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格蘭呻吟一聲。
頭好痛……好沉……
他掙扎著起身，右手撐地，卻摸到了一片汙泥。
汙泥黏糊糊的，彷彿充滿了腐敗物的沼澤，散發著一股各種食物變質後混雜在一起的惡臭。只是聞著這股味道，就讓人忍不住嘔吐的慾望。
格蘭下意識的甩了甩手，然而仍舊有部分汙泥執著的黏在他的手上，十分骯髒，令人作嘔。
不過這刺激的氣味倒是加快了格蘭的清醒。他用力眨眨眼，晃悠悠的站起身來望向四周。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灰黑色的汙泥。地面上覆滿了薄薄的一層，牆壁上也有其滑落的痕跡。而其他人都仰躺在汙泥之中，人事不省。
看著自己的身旁，格蘭有些不可置信的眨眨眼：這環境？解決了？只有破壞掉汙染源，被汙染的血肉才會變質並散發惡臭，化為汙泥，露出真實的本質。
可是在自己的記憶裡，自己明明中計了，巨型血肉組織是空的，核心已經不翼而飛了啊。但現在的景象，汙染源被消滅已經是既定事實了。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汙染源的時候……
獵魔人格蘭挪動腳步，走向自己的徒弟喬伊。然而還未等他走到身旁，就看到喬伊腦袋一動，猶如被驚醒般猛地睜開了眼睛，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隨後彷彿觸發了開關一樣，周圍的龍裔也傳來了一陣呻吟聲，隨後紛紛晃著腦袋，從地上爬起身來。
……
理查諾從地上站起身來，感覺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發生了什麼？他甚至連暈過去的時間都不知道，依稀記得最後的場景是在院中警戒四周……
扶著身邊的龍裔，站穩，深吸一口氣，試圖讓漿糊一樣的腦子清醒清醒。而後理查諾只感覺一股腐敗的味道直衝鼻孔，順著他的呼吸流向五臟六腑。
胃中翻騰，嘔吐感湧上心頭。
“嘔”
……
我去！這味道也太沖了！
摩爾特躺在汙泥之中，生無可戀。
他寧可再去和狂戰魔大戰三回合，再去燒掉一次腐敗巨樹，也不願意躺在這裡了。摩爾特現在感覺自己彷彿躺在排洩物之中，某種意義上還是自己的排洩物。
呃，不行了，要吐了。話說龍可以憋氣幾分鐘啊，半小時不呼吸會不會死啊？
蒂娜在摩爾特體內幸災樂禍的笑著：[再忍忍，馬上格蘭他們就醒了。]
[馬上是多久？！說具體點！]
[大概，以他們的精神強度，十分鐘內都有可能。]
摩爾特艱難的閉上眼睛，感覺自己彷彿置身煉獄。不，對紅龍來說，煉獄都比這裡要自在吧？
在心中默唸了433個數字後，格蘭終於甦醒，隨後身邊的龍裔也接二連三的醒來。摩爾特也假裝剛剛甦醒，從地上爬起來。
兩名獵魔人滿身狼狽的走到摩爾特和理查諾身前，正要說話，忽然面色一變，齊刷刷後退一步，避開了理查諾的“攻擊”。
然而物理上雖然閃避開了，但生化毒氣仍然擴散開來，無法避免。摩爾特在一旁屏住呼吸，艱難的開口：
“那邊有一條小河……”
三人對視一眼，瞬間達成了共識。
……
“啊~舒服了~”
泡在水中，摩爾特長出了一口氣。
經過水流的沖刷，搓洗，終於將身上的汙漬全部清除下去，重新恢復了輕鬆。呼吸著純淨的空氣，心靈也彷彿得到了淨化。
“是啊，這下終於舒服了。無論聞多少回，我都永遠受不了墮美的味道。”
格蘭在一旁附和著感慨道，隨後轉頭：“理查諾，你感覺怎麼樣了？好點沒？”
“好點了，但是你這麼一提，”理查諾臉色慘白：“我就回想起剛剛的味道了，又開始想吐。”
“那你再緩緩，緩緩就好了。”格蘭尷尬一笑，拍了拍理查諾的後背，安慰道。
小河比較淺，只有一米深，只有坐下才能覆蓋住身體。但水流比較湍急，正適合沖刷。而摩爾特、理查諾和兩名獵魔人就坐在小河的上游沖刷，順便聊一聊之後的事情。
說來比較奇怪，一旦男人之間一起泡過澡，友誼就會有突飛猛進的發展，原本生疏的距離也會迅速拉進。坦誠相待之後，互相間都順眼、熟絡了許多。
“重新認識一下，”
格蘭拽著喬伊，向摩爾特和理查德的方向挪了挪：“我叫格蘭多夫貢，這是我的徒弟，叫喬伊薩伯。現在職業是獵魔人，主要的工作就是找各種汙染並解決掉。”
說著，他拍了拍喬伊寬闊的後背。
“來，打聲招呼。”
喬伊吭哧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話：
“我叫喬伊，很高興認識你們。”
