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主任呷了口茶，愁眉苦臉地說：“我剛才聽說張超提了行政工作部副主任？有這回事嗎？”
汪江玥笑笑：“是的，不過你的訊息比較快，行政工作部自從你離開後，就沒有設副主任，我離開後也一直沒有提拔人，該提拔年輕人了，工作年限長了得不到提拔，會打擊同志們的工作積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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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這樣。不過，張超能勝任嗎？他一直從事秘書工作。”
“這個我可就不得而知了。行政工作部的主管領導是何總，他這樣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什麼意思？難道還有想法？”
張主任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笑道：“自從離開行政工作部，到後勤管事中心，儘管待遇沒變，卻是副職，整天也沒有具體事幹。行政工作部缺人，我尋思能不能麻煩你給何局說一聲，把我再調回來。”
“這可不好說，現在提倡提拔年輕人，象你這種年紀的人也只能退居二線。叫我說，行政工作部工作繁索而雜亂，而且很纏人，倒不如後勤管事中心清閒，何必自找麻煩。”
“你這樣想？”
“當然，既然拿一樣的待遇，又何必上趕子往人前衝。”
張主任想想說：“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整日沒事可幹也很無聊，感覺英雄無用武之地，有勁沒地方使。”
“我和你一樣從事行政工作多年，說實話以前的時候我就特煩，看看忙了一年到頭，卻沒任何成績，整日安排的就是領導會議、行程，到年底搬指頭一算，竟然找不到做的一件大事。我看你現在這份工作就特好，適合於修身養性。”
張主任聽了，皮笑肉不笑的說：“自從你當了副局長，我還沒讓你幫過我的忙，就這件事，也不肯幫我？”
“你這可是冤枉我，我幫了你多少忙？為給你出手那個東西，還被人寫了舉報信。事與事不一樣，這件事肯定幫不上忙，不是不幫，是幫了也不行。”
張主任站起身說：“好吧，我聽你的勸。不過，我得去問問何局，結婚這麼大的事，他不告訴別人，不通知就是不對。”
正要出去，就與推門進來的何小光撞了個正著，汪江玥看他尷尬，陪著笑臉對何小光說：“何總，你結婚這麼大的事，也不告知張主任一聲，這會正要找你討說法去。”
何小光拉住張主任的手笑道：“老張，沒通知你是我不對，咱們這多年的交情，我早已想好了，要單獨請你吃頓飯。”
張主任立即轉怒為喜：“這還差不多，我今天聽說後中午連飯都沒吃下，氣壞了，你說別人不知道也就罷了，我竟然都沒接到請帖，實在讓人想不通。”
汪江玥說：“你多心了，何總不想鋪張，這也是考慮到影響，如果通知了你恐怕後勤管理中心的人都知道了。這樣吧，我建議，今天晚上讓何總夫妻單獨請你。”
張主聽她那樣說，不好意思：“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確實應該告訴我一聲，憑我們多年的交情，不參加你的婚禮，我這心裡過不去。”
何小光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承認錯誤，總該行了吧。”
汪江玥開玩笑說：“要不，這次就免了，等何局喜得貴子的時候，你再包一個大大的紅包，作為彌補。”
何小光臉一下子紅到脖子根，張主任打圓場：“好，我就記下這個仇了。“說著，就推門出去了。
何小光往沙發上一坐，臉上的潮紅還沒完全消去，笑道：“你怎麼開這麼大的玩笑，讓我下不了臺？”
“這有什麼？張朵才三十歲，要孩子也是遲早的事。對了，你找我有事？”
何小光從口袋裡抽出一根煙來，點燃了，吸了一口，吐出一個大大的菸圈，汪江玥看到他眉頭緊皺，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汪江玥關心地問：“人生無非兩大幸事，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你怎麼反而不高興呢？”
何小光吐了一個大大的菸圈，說：“我突然覺得我這個婚結錯了。”
（三百零四）難言之隱
“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我等著你喜訊再傳，剛剛才一天時間就打退堂鼓，倒是讓人費解。”
何小光嘆了口氣：“不說了，說了你也不理解，我就不明白了，結婚前和結婚後一天之隔，感覺人都變了。”
