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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賈母壽辰的時候,林招娣林黛玉林祈就帶著小寶寶來榮國府了。

賈母一見林黛玉懷裡的嬰兒就非常地吃驚:“玉兒,這孩子是?”

林家姐弟早就跟林如海統一了口徑,當下,林黛玉就答道:“這孩子是父親的妾室為父親生的弟弟,快六個月了,是在姑蘇老家那邊出生的。”

賈母一愣,低頭計算了一下,這孩子卻是在賈敏倒下之前就懷上了。算算日子,賈敏故去之前沒有發現也是情有可原。

邢夫人道:“這孩子也趕巧,跟他哥哥同一個月的生辰呢。可見跟他哥哥一樣,是個喜歡黏著姐姐的。就不知道他們兩個會不會為了姐姐鬧起來。”

“看大太太說的,我們正好是兩個姐姐照顧兩個弟弟呢,我照顧祈兒,妹妹照顧小弟弟剛剛好。”

賈母道:“你這個鬼丫頭,盡欺負你妹妹,你妹妹才多大,有如何照顧得了這麼小的孩子?要知道,這未滿週歲的孩子最是磨人呢。”

林黛玉道:“老太太言重了。姐姐當年比我現在還小些,就把祈兒照顧得很好了,我這個做妹妹也不能輸給姐姐去。而且,小弟弟也是個省心的。”

王熙鳳也有了孩子,也比原來柔軟了很多,見這孩子著實可愛就忍不住上前逗弄起來。可是這一逗弄,王熙鳳也發覺了不對勁,自己撩撥這孩子,這孩子會不舒服,會動動頭,卻始終不曾張開眼睛。

王熙鳳道:“這孩子倒是個沉得住氣的,將來也必定是個穩重的。”

王夫人在邊上道:“我看這孩子有些不足,可還好帶?晚上會鬧騰不?”

“二太太,這倒是不會,這孩子也很少吭聲,需要人時時刻刻注意著些。別的都還好。”

賈寶玉在邊上道:“為什麼他不睜開眼睛讓我們好好看看?鳳姐姐的哥兒姐兒每次見到我,都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我呢。這孩子的眼睛是黑色的還是琥珀色的?”

林黛玉有些為難地道:“自打這孩子跟了我,我就沒有見他睜開眼睛過。聽說在南面的時候也是,從來都不曾睜開過眼睛。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的眼睛是什麼顏色的。”

賈寶玉一聽,伸手就要去撥這孩子的眼皮子,慌得林黛玉趕緊側身避讓。林招娣林祈兩個一左一右,擋在了林黛玉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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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表哥,你這是做什麼?”

“我想看看他的眼睛。林大妹妹也想看吧?”

林招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小孩子的眼睛怎麼可以隨便弄呢?你這般莽撞,我還怕你傷了他呢。”

賈母也摟了賈寶玉道:“寶玉,你可不要胡鬧。這小孩子嬌嫩著呢。這孩子可上了族譜?”

“還沒有呢,老太太。”

賈母聽說這孩子是林如海的妾室養的,心裡就不舒服。可是她也知道,林如海也不可能只守著賈敏一個,在賈敏身子不方便的時候,自然要有人伺候林如海。所以,林如海會有庶子庶女也不奇怪。不過,既然沒有上族譜,那一切還好說。

賈母初時還有心想算計這個孩子,可是一聽說這個孩子眼睛睜不開。就歇了這個心思。如果這個孩子一直睜不開眼睛,將來還不是要靠著哥哥的?日後有的是機會,也不用急在一時。

這樣想著。賈母的心氣也順了,也有心聽戲了。

“罷了,你們難得來一趟。多住兩天,好歹過了寶丫頭的生辰才好。可憐見的,她來了我們家,事事不順。我有心給她做個生日,算是給她去去晦氣,希望她今年能夠事事順利。”

薛寶釵趕緊起來,道:“讓老太太費心了。老太太的生辰卻為我這樣、操、心,我實在是受之有愧。”

賈母道:“好了好了,你就安心受用著就是。鳳丫頭,你是嫂子,也空閒,你二太太也忙,這事兒就交給你管了。回頭讓鴛鴦拿二十兩銀子給你。”

王熙鳳笑道:“老祖宗給孩子們做生日,不拘怎樣,誰還敢掙?又辦什麼酒戲。既高興要熱鬧,就說不得自己花上幾兩。巴巴的找出這黴爛的二十兩銀子來作東道,這意思還叫我賠上。果然拿不出來也罷了,金的,銀的,圓的,扁的,壓塌了箱子底,只是勒著我們.舉眼看看,誰不是兒女?難道將來只有寶兄弟頂了你老人家上五臺山不成?那些梯己只留於他,我們如今雖不配使,也別苦了我們。這個夠酒的?夠戲的?”說的滿屋裡都笑起來。

賈母亦笑道:“你們聽聽這嘴!我也算會說的怎麼說不過這猴兒.你婆婆也不敢強嘴,偏你在這裡你呀我呀的。”

鳳姐笑道:“我婆婆也是一樣的疼寶玉,我也沒處去訴冤,倒說我強嘴。”說著,又引得賈母笑了一回,賈母十分喜悅。

薛姨媽到底不敢讓王熙鳳貼補銀子,另外備了銀兩私底下給王熙鳳送了去。至於薛寶釵,則另外備了五萬兩銀子,避了人,親自送到梨香院裡來。

林招娣道:“寶姐姐,你這是……”

