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莉沒有得到挽留和詢問, 笑容卻依然甜美。她起身對眾人揮了揮手，重點說道：“海蘿拉學姐再見，祝你們用餐愉快……”
聽到波特莉呼喊名字, 海蘿拉轉身看向對方, 有些意外對方居然還敢喊自己：“啊？哦好的再見。”
剛剛維爾特洛拍拍她，她就很奇地沒有嗝，現在心還不錯。
見她臉色如常沒有絲毫厭煩, 波特莉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隨後手挽著手和朋友相約離去, 背影美麗婉約。
海蘿拉若無其事地收回眼，繼續眯著眼喝酸酸的番茄汁。
文森特冷冷笑一聲：“傻瓜。”看上去臉色氣得不輕。
海蘿拉不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的朋友們每個月總是有一段時間會變得很奇怪。
沒想到波特莉走了幾步後, 她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 急急忙忙地走回來。
“海蘿拉學姐！很抱歉有一件事，可能會麻煩你。聽說你成人日將近。我和娜美都非常崇拜你，很想要參加你的成人禮，請問可以嗎……”
她金色的捲髮垂落肩頭，雙手合握, 碧藍清澈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海蘿拉, 緊張祈求時的非常可愛。
海蘿拉一臉懵逼地看著她，最後搖搖頭：“不可以哦。”
波特莉愣住, 眨了眨眼：“為什麼？”
同樣表期待的娜美立刻流露出失落的：“是我們今天打擾到海蘿拉學姐嗎？還是海蘿拉學姐是嫌棄我們太麻煩了……”
海蘿拉看向她們, 認真：“倒不是因為這個, 雖然你們確實是有一點煩啦。”
所有人：……
海蘿拉很誠實地說，“我跟你們不是很熟，只有我的好朋友，才可以去我的成人禮。”
她並沒有譏諷這兩人的意思, 只是在簡單陳述事實。畢竟就連她在學院的同班同學，也沒有幾個人能收到她的邀約。
波特莉低頭道歉，卷翹的眼睫垂下去，語氣失落地低聲說：“抱歉我們失禮了，我們只是太崇敬海蘿拉學姐，才會這樣著急……”
文森特毫不留地嗤笑出聲，娜美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動作煩躁地將刀叉丟在瓷盤中，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文森特拿起餐布擦拭手指，語氣不耐地說：“總有莫名其妙的人跑出來打擾，今天這頓飯到底還要不要好好吃啊。”
海蘿拉喝口番茄汁，忽然說道：“你真的很崇拜我嗎？可是從入座到現在，你一直都在跟們聊天呀。”
波特莉她們入座選擇的地點，再到聊天的物件，明顯就不是衝著自己而來。她只是懶得搭理，又不是傻子。
搶走聖子做男朋友這件事利益那麼大嗎，能讓這些人前仆後繼地忽略自己。
海蘿拉在這一刻是真實的迷惑。
波特莉臉上的笑容收斂，很快道歉說：“真是抱歉，我們見海蘿拉學姐正在很專注地用食，所以不好意思擾你，只好和戴維斯學長他們……”
海蘿拉：“哦。”
波特莉的朋友也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小心翼翼地低頭說：“對不起學姐……”
海蘿拉忽然扭過頭，看向娜美：“你知道瑪格麗特嗎？這種小白花的柔弱人設，她已經在聖子面前用過啊。”
在場的所有人，恐怕沒有人不知道瑪格麗塔。曾經被稱為最具潛力的新生代女巫，結果跟海蘿拉對上不久之後便狼狽退學，就連她的家族死亡女巫們也自此沉寂消亡。
提到瑪格麗特，所有人都不禁想起那一天，海蘿拉輕飄飄地玩弄對手，冷眼觀看對方在地上崩潰絕望……
那個被海蘿拉詛咒弄得半死被迫退學離開的公爵之子，失去女巫身份意外死亡的緋月女巫。
娜美的臉上的紅暈瞬間褪去，她終於想起自己面前的人是誰。
她抿著唇，一句話都不敢說，臉色變得非常蒼白。
海蘿拉覺得很沒意思，她慢條斯理地用小刀叉起一小塊牛肉，說：“至於有沒有用，你看她的結局就知道。”
她嘗一口牛肉，很無所謂地說：“所以我建議你換一個人設，你身邊這位好朋友，波特莉小姐就很不錯。”
波特莉從始至終都很安靜，她表懵懂，語氣茫然又無辜：“海蘿拉學姐？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海蘿拉語氣也很茫然：“不懂嗎？明明不久前還是金棕色的頭髮，為什麼忽然變成金色了。是什麼魔法嗎？”
海蘿拉看著對方金色的捲髮，碧藍的眼眸，以及你從頭到尾都和自己相像的穿著，忽然笑一下。
