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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萬寶樓鬼音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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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瞰整個北俱蘆洲的版圖,在東南方向,有片形如蓮子的渾圓地帶。

靈蘊濃郁,寶光蒸騰。

天材地寶琳琅滿目,資源繁多如過江之鯽,皆被精心打理,羅列有秩的栽種著。

這就是蘆洲的智道聖地,大智老母的道場。

星蓮山脈。

此時,在山脈中央的繁華大殿裡,傳出柔情滿懷的靡靡之音。

雲若風兮花明空,落蛤心兮籠中濃。

縱紅時兮年蠟悔,寒冬來兮祥雲興。

穿著杏花宮裝的女妖,面若桃花,脖頸纖細,目光神情和柔夷,彈著紅素燒槽琵琶,曲調悠揚,百轉千腸。

在她腳下,無窮無盡的湛藍星光,猶如華貴湯池般緩緩流淌。

琳琅滿目的絢爛異象,以春雨寒潮狀鋪灑洋溢,引動陣陣飄渺的餘韻。

這位女妖,名叫欣桃,是大智老母的關門弟子。

她性情柔婉,不善爭鬥,酷愛凡俗的歌舞禮樂,此次壽宴主動請纓,為老師獻上樂曲《光河散》。

悠揚優美的曲調,引動天地靈力,掀起陣陣波瀾漣漪。

眾位前來參加宴會的賓朋,無不沉醉於欣桃的歌聲裡,無法自拔。

“嗯,不錯。”大智老母坐在輕紗帳幔中,聽著美妙的嗓音,不住點頭。

“欣桃這妮子,對音道的感悟愈發深厚了,看來這次的妖庭重演,我星蓮山脈要出新的強者了。”

想到這裡,大智老母轉過頭,輕聲吩咐道。

“臘梅,把佛門送來的萬寶樓,賞賜給欣桃。”

“是!”

話音剛落,就有位侍女,捧起座精緻玲瓏的寶塔,走向正在唱曲的欣桃。

寶塔層巒疊翠,氣息蒸騰,如彩虹般絢爛多姿。

無邊無際的光輝,化作祥雲蒼海繚繞瀰漫,瞬間引來眾妖的驚歎。

“嘶,快看,這可是西方的招牌萬寶樓。”

“據說此寶內部蘊含萬種寶物,礦石、花草、靈果、異獸等應有盡有,皆是西方特產。”

“大智老母和準提聖人亦師亦友,此次壽宴西方有怎會不盡心,你們看那寶樓炊音鳥鳥,就知道裡面盡是音道資源,尤其是寶樓頂端的鬼音蓮,那可是後天靈根啊!”

鏗!

樂曲戛然而止,彷彿盒子般驟然關閉。

欣桃連忙收起琵琶,恭敬的將萬寶樓接過去,對帳幔裡的身影行禮道。

“多謝老師賞賜。”

她嗓音甜膩,語態嬌媚,令眾妖聽了,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你這傻孩子,與為師還這般客氣。”大智老母寵溺的說道。

“西方的萬寶樓珍貴異常,除了能夠盛置資源之外,還是件極為強悍的防禦寶物,你且收好,等回去後再閉關煉化。”

說罷,她屈指輕彈,無數翠綠絨雪悠然而生。

雪景美輪美奐,隨風而起,散落於山野。

“此乃星蓮山脈的特產風飄絮,千年開花,萬年結果,聞起來沁人心脾,吃起來唇齒留香,諸位不妨與我共同品鑑,如何?”

“善!”

眾妖聽聞此言,立刻行禮應和,紛紛催動手段,捕捉絨雪,囫圇吞棗的吃了起來。

風飄絮能淬鍊血肉,強勁骨骼,但難以儲存,容易腐壞。

想要物盡其用,最好的方式就是當場吞入腹中。

大智老母坐在帳幔裡,細細品味著香茶,將眾妖貪婪的模樣看在眼裡,不由的發出陣陣冷笑。

這時,侍女臘梅忽然湊了過來,語氣略有些擔憂的說道。

“老祖,萬寶樓畢竟是西方賀禮,您直接賞賜給欣桃小主,又拒絕讓定光歡喜菩薩入宴,是否有些不妥。”

“放心吧,絕對不會。”

大智老母極為自信的擺擺手,望著侍女疑惑的模樣,解釋道。

“臘梅,西方並非整體,內部的明爭暗鬥,陰謀詭計,比我北俱蘆洲還要兇殘許多,如今的佛門領袖並非西方弟子,而是昔日的闡教親傳——文殊。”

“往年送來的萬寶樓裡,盡是智道資源,現在由文殊負責,卻都換成了音道,明顯就是送給欣桃的,他知道這妮子是我最喜愛的弟子,所以看人下菜,故意拉攏而已,我當眾賞賜給欣桃,就表示明白了他的心思。”