薛寶釵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得到訊息的時候已經晚了些。聽說妹妹家裡修水利的事情不大順利,這是我們家的一點心意,還請妹妹收下。”

“看寶姐姐說的。如今寶姐姐家裡也不容易呢。聽說寶姐姐家裡為了週轉銀子,已經收了好幾家鋪子。寶姐姐比我們更需要銀錢,這些還是請寶姐姐拿回去吧。”

薛寶釵哪裡肯將這銀子收回來:“林大妹妹,妹妹也不跟我如此客氣的。去年,如果我哥哥出了事兒,求便了人,就是我的親舅舅,也不過寫信來了那麼幾句話,還比不得林大妹妹你給我們母女的指點。後來,我被困在這裡,也是你們林家幫忙傳話給我們家的大掌櫃的,這份大恩大德,我們無以為報。我們家別的沒有。就只有銀子多。妹妹家如今要趕著修水利,自然要多花錢的。如果妹妹有別的想頭,就當我借給你的,等林大妹妹你手裡的銀子週轉過來,有了餘銀,再還給我好了。”

薛寶釵既然這樣說了。林招娣也只好將那個小小的匣子收了下來。薛寶釵最後連借條都不要,就走了。

第二日,便是賈母的壽辰,榮國府裡果然熱鬧,就是寧國府的尤氏婆媳也都來了。這也是一年到頭裡。賈母賈赦這對母子難得坐在一起的日子。接受了晚輩們的祝壽之後,賈母就讓賈赦賈政出去了,留賈寶玉在跟前陪他玩耍。

雖然王熙鳳也想把自己的孩子抱來。可是邢夫人卻擔心小孩子被震天響的煙花爆竹給嚇著了,到底沒有將孩子抱出來。

林黛玉也擔心煙花爆竹會嚇著自己懷裡的小寶寶,不過,她更不放心將這個孩子交給下人,或者留他一個人在梨香院,加上這個孩子強烈地表現出了要黏著她的意願,她自然也捨不得。

史湘雲看見林黛玉一直抱著小嬰兒,便道:“林姐姐也真是的。就不怕嚇著小弟弟?”

林招娣道:“史大妹妹,你不知道,這孩子古怪著呢。過年的時候也是。寧可縮在妹妹的懷裡發抖,也不願意鬆開妹妹的衣襟,就怕他二姐姐不要他了。這裡人這麼多。只怕他更黏著他二姐姐呢。”

“當真?”

“自然當真。”

“那他不怕煙花爆竹聲麼?”

“怕呀。所以要妹妹替他捂著耳朵。”

“我聽說小孩子的耳朵極嬌嫩呢。林大姐姐就不怕他傷著了?”

林黛玉道:“放心,如果這煙花爆竹聲真的變大了,我會帶著這孩子先回去的。還是雲妹妹細心,注意到了,還特地提點了我。”

史湘雲看了看林黛玉,又道:“林大姐姐,聽說你的生日也是元月裡的,是哪一天呀?我們也給你過生日。”

賈寶玉道:“怎麼,林大妹妹的生日也是元月麼?該死該死,我倒把林大妹妹的生日給忘記了呢。該打該打。”

林招娣道:“史大妹妹有心了,我的生日已經過了好久了。”

“到底是哪一天?”

“元月初三。”

史湘雲道:“咦?這倒是個好日子,只比大姐姐晚兩天。不過林大姐姐也太見外了,怎麼不跟我們說一聲,我們也好給你過生日啊。”

林招娣道:“日子的確是個好日子,可是那一天,家家戶戶都趕著祭祖,又是年頭,走親訪友,應酬很多。我一個小孩子家家的,也當不起在這樣的大日子裡大肆過生日呀。”

“這倒也是。不過,大姐姐的日子更好,元月初一,大家都說,大姐姐是個有福氣的,雖然時辰差了一點,卻也是個貴人呢。可惜我沒有見過。林大姐姐,你可曾見過?”

林招娣搖搖頭,道:“以前還小的時候的事情已經記不住了,後來稍大一點,大表姐已經進宮去了。就是大表姐長什麼樣子,我都忘了呢。”

“那二姐姐可記得?”

迎春一愣,臉上閃過一點不自在的神色,只說忘記了。

史湘雲道:“二姐姐也真是的,大姐姐的模樣都不記得了。”

林招娣看了看迎春,又看了看賈寶玉,道:“你怎麼不問問你二哥哥?我聽說當初還是大表姐給二表哥啟蒙的呢。二表哥跟大表姐朝夕相處,想必印象一定很深刻。”

賈寶玉笑道:“林大妹妹,我也忘得差不多了。女大十八變,想來姐姐如今的容貌跟以前也大不相同了。就是我依著那點子印象說了,將來你們見到大姐姐的時候,怕是會說我說謊呢。”

史湘雲道:“這倒是。不過,大姐姐會回來麼?”

賈寶玉道:“當然會回來。”

史湘雲道:“我聽說,大姐姐在宮裡是女史,就是要回來,也二十五歲了。鳳姐姐比她還小些,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如果大姐姐回來的,那大姐姐的終身怎麼辦?難道給人做填房?不然,就只能讓家裡養著她一輩子了。”

史湘雲的聲音不小,加上有那麼一會會兒,煙花爆竹的聲音停了一下,這話讓邢夫人王夫人聽了個正著。邢夫人險些笑場,而王夫人幾乎崩了臉色,好在她還記得這是賈母的壽宴,只得死命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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