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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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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王爺和林如海查到的國庫的虧空, 並不僅僅是烏拉一族,當然, 他們一家是大頭。然而除了這一族,別的家族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特別是老派的勳貴, 比如林如海的妻族,榮國府,乃至於四大家族都有這樣的問題。

這些人家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接過駕。

說來,一般的官員也伸手不到國庫裡頭借錢。

家裡頭要接駕,總得建個看得過去的園子。既然建了園子,總不能清一色的都是花草樹木, 沒個落腳的地方。房舍建了起來, 裡頭空蕩蕩的也不像話,古董擺設、名貴字畫也給擺起來。

這一樣樣的,可不都是銀子。當皇帝的,難道還能叫接駕的人家舉闔族之力弄起來, 然後他老人家逛了一圈拍拍屁股走了, 叫人舉族食粥過活吧!

那就不叫以示恩寵,而是和人家有仇。

於是,前頭當皇帝的就相處一個法子來,叫接駕的人家去國庫支取錢財。這大臣欠國庫錢這種可笑的情況,就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產生了。

只不過,前頭皇帝的債,後面皇帝表示, 他不背。

這筆賬算來糊塗,也沒什麼道理。前頭皇帝是享樂了,大臣的面子裡子也齊活了,接駕果然是一樣天大的恩寵。唯一受傷害也就是國庫,當然,還有當今。

大約沒有誰比當今更能感受到那一份捉襟見肘了、

享樂就不提了,有時候還要從自己的內庫貼補國庫,換了是誰都不樂意。

當今看著四子與林如海呈上來的賬冊,臉上陰晴不定。難道他還能說自己父親的不是?深吸一口氣,忍了又忍,才將接駕這一茬給翻過去,指著佔了大頭的一部分道:“他們家這幾年可沒接過駕,這麼些虧空去哪裡了?”

林如海與四王爺對視一眼,四王爺就上前一步道:“原戶部左侍郎在任之時,做下的虧空並非接駕所致。”這一句話,便是將烏拉一家的罪給定下了。

當今冷笑一聲,既然不是接駕,烏拉德海向國庫伸手,就是監守自盜。

這裡頭還有什麼文章,就是皇室與烏拉一族的事情,對林如海來說已經沒有多大的關係了。他識趣地退下,這時候已經下衙了,就直接回了家。

他這戶部左侍郎的位置是徹底穩當了,這段時間,戶部上下風聲鶴唳,怕是要好好的換掉一批人。當今派給林如海、在這段時間裡面幫著算賬的那幾個心腹正好頂上。

他默默地嘆一聲,也不知罪魁禍首烏拉德海、甚至烏拉建賢會是個什麼樣的下場。林如海這麼想著,但是心裡卻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賈敏親手伺候著他換了身上的公服,問道:“何故嘆息?”

林如海隱去了對滿臣常年被包庇、只怕這一回仍舊是雷聲大雨點小的不滿,道:“夫人也知道我這幾日忙忙地都在清查國庫虧空,撇開烏拉一族不說,賈王史薛還有江南的甄家可都欠著國庫錢呢!”加上其他幾家一道說,也叫賈敏面子上好過一些,哪怕遠了些,到底還是她的孃家。

“我又何嘗不知道呢。”賈敏承他的情,但是她自來敏銳,怎麼又會不知道這裡頭的舊事,“不過是拿著皇帝的錢,又花在了皇帝身上。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

“如今的這一位可沒有享受過,心裡不大想承認。”林如海將她的話接了下去,就見賈敏露出一個苦笑,知道她心裡一般的瞭然。

“早先的時候我就已經勸過了,趁著家裡不是拿不出來,一點點的攢起來,悄悄地還了虧空,也好給當今賣個好。”賈敏就嘆一口氣,搖了搖頭。

林如海看這樣子就知道,岳母沒有聽。理由他也不是想不出來,那麼些個人家都接過駕,都有虧空,就他家還了太顯眼。再者,如今太上皇還在呢!

