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山將招待所的樓上樓下都打掃得很乾淨,公公看到她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汪江玥將兩個夾饃在爐子上烤了烤,給他們一人一個。
公公笑著說:“我正餓著呢,早上到現在還沒顧上吃飯,為了招待所轉讓的事情,我們一直在商量對策。”
“只要人家給的價錢差不多就行了,這個實在不好幹。”
李小山卻不樂意:“賠錢的事情我不幹,再說了,大風大難都經過了,我們還擔心什麼?”
汪江玥說他嘴巴還硬的不行,自己都折騰得沒人樣了,害得一家老小跟著受罪。
正說著,手機響了,是前天晚上打電話的那人,說是就在招待所樓下,不能確定是哪一家。
汪江玥拿著手機就下了樓。
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女人站在樓下,手裡拿著手機,四處張望。
下了樓,汪江玥和那男子握了握手,她習慣於和人握手,不管是什麼人,握手代表的是禮貌。
“大哥,大姐,上樓吧。”
那男子操一口山西口音,答應著便隨著她沿著樓梯上。
李小山和他父親在門房裡坐著,看到他們上了樓,打開門,把兩個人讓進去。
那男子開門見山說了自己的打算,說是要對招待所轉讓的價錢和具體情況得瞭解一下。
“那是自然,這裡的房間及設施情況,你都要仔細看。至於招待所的入住情況,口說無憑,你們得親眼看到才行,你們可以在這裡住上幾天,實際觀察。”
那男子自我介紹說他叫張宗龍,是山西人。李小山也自報姓名,又帶他們夫妻倆把所有的房間看了看,介紹了招待所的所有設施。
張宗龍的妻子提出要住在店裡觀察兩天,才能決定到底怎麼辦。
汪江玥說那是必須的,如果我們給你一個記錄本,你們未必相信是真的,只有親眼所見才能放心。我們這招待所是因為急著用錢,才不得不轉讓,不然,這麼好的地段,怎麼捨得轉讓呢。
她指了指李小山的父親:“我爸得了重病,急需住院,才不得不把招待所轉出去,實在是萬不得已。”
張宗龍看了看李小山的父親,有些同情地說:“大叔,生病很正常,你要想開些。”
李小山見汪江玥那麼說,很不高興,陰著臉。然後找了一間最大、條件最好的房間給張宗龍夫妻住下。
看他們夫妻進了房間。
李小山發了脾氣:“你再找理由也不能拿咱爸的身體說事,這不是咒他嗎?”
“我這還不是為了更快把這件事情處理好?要知道,我們實在是沒有耐心再在這裡耗著了。再這樣下去的話,我的工作恐怕也保不住,到那時候咱們一家人喝西北風去。”
李小山不言語了。
公公說:“這有什麼呀,你就太小氣了,我看這樣說更能讓人相信。不然,人家肯定會問你既然經營的這麼好,為什麼要轉讓呢?”
李小山嘆了口氣,板著臉出去了。
正說著,又有人打電話來,汪江玥接了,又是一個有接手招待所意向的人,說是已經按照轉讓公告上的地址找來了,就在樓下。
汪江玥不敢相信,李小山卻已經將人帶了上來。是兩個女人,四十多歲年紀,操一口陝北方言。
和前兩個人一樣,她們也是看了看房間,聽李小山介紹了所有的設施情況。汪江玥又將和張宗龍說的話又說了一遍,她們也提出了要住兩天觀察一下的要求,李小山給她們倆人安排了一間房子住下。
安頓好了兩家來看房子的人,汪江玥和李小山發愁了,因為不是週末,招待所的入住率差,如果被人家看出生意不行的話,希望又成了一場空。
正在發愁,張主任打電話過來,問她人在哪裡,汪江玥說在街上買件東西馬上就回去。
臨走,汪江玥交代李小山:“我上班去了,你好好表現,儘量把這件事情處理好。”
李小山無奈地說:“別的事情都好辦,可是客源從哪裡找?這不是為難人嗎?”
“這個你自己想辦法。我只能給你搭橋,卻不能什麼事都替你安排。”
回到辦公室,張主任問她:“你剛才到哪去了?”
“上街辦點私事,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剛才何局到辦公室找你。”
“就這事?”
張主任笑笑說:“這就是大事,局長找你,我可不敢馬虎。”
汪江玥不高興地說:“我還以為多大的事,把我還趕的急的。”
汪江玥去何小光辦公室,敲了敲門,沒人。又掛念著招待所的事情,想必何小光找她也無非是關於王雲的事情,也不當回事。
快到下班時間,汪江玥給崔漢打電話,問他單位的經營情況怎麼樣?崔漢笑著說一般,不過最近可能要到省城呆幾天,汪江玥說那可一定要來看我,我請你吃飯。
崔漢說那肯定了,你是老領導,我得討擾你一段時間。
汪江玥問是不是在省城有專案?崔漢說攬了一個大專案,已經有一大批人去工地了。
“是嗎?”