“不過,他畢竟不是嫡系,又是外來的菩薩,佔據高位極為不妥,日後定會遭到二聖針對,雖有氣運加持不會過於狼狽,但西方領袖的位置,遲早要拿出來交給彌勒或藥師接管,我拒絕定光入宴,是為了表明心跡,不想淌這趟渾水啊。”

風飄絮洋洋灑灑,聚集著血肉精粹,為群妖提供助益。

絨雪肆意揮灑,如柳絮,如鵝毛,紛紛揚揚落滿星蓮山脈,似海水般洶湧,如蒼窮般無垠。

眾妖沐浴在翠色裡,皆讚頌大智老母的賢德。

與此同時,欣桃步履匆匆,直接離開了宴會。

萬寶樓被她抱在懷裡,瀰漫著純淨的音道靈蘊,似貯藏數年的美酒,味道濃郁而綿長。

片刻後,她終於回到了洞府。

隨著意念微動,數百杆幢帆搖曳而起,吞吐靈力,芳香四溢。

霎時間,幢帆聚集成玄奧的陣法,遮掩住周圍波動。

欣桃盤膝而坐,手掐蘭花狀,催動靈力沒入萬寶樓。

嘎吱~

彷彿車轍轉動般,寶樓內部傳來刺耳的摩擦聲。

緊接著,異象乍起,樓臺轉動,華光蒸騰。

繁花似錦的音道資源,隨著樓層扭轉,逐漸顯露在欣桃面前。

天音草、不語葉、凌空樹苗、孤星水、蠶柳枝……

最為彌足珍貴的,還是浮現於頂端的鬼音蓮。

此靈根為地府楚江王所有,被精心呵護種植在忘川深處,花瓣屬鬼,能淬鍊魂魄純度,蓮子屬音,能蘊含惶恐嘶吼,是極為罕見的雙道靈根。

真正的鬼音蓮,體型碩大能遮天蔽日,眼前的不過是它的子根而已,功效不足母體的三成。

但是對欣桃來說,已經彌足珍貴。

這朵蓮花斗大明亮,立於空中微微浮動,傳來陣陣鬼魂的嘶吼。

十八顆蓮子純淨無暇,裡面封印著猙獰的惡鬼,正在瘋狂的掙扎咆孝,散發出道道攝人心魄的氣息。

這些惡鬼,就是蓮花的音道源泉,能持續不斷的提供餘韻。

若將其栽種在水裡,再豢養十幾只繞樑魚,音道餘韻會得到極大增幅。

但欣桃明顯不想這麼做。

紅素燒槽琵琶浮於空中,美妙的爭鳴聲驟然響起。

她眼裡滿是期待,竟直接將蓮子扣了下來,用力捏碎。

卡察~

如同鏡子被打碎般,伴隨著碎裂聲,洞府裡瞬間變得鬼氣森森。

有位身材句僂的倀鬼,吧嗒著菸袋,緩緩走了出來。

“你這娃娃倒是乖覺,知道識時務者為……”

鏗!

倀鬼的話還未說完,琵琶的曲調勐然高亢起來。

樂曲化作實質,形成萬把利刃,將其倀鬼無情絞碎。

他還未來得及呼喊掙扎,就徹底魂飛魄散在天地間。

自始至終,欣桃都未理會半分,繼續捏起蓮子碾碎。

卡察~

第二顆蓮子裡,是只穿著素白紗衣的女鬼。

她身材窈窕,體態婀娜,如弱柳扶風般,嬌滴滴的躬身施禮。

“小女子流花,多謝姐姐救命之恩。”

鏗!

利刃撲面而來,直接將女鬼絞碎成粉末。

欣桃皺起眉頭,接連捏隨著蓮子。

洞府裡,鬼氣森森,寒潮凜冽。

惡鬼接連出現,或書生、或道士、或妖獸……形態各異,態度或喜或嗔,皆說不上半句話,就被利刃切碎。

欣桃微微眯起眼睛,神色有些焦躁,同時,還有些慌張。

卡察~

終於,在第十四顆裡,找到了她的目標。

這頭鬼魂,是位中年男子。

他身材消瘦,稜角分明,穿著鬆垮的黑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麥色的皮膚,模樣平凡,但那雙眼睛,卻極為深邃,蘊含著神秘的色彩。

欣桃見狀,連忙恭敬的跪倒在地,行禮道。

“文殊大人,萬福金安。”

……

大福山。

和煦溫暖的陽光,照耀著滿山的青竹。

數位金剛羅漢,或立或躺,在竹林中默默修行。

彌勒揹負雙手,站在大福山巔,胸中滿是壯志豪情。

自打他接管領袖之位,開闢道場,培植親信,整頓西方,可謂是如魚得水。

如今,佛門氣勢恢宏,功德頻降,令芸芸眾生對其心悅誠服,盡是歌功頌德。

想到這裡,彌勒忍不住開口吟誦道。

“暮色蒼茫看勁松,亂雲飛渡仍從容,待到佛陀歸來日,縱觀賀州唯驚鴻。”

“好!”