容易兩頭不討好。

“一時是無妨的。”林如海就道,今日當今的表現他不是看不出來,接駕導致的虧空暫時並不去計較。專心抓著烏拉一族,也免得叫這一族渾水摸魚,反而混淆了重點偷偷脫罪。只是,他壓低了聲音道,“大安宮的那一位是遲早的事,當今如今只是引而不發。”並沒有就此揭過的樣子。

“我又何嘗不知。”賈敏將手上的公服放在一邊,本來還要加一件氅衣。如今屋子牆壁裡頭埋著管子,裡頭源源不斷的熱水流過,整個屋子暖融融的,穿一件夾的就好。她端了茶與他,道,“只是說過一次也就罷了,到底我已經是嫁出去的姑娘,老是插手孃家也算不得正經事。”

“說過就罷了。”林如海並不強求,就連賈敏自己都已經不多過問,他還只是女婿呢,仁至義盡也就罷了。不過是虧空,真要叫還的時候,他們還能跟皇帝較勁不成,林如海想得輕鬆。在他看來,一族的根基並不在這些個錢財,後續有人才是最重要的。再者,賈家不過接過一回駕,比起接駕四會的甄家來說,虧空並不多,應該還不至於道舉家食粥的地步。

若真有個萬一,他也總不至於叫姻親餓肚子。

林如海這邊的事情已畢,京墨和靈芝就回另一邊的林府去了。如今的林瑜府上被戲稱狀元府,即使主人不在,四處送來的拜帖詩詞每天都能堆出一大摞來。

前些日子還好一些,自從牛痘的事情除了之後,林府上的門房就不怎麼好做了。就連林如海這裡也一時門庭若市,不過,他哪來的心思看這些人,一律打發了事。

雖說,文人的名氣大多靠得是這樣花花轎子人抬人,但是林如海這樣的做派雖不討喜,卻得了當今的喜歡。只道他是真的純臣,再沒有結黨營私的。

京墨又錯過了一回,沒去成興化府。後來,接了林瑜的交代,從林如海那邊離開後就直接回府閉門讀書。按照林瑜對他的期待,最好今年就將秀才給考上。

若是一路順利的話,那就繼續考下去。若是不順利,到時候再去林瑜身邊也無妨。

如今,京中牛痘得到太醫的驗證,已經就著興化府送來的幾頭病牛收集痘痂等物,王公貴族的小孩子們是第一批種上的。聽聞這個牛痘也可以給成人種,好些個沒種過人痘的也排著隊等補上。

無論朝堂之上多少齷齪,這有小兒的人家都翹首以盼。不過,得等勳貴官宦家都種過之後,才輪得上平民人家。這也算得上是世間常情了,無論什麼國家的總是有特權階級的。

今日終於輪上了賈家,算起來他們已經是快的了,但還是叫賈母暗地裡嘆了一聲不比從前了。她向來是不將太醫院放在心上的,本來也是。她是正一品的國公夫人誥命,太醫院最高的院判也不過正五品。不過,這一回,給賈家的下一輩兒種痘,其中還包括了鳳凰蛋賈寶玉、以及王熙鳳的姑娘大姐兒,便是賈母也露了一下面。

更何況,林瑜勉強算起來,和賈家還有些淵源。那太醫也是人精,恭維了幾句,就叫賈母的面上綻開花來,與有榮焉的樣子。

王熙鳳正忙忙地打點上下,一面傳於眾人家裡頭忌煎炒,一面裁了大紅尺頭與小兒們身邊親近的丫鬟婆子做衣裳。淨室是早就安排下的,就為了這個她還特特的問了賈敏,只為著林瑜是她侄子,求個心裡安慰。

一邊又喝著:“痘疹娘娘呢,怎麼還沒有請來?”

外頭的興兒就上前道:“回二奶奶的話,這外頭如今已經不大供奉痘疹娘娘。”

王熙鳳就奇道:“不供奉痘疹娘娘供奉誰去?”她腳踩著門檻子,大冬天的額上忙得冒出了些許熱汗。

邊上聽著的太醫就笑道:“如今家中有小兒準備種痘的,都供奉著文曲星君,也是日後可以金榜題名的意思。”

王熙鳳剛要笑一聲,難道她家的大姐兒也要金榜題名不成,可不是笑話。轉念想起裡頭還有寶玉、賈蘭等,忙收了話,嗔著興兒道:“既然你這麼說了,必是請回來了,那星君呢?”