她輕飄飄地說：“你知道看到自己的翻版站在面前是什麼心嗎？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你知道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死掉哦。”
不知何時，熱鬧的餐廳變得異常安靜，戴維斯咀嚼食物的動作都停住了。
海蘿拉收回目光，說：“滾啊。要不是因為這種事動手顯得太掉檔次，你們今天就算是爬也爬不出這。”
被海蘿拉威脅恐嚇，波特莉表面驚慌，內心卻十分淡定，甚至產生一絲隱秘的得意。因為她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而且甚至比她想象得效果還要好。
她原本只是想藉機靠近海蘿拉，跟聖子認識……接下來再慢慢謀劃。
女孩子都想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保留美好的形象，細心掩藏所有不好的一面。
所以她藉口崇拜海蘿拉，試探想要參加對方的成人禮，擺出崇拜對方的姿態，就和今天她加入用餐時一樣，這種套路一般對方都不會拒絕……畢竟善良可愛的女孩子怎麼會拒絕一個真心崇拜自己的學妹呢。
而只要海蘿拉不拒絕，她就有更多的機會接近自己想要靠近的人。
波特莉算計好一切.她在餐桌上也一直關注著海蘿拉，發現對方對自己和戴維斯以及聖子們聊天的行為沒有任何不滿，遲鈍又蠢笨。
所以她猜測對方沒有發現她的心機，也會理所當然的同意她的提議，卻沒想到對方拒絕，而且直接撕破了表面的偽裝……
面對海蘿拉的威脅，波特莉害怕嗎？有一點。她興奮嗎？當然了。
大多數人看見自己的女朋友心如蛇蠍、刁蠻任性的一面，大概都會心生厭惡和排斥吧……
而聖子聽見海蘿拉此時的話，會怎麼樣呢？一旦有裂縫，便會無限擴大。
而自己只需要安靜地蟄伏，等待在一旁靜候結果就是了。
波特莉心百轉千回，卻怔怔地說：“海蘿拉學姐會殺我們嗎？”她說這句話時卻是看向聖子，目光祈求。
她想要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到對自己的憐惜，以及對女友的震驚和厭惡。很可惜的是，聖子自始至終都沒有出聲，更沒有抬眸看她。
所以她什麼都看不見。
海蘿拉對她的心一清二楚，她有一些無語，想了想說：“聖子是為我魂顛倒哦，所以不要看啦，沒有用的。你知道我是怎麼敗瑪格麗塔嗎？我就算殺你時叫他幫我遞刀，也絕對不會有任何遲疑哦。”
她說完還抬眼示意維爾特洛，懶懶地說：“是吧，聖子？”
聖子是聖殿的未來繼承人，是崇高的明的使者，道德高尚靈魂純潔，海蘿拉現在這種話，完全可以說是大逆不道，甚至是對的嚴重詆譭。
然而海蘿拉卻用那種輕鬆至極，再正常不過的語氣輕易說出。就好像這種事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以至於讓人不得不信服。
維爾特洛大概是覺得這場戲很有意思，從頭到尾都只是淡淡喝著那杯屬於海蘿拉的果汁，沒有說話彷彿事不關己一般。
而此刻在娜美和波特莉震驚和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抿唇低低笑起來：“當然，我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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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蘿拉立刻翹起尾巴，得意看向波特莉：“聽見沒有，我說了算哦。”
……
波特莉她們最後還是走。
臨走時還用那種詭異至極的目光看著海蘿拉和維爾特洛。彷彿是在說曾經溫柔體貼的聖子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海蘿拉到底給下什麼魔咒……
海蘿拉喝著番茄汁，流露出一絲藏不住的小得意：“我剛才演得好嗎？有沒有那種惡毒邪惡的反派女巫氣質，她們剛才的表情告訴我，我演得還不錯。”
她其實並不想理會波特莉她們，但是對方實在是太煩人。海蘿拉很無賴地認為自己剛才嗝就是因為這兩個不速之客，她可是很記仇的呢。
解決掉麻煩，海蘿拉繼續開開心心地吃飯。
其他人看著她的目光卻再也不一樣了。
維爾特洛一直盯著她，低首緩緩靠近她。溫熱的氣息近在耳畔，讓海蘿拉有一點癢：“我為你魂顛倒？”
嗓音含笑：“你殺人時，我會幫你遞刀？”
海蘿拉正在喝果汁，忍不住推了一把，皺眉說：“走開啦，很癢。”
維爾特洛笑著問：“你希望我那麼做嗎？為了你。”
維爾特洛一致認為海蘿拉對自己的只有三分鐘熱度，維持在喜歡之上，隨時可以被無關的事物替代和拋棄。
然而今天他居然發現，似乎並不是這樣。