“他就這樣，嘴笨，不愛說話。不過要是論戰鬥，他可是這個。”
說著，喬伊豎起了大拇指。
[切，吹什麼啊，還不是被我瞬間放倒了？]蒂娜在摩爾特的腦海中不屑的撇撇嘴。
[那時候你是什麼戰鬥力？]摩爾特提問道。
[以這個世界的等級劃分，應該是中級傳奇，大概？]蒂娜有些不確定的回答。
[那你說個p啊。]
“對了，你們在昏迷前的記憶是什麼？”格蘭詢問道。
“記憶？”理查諾抬頭回想了片刻：
“我記得我們進入了院子，中間有一個巨大的血肉組織，長的和蛋似的，讓後你們去處理它，我們在一旁警戒。”
“之後，再清醒，就躺在汙泥裡了……”
說著，理查諾臉色又有些變白，似乎再次想起了不堪回首的經歷。
“俺也一樣。”
摩爾特在一旁點頭贊同。
“那就奇怪了，”格蘭帶著幾分思索說道：“我們打破巨蛋外殼時，發現裡面是空的，核心已經不翼而飛。而且之前也沒有血肉暴動，之後我們也暈過去了。”
“可是我們居然能完整的甦醒，而且汙染源也被毀滅了。這是怎麼辦到的呢？”
“是啊，為什麼呢？”
摩爾特在一旁附應。
“首先排除掉汙染源心軟放我們一馬的可能，”格蘭眉頭緊鎖：
“汙染源是不具有意識的，它們只是被力量汙染的承載物罷了。而且就算它具有意識，也應該殺掉我們。”
“嗯，說的對。”
摩爾特在一旁點頭。
“其次，汙染源已經死了，這是既定事實。那些變質的血肉就是證明，這點毫無疑問。”格蘭確定道。
“嗯，有道理。”
摩爾特在一旁滿臉讚賞。
“所以，汙染源造成的血肉會殺死我們，但我們不但沒事，汙染源反而被毀滅了。那麼真相只有一個，”
格蘭恍然大悟，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左手又向下一沉，拍在水面上，濺起了朵朵水花。
只見他斬釘截鐵的說道：
“肯定是有其他強者路過這裡，順便消滅了汙染核心。我們在血肉組織上方發現了一道口子，那肯定就是那人攻擊的痕跡。”
“如果這樣一來，就解釋的通了。也可以解釋你們為什麼沒有遇到血肉暴走，我們在砍血肉組織時阻力感不強的原因。”
“嗯”摩爾特在一旁深以為然：“說的太對了，真相說不定就是這樣。”
隨後摩爾特仿若不經意間又提出了質疑：“可是，那我們又為什麼暈過去了？”
“嗨，這還不簡單。”格蘭右手一揮：“肯定是因為神秘強者不願意露面，或者是喜歡惡作劇。擁有怪癖的強者，我也見過不少。不如說我們的據點就有很多。”
“太有道理了。”摩爾特一臉贊同的用力鼓掌，以表達自己的仰慕之情，同時控制住面部表情，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哈哈。]蘿莉形態的蒂娜已經笑的滿地打滾，上氣不接下氣。
[這人也太有意思了，腦補能力也太強了吧。原本我還想你該怎麼圓過去，結果他居然編了一個原因，自己就將自己說服了。]
[是啊。]摩爾特深表贊同：
[這人，真的是個人才。]
見摩爾特表示贊同，理查諾也在一旁點了點頭，同意了格蘭的觀點。
隨後理查諾掬了蓬水，拍在自己的臉上，精神為之一振。
“之前我們商量好的，我幫助你們清除汙染，你幫我們作證這裡的領主墮落了，是被我們解決的。你們看這件事……”
格蘭皺了皺眉：“說實話，我們獵魔人是不被允許參與各個勢力之間的抗爭的。而且更關鍵的原因，汙染源是被神秘人解決的，與你我無關。”
“呃，這……”理查諾張口，欲言又止。
“但是吧，”格蘭忽然展顏一笑，用肩膀撞了下理查諾：“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你們也確實做好了解決汙染的準備，也確實去行動了。其它的都是意外，並不應該考慮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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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同意了！”
理查諾大喜，一把摟住格蘭的肩膀：
“獵魔人果然信守承諾！那到時候就倚仗兩位作證了！”
“好說。”格蘭反手摟住理查諾的肩膀：“畢竟你們是真的去驅逐汙染了，我也更願意你佔據優勢。不過先說好，我只會作證，可不會做其它事情的。能否奪得爵位，那就是你的事了。”
“只要你作證，讓我有入場的資格，”理查諾自信一笑：
“剩下，就看我表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