“不會吧，肯定是你多想了，張朵是知識分子，典型的高知，就是變化也不會變得這樣快。”
何小光煩燥的站起身來說：“好了，這是辦公室，不是說私事的地方，更何況，我以前答應過你，等我結了婚，我的家事就不再麻煩你，你還有一大家子人需要操心。”
汪江玥笑道：“話不能說的這麼絕對，如果真有什麼需要第三者出面的事，我還會義不容辭。”
“馬上就放假了，春節準備在哪兒過？”
“當然是在安城了，我公婆都來了，父母都在這，這個春節，大家就在一起過了。這樣也好，多少年難得有機會輕鬆地過個春節，真不容易。”
“一大家人在一起過年，吃飯恐怕都成問題？”
“這有什麼呀？我都計劃好了，雙方父母，加個我們夫妻兩個，六個大人，可以分成三組，分班輪流做飯。這樣孩子們既可以吃到不同口味的飯，而且大家都不會覺得累。我們夫妻年輕，肯定要多幹一些。”
“你可真行，不愧是領導，連這樣的事都考慮的這麼周到，一大家人在一起過大年，確實讓人羨慕。”
“說起來，我很慚愧，這些年來總是這事那事，年年都不得安生，也很少下廚給父母做頓象樣飯菜。”
“話不能這麼說，你在你們家是大功臣，父母兄弟都得靠你。”
“好了，都說這是辦公室，是辦公的地方，不是說家事的地方，我們這是怎麼了，說著說著就跑了題。”
何小光笑笑：“習慣成自然，我感覺咱們倆在一起時說的家務事比公事要多一些，時間長了，形成了條件反射，看見你就象看見菩薩一樣，總想給你倒苦水。”
“我可不這樣認為，象你這樣的大老闆、堂堂局長大人，竟然會有滿肚子的苦水？要是尋常百姓，整日為了生計發愁，不知會有多少苦水，你這叫自尋煩惱。”
何小光一支煙很快就抽完了，汪江玥將窗子開啟了縫隙，笑著說：“在辦公室可以抽菸，在新媳婦跟前可不能抽太多，女人一般不喜歡煙味，知識分子尤其如此。”
“你口口聲聲說知識分子，我有時候都在想，是不是知識越多毛病越多？”
“知識分子在你眼中不就是神嗎？你今天怎麼了，對知識分子突然看著不順眼起來？”
何小光又點燃了一支煙，問她：“咱還是說些公事吧，張主任找你什麼事？恐怕不僅僅是為了沒有參加我婚禮來找你吧？”
“其實也沒什麼，知道張超要當行政工作部副主任，心裡不得勁，找我訴苦來了？”
“這個張主任，自己毛病太多，是不是在後勤管理中心呆的又不安心了？”
“你眼睛真毒，一眼就看出來了？不過，你結婚沒通知他可真的不對，你們倆人的交情比其他一般人都要深的多。”
何小光說：“我和他相處時間比較長，不過，我看不上他的人品。特別是上次他寫的那封舉報信，我就看扁了他，別人的字型我認不出，他的字型再怎麼改，我都認得出來。你說，在人事任命的節骨眼上，他竟然舉報你，而且你還給他幫忙，他都能作出這樣的事來，讓人匪夷思聞？”
“你真確定那封舉報信是他寫的？”
“當然了，我當行政工作部主任的時候，他是科員，我當了局長，提他當行政工作部主任，他的品行我太瞭解，他一慣這樣，吃誰的飯砸誰的鍋。象他這樣的人，我都看透透的了。”
汪江玥氣憤地說：“如果真是他的話，那也太不地道了，我幫他的忙，他壞我的事，這不符合邏輯啊。”
“就這，他根本不醒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他的心思我一猜就能猜得到，一定是嫌在後勤管理中心是副職，又沒實權，想回到行政工作部當主任？”
“難怪你說你瞭解他，就憑這點，我服了你了。”
“你是怎麼答覆他的？”
汪江玥說：“我回絕了他，即使給你說了，你也不會同意。”
“這就對了，有些時候作副職的應該給正職擋一擋，當一下擋箭牌就挺好。”
“你打算什麼時候給何昊坦白？”
“我想好了，等過完春節再和他說，不然，春節都過不好。”
“這樣考慮就很好，到時候如果你擔心，我和你一起，他一向比較聽我的話，這樣會好一些。”
“當然，我求之不得。”
“今天早上我收到了我弟弟從監獄寫來的信，說春節前讓我去看看他，他想兒子了。我還沒和父母說，不知要不要去看他，去了，他肯定會問起王雲的現狀，不去，時間太長沒去探監，心裡放不下，真是左右為難。”
“這都是宋海倫做的孽，一時的痛快給別人帶來的是終身麻煩，不管怎麼樣，你還是應該去看看他，畢竟是你親弟弟，至於怎麼說，你自己作主好了。”
到了下班時間，何小光說：“你回吧，我中午就在食堂吃點，不回小區去了。”
汪江玥笑道：“這恐怕不大好，新婚蜜月期還沒過，而且女職工都是有婚假的，你在這呆著，不如將她叫過來好了，熱乎勁還沒過去就這樣，她心裡會怎麼想？”
“這不算什麼，我和她在一起時間也不短，儘管剛舉辦了婚禮，但婚禮只是個形式，新媳婦都熬成舊媳婦了。”
“這就是你不對，你要理解女人的心，張朵可是頭婚，你得好好表現才行。”
何小光說：“我當然理解，可是……”他停頓了一下，欲言又止，搖了搖頭，徑直打開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