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山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勸他:“二叔,現在國家一直在打擊這類事件,你是文物局的工作人員,和那種盜墓的走的太近,一旦出了事,會出大事的。”
見叔叔有些不高興,汪江玥給李小山使了個眼色,然後轉移話題:“叔,這是家裡收的板栗,給你拿了些。”她開啟隨身帶的包,從裡面提出一個布袋子。
叔叔從袋子裡拿出幾顆栗子:“這可是好東西。”
汪江玥說:“這裡還有一袋子,你有時間回家裡去,麻煩捎給我爸媽。我們明天上班,今天就不回家了,在你這裡坐坐,就回去了。”
嬸子坐在一旁說;“再忙,回孃家還是應該的。”
李小山說:“年前的時候已經給家裡買過年貨了,春節在我家多呆了幾天,明天單位上班,玥明現在在辦公室當副主任,工作忙的很。”
叔叔問她:“上次和你一起來的那個汪主任呢?”
李小山說:“一不小心,出了差錯,被免職了。”
叔叔可惜地嘆了一口氣:“那人看起來還不錯。可惜了。”
BB機嘀嘀地響了兩聲,汪江玥心想一定薛安民在催她了。開啟短信息看,果然是他,讓她馬上回單位,有急事。
汪江玥將資訊讓李小山看,一邊對叔叔說:“給我們下碗麵吃一下,我們就得回去了。”
嬸子不依了:“大過年的,再怎麼著也得炒幾個菜,不能就一碗面打發了。”
汪江玥說:“嬸,這是咱家裡,用不著客氣。吃飽了就行,沒必要那麼講究。”
嬸子去廚房做飯,汪江玥進去給她幫忙。李小山和叔叔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叔叔一直把話題扯到李志剛身上,李小山再怎麼把話題引向別處都不行。麥香鬧著要吃糖,李小山從桌上的糖盒子裡取出一顆,剝了上面的包裝紙,把糖塞進她嘴裡。
一會兒功夫,飯做好了,嬸子順便又炒了花生米,調了兩個冷盤,非要他們叔侄喝一杯。李小山不好拂了嬸子的好意,只好硬著頭皮喝了幾杯。
臨走,叔叔給麥香壓歲錢,汪江玥說什麼也不收。她正要說:“上次你已經……”話說了半截,就被叔叔給頂回去了,“上次你和你們主任來不讓我請客,叔心裡一直都覺得都不得勁。”
見他執意要給,汪江玥想攔也攔不住,麥香已經將錢裝進了自己的小口袋裡。
一家三口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點多了。
坐了多半天的車,又喝了不少酒。兩個人都覺得累,剛想躺床上休息,BB機又響了起來。
汪江玥有些心煩:“一點都不得消停。”
“還是去辦公室看看吧。”李小山勸她,“指不定還會有什麼急事呢?”
汪江玥洗洗臉,又換了乾淨衣服,下樓到薛安民辦公室。
薛安民很不高興:“今天都上班了,還不見你人影,還有好多事要辦呢。”
汪江玥忙賠笑臉:“路上堵車。”
“今天就算了,都已經這時候了,通知中層以上幹部明天早上八點半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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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導,什麼內容呢?”
“關於交集資款的事情。現在房管科已經將各個樓層的價位都算好了,要通知參加集資建房的人交錢,渭高縣已經開始動工了。”
汪江玥說:“薛總,剛過完春節,大家的錢袋子都空了,能不能緩一緩?讓大家喘口氣。”
薛安民搖了搖頭:“不行啊,那邊已經在處理地基,工程款不能拖欠。”
汪江玥回到辦公室,崔漢已經將辦公室的衛生打掃好了。他有些邀功似地對汪江玥說:“大年初三就有人跑到我家找我,說是要開結婚介紹信。我就從老家來這裡了。”
“你不會說等正月初六上班了再說嗎?”
“他的心情特別急迫,說是擔心丈母孃突然改變主意,必須馬上開證明,要趕在正月初六民政局上班時領結婚證。”
“這人結婚的心情也太急迫了。城裡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進去,一點不假。”
“汪主任,本來我想推拖著來,年還過個半截,又離家老遠,沒想到他說他未婚妻是你同學。我看他跑那麼老遠的路上門去找我,我能不回來嗎?”
“他未婚妻是我同學,叫什麼?”
“張麗。”
“是她,沒錯,我在子校時的同學,可是她是大專,他是技校,文化差距也太大了。她母親是子校的老師,一直對她找對象要求特別高。”
“我看兩個人朗才女貌,挺般配的。”
汪江玥笑笑:“小崔,不說別人了,通知機關中層以上幹部,明天早上八點半開會。”
關於交房錢的事情,汪江玥也在犯愁。按照估算的價錢,她們的那套房子總價要一次交三萬元錢,她和李小山這些年根本沒有存下幾個錢。自己存的那筆私房錢,也不能無緣無故地冒出來啊。
正在為房錢發愁。孫科走了進來,汪江玥禮節性地站起來向他打招呼:“年過的好。”
孫科笑笑:“好。你是下午才來吧?”