“是的,這是一個大專案,幾千萬元的合同金額。”
汪江玥靈機一動,問他:“今天這個電話打的太值了,你得幫我一個忙,而且特別緊急。”
“什麼忙?只要能幫上肯定沒問題。”
“也不是什麼大忙,只需要晚上去幾個人住店就行了。”
崔漢笑了:“這算什麼忙?還沒聽說過。”
“這世上沒有聽過沒見過的事多了。幫忙住店的忙,以前我也聞也未聞,不過,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也是情不得已。你不知道,我家孩子她爸在省城開了一家招待所,最近要轉讓。有兩家人在爭,為了轉讓時能談個好價錢,想找幾個人來住店,給招待所造成生意極好的印象,就是這個意思。”
“小事一樁,我來安排。你只需把招待所的名字和地址告訴我就行了。”
“太謝謝了,這可是解決了我的大難題。我剛才還為這事發愁呢。說白了,光住店,不掏錢。”
崔漢說:“這可不行,造假也要造得象才行,萬一讓人看到,豈不是穿幫了,這樣吧,讓他們先付錢,隨後你再把錢付給我我轉交給他們就行了。”
“這樣也好。這件事情就拜託你了,等這件事處理完了我請大家吃飯。”
“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幫個忙也是應該的。更何況,你現在是局領導,大家平時想巴結也巴結不上。”他一副巴結的口氣。
汪江玥將招待所的具體位置和名稱發了過去,崔漢回覆了兩個字:“放心。”
安排好了招待所的事情,汪江玥心情暢亮了很多,只盼著能把招待所轉讓出去,就可以結束這種紛亂的生活了。
晚上十點左右,李小山打來電話向她報告好消息,說晚上的客源特別好,都已經滿園了,他高興地說:“老天爺在幫我們。”
汪江玥笑著說,你說錯了,幫你的不是老天爺,是你老婆我。”
李小山不明白,汪江玥便將事情的經過向他敘述了一遍。李小山立即垂頭喪氣:“實在不好意思,什麼都要勞煩你老人家。”
汪江玥笑笑:“我能睜著眼睛不管嗎?況且這是個機會,再不好好珍惜又不知要等到啥時候了。”
李小山說:“還是你厲害。”
“騙人是不得已的,我們也不想騙人,可是我們不騙人這事情也沒法處理,所以我們只能對不起人了。”
兩天之後的早上,張宗龍夫妻倆一大早藉口出去吃早餐離開了。在房間的床頭上留下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幾個字:“對不住了,出門走親戚,身上沒有盤纏,借住兩晚。”
李小山拿著紙條哭笑不得,汪江玥本一顆高漲的心情立即暗淡了下來。不由得感嘆:現在真是無所不騙。
陝北來的兩位女子在兩天後,同意接手招待所。
籤轉讓合同的時候,汪江玥向張主任請了假,轉讓是大事,她必須得全程參與。
他們商量著起草了轉讓合同,又叫來房東,三方簽字,按了手印。招待所轉讓的價錢比他接手的時候少了三千元,李小山不甘心,汪江玥瞪了他一眼:“不要斤斤計較。”李小山便閉上了嘴。
簽完了合同,夫妻倆人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汪江玥略有沉思地說:“要離開了,還真有些留戀。”
在老父親和汪江玥的陪同下下了樓,李小山回頭望了一眼樓上醒目的招待所幾個大字,眼睛溼潤了。
汪江玥笑道:“這是今年以來我辦的最好的一件事。”
李小山說:“我象做了一場惡夢。”
公公笑了:“你這是聰明人辦糊塗事,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
李小山嘆息道:“我真的將事情想的太簡單。我還是想不通,一個堂堂的保險公司經理,竟然經營不好一家小小的招待所?”
“這有什麼奇怪的,你讓一個運動員去經營一家網店,他未能能經營的好。”
李小山和他父親回新房去了。汪江玥回到機關大院。
她特別想唱歌,感覺壓抑了很久的情緒終於釋放了出來。
她沒有回宿舍,在院子門口等女兒麥香,喜笑顏開:“麥香,走,今天媽請你吃好的。”
麥香疑惑地看看她:“媽,你中彩票了?”
“比中彩更讓人高興。”
麥香打破砂鍋問到底,搖著她的胳膊問:“到底是什麼好事?快說啊,急死我了。是我舅媽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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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過,這件事情處理好了,我就馬上找她,事情總得一件件來吧?要不然,我可真累死了。”
“到底什麼事,說呀?”
“招待所轉讓出去了,你爸解放了,我也解放了。”
“這有什麼好高興的?”
“你不懂。好了,不說了,一句話,想吃什麼隨便。”
“我還能想吃什麼,我就想吃肯德基。”
“走啊,沒問題。”
“我得吃兩個漢堡。”
“十個都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