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第一夜，江行舟還在和自己的床在磨合，不到七點就爬起來了。
天剛矇矇亮，江行舟從房間裡出來，林女士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去上早自習。
本來今年林女士該帶高一的小孩兒的，結果高三一個語文老師懷孕休假，就調了林女士這個資深教師頂上，不然這個時間點兒林女士也已經放假了，現在得上到臘月二十八。
每次高一高二放假之後，林女士都會想，怎麼這群高三的小孩兒這麼老實，沒人去教育局舉報學校呢。
“媽，早啊。”江行舟揉了揉眼睛打招呼。
聽到他的聲音，林女士驚訝極了：“你吃錯藥了？這麼早就起來？”
她知道自己兒子，夏天還要賴床到太陽曬屁股都不起，現在大冬天，居然天沒亮就起床了。
真是太稀奇了。
江行舟打了個哈欠拐去洗手間準備洗漱，懶懶說道：“認床。”
“這床你都睡多少年了，你還認床，我看就是被窩裡差個人吧。”
“哪有，媽你別瞎說。”江行舟還怪不好意思的。
他確實沒和宋瓷堂堂正正在一個被窩裡好好睡過覺。
說出來怕林女士嘲笑。
多丟人啊。
“行了，我不和你多說了，我去上課了，既然你起了今天的早飯就交給你了。”林女士已經開始換鞋了。
江行舟一嘴泡沫跑出來，對林女士草率的決定很是不認同。
“我這才剛回家第一天，我不想做飯，這樣吧，媽你不是要去學校嗎？”
林女士疑惑地看過來，問他：“怎麼了？”
“你帶我一塊兒去唄，到時候我回來的時候給我爸買點兒早餐就行了，今天就不做了。”
“泡沫，快掉了。”他這一副傻樣，林女士都沒眼看。
不過他和自己去學校幹嘛？
“你以前不是最討厭去學校了？這麼一大早跟我去學校幹嘛？”
“媽我以前還賴床呢，我現在不也起了。”江行舟抹掉泡沫，立馬頂嘴，耳根子卻悄悄蔓延了一抹紅。
“其實吧，我是想先去看看學校有沒有變，等有空帶宋宋重遊故地一下，我可以給她講解。”
林女士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既然是正事兒，林女士自然也不會攔著。
她催促：“快點兒。”
江行舟一怔，反應過來立馬跑回去漱口：“好嘞，媽你等我！”
不過一兩分鍾江行舟便把自己收拾得人模人樣，和林女士一起出發去學校。
再一次坐上林女士的小電驢，江行舟還有些懷念，以前林女士也是真的開著小電驢載著他去學校的。
這一恍他已經畢業了。
他把自己手插在林女士的口袋裡，像小時候一樣趴在林女士背上。
“媽，我愛你。”
“肉麻什麼？愛我不知道自己開車帶我，別人家像你這麼大的兒子哪有像你這樣的？”林女士不吃他這一套，一個急轉彎讓江行舟嚇得趕緊抱緊了自己老媽。
感受著自己撲通撲通跳的小心臟，江行舟吐槽：“媽你開車怎麼還這樣，這麼多年還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林女士對此表示不屑一顧。
江行舟辯解道：“其實媽我讓你開車才是愛你的表現。”
“就你會說，那你說說是為啥？”說著眼前就來了一個減速帶，江行舟屁股都離開座位一拳頭了。
“不是媽，你開車看點兒路啊，我可算知道為啥我爸不讓你開他的車了，我看您這駕照還是留著當傳家寶吧，也別用了。”
“你這臭小子。”林女士氣的牙癢，速度卻慢慢降了下來，前方已經來到了學校範圍內，都是學生在趕早自習，車輛多。
江行舟也不和她多說了，默默從林女士的口袋裡抱緊了她的腰，解釋剛剛的話。
“你看啊，你這車上有擋風被，手往裡一插風吹不到半點，我在後座可沒東西擋啊，你看我這都插你口袋裡了。”
“嘴貧。”林女士評價，“你說你這嘴怎麼就能大學單身四年？這臉也不差啊，你跟我說，真沒偷偷談過？”