興兒就恭恭敬敬地從一個沉甸甸的箱子裡頭捧出一尊白玉所制的文曲星君像來,平兒忙接過了,先奉與賈母看,賈母無話。

再奉到王熙鳳的眼前,這璉二奶奶一瞧,就覺得眼熟,道:“怎麼這文曲星君是個少年模樣。”卻見那白玉雕刻的一個大袖飄飄、手持書卷卻慈眉善目的少年郎,和她以前見過的文曲星君都不一樣。

賈母就道:“再來拿我看看。”鴛鴦忙奉上眼睛來,她帶著仔細瞧一回,就笑道,“這不就是瑜哥兒嗎,倒有幾分□□。”

王熙鳳素來伶俐,腦子一轉也明白了,就奉承道:“還是老祖宗好眼力,我說呢,瞧了半天就覺得眼熟,再看不出來。”

賈母被她奉承得高興,就道:“老天拔地的,哪來什麼眼力。”指著那尊玉像叫送到淨室裡頭去,然後道,“只是看得比你們多一些。這看人不能光看皮相。一人若是沒有氣韻,皮囊再美也脫不開一個俗字。這個雕刻的想必有幾分本領,應該遠遠的見過瑜哥兒,雖則面貌不是很像,□□卻有幾分,是故一眼就能瞧出來。”

那興兒就笑道:“原是清虛觀裡頭跟著張真人的一個小道士,雕刻上很有幾分靈氣,當日狀元郎遊街,他正巧跟著張真人見過一面,是故才有了麼一個文曲星君像。張真人聽聞咱們府上要種痘了,就將這像送了來,說咱們必用得上的,已經持誦過了。”

賈母聽了這一車子有條有理的話,就笑道:“不愧是鳳辣子調理出來的,嘴上再利索不過了。”就叫鴛鴦賞他,興兒歲還沒有留頭,平日裡都在二門外當差,不意今天竟能奉承上老祖宗。喜笑顏開地接了賞,倒不差這麼些東西,難得的是這一份體面。

那太醫並沒見過林瑜,有心看看,只是這時候大丫頭小丫頭穿紅著綠地站了一地,他不敢亂看,只低頭道:“貴家和那林狀元有親的,正好請了他的字來,一道供奉著倒好。”又笑說,“外頭如今已經是一字千金,只是再找不到的。”

王熙鳳就忙道:“有拜帖。”又催興兒去找賈璉,“去問,若是有更好的,只管找了來。”

不過一時,果然送了一把扇子來,正是馮紫英聽了,拿出來的。

興兒笑著說:“馮大爺說了,回頭好了還是要喚他的,多少人等著使呢,正好賺一些香火錢。”

王熙鳳親拿了紅布鋪著的托盤捧了,擱在文曲星君邊上,笑道:“這話去和瑜哥兒說去,看啐不啐他。”

京城裡頭,因著這件事,林瑜的字狠狠出了一把風頭。便是紫禁城裡頭,當今都透過戴權知道了這件事。

當今笑道:“朕聽聞林卿向來少做字畫,也只有三兒幾個親近的有吧?”他這邊倒是有許多林瑜的字,不過都是奏章,勉強再加上之前寫的防疫條陳。

“是四把扇子,還有金陵一個酒樓得了一副對聯,再沒別的了。”戴權就道,“翰林院那邊應該還有小林大人的隻字片語,這幾天書庫裡頭可是熱鬧極了。”

當今笑一回這些書生,嘴裡說著子不語怪力亂神,行動倒挺誠實的。突然轉頭問戴權,道:“朕記著,前兒四小子家裡的文暉得了風寒,並沒能種上?”

得了戴權肯定的話,當今默默不語。

當天晚上,已經在外建府的四王爺從一個眼熟的小黃門的手裡接過一包裹得嚴嚴實實方方正正的包裹。納悶地直接回到書房裡頭,拆開一看,正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從興化府而來的林瑜的奏章。四王爺數一數,一本不少,還捎上了一份簡單的條陳,一看,還是林瑜的筆跡。

‘好生使用’這口諭來得怪,他不由得思考,父皇是什麼意思。警告嗎?不像啊!再者,不必三哥和林瑜還有些香火情,他因著前頭誤會了人家,一直淡淡的,並沒有什麼來往。

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於幾個晚上都沒有睡好。

實在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直到有一天,他無意間和三哥說了。三王爺聽了,目瞪口呆地看了他一會兒,大笑一會後拍著他的肩膀道:“你想多了。”想了一會子,面色複雜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總覺得說這個有些丟臉。他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回去問問弟妹,你就知道了。”

這和自己的王妃又有什麼關係了?向來是個正經人的四王爺將信將疑地將這些個奏摺遞給王妃,哪知道,向來穩重的王妃如同得了寶一般,連忙喚人裁出大紅尺頭來,小心翼翼地將這些奏章包起來,道:“拿去供奉在文曲星君像之前。”