汪江玥笑笑:“是啊。”
孫科說:“今天早上,薛總和一幫領導到各個辦公室給大家拜年,沒見你,一想就是你還沒有回來。”
他問汪江玥:“明天早上的會議,是討論交房錢的事嗎?”
汪江玥說:“具體不大清楚,但估計是這件事。”
“你準備好了沒有?”
“沒有,這些年根本沒攢到錢,正在為這事發愁呢?”
“以前都是掙一個花一個,沒想到到了今天竟然要集資建房,估計大部分人都沒有攢到錢。”
他邊往外走邊說:“沒法,自己想辦法吧。”
李小山已經做好了晚飯。汪江玥沒有和他直接說要交房錢的事,她準備在吃完飯後再和他說。
孫科端著碗進了門,他最喜歡吃飯時串門了,這一點令人討厭,但汪江玥還是陪著笑臉請他坐。
“馬上要交房錢了,還真是讓人坐立不安。”
李小山接過他的話題,問汪江玥:“怎麼沒聽你說起?”
汪江玥說:“我擔心影響你的食慾,本來打算等吃完飯後再和你說。”
“一次三萬元錢,到哪兒弄去?”
“我聽房管科的人說,交房錢限於一個星期,不然就作廢了。”孫科一邊把碗裡的稀飯喝得呼啦啦地響。
李小山放下手裡的筷子:“這可是個大難題。”
汪江玥勸他:“吃你的飯,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吃不下去飯的,這不,應驗了吧?”
孫科說:“不過,你們有你爸那棵大樹,他可是咱們單位有名的暴發戶。”
汪江玥說:“我爸個一頭沉,大家都拿這點工資,怎麼會成了暴發戶呢?”
“我可聽那邊的財務人員說,你爸借調去的指揮部一個月工資都上萬元了。”
李小山插嘴:“他掙再多和我們沒有關係,嫁出門的女潑出門的水,一碼歸一碼。”
孫科起身走了,邊走邊說:“趕緊想辦法吧,明天早上會一開,通知一貼,就得交錢了。”
李小山怵在那裡發愁,女兒在一旁喊:“我還要喝。”
汪江玥給女兒盛了一碗稀飯,勸他:“發愁有什麼用,趕緊向你爸借啊。”
李小山眼睛一瞪:“你眼睛長哪兒去了,家裡兄弟四個,我是老大,怎麼能向家裡張口呢?”
“那,你說怎麼辦?不要房子了?”
李小山垂頭喪氣地說:“不要恐怕不行,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店了,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建第四幢呢?”
會議對集資建房交集資款的事情作了詳細說明,會場當場一下子炸開了鍋。一句話,要住房,就交錢。李小山作為宣傳工作人員,也被邀請在開會人員之列。
一時間,凡是分到房子的職工都在為房錢而奔走,更多的職工選擇去銀行貸款。汪江玥自己心裡有底,但想看一看李小山如何行動。
李小山一個人悶在辦公室裡幾個小時後,回到家裡,陪著笑臉對汪江玥說:“我看,咱們唯一的辦法是找你爸幫忙。”
汪江玥來了一句:“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這事情都是男人家裡出錢出力的,輪也輪不到我孃家幫忙。”
“那要不找你叔叔解解急,他是文物局的,看樣子平時也能有不少外快。”
“你這淨出的什麼點子啊,你們家是個大家族,你舅舅原來不是地主嗎?不要總是往我親戚這邊扯。”
李小山抱著腦袋,坐在沙發上,一籌莫展。
麥香搖著他的胳膊:“爸爸,出去玩。”
李小山不耐煩地掀了她一把:“找你媽去,別煩我。”
麥香小嘴一癟,“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汪江玥見他拿孩子撒氣,有些來氣:“你這算什麼,自己想不出來辦法,還拿孩子出氣。”
李小山氣急敗壞地:“怪她不長眼,沒看見我煩著哩。”
汪江玥一邊哄女兒,一邊對李小山說:“這樣吧,房錢的事情由我來解決,不過,你得多支援我的工作才行。”
李小山見她說大話,笑了:“你一個女人家,能有什麼辦法可想?別吹牛了。”
“讓你別管就別管,我向我爸給你借,以後我們每個月慢慢還。”
“那行,以後我肯定會孝順他們的。”
李小山立即振作精神,抱起女兒:“走,爸爸帶你下樓去玩,讓你媽好好休息休息。”
他有些諂媚地對汪江玥說:“老婆,這次集資房錢你給咱家出了力,將來我作牛作馬都對你好。”
汪江玥推了他一把:“只要你不要對我整天疑神疑鬼的就行了。”
汪江玥回孃家了一趟,順便把一直藏在床底下的那個“文物”帶了回去,放在父親的保險櫃裡。父親問她是什麼東西,她說是一個朋友託她保管的東西,並不說明是什麼。汪江玥擔心夜長夢多,萬一哪一天被李小山看到,又不知會有怎樣的話說。
安頓好了那顆既值錢又有一定風險的“定時炸彈”,汪江玥一直放不下的心才稍微安生了些。她又找了個去省城出差的機會,去了一趟省城,從存摺上取了三萬元現金。她對李小山說是從父親那裡借的,她不可能告訴他自己有存款的事情,只能假借父親的手。李小山沒有表示任何懷疑,在他看來,老丈人隨隨便便拿出幾萬元也很容易的。
汪江玥他們一層樓都住的是年輕人,家家都集資房了,除了一些工齡短排分低沒有資格的人。大家都在為籌錢而著急。孫科見李小山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一點著急的樣子都沒有。他是個坐不住的人,又特喜歡湊熱鬧。
他象一個情報窺竅者,以給兒子找書的名義進了李小山的門,見李小山正在逗麥香,問他:“後天就是交房錢的最後期限,準備好了?”
