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巧瞬間了悟。
又不得不說,木槿還是有那麼幾分瞭解她的父母的。
倘若他就這樣跟著自己,馬不停蹄回了王家。
自己那對彪悍的阿爹阿孃得知他的來意,只怕等聯合一眾叔伯,將他打出府門外。
好歹給了阿爹阿孃這麼一個緩衝的時間。
賈巧和南宮木槿的婚事,議在了九月。
正是碩果累累,豐收喜慶的時節。
自嫁去南召之後,就久不回金陵的王六郎,也攜著夫人,回到了金陵城中。
這樁婚事,原是雙方家長都喜聞樂見的。
尤其是賈巧的六嬸兒,那位傳說中叱吒一方的南召國女帝,南宮婀娜。
簡直都要感動哭了!
“嗷嗚……”
拉著王熙鳳的手,不住地嚎啕著。
嘴角卻一直高高翹起,“阿姐你放心,我一定拿巧姐兒當親閨女疼!!”
據說這位女帝,年少時就很想要生個閨女。
原本在大皇子出生時,就寄予厚望,希望是個公主。
結果一連三胎都落空了。
導致南召國無一位公主,早已覬覦巧姐兒多年。
只待大皇子一成年,就將他趕出皇宮,前往金陵求親。
起先大皇子是不願意的。
女帝派了殺手一路追殺,讓他不得不被迫到了兩國邊境……
如今見計謀得逞。
女帝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逢人就誇自己多聰明。
絲毫沒有顧忌一旁已經黑了半張臉的賈璉。
出嫁前一日,賈璉到女兒房中,說了不少的體己話。
仔細算來,他和王熙鳳前半生,一直受困於時局與命運,索性到了中年時期,才真正擺脫那些羈絆,安定下來。
此後,便將一生心血,花在教養一雙兒女身上。
長子承襲大統,乃是一國之君,治下清明,是舉世有目共睹的賢明君王。
膝下唯一的女兒,眾人一直捧在手心裡,如珠如寶的寵大。
如今也到了要成婚嫁人的時候。
“你六叔與南宮阿姨的兒子,人品貴重,爹爹很放心。這人又是你自己選的,你既喜歡,爹爹自然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話到此處,卻未免有些哽咽,“只是我們囡囡這麼快就長大了,爹爹還記得,你剛出生的那年,粉雕玉琢的小模樣,我當時看著,就歡喜極了,心想,這就是我的小公主啊……”
“一周歲的時候,你學會喊爹爹了,儘管喊的不標準,總是一個音一個音的往出蹦,可那時我驕傲極了,逢人就誇我閨女會說話了……”
“再後來,你長大一些了,不想學女紅,我就覺得不學就不學,我閨女,想成為什麼樣的人,都讓她自己選。於是,你開始整天舞到弄棒,一點也沒個女孩兒家的樣子,但我很開心,因為這樣以後長大就沒人能欺負的過你了。”
“可是才長大不久,怎麼就要離開爹爹了呢?”
賈巧一開始聽著。
到了後來,止不住的淚流滿面,撲進了賈璉懷中,喊了一聲,“爹爹……”
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父女二人抱著,哭成了一團。
第二日,王熙鳳帶人來送嫁的時候,才好說歹說,將二人勸住。
“此去家中一切,不必記掛!只願我女兒,可以順風順水,心願得償。”
王熙鳳說著,給女兒蓋上了蓋頭。
亦如她當年從王家出嫁一般。
看著年輕的小姑娘,離開家中,得嫁如意郎君。
山一程水一程。
在南召皇宮之中,二人拜了天地,成為夫妻。
在新婚當日。
南召女帝冊封長子為太子,冊封新婦為太子妃。
清帝更是不遠萬里,給唯一的妹妹送了十里紅妝的嫁妝,一路蜿蜒著,送去了南召。
新婚夜。
賈巧被送入新房之中,等伺候的嬤嬤們都下去了,一把扯開頭上的蓋頭,“都快悶死我了!”
說著,蹲在凳子上吃點心,等著新郎出現。
直到月色深深,照進庭院。
看似步履踉蹌的新郎,在侍從的攙扶下,到了新房門口。
而後屏退左右。
踏入新房的第一步,卻邁的四平八穩,一改此前看似醉意闌珊的步伐。
甫一入內的木槿,被眼前這一幕看的懵了懵。
原本該端坐在喜床前,等待著她掀開蓋頭的新娘子,此刻正赤著足蹲在凳子上。
狼吞虎嚥,面前杯盤狼藉。
可見屬實餓的久了。
南召國傳承千年,此前很長一段歷史上,宗教崇拜極為濃厚,以至於南詔國內大小禮節很是繁複。
更別提是太子娶妃這樣的大事兒了。
二人從大清早忙到月上柳梢,可是片刻都未曾歇息,滴水未進,滴米未沾。
少女蹲在凳子上,朝他招了招手,“你過來!”
少年眸間浮現一縷笑意。
走到他面前,乖順的在她身邊蹲下來。
待瞟見一旁被棄之於地的大紅蓋頭,撫額嘆息道:“這蓋頭明明是要等我掀開的!”
“你掀還是我掀,又有什麼區別?”
少女瞪著圓圓的眼睛。
將手邊的點心盤子,朝他面前推了推。
“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要。”
一雙含情脈脈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我比較想先吃你……”
說罷,將蹲在凳子上的新娘,打橫抱在了懷中。
朝繡著鴛鴦戲水的喜床上走去。
“燈,還沒吹燈……”
少女掙扎著想起身。
卻被身上人牢牢按住,“那是龍鳳花燭,要燃一整夜的。”
第二天的時候,女帝在朝堂上宣佈。
自己倍感年邁……嗯,儘管她才三十五。
但處理國家大事,日漸吃力。
而今太子長成,又已成家,也該到了替她分憂的年紀。
並表示,她已經決定將皇位,傳給昨日才剛剛大婚的太子殿下。
自己則要帶著皇后微服私訪。體察民情。從民眾中來,要回到民眾中去。
還讓眾卿家莫要再勸。
說完之後,丟下了一道禪位詔書,和一塊傳國玉璽,就不見蹤影了。
而昨晚雖忙碌了一晚上。
但因思量著今日要給女帝敬茶,不免特意起了一大早的賈巧。
在得知女帝跟皇后,已經溜出宮門後。
在南召的秋風中,徹底凌亂了。
收到訊息的木槿,冷笑一聲。
他就知道!
那麼催命似的,催著他成親,以他那對極度不靠譜父母而言,絕對有著算盤。
原是打算成親之後,就將瑣事丟給自己。
他們好逍遙去了。
於是,昨日才剛剛行完大婚之禮的二人。
今日就在文武百官的跪請下,被迫舉行了登基大典。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金陵城中。
王熙鳳將一封書信看完之後,隨手遞給了賈璉。
在賈璉變幻莫測的神色中。
淡淡吩咐丫鬟,“咱們府上的六郎跟夫人要回來了,去將他們的院子收拾一下……”
三月後。
眾人在金陵碰面。
此番回來,婀娜已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女帝。
她彷彿回到了昔日年少之時。
賴在王熙鳳身邊,“阿姐,阿姐釀的酒真好喝……”
王熙鳳、賈璉、沈岸、風辭、王六郎、南宮婀娜一起把酒言歡。
昔日曾舉杯共飲,共同作戰的幾人,終於在多年之後又團聚在了一起。
世事消弭殆盡,唯情誼永恆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