“供奉?”四王爺面色古怪,捏著腕子上的佛珠,突然有些明白了。難怪父皇就說了四個字,這種事的確不大好說出口。

“謝過王爺一片愛子之心。”王妃略福一福身,歡歡喜喜地去了。

算了,四王爺心情複雜地想。

相比於京中一片歡天喜地,烏拉一族,特別是建賢一家可以算得上是烏雲罩頂。不像是林如海原本猜測的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而是雷霆之怒加身。

烏拉德海直接判了抄家流放。雖說,當今特特交代了不可驚擾被連累戴罪在家的中極殿大學士烏拉建賢,但是,建賢猶在,地下自然還沒有分家。抄家就算只抄德海一房,面子裡子其實已經盡數丟光了。

當今後來還加封了建賢正一品特進光祿大夫,算得上是文官最高一級散階。看著是安撫,但是這種最高的散階向來只授給致仕在家大學士,就比如辛翰林身上也有個特進光祿大夫的散階。

是安撫還是打臉,也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反正沒過多久,建賢自己就上表請求致仕,當今連意思意思挽留一下都沒有,直接准奏。建賢這一回算是晚節不保。

有沒有因此而狠上始作俑者的林瑜不好說,如今烏拉一族正要縮起脖子過日子來,一時是不會自己冒出來打眼。

至於私下裡,這一族在建賢的帶領下與大皇子的眉來眼去,多少人看在眼裡卻隱而不發。

京城中的風波一時波及不到林瑜這邊,他也不知道如今京裡頭的新風尚,多少夫人求到了賈敏面前,想要一些林瑜小時候的衣裳等不起眼的小東西。就連林如海有時候也被煩擾得厲害,那些個鬍子一大把的官員說出要林瑜的筆跡起來可不覺得丟臉。

筆跡還有衣裳這種要麼要緊要麼私密的東西,林如海和賈敏怎麼可能與人,自然是盡數回絕了。那些個官員、夫人的雖然遺憾,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市面上就沒有那麼和平了,什麼林瑜用過的筆,什麼從林瑜用過的紙,甚至還有林瑜穿過的小衣,林林總總不一而足。上當的人比比皆是,明知道有可能是假的,也願意買一些當做心裡安慰,彷彿這樣就能保佑家裡無病無災了一樣。

其中不乏一些違禁之物,後來有人只當是拿住了把柄,告上朝堂。也沒人當一回事,當今知道了更是一笑了之。

對林瑜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了。

而年輕人裡頭更是學起林瑜來,大冷天的也不多加衣裳。寬袍大袖,衣袂飄飄,還美其名曰魏晉風流。得了風寒之後以為得了教訓了,一好起來,照學不誤。

也不想想,林瑜敢這般做,至少明面上還有個常常練武的由頭。習武之人氣血旺盛,不畏懼嚴寒也是有的。只不過,在那些無知的人眼裡,就變成了林瑜百病不侵,拜起文曲星君來,倒比唸書還勤快一些。

林瑜不知道這些,就算知道了只怕也不過一笑了之。這時候,他正忙著端著茶看孫家上躥下跳,如同猴戲一般。

果然如他所料,孫家大量資材盡入彀中。他們只當是悄悄地買下一些好田就行,真開始動手了才知道常家大肆收地,開價極為厚道,彷彿在短短一夜之間已經傳遍了興化府。

孫家每每看上一塊地,派人前去收購,就被人以常家開價更高給拒絕。一開始,他們還默默放棄,再按著默默臨摹來的魚鱗冊去尋摸土地。但是,幾次一來,便是一直端著運籌帷幄的架子的孫進才都有些坐不住了。

孫家父子兩個陰沉著臉等外頭打聽訊息的人來報,見人來了,也不耐煩等他行禮——原是這些時日新出的規矩——催道:“快說,到底多少錢。”

那僕役擦了擦額頭上的熱汗,心裡不住地罵那幾個見勢不妙指了事就先溜了的幾人,暗恨自己不夠活絡,面上儘量不露出苦色,道:“上田二兩八錢銀,中田還是一兩五錢,下田不要,因此還是老價錢。”沒想到比起之前的市價來,上田反而漲了一錢一畝地。中田沒變,是市價。下田雖還是市價的一半,但是下田能夠做什麼用呢,孫家也沒想過將就這個。

原本孫家想著的所有的土地都是市價折半來買,如今卻和他們的預想差得實在太多了。中下田不去說,上田反而比大疫之前還要漲了,這不是笑話麼?

孫進才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面對著六神無主的孫族長,他道:“必是那知府和常家已經聯合了起來,否則,他們家又何必在這裡買這麼多的田地。”

“你是說,那常家手裡也有這個製糖的方子?”孫族長不由得將寶貝似的藏在懷裡的方子拿出來看了一看,猶豫道,“那地還買不買了?”

