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慘白慘白的,好像沒有一點溫度,整個天空灰濛濛的,好像沒有擦乾淨的玻璃。
華貴的衣裳套在徐厚生的身上,因為他的身材過於瘦削,根本撐不起來如此肥大的衣服,倒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他奶奶的,這個村子真是邪門了,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一個磚石圍牆?”
一旁的狗腿子十分殷勤的解釋道:“百戶大人,聽白雲村的人說,這道圍牆在去年的時候就開始建造了,據說是要建工廠,好像是京城裡的一個公子哥兒搞得鬼,不過具體情況他也不知道。”
徐厚生點點頭道:“前些日子就聽人說黑土村招募流民,原來是搞這個東西,他奶奶的,這麼高的牆,得花費多少銀子,真踏馬的浪費!”
“誰說不是呢,不過我聽白雲村的人說,黑土村有戶人家,叫什麼李家成的,他家有個閨女,長得花容月貌,跟仙女兒似的,眼下肯定也藏在這個院牆裡面。”狗腿子臉上帶著阿諛奉承的笑容。
“仙女兒?”徐厚生的呼吸都粗重了起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有什麼漂亮女人,你可別蒙我。”
早上屠了白雲村,村子裡的女人又黑又醜,讓他根本下不去吊。
狗腿子媚笑道:“千真萬確,等攻破了村子,您親自看一看不就知道真假了嗎?”
徐厚生笑道:“若是長得不好看,老子第一個砍了你。”
狗腿子面色發苦,本來是想拍馬屁來著,誰知道徐厚生暴怒無常,動輒殺人。
徐厚生繞著工廠跑了一圈,發現這個工廠居然一點兒也沒有偷工減料,牆體高約三米,根本爬不上去,想要進牆,除非從大門口衝進去。
徐厚生當即下達命令:“全軍衝鋒!”
徐厚生相信,這麼大的工廠裡面,肯定隱藏著巨大的財富,他可不想跟其他流寇分享,只有進了自己腰包的,才是自己的。
他一定要攻下這個黑土村,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
人死了再抓就是,反正京畿之地,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衝鋒的號角聲響起,徐厚生的親衛們用鞭子驅趕著一眾新加入的流寇往前衝!
工廠後面,大當家的對著難民們吼道:“都愣著幹什麼,拿起地上的磚頭、石頭給我狠狠地打!”
大當家的站在牆頭上看去,只見流寇們面露兇狠,顯然剛才得廝殺並沒有嚇退他們,反倒是激起了他們的血性!
人在打仗的時候,往往會進入一個不怕死的階段。
當看著周圍的人全都在衝鋒,就會被情緒感染,跟著一起向前衝。
“踏馬的,這是把周圍幾個村子都給弄來了,也不知道援兵什麼時候能到!”
殘存下來的黑土村村民,還有五百多個難民,撿起地上的磚頭,蓄勢待發。
賊寇緩緩逼近。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二十步。
大當家的仍舊沒有喊,他屏氣凝神,手心裡全都是汗水。
“再近一點,再近一點兒!”
等到賊寇逼近十步的時候,大當家才扯著嗓子喊道:“給我扔!”
無數的磚頭好似漫天花雨,從牆裡面飛出去。
啪——啪——啪——
隔著十步的距離,磚頭的殺傷力一點也不比箭矢小,而且因為磚頭小而重,砸中人的腦袋後,立刻便是頭破血流。
李大牛力氣大,準頭足,一塊磚頭扔出去,正中一個敵人的頭顱,腦漿子濺的到處都是。
難民們見只是躲在牆後面扔石頭,也開始不再害怕,學著大當家和李大牛的樣子,開始扔起磚頭來。
“踏馬的,誰扔的磚頭!”