海蘿拉很無聊地說：“我在裝逼你知道嗎？做夢不可以嗎？談戀愛不可以做夢嗎？”
她剛剛在對抗敵啊，對抗敵當然要表現得自己很有氣勢！而且海蘿拉當然可以憑藉詛咒和巫術恐嚇波特莉她們，也可以殺掉和懲罰她們。
但是如果那麼做，大家就只會覺得她一個人惡毒，覺得她配不上光明溫柔的聖子。
這怎麼能行！
談戀愛又不是一個人的事，所以海蘿拉覺得自己要拉聖子下水！
她不能一個人顯得很惡毒，如果非要這樣，那她得讓聖子比她更無腦惡毒。這樣海蘿拉就能成功將大家對自己的關注和批判，轉移到對聖子身上。
海蘿拉算計男朋友毫不留，並且覺得自己真是一個聰明的女巫啊。
維爾特洛對她的小心完全心知肚明，甚至很體貼地幫她出謀劃策：“可以。下次你可以加上掩埋屍體這一條，或者你直接說讓我動手，她們表情可能會更生動一點。”
海蘿拉頗受啟發，點了點頭：“我記住。”她決定下次恐嚇敵就用這一招，顯得自己是很厲害！
她說完便喝口番茄汁，然後被酸到懷疑人生：“這也太難喝！我懷疑廚師往面加檸檬汁。”
維爾特洛見她酸到眼睛眯成一條縫，忍不住笑出聲：“有那麼酸嗎？”
海蘿拉把杯子遞給：“你自己嘗一嘗。”
“好啊。”維爾特洛一邊說，一邊很自然地伸手接過海蘿拉喝過的番茄汁。
抿了一口，淡定點頭道：“還好。你還要繼續喝嗎？不如還是選胡蘿蔔？”
餐廳的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都不由自主地想——聖子真是個體貼的男朋友啊，得到他的愛的海蘿拉可真幸運啊。
海蘿拉完全不知道自己又拉波仇恨。
她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胡蘿蔔汁，稍稍糾結一下，最後想了個理由拒絕說：“我不要，你都喝過。”
她找到藉口，理直氣壯地說：“這兩杯果汁你都喝過，都留給你吧。”這也她就不用痛苦二選一！
維爾特洛淡淡看向她，挑眉笑道：“你換走之前我就喝過。”
這種被廚師惡作劇的果汁只有喝過才知道味道，當時就告訴海蘿拉是番茄汁，對方明明心知肚明卻還是換走。
眯起眼，故意說：“我為海蘿拉魂顛倒，願意喝你嫌棄的果汁，願意為你掩埋屍體，願意為你殺人，你卻嫌棄我喝的果汁……”
海蘿拉剛才還覺得沒什麼，現在聽到他複述自己對波特莉胡說的話，莫名覺得很羞恥。
她垂下頭，嘆了聲氣：“好吧好吧，我喝，你不要說了。現在她們不在，我們演戲沒有人看的。”
海蘿拉計劃失敗，只好自己繼續喝番茄汁。
戴維斯還有一半牛肉沒吃完，但覺得自己已經吃飽了。
緩緩放下叉子，岔開話題說：“學院這一屆的新生中，波特莉家族中的小公主最出名。據說她曾經召喚出一條混沌雙頭蛇，波特莉家族對她寄予厚望，很人稱她為最年輕的天才召喚師。”
波特莉是出了名的召喚師家族。召喚師和女巫一樣，同樣是天生的血脈。
文森特譏諷道：“不僅連外貌和服飾模仿，居然連稱呼都要和海蘿拉相似。”
海蘿拉被叫做最年輕的天才女巫，對方便要做天才召喚師。
海蘿拉點點頭，覺得真沒意思。難道波特莉家族認為維爾特洛喜歡自己這種型別，所以專門培養了和自己相似的菲邇嗎？
她忽然推推身旁的維爾特洛，好奇問道：“你覺得她和我像嗎？”
維爾特洛想了想，說：“她笑起來時有梨渦。”
海蘿拉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來：“好啊！你太過分，你居然還記得她有梨渦！”
維爾特洛抬起頭，語氣疑惑：“怎麼？你也想要嗎？”
如果海蘿拉想要，可以給對方加上。對神來說，這很簡單。畢竟海蘿拉是純正的黑暗造物。
但是維爾特洛覺得沒必要，等海蘿拉將來成為從時，她想如何塑造自己的身體都可以。
況且還是覺得現在的海蘿拉，沒有梨渦的海蘿拉更好看。
海蘿拉完全不知道維爾特洛心中的想法，她非常生氣地說：“我才不要！”她氣沖沖地起身，連果汁都沒喝完就氣勢洶洶走。
餐廳的學生見此立刻遠遠避開，一路上沒人敢攔她。
太好！
海蘿拉一邊裝作很生氣的樣子，一邊在心底想——自己終於不用在這兩杯難喝的番茄和胡蘿蔔汁中二選一！
她可真是個聰明的天才啊！
而其他人都不知道她只是在假裝生氣。文森特和戴維斯怔愣一瞬，回後表都很尷尬。
戴維斯看著淡定坐在座位上的聖子，忍不住低聲建議道：“聖子你不追上去嗎？”
清楚聽見海蘿拉心底想法的維爾特洛搖搖頭，並沒有回答。
氣氛陡然沉默，其他人都認為海蘿拉在無理取鬧吃醋，而聖子不耐煩哄她了。
就在大家在心底胡亂猜測的時候，
維爾特洛自若地拿過海蘿拉那杯番茄汁，喝一口。
過一會兒，緩緩低頭笑。
就在大家都莫名其妙的時候，維爾特洛輕聲呢喃道：“確實很難喝。”
怪不得小女巫要假裝吃醋逃跑。
還挺可愛的。維爾特洛漫不經心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