孫進才一咬牙,道:“買!現在要是不買,回頭連口湯都沒有了。”他看了看父親手裡的紙張,道,“只要還有這個東西在,現在出去的錢財終究還能夠回來。可是,若沒了地,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這孫家本就不是地主出身,他家本就是商戶,家裡很有些底子,在這興化府也算得上財力雄厚了。就跟其他的商戶一樣,想向著耕讀之家的門庭轉變。這耕讀之家,總要有一個可以耕的土地,是吧?

這麼些年來一直尋摸著買地,只是太平年間,賣地的人太少。就算有一兩個這樣的敗家子,也不一定能輪得上他們家。

這一回,是孫家好不容易才等著的機會,也是林瑜大手筆的砍掉了數十家商戶的腦袋之後,這才顯出了這一家出來。

當然,若是沒有孫進才這個狗頭軍師,聯合了另一個大財主聞家,他們也沒這個膽子。而所謂被老實攔在興化府外頭沒能進來分一杯羹的其他府富戶們,有多少是因為林瑜的兇名不敢妄動,還真不好說。而有資格動上一動的士族,就像是常家,朝堂之上總有一兩個人,否則也不配稱呼一聲書香之族。這些家族就算不看林瑜未來的前途,也要看看他身後一個戶部左侍郎的叔叔,一個文淵閣大學士的姻親。

要知道,林瑜做了常柯敏未來的孫女婿可不是什麼機密的事情。

孫家只道是自己與聞家攔住了這些人不進來,心裡得意的同時,難免也將這興化府的待售土地視為己有。

如今冷不丁殺出常家這個程咬金,心裡不是滋味的同時,哪裡能不惱火。當一個人開始怒火上湧不復冷靜的時候,使出什麼昏招,就在意料之中了。

“不如等常家走了,地價平穩一些再買罷!”孫族長還是想謹慎一些,他知道懷裡有了這個寶貝,還是穩妥一些的比較好。眼看著前程就在眼前了,有何必著急呢?

“地價只會越來越高,一時哪裡平穩的下來?”孫進才就道,“常家手裡頭也有這個方子,自然不會再走了。就算老的走了,也會留下小的在興化府看著。”

又道:“到時候,他們先行一步將甘蔗種了出來,哪裡還有咱們喝湯的餘地。”他看著自己的父親,狠狠道,“您以前從商的,應該知道,這大戶吃小戶,並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吧?”

孫族長就苦了臉,道:“可是咱們家怎麼比得起常家的財力?”

孫進才就冷笑一聲,道:“父親莫忘了,就算常家財力無限,這興化府的地卻是有數的,咱們只要比他們多收哪怕一畝的地,也就是咱們贏了。至於錢財嘛……”他頓了一下,淡淡道,“這聞家不是看著價錢不好不想買地了麼,正好借來使使。”

至於人家願不願意借,孫進才惡狠狠地想,早先敢出這麼個主意,他當然是有聞家的把柄的。他家在鹽上的那件事可不乾淨,按照如今這一位少年知府的手段,少不得得剝下一層皮。

這孫家突然冒出頭來,和常家對上,好幾回以壓了常家一些的加錢買地。整個興化府彷彿就這兩家在鬥氣,對那些不得不賣地的農戶來說,到是意外之喜。有些精明的,還在兩家之間搖擺幾回,這些地往往被孫家給高價買了下來。

常家按著林瑜的吩咐,盯著上田來購買。偶爾指縫裡邊漏一些給孫家。中田更多裝裝樣子,又有柳湘蓮請了幾個什麼都做的中人在裡頭攛掇幾回,孫家就拿出銀錢來將這些田地買下了。

兩家人家的銀子都像是水一樣的淌了出去,換回一張又一張的地契來。不過,常家背後還有林、王二家,是以並不吃力。但是孫家身後除了一個誤上賊船的聞家,還有誰呢?

“也不知吃了什麼迷魂湯了,這價錢買了地,什麼時候能回過本來?”和孫聞兩家也算是熟識的一個姓邱的商戶道,“我常說,他那個兒子心術不正,偏偏他還當個寶貝似的捧著,這回等著瞧吧,苦日子在後頭呢!”