“當然沒有，”事關清白，江行舟頓時急了，“我現在是初戀好不好，我可是一直為我家宋宋守身如玉呢，不然怎麼可能遇到這麼好的女朋友。”
林女士：“……”
“行了，到了，你下來吧，我去上課了，你自己逛。”
“去吧去吧，記得簽到。”江行舟爽快下車。
林女士走的沒有任何留戀，車子匯入學生的車群當中不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江行舟走在牆邊給趕時間的學生們讓道，看著這久違的學校嘖嘖稱歎。
嘖。
學校果然會在他畢業之後裝修。
看看看看，這牆壁上總算不是光禿禿一片白了，都開始有壁畫了。
嗷對，之前林女士還說教室裡都裝上了空調。
江行舟羨慕地流下口水，怎麼不早幾年裝，不然他也不用一邊做題一邊擦鼻涕，一上午可以消耗一卷衛生紙，鼻子整天紅得跟蘿蔔頭似的。
看母校哪裡都是變化，江行舟一邊感嘆一邊往教學樓走。
從外表來看教學樓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站在走廊從窗戶透過去看一眼教室內便看出不同了。
連黑板都換成白板了，多媒體也換了，好在桌子沒變。
開學校這麼賺錢的嗎？
江行舟忽然想起一件事，拿起手機給林女士發了條訊息。
【行雲載舟】：媽，每個教室裡的桌椅是不是都沒有換過？
【最最美麗大方的林女士】：沒換過，除非桌子壞到不能用，不然不會換掉。
【行雲載舟】：那也就是說我之前的桌子還在我那個教室裡了？
【最最美麗大方的林女士】：可能。
【最最美麗大方的林女士】：你想幹嘛？你還在桌子上留過記號？
【行雲載舟】：這您就不用管了。
【行雲載舟】：媽你飯卡借我用用唄，我的消磁了。
【最最美麗大方的林女士】：來十二班拿。
他們學校食堂是七點半開早飯，他這會兒去吃飯正好，吃完飯剛好可以回家給他爸帶個早飯？
靠近樓梯邊的那個門是十二班的後門，江行舟從後門到前門的距離有三個玻璃窗，中間一個大窗，兩邊兩個小窗。
從大窗經過的時候，窗邊幾個女生注意到他，頓時來了興趣。
“誒誒，剛過去個帥哥看到沒？”
“看到了，好帥！”
“不過以前好像沒見過。”
“往這邊走，不會是來咱班的吧？”
“林老師出去了。”
“開窗開窗，讓我瞅一眼。”
“要是轉學生就好了，和這麼帥的人同班，我頓時覺得下半年有希望了。”
“林老師好像給了他個東西，好像是……飯卡？”
“啊？不會是低年級的，飯卡丟了來找林老師拿回飯卡吧？”
“那也不應該，這麼帥早上表白牆了。”
“林老師又進來了，快背書。”
江行舟把飯卡從套子裡扣出來，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飯卡，又是一陣懷念。
林女士這飯卡用了好多年了，比他當時只用了三年的飯卡看起來還新。
他瞅了又瞅，決定把這個也拍個照片給宋瓷發過去。
他停下的腳步剛好是第二個窗戶邊，他把飯卡放在窗臺上，拿出手機找角度給宋瓷拍照。
幾個女生近距離觀看帥哥，不自覺有點兒臉紅。
特別是緊挨著這扇窗的女生。窗戶剛剛開了之後可是沒關上。
她和江行舟之間連個窗戶都沒擋著。
她後排女生大膽一點兒，和江行舟搭話。
“同學，你哪個班的啊？這飯卡看起來像是我們林老師的吧？”
其實那女生是從江行舟放在一旁的飯卡套上看出來的，上邊有林女士的名字。
聞言，江行舟抬眼看過來：“這個啊，是你們林老師的。”
“那您和我們林老師什麼關係啊？留個微信唄？”
江行舟微訝，他以前上學時要是能這樣的話，他女朋友肯定能湊夠一桌麻將。
他沒有回答第一個問題，跳到第二個問題。
“不留。”
“認識一下，別這麼絕情。”
江行舟瞅了一眼坐在講臺上的林女士，又看了眼幾個正一臉期待的看著他的女生。
他忽然笑了一聲，說：“不能留啊，不然女朋友會吃醋。”
幾個女生震驚極了，他剛剛看她們之前是看了一眼林老師吧？
