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不休？
掀起滔天殺戮？
讓青城陷入戰火？
上窮碧落下黃泉，殺他而後快？
沉浪聽到那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驚雷之音，腳下動作卻是絲毫不停。
百米！
七十米！
五十米！
二十米！
這一拳轟砸，看起來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聲勢，但是李天華卻立刻感覺到了令人窒息的陰影，越發逼近，猶如死神在無聲的獰笑。
“二爺，救我！”
已經徹底被沉浪嚇破膽的李天華大聲叫喊著，絲毫沒有跟沉浪交手的想法，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快逃，逃得越遠越好。
他這樣的小蝦米，哪裡有資本敢插手靈神宗跟沉家之間的恩怨。
打殺沉浪，會招惹來沉家的報復。
放棄與沉浪為敵，沉浪卻沒有打算放過他。
更關鍵的是，他一個堂堂八品四鍛真仙，特麼的打不過。
這讓李天華內心憋屈到快要瘋了。
眼下張二爺出現，他總算是看到了救星。
一個巔峰真仙，或許不是全盛時期的沉浪的對手，但別忘了，沉浪已經施展大範圍，近乎擁有改天換地之能的煉神秘術，瞬殺了包括一名八品真仙在內的全部張家武者。
如此大範圍，大消耗的秘術，必然已經抽空了沉浪的精神力儲備，甚至他認為，沉浪現在正處於煉神反噬的副作用下。
即便是這樣，沉浪也要強行擊殺了他。
他很想問一句，何怨？
“沉浪，還不住手！”
張明浩也急了。
他已經知道沉浪是個瘋子，言語上的威脅可能無法讓沉浪停下動作，但此時的他距離李天華還有上千米的距離。
放在平日，千米的距離在八品真仙面前，也就一兩個呼吸。
更何況他跟李天華還是雙向奔赴，一個呼吸間，他們或許就能匯合。
不過……
他需要一個呼吸。
而沉浪，卻已經近在遲尺。
張明浩甚至看到，沉浪的澹金色鐵拳，已經朝著李天華的腦袋，蓋壓而下。
“不，小心！”
張明浩一驚，大喝道。
然而……
晚了！
砰的一聲巨響。
震耳欲聾，迴盪不休！
李天華的腦袋如一顆西瓜一般，在聽到西瓜破裂聲音的同時，紅色的汁水也已經爆射而出。
張明浩的臉色頓時一僵，勐然停下腳步。
遍佈血絲的童孔死死盯著李天華被打爆的屍體，再將目光放在沉浪身上，厲吼道：“沉浪，你欺人太甚！我張家並未得罪過你，你竟下如此毒手。”
“你就是張二爺？看來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孫武才剛剛說過，你要覆滅馬家，將我們一眾趕盡殺絕，我被迫反擊，這難道不是人之常情？”
沉浪將目光轉到了張明浩身上：“誅殺你們這些披著人皮的惡鬼，縱然我不是青城住民，也義不容辭。”
“馬家！？”
張明浩一愣，隨後臉色也是一變。
顯然也想到了靈神宗這背後的深意。
只是沒想到，這靈神宗所要對付的，竟是如此難纏的一個對手。
超級世家沉家？
不對。
他見識過沉浪的資料，南離帝國的沉家雖然是一個大勢力，但明顯沒有達到頂尖大仙門的地步，家族內部也沒有至尊強者坐鎮，想培養出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天生至尊，基本不可能。
他倒是猜測，沉浪背後站著一位隱姓埋名的至尊。
靈神宗因為拿不準這點，這才選擇讓張家當這個倒黴蛋。
可恨啊！
不僅是沉浪，靈神宗故意隱瞞這等關鍵訊息，其心險惡程度可想而知。
攀上靈神宗的關係，飛黃騰達？
不被當槍使，被當炮灰犧牲掉，他就該謝天謝地了。
張明浩內心天人交戰，臉色陰晴不定。
就這麼放沉浪離開？
開什麼玩笑！
他張家此次損失嚴重，接連折損三大真仙，以及大量的武者力量，要是讓沉浪平安離開了，張家的損失誰來賠付？
但一名可能存在的至尊，更是令張家望而生畏。
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這個時候，後續趕來的張家武者也是陸續來到了現場。
看著那一地的屍體，所有人都彷佛被懾住了心神，呼吸也彷若凝滯。
那些屍體……
“是三大供奉長老！”
“怎麼回事，這才幾分鐘而已，三位供奉長老可都是八品真仙，怎麼可能連幾分鐘都沒有撐住。”
“還有這個沉浪，他究竟是誰？三位供奉長老都是他殺的，現場那一地的武者屍體，也跟他有關？”
“魔鬼，他是收割生命的魔鬼，也只有魔鬼，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悄無聲息的殺光在場的兩百餘名武者。”
瘋了！
後續趕來的張家嫡系旁支弟子全部瘋了！
全場譁然。
驚恐，震驚，駭人，恐懼，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匯聚成了一個字：
驚恐交加。
悚然而驚。
不寒而慄。
所有能讓人汗毛豎起，身心戰慄的詞彙，用來此刻都不顯得突兀。
部分張家嫡系弟子，更是腳步後退，彷佛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會拔腿就跑。
張明浩臉色也是越發難看。
事情，好像陷入了僵局。
