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又陽看到了兩根細白的腿,臀部半遮半掩在浴巾之下,腿根有片紅色的印子,驚鴻一瞥,他下意識把門合上。
程樂:“我——!”
他忙把浴巾裹嚴實,一屁股坐進床裡,臉漲了個通紅。
“抱歉,”黎又陽聲音有些許的不自在,透過門板傳來,“我一敲門就開了。”
其實也不能怪他,他們宿舍門太靈活,加上……誰門也不關就這麼豪放?
周卉安沒想到程樂會這麼出來。
程樂沒想到周卉安走了不關門。
這場悲劇的誕生,令程樂呆滯,令黎又陽沉思,程樂顫抖著穿好衣服,起身去開門。
門開了條縫,他小臉才露尖尖角,問:“有什麼事嗎?”
黎又陽回神:“你們房間停水了嗎?”
“停了。”程樂找出手機一看,“安安已經去聯絡節目組了,他說一會發通知。”
“好。”黎又陽一頓,“你腿裡的胎記……”
“是愛心型的,怎麼樣?”化解尷尬的方式就是直面尷尬,程樂驕傲道,“長個胎記都是愛你的形狀,時不時髦!”
黎又陽:“……”
程樂接著又小心道:“幹個什麼都是愛你的形狀,這是個……”
“這是個梗。”黎又陽腦門兒青筋都在蹦了,還故作冷靜,“我知道。”
這不是怕你不知道嗎。
程樂暗自吐槽,又不該太放肆。他目送黎又陽遠去,眼中常含著淚水。
後來周卉安調解歸來,看見的就是在被窩裡縮成一團的程樂。
他問:“水好了,你不洗澡了?”
程樂悶悶道:“你不要跟我講話。”
周卉安:情緒怎麼還一陣一陣的呢?
女人的心,海底針,程樂的心比針還針。
凌晨四點半,程樂還陷在溫軟的夢鄉中,一陣敲門聲把他拽進現實。
十分鐘後,他和周卉安在化妝間裡癱倒,面對面打瞌睡。
驀地,他覺得不對勁,把手機亮屏——他們起床的時間比平時早了一兩個小時!
且今天化妝師給他詳細描畫了眉眼,姿態比之前都認真,程樂往鏡子裡看,確實比之前還要精緻。
他問:“今天是有什麼活動嗎姐姐?”
“是有,過會導演就來了,他給你們說,”化妝師拿出痘痘貼,“別動哈。”
程樂疑惑道:“我痘痘不是都遮上了……”
“噓。”化妝師伸出根手指,“導演吩咐的,就算你痘痘淡到只剩個印子,你也得貼上痘痘貼,貼個四五天。”
她眯著眼,找程樂已經不見了的痘痘,十分艱難。
程樂:“……”
他昨夜被周卉安的神仙面膜拯救,痘痘已經消腫了。
就為了給觀眾扣這麼點糖,容易?
他們在客廳集合開會,工作人員比他們起得還早,弄好了一系列道具,導演雙眼佈滿血絲,不知道熬了多久。
他有氣無力,“今天我們有繁重的任務,拍兩段比較鬆弛的花絮,還要保持白天的直播,大家一起加油!”
這這段“花絮”,就是讓所有嘉賓,上山看日出日落。
花絮以錄製的方式來進行,和直播不衝突,但絕對不輕鬆。
比較值得慶幸的是,“上山”不是要他們真去爬山,有纜車把他們送上去。
雖然程樂覺得,這樣有點失去了看山上日出日落的意義,略過攀爬的步驟,還去山上幹什麼?直接找個屋頂看就得了。
不過此時,大家不爬都是體力透支的狀態,坐纜車可太香了。
攝像機依舊如影隨形。
不出意外,程樂和黎又陽一個纜車,窗外雲霧繚繞,天還漆黑,兩人在冰冷的半空中對望,感受著身體懸空。
程樂看見黎又陽耷拉著眼皮,半睡不醒似的。
介於昨天的社死場面,他沒主動搭話。
攝影師給了他欲言又止的臉部一個特寫。
黎又陽察覺到,淡淡看向他,“你還恐高嗎?”
程樂一怔,竟然有些不敢直視他,小聲道:“還好。”
他發現,在半明半昧的燈光下,黎又陽臉的輪廓更加深邃立體,五官比演員還標準,他只需靜靜地坐著,就有比模特還強大的氣場,強於愛豆的鏡頭感。
在這本書中,愛豆也分級別,小愛豆大愛豆之間,隔著天塹。
而黎又陽,做到了頂尖愛豆。
突然,黎又陽往前坐了坐,朝他俯身,胳膊肘撐到腿上,十指交叉,是一個離他很近、很安全的距離。
不過沒近到離譜,只是個保護性姿勢。
程樂抿了抿唇。
到達山上時,霧已經散去。
程樂看見,天已經暈出一條橘黃的光線,晨風刮骨,他們找石頭蹲下,以避開寒風,攝像機難得離開他們身上片刻,轉向了天空。
他不是第一次來山上看日出。
但每次,都能感受到大自然的瑰麗壯闊。
黎又陽見他縮著脖子,輕輕問:“冷不冷?”