他的妻子就笑道:“你怎麼不知道孫家是不是得了什麼要緊的東西呢,否則何必這麼急吼吼的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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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邱姓商人就冷笑道:“那又如何,行商又不是小兒過家家,得了一個法子就能說自己贏了。只瞧瞧這幾日孫家拿了那麼些的中田,上田沒幾塊,就知道他是老糊塗了。”他指了指府衙的方向,道,“最可怕的,若是咱這個知府親自做局,你說孫家還能跑得了嗎,只怕聞家也得跟著倒黴。”

類似的對話在興化府各地響起,身在局外的明眼人還是有的,也不是沒人想渾水摸魚,但是一看兩家對起來的那個架勢,識相的都攥緊了錢袋子跑了。不識相的,也在吃了個虧之後,得了教訓輕易不會再動什麼心思。

只不過,身在局中,孫家就算是察覺出了什麼,他們也已經來不及撤出了。先頭的銀錢已經淌進去這麼多,再知難而退不過是前頭的一併打了水漂。

面對孫族長的焦躁,孫進才安慰道:“怕什麼,就算是中田多,回頭同樣的法子制了糖,咱們略低一些的價格賣,還怕沒人買不成?到手的土地是實在的,咱們就能慢慢的起來。”

孫族長一想,是這麼個理,心裡少覺得安慰。哪怕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有哪裡不對,也叫他給忽略了過去。人在逆境之中,往往是更想聽一些順耳的內容的。

林瑜靠在榻上,笑眯眯地聽著常子蘭報這些日子收了多少土地、其中上田多少、中田多少,一共花了多少銀錢;而孫家又收了多少的地,上中田各幾何等等。聽上去,兩家人家收的土地畝數相差無幾。甚至若不算等級的話,孫家還多出幾畝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古人誠不欺吾。”一邊的柳秋池聽了,忍不住感嘆,“這孫家已經昏了頭了。”

“從他們想盡辦法壓地價的時候,他們就該料想到今日的。”林瑜的心情倒不錯,他伸了個懶腰,側身靠在榻上,揮了揮手叫常子蘭下去。

常子蘭見狀,忙識趣地退下了。他父親不在,回泉州調集銀錢去了,如今花的一部分是王家先送來的,另一部分就是林瑜自己資助的。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少年知府自己就不是個缺錢的,要不是為了官身不便親自動手,只怕還輪不到他們家來分這一杯羹。

且不說常子蘭天真直白的想法,柳秋池對孫家如今的下場實在沒覺得有什麼可以同情的地方。他自問並不歧視商戶,但是對那些利慾薰心的人自然不會有什麼好感。還不至於為孫家喊冤,畢竟若是讓孫家這樣的得逞了,這興化府的農戶們可是真的要民怨四起,被活生生逼死一大片。

甚至,他還覺得林瑜的法子見效慢了一些:“甘蔗一年一熟,難道還要等到今冬?”甘蔗生長期很長,是以就算興化府這邊氣候合適,種這個的也不是很多。大多是幾個又製糖生意的人家種這個,或是那些個已經不愁吃穿的地主會種一些,或者留著自己甜嘴,送人也合適。

在知道了林瑜的計劃之後,柳秋池還特特的去問過。那些個人家見他一個同知,問得又不是什麼機密,也樂意告訴他。

林瑜就笑道:“怎麼,等不及?”

柳秋池老實地點點頭,道:“甘蔗不必水稻,一年兩熟,過一些時日就能派的上用場。萬一這麼長時間他們又整出什麼么蛾子。”想著,他露出一個不耐煩的表情來,“算不得事,就是太煩人了一些。”

林瑜贊同道:“也對,老放著這兩戶人家在眼皮弟子下蹦q也沒意思。”就像是蒼蠅,要弄死還不容易麼,就是噁心人罷了。想到這裡,他也不賣關子了,問道,“你只知道甘蔗一年一熟,可知許多人家地窖裡頭還陳著好些已經成熟的?”

柳秋池一愣,道:“你是說?”

林瑜點頭:“正是如此,經過了一冬,那些甘蔗更加甘甜。糖分越高,榨出來的糖也不會差。”甘蔗的種植期在秋、春兩季,其中秋季的生長期長,是以品質更好。而在種甘蔗之前,土地也好、蔗苗也罷,最好都要經過預製,需要準備的東西多得是。

今年的春季已經過了大半,就算趕上了,最後收穫的甘蔗也不會太好。橫豎已經來不及,林瑜乾脆放棄了春季種植,專心等待秋季,到時候萬事俱備,才好做到完美。

至於孫聞兩家,他從一開始就沒準備多給他們留時間。過一段時間,新糖上市,他們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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