就是……他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他明明才跟三大供奉商討完覆滅馬家一事，就連張家內部也就他們幾個知道這個事情，按理來說馬家不應該這麼快得到訊息才對。
張明浩神色一動。
對啊！
馬家根本不可能知道這個命令。
這……
全是這個瘋子在腦補啊。
他們目前也就在打壓馬家而已，什麼時候下達過覆滅馬家，將他們趕盡殺絕的命令了？
既然這個瘋子在用正義之名行殺戮之事，那就必然要合規正義，否則他行事的準則就被他自己破壞掉了。
他可是知道，瘋子之間是有一套自己的行為標準的，一但這個標準被打破，輕則陷入內心障礙無法自拔，重則當場瘋魔。
他希望是第二種。
因為這樣的話，一個肆無忌憚殺人的瘋子，天樞殿必然要介入其中，將其鎮壓，到時候，他能得到賠付，也不用擔心會被沉浪背後的至尊強者記恨上。
“沉浪，我們什麼時候說過覆滅馬家了？這一切只是你的臆想，我們自始至終，都沒有傷馬家一人。”
張明浩斥喝道。
“事到如今還在維持著你那拙劣的謊言，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擊殺完李天華，沉浪也定定站在了原地，好似在閒聊一般道：“我來蕩滅你們，可不僅僅是因為馬家的恩怨，這是私仇，而我剿滅你們，是大義，是功德，是在救這芸芸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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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武已經將張家的惡行公之於眾，你們的事，發了！”
“孫武？”
這一切又跟一個他手下的馬仔有什麼聯絡？
張明浩怔了一下，目光順著沉浪的視線，看到了正癱坐在地，勐然低下頭，面無血色的孫武。
他內心產生明悟：
這龜孫子，估計是被沉浪抓住後，藉助他的名義對沉浪撂下狠話，內容不用猜也知道，是什麼趕盡殺絕之類的威脅話語。
這種事，已經不是孫武第一次幹。
早些年孫武就曾用這種方式威脅過一位真正的八品真仙，不過那時候是張家暗自默許的結果。
這一次針對馬家，同樣是張家默許，所以孫武當著沉浪的面威脅整個馬家，卻沒有料到，這個沉浪是個瘋子，將他的話當真了。
然後……
殺上了張家？
內心思忖中，張明浩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事情的真相，也找到了罪魁禍首。
就是這個真相……
讓他直欲吐血。
就因為幾句口頭威脅，張家百年的基業，斷送了一半不止。
別看張家有五大真仙，但事實上他大哥，也就是張家明面上的最強者，早些年就已經雲遊四野，尋找突破九品的契機。
所以眼下的張家，只剩下了他一個巔峰真仙。
而這一切的後果，還是他默許的。
換而言之，他就是這場悲劇的幕後黑手。
但他能認？
張明浩赤目咆孝道：“就因為孫武的幾句口頭威脅，你竟視若無人的殺上我張家，殺死我張家兩百餘人，你此舉跟殺人魔有什麼分別？”
沉浪盯著張明浩，聲音中充斥著攝人心魄的神威：“因為幾句口頭威脅就殺人，這確實兒戲，跟殺人魔沒什麼區別，人人得以誅之。”
張明浩一聽，眼前頓時一亮。
動搖了嗎？
可下一秒，沉浪說出來的話，卻讓他毛骨悚然，不寒而慄：“但張明浩，你不同，你喪心病狂，泯滅人性，滅人滿門對你來說如吃飯喝水一般簡單，將人活生生折磨致死對你來說是一種享受，將人當做動物一般狩獵，更是你的惡趣味……你還喪盡天良，將人四肢斬斷，做成人彘，丟入糞池，其慘無人性的行為，已經是人神共憤。”
“這些，全是你的惡行，我沒有冤枉你半分，若是放過你，放過張家，那就是對青城百姓，對千千萬萬想和平生活之人的褻瀆，是對正義的不公。”
“我……我……”
張明浩死死盯著孫武，又看向沉浪，臉色……
十分難看。
因為這些事……他還真他娘的幹過。
尤其是當初抓住某個跟他有仇的世家家主後，因為要立威，要解恨，他便採取了這般酷刑。
也是一年多以前，這個世家家主才最終堅持不住，死在了糞池中。
但他能認？
張明浩口是心非道：“這些都是孫武的一面之……”
“我煉神修為已至元神境，你騙不了我的。”
隨著沉浪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張明浩沉默了。
沉浪的話……
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小丑。
反駁都不知道從何反駁起。
一時間，他只覺得一種前所未有的憋屈湧上心頭，讓他恨不得當場將孫武撕成兩半。
似乎是知道一切無法善了。
張明浩怒目圓瞪，厲喝道：“沉浪，你精神力耗盡，煉神之法已經無法動用，而我是巔峰真仙，修為跟你不相上下，再加上我張家的全部力量，你沒有任何勝算，你確定要跟張家魚死網破？！”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跟你們這些罪人在這裡浪費時間？為了等你們匯合，將我圍殺？”
沉浪漠然而視，看著已經全部匯聚過來的張家嫡系旁支，幽幽之聲如陰風怒號，又如魔神低囈。
沉浪的話，讓張明浩神色大變。
而此時的天空，異象再生。
虛空之上，上蒼劫光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