他的呼吸貼著耳朵,暖洋洋的滑過,程樂早有準備,多裹了好幾件衣服,他緩緩搖頭。
於是黎又陽便不說話了。
過去片刻,程樂把視線從天空移開,發現黎又陽臉色發白。
他嚇了一跳,才發現黎又陽穿得很少。
就算是夏天來爬山,也得多帶件羽絨服上來,更何況冬天。
平時他們有暖氣,少穿點不算什麼,可這是在山頂。
程樂忙拉開拉鍊,黎又陽扭頭,問他:“幹什麼?”
“我這是在為你犧牲,”程樂一本正經,“同榮辱,共患難,你感不感動?”
黎又陽:“……”
“不用了,”黎又陽說,“謝謝。”
“這哪行?”程樂看他臉發白,手伸出去,試探性地在他手背上一碰,果然一片冰涼。
他也不貧了,脫掉外邊的一件羽絨服,露出裡面更厚的棉服。
“……”黎又陽腦袋更疼了,從外邊看,居然壓根看不出程樂穿了這麼多?
程樂學著霸道總裁,直接把羽絨服披到了他身上。
黎又陽眼前一黑。
“業務還不太熟練。”程樂羞澀道,把黎又陽的頭露出來,“你自己穿吧。”
遠處的周卉安瑟瑟發抖,揚聲:“小樂,施捨我一件吧!我錯了,我不該不聽你的話!”
程樂當場給他表演了個變臉,“沒有了。”
周卉安:“……”哼,雙標。
但沒有是不可能沒有的,程樂還是脫給他了一件。
周卉安與楊弘文共享,兩人躲在一件棉服底下,好像一對孤苦伶仃的野鴛鴦。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剩下人則沒那麼好運了。
任洋卓與陳曦蹲在一處,安何暢和張承平分開蹲,四人距離不近,各不相干,導演皺著眉,問:“場務呢?怎麼沒告訴他們帶厚衣服?”
場務滿頭冷汗:“行程太緊……忘了通知藝人助理。”
這屬於嚴重失誤了。
導演不滿,又不好發作,當務之急是找衣服。
這事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藝人還是得先凍著。
他靈光一閃,打算先去找程樂問問,然而不等他起身,已經有人先他一步過去。
定睛一瞧,居然是任洋卓。
任影帝風度翩翩,站到程樂與黎又陽兩人面前,頗有些居高臨下俯視的意味,這裡誰都沒他咖位大,他保持姿態,算理所應當。
“小樂,”他笑了一下,“大家都凍著,你帶了多少件衣服?不如給大家分了。”
然而這種理所應當放在求人上,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程樂暗道,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放下你的身段!
不等他開口,任洋卓朝他俯身,他臉上還笑著,有點開玩笑似的,把手伸向他的衣領,“你是怎麼把自己包成這樣的?也太能穿了。”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突然攥住他的胳膊。
程樂眨眼,順著手看向黎又陽。
黎又陽抬起頭,臉色已經漸漸回暖,此刻竟然笑著——那笑容有點譏諷,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沒了,分不了。”
任洋卓皺眉:“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黎又陽輕蔑道,“拿偶像光環來壓榨粉絲,所以分不了衣服。”
這話可以說是毫無情面可言。
明懟暗諷,還很神奇的留了下白,讓人不禁腦補一些更難聽的話。
任洋卓的臉色,可以說前所未有的難看。
眼見氣氛越走越僵,簡直比山頂的風還寒風。
這時,程樂輕輕捏開黎又陽的手,在任洋卓緩和的面色中,緩緩地、慢慢地,拉下胸前的拉鍊。
拉鍊開啟,露出裡面霧藍色的毛衣。
任洋卓:???
黎又陽:……
“當我哆啦a夢啊,”程樂拉上拉鍊,“套娃也是有極限的好嗎?我穿三件棉服就挺不容易了。”
他一頓,又道:“還有,麻煩不要碰我,謝謝。”
任洋卓僵硬地縮回手去。
在娛樂圈多年,任洋卓頭一次有了臉部火辣辣的感覺。
這種羞愧過去,緊接而來的是被戲弄的惱火。
他惱羞成怒地看著程樂,半晌沒說出話來。
終究是他不佔理,還是忍著氣說了句:“不好意思。”
“沒關係,”程樂擺擺手,“我現在和你們穿得差不多,總不能再找我要了吧?”
正好這時場務已經乘纜車回來,拿著幾件軍大衣,喊:“太陽還沒出來,還能穿一會,等太陽出來就得穿好看點了,都來領!”
任洋卓扭過頭,看陳曦已經把他們兩個的領了。
他回頭,發現程樂這會臉色也凍得煞白,這是在鏡頭前,他剛被甩了那麼大一個耳光,下意識想補救一下。
剛把衣服遞過去。
結果一雙手已經先他一步,把衣服披在了程樂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