李小山笑笑:“好了。”
孫科問他:“也沒見你們四處借錢啊,你們真攢了那麼多錢?不簡單。”
李小山說:“都是她和家人借的。”
孫科立即表示出極大的感嘆:“安康,你上輩子修了多大的福氣?竟然娶了這樣一個好老婆。”
汪江玥抿著嘴笑了笑:“你不也一樣嗎。李梅又漂亮,又賢惠,你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正說話間,汪江玥的父母手裡拎著大包小包從老家來了。父親埋怨女兒:“聽說單位要集資建房,就趕了過來。”
李小山看了看汪江玥,汪江玥趕緊給父母讓座,讓李小山去洗菜,讓他再炒兩個菜,又用電飯鍋蒸了米飯。
父親說:“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言語一聲,我知道你們手裡沒錢。就趕緊給送了過來。”
李小山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汪江玥對他說:“等會我和你說。”
父親顧不上吃飯,從袋子裡拿出一沓錢來:“這是三萬元,剛好。”邊說邊批評她:“我就你和你弟弟兩個孩子,我絕對做到不偏不向。”
汪江玥說:“爸,你這讓我如何心安?”
母親說:“快收起來吧,這些年我在外面掙了些錢,有你弟弟用的,就有你用的。”
李小山由於生氣,連招呼都沒打,就出去了。
汪江玥將錢收起來,眼淚就在眼中打轉。
說實話,她是不忍心用父母的錢,已經成了家的人了,不孝敬父母,卻還要給他們添麻煩。
她有些坐立不寧,關於房錢的事情又要如何向李小山交代,這又是一個難題。
父母吃完了飯,帶著麥香出去散步。回到大本營,父親還有好多以前關係特別好的同事,要去交交心。
汪江玥忐忑著心情來到李小山辦公室前。她敲了好幾遍門,他就是不開門。
“我知道你在裡面,開門。”
敲了好幾遍後,李小山開啟了門,衝著她吼:“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在瞞著我?”
汪江玥說:“你聽我解釋。”
“我感到自己好象是一隻猴子,一直在被你戲耍。現在我都分不清你那句話是真的?那句話是假的?以前的事情就不說了,今天這麼大一筆錢你從哪裡拿來的?”
汪江玥有些委屈地在他身邊坐下,他把凳子挪了一挪,好象要與離她遠一些。
“我還不是為了不讓你操心嗎?向父母借錢,你知道,我父母一輩子把半分錢當一分錢著使,他們節儉了一輩子,我能向他們張得開口嗎?”
“你說的這倒是在理,可是錢是從哪兒來的?而且是那麼大一筆?”
“我給你說實話吧,是薛安民幫我從財務上借的,以出公差的名義。”
“真的,你這樣說不會也是在騙我吧?”
“我還給人家寫的有借條,在我辦公室的抽屜裡,走,我去拿給你看。”
汪江玥見他半信半疑地看著自己,就拉了他的胳膊:“走,現在就走。”
汪江玥是故意叫他,她對他太瞭解了,他是不會去檢視什麼借條的。
李小山的臉色稍微緩和了起來:“算了,你父母把錢拿來了,咱們領他們一輩子的情。你明天趕緊把公款給人家還了。挪用公款是違法的。”他從凳子上站起來,突然想起什麼,對妻子說:“還有你叔叔,你可要叮嚀他,不要總與盜墓的人勾搭在一起,那些盜墓的人,老是幹那些缺陰德的事,遲早會出事,可別到時候把你也牽扯進去。”
汪江玥見他氣總算消了,忙答應著;;“明天我給他打電話,再說一說。”
汪江玥只好把父親給他們的房錢拿到城裡的銀行存起來。她在幸福與煩惱之間徘徊。一個人擁了那麼多的錢和愛,卻並不快樂,而且面對自己的親人,卻只能說假話。有時候,
善意的謊言其實也是一種救贖。比如說她,半年多來,始終對丈夫撒謊,撒謊並不意味著她對他不好,相反,她始終在保護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