大當家扔的興起,突覺後背一痛,轉頭一看,原來是個半大小子。
大當家的火大,伸手就要教訓教訓他。
李如月趕緊把弟弟藏在自己身後,“這位大爺,我弟弟力氣小,不小心砸到了你,我跟您賠不是了。”
‘哎呀,沒事,小孩子嘛,來,叔叔教你扔磚頭。’大當家的連忙擺手,然後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鉚足了力氣扔出去,正好砸到一個敵人的腳背,痛得那人抱著腳直跳。
旁邊有幾個難民犯嘀咕,這漂亮的女孩子就是有優勢,如果換成自己,恐怕早就吃上一腳了。
有幾個懂事的低聲道:“那是二爺的女人。”
賈二爺這個名字已經在黑土村和難民裡面傳遍了,他們知道這個賈二爺是個大人物,而難民們領大米的時候,都會被告知一句,這是二爺的東西,你們吃的是我家二爺的大米。
戰鬥仍舊在繼續,牆外的流寇被裡面的磚頭雨打的抬不起頭來,可是迫於身後的督戰隊,他們又不敢回頭,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衝。
這時候,拼的就是一個不怕死和運氣好。
還有就是誰的頭皮硬。
狗腿子湊到徐厚生身邊,道:“大人,這樣下去不行啊,敵人的磚頭犀利,打的流民不敢靠前,看這樣子,也不知道他們還有多少磚頭,這樣下去,咱們的人傷亡很大。”
饒是徐厚生不在乎流民的傷亡,可如今已經打了快一個時辰,老是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
徐厚生撓了撓頭,道:“計將安出?”
狗腿子眼珠子轉的飛快,說道:“咱們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拿磚頭砸,咱們也可以拿磚頭砸,反正地上到處都是磚頭,而且咱們人多,不怕打不過他們。”
“此計甚妙!”徐厚生十分滿意,“待城破之後,本官就賞你兩個美貌村姑。”
狗腿子點頭哈腰的答應,然後傳令下去,讓流民們撿磚頭反擊。
“他奶奶的,這些賊寇好生聰明,居然想出這個損招!”大當家孫大有差點被磚頭砸中,罵罵咧咧的。
旁邊的幾個家丁差點沒笑出聲來,蓋因這傢伙前幾天還是土匪,沒想到身份轉換的還挺快。
局勢很快惡化,好幾個村民被敵人的磚頭砸中,慘叫著掉下牆頭。
正如那個狗腿子說的,流民人多,即便被砸死了十幾個,更多的流民補充進來,都是互相扔石頭這種原始的作戰方式,拼的就是一個人多力量大。
好在黑土村這邊難民也不少,足有六百多人,一時間雙方陷入了僵持。
大家一起比賽扔磚頭。
徐厚生看的不耐煩,他抬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已經過了晌午,肚子餓的咕咕直叫,他不想再等下去,於是下令道:“讓流民把大門開啟,其餘人掩護扔石頭,會使弓箭者射擊對方露頭人員,攻下黑土村,每人賞一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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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金錢誘惑,流寇們開始興奮起來,也不像之前那般磨洋工,揮舞著手中皮鞭,催促著前面的流民去攻擊大門。
那些流民扛著鋤頭、鐵鍁,頂著黑土村的石頭雨,不要命的刨土、挖石頭。
徐厚生的親衛們張弓搭箭,看到對方露頭,就是一箭!
黑土村很快就出現了更大的傷亡,一些難民怕弓箭,只能躲在牆後面扔磚頭,只是這樣一來,磚頭扔的不遠,還沒有了殺傷力。
“拋射!”
一個親衛隊長吼道,緊接著,幾個親衛將箭矢四十五度角射向天空,當這些箭矢飛過最高點時,開始向黑土村的牆後俯衝,幾個倒黴的村民眼睜睜看著箭矢插進了身體,鮮血立刻染紅了衣服。
李貴吼道:“媳婦,你帶領婦女,把受傷的人拖下去,不要讓他們在這裡礙事!”
李貴的媳婦立刻組織婦女,充當起了衛生員的角色,手提肩扛,將這些傷員給運送到了院子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