話音剛落,身後就有數位弟子,迫不及待的拍手稱讚。

“不愧是未來佛,此等情懷我等望塵莫及,真是慚愧呀。”

“氣勢如虹,豪情萬丈,老師真是我等楷模,這段時間,咱們步步為營,散盡資源佔據各處地界,等到日後豐收之時,定會賺的盆滿缽滿。”

“哼,文殊鼠目寸光,竟然在關鍵時刻閉關修行,白白浪費了大好資源,咱們正好趁機培植親信,安插心腹,助未來佛重拾舊山河。”

“說的沒錯,誰有紙筆,我要把未來佛的詩句摘成冊抄,讓後人日夜誦讀。”

就在這時,大福山下,走來位面容清秀的菩薩。

彌勒的開山大弟子,嘉熙。

弟子們見到嘉熙前來,連忙住口不談,行禮後紛紛落荒而逃。

和眾多阿諛奉承的弟子不同,嘉熙向來不善言語,但辦事認真從不搪塞,因此深受彌勒喜愛。

他性格穩重,從不焦躁,善於觀察,處理事務的手段,甚至比彌勒這個老師還要穩重。

此時,嘉熙的眼裡略微有些擔憂。

“老師,大福山水域閉塞,沒有源泉,數百年前投擲的活水,靈韻已經消耗殆盡,若無法再次添置,水域會因此生機喪失,導致竹林腐爛,損失慘重難以挽回。”

“呵呵,無妨。”彌勒點點頭後,和顏悅色的笑了起來。

他的聲音溫潤如玉,帶有澹澹的莊嚴感,說道:“活水雖好,但價值昂貴,治標不治本,不如直接打通水域,令其貫通江河,來得痛快。”

“你別忘了,老師我現在代掌佛門,整個西方地界可都是咱們說了算,不必像以前那般躡手躡腳,瞻前顧後了,要學會大刀闊斧,激流勇進啊。”

嘉熙聽聞此言,眼神有些激動,連忙從懷裡掏出畫卷,將其陡然展開,顯露出西方的地界虛影。

“老師所言極是,但大福山水域周圍,有白止河,藻珠江,子都江等八條江河,不知要打通哪條。”

“呵呵,傻子才做選擇,我全都~”

彌勒正意氣風發的指點江山,忽然語氣阻塞,瞪大眼睛望著版圖的西南方。

他瞪大雙眼,氣息震顫,像是飽受極大的打擊,身形有些踉蹌。

“老師,可是有何不妥。”嘉熙連忙開口問道,擔憂的伸手扶住老師。

他順著彌勒的視線望去,只見在注視的地方,是處綿延萬里的低窪盆地。

盆地的形狀寬拓,地勢低窪,兩側平展,像是只呆頭呆腦的雞仔。

乳燕盆地。

這處盆地面積甚廣,靈蘊中等,資源場地無數,是西方產出最穩定的地界。

倒木林海、雨露福地、青松狼牙澗、大邱山、望海沙地……

它們土地肥沃、物產豐富,讓乳燕盆地的底蘊,穩穩地佔據第八位。

彌勒氣息頹廢,嗓音沙灣著,說道。

“你可曾記得,文殊在閉關之前,處理佛門堆積事務,特意派遣了數位佛陀金剛,前往乳燕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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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的確如此,白露童子,蒼溪羅漢,藍山老母等截教派系,都被派遣到此處採摘資源,平復叛亂,還有普賢菩薩的坐騎白象,正在大邱山附近修復天地。”

“老師為何如此擔憂,那乳燕盆地被西方經營多年,已經被開發到極致,再加上守護陣法極為強悍,這群截教佛陀掀不起什麼風浪的。”

“唉!”彌勒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

“乳燕地界沒有任何問題,資源場地更是無需擔憂,但是你別忘了,這處盆地位於西南邊角,可是前往南瞻部洲的必經之路,也是定光歡喜菩薩從大智老母壽宴返回時的必經之路啊。”

“什麼!”嘉熙震驚道。

“當初,我本以為闡截敵對,文殊故意派遣他們,前往這油水淺薄的地界,想要慢慢折磨,沒想到他竟暗度陳倉,促使截教佛陀形成合擊之勢,等到定光歡喜菩薩返回西方時,定會被他們當場斬殺。”

“他的這步謀劃,可能那些截教佛陀都未曾料到,說不定還會覺得是運氣使然,令他們有機會為同門報仇雪恨。”

“佛門初立就有菩薩隕落,身為領袖的我肯定會首當其中,被聖人重重懲罰,唉,但願定光歡喜菩薩氣運恆通,畢竟金仙境界的唯有個白象。”

彌勒恨得牙根直發癢,想要將文殊從八寶功德池裡拖出來對峙,卻根本沒有實際的證據,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定光菩薩的天賦遁術上。

嘉熙深知情況危機,剛要安慰老師,忽然,腦海裡電光閃爍,有道被遺棄的訊息,驟然出現。

“老師,乳燕盆地裡,可還有烏雲菩薩和馬元菩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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