驚天大新聞？！
“不……不是，您和我們林老師……”
江行舟餘光看到林女士從講臺上下來，收拾了飯卡，準備跑路：“問你們林老師去吧。”
他撒腿就跑。
今天這飯卡看來是不能還了，他吃完飯就得跑回家去。
七點三十五江行舟跑去了食堂，此時食堂裡只有幾個逃了早自習的學生以及工作人員。
這個時間點兒是高一開始放飯的時候，可惜了，高一已經放假了，高二也放假了，高三要五十才下課。
江行舟用林女士的飯卡優哉遊哉地刷了份湯和餅，花掉了五塊錢。
找了個安靜的位置坐下，江行舟開始檢視自己之前拍攝的學校的照片，選著角度好看的給宋瓷發了過去。
等照片傳送過去後，他又和自己的早餐來了個合照，連帶著那張飯卡一同給宋瓷發了過去。
他沒想到宋瓷居然秒回。
【[愛心]女朋友[愛心]】：你在二中？！
江行舟一個影片通話撥過去：“怎麼起這麼早？”
“還沒起呢，”宋瓷紅了臉頰，拉了拉被子想要遮住自己，“剛睡醒。”
她問：“你剛剛發的那些照片是二中嗎？你現在在二中吃早飯嗎？”
“嗯，我在二中，今早醒的早，就和我媽一起過來了。”
宋瓷眼睛亮了一瞬，又悄悄暗澹下來。
江行舟疑惑：“怎麼了？”
“我也好想去。”
她把被子拉到自己的眼睛下方，看著鏡頭在被窩裡甕聲甕氣道：“我想你了，江行。”
嘶……
江行舟心立馬就盪漾起來。
“要不你也過來？”
本來想過幾天再帶宋瓷過來的，如果今天過來也不是不行。
“可是二中好嚴，不會讓我進去的。”
這怎麼可能難得住江行舟，江行舟立馬出主意。
“你先過來，我等會兒保證你能過來。”
“真的？”
“嗯，真的。”
“那你等我！”
“我等你。”
江行舟正想再說點兒什麼膩歪人的話，沒想到宋瓷啪一下就把通話給結束通話了。
想到她剛剛那個興奮的模樣，江行舟無奈搖了搖頭。
只是這面前的早餐浪費了。
江行舟眼睛一轉，把自己的早餐打包給林女士提熘過去了。
江行舟再從那窗邊過，那幾個女生看他的表情已經不復之前的崇拜，像是要殺了他一般。
江行舟心虛，快速走過去，林女士出來教訓他一頓。
江行舟笑嘻嘻地把早餐遞過去：“媽我錯了，那不是逗逗你的學生嘛，你看我給你帶早餐賠罪來了。”
“真是給我帶的？”
江行舟撓撓頭，總算是有點兒臉紅了。
“其實也不是。”
他拉著林女士徹底出來，並且關上了教室的門，這才道：“等會兒宋宋也想來，媽你從你們班幫我借個出門證唄，我讓宋宋裝成遲到的學生進來。”
聽到他這話，林女士頓時皺眉，照著他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就你主意多，還遲到的學生。”
“那我這也是沒辦法啊。”江行舟委屈地揉了揉自己腦袋。
“瓷瓷進來你直接跟我說，我給你寫個紙條你拿過去給門衛看不就得了，用得著那麼麻煩？”林女士語氣頗為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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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舟一臉恍然大悟：“我怎麼沒想到！”
“媽謝謝你！親就不親了。回家留著讓我爸親。”江行舟興奮地摟住林女士。
果然有靠山就是不一樣。
林女士一把推開他，帶著他去辦公室寫了紙條。
“拿著吧，等會兒帶著瓷瓷在校園裡好好逛逛。”
“嗯嗯，我一定會的。”
“對了，你的飯卡就讓我倆用用，我們都沒吃早飯，還有，我爸的早飯就不帶了，你給他發個訊息讓他上班路上自己買吧。”
林女士：“……”
“還有，我等會兒帶宋宋逛的時候媽你儘量避開，我怕她不自在。”
林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