人是看出了什麼？”
“那人你不認識，我卻是知道，”楊怡沉聲道，“那是當今聖上身邊的一個帶刀侍衛，明面上是帶刀侍衛，實際上做的都是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楊怡從沙場上走來，用的都是大開大合的陽謀，對於柳湘蓮這種暗中行事的不太看得上。
不過楊怡還是很客觀地說道：“人品不錯，若是荔枝真的跟著他了，倒也是她的造化。”
林黛玉皺著眉頭，貿然打斷了楊怡的話：“就怕荔枝是被人騙了，她從小便在榮國府當丫鬟，後來又到了我身邊，從來沒有出過府，難保不是被騙了，還是那個人想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夫人，”林黛玉看向了楊怡，“還請夫人不要插手，這事兒讓我來辦吧。”
楊怡盯著林黛玉看了一會兒，一直到看著林黛玉都有些緊張了，才輕飄飄地說道：“你還真的是很喜歡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