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劍島因為有強大陣法加持的緣故, 氣候宜人舒適, 到處都有粉嫩的桃花盛開, 彷彿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在島嶼的中央, 有好幾座寺廟一般的建築, 高高地矗立在半空中俯瞰著眾人。
在兩千年之前,佛修與道修是一樣盛行的,在當時, 陣法師有很多都是佛修。但如今佛修漸漸沒落了, 據說只有在中州才能看到他們形單影隻的背影。
周容說道:“本來建成的應該是道觀, 但那時主張修建的是一群佛修, 因此便建成了寺廟的樣子。”
縮小版的小紫興致勃勃地跟在了身後。
由於前來參與考核的人數太多,他們這時在過劍島上漫無目的地閒逛著。
像他們這樣閒逛的人很多,故而周圍的茶坊,客店,布行, 果子行,丹藥鋪, 以及路邊擺攤的攤位都多, 也熱鬧。
在過劍島上, 除了有聳立在高空中的寺廟外, 還住了不少原住民,他們的穿著言行和前來參與陣法師考核的人一眼就能區分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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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粲然看到了幾名穿著統一正在御劍飛行的宗門弟子,還有像是世家弟子打扮的年輕人,都面色洋溢而興奮。
遠處的空中傳來一聲嗖的聲響, 人群抬起了腦袋。
一隊由仙鶴牽拉著的雲轎在半空穿行而過,雲轎是大紅色的,裝飾華麗,用上品綢緞製成的轎幃上是金絲繡成的丹鳳朝陽的圖案。
這是喜轎。
有人今日在過劍島上成婚了。
小統看呆了,張口稱讚道:“哇,好美。”
他們才剛來,就撞到了這樣張燈結綵的好日子。
有路人說道,這是袁家小姐和人成親,才會這般大手筆。
“袁家……”有一名穿著陣法師袍服的年輕人側頭思考道,“我記得,有個負責考核陣法的老頭貌似就姓袁。”
“什麼老頭,那是飛來閣的袁長老。”路人趕緊糾正他。
他口中的飛來閣正是聳立在高空的四座寺閣之一,它們的名字分別是過劍閣,飛來閣,紅玉閣,和碧霞閣。
其中過劍閣和紅玉閣考核咒法,飛來閣和碧霞閣考核陣法。
咒法也稱符籙術,但不盡同。史書上記載,符籙術起源於黃帝時期設立的官職祝由,可以用以召神劾鬼、鎮魔降妖,它的本意是向神明祈求懲罰惡人,而修士們所練習的咒法是由卦陣衍變而來,慢慢就變成了如今的天干地支兩個派系。
像最常見的傳音術,就是一種需要默唸的心咒。而傳音哨就是陣法範疇的事了。
佛修念的是梵咒,但最開始流傳梵語的那片大陸已經消失不見了。當年妖魔肆虐,很多大陸都已不再,一直留傳至今的也就玄清和天穹兩片修仙大陸而已。
陣法和咒法的本質類似,但因為陣盤與陣兵的出現,一般而言前者的殺傷力更大。
至於武技和身法,那都是後來才出現的事了。
李粲然這次打算考核的就高階陣法師一個稱號,他的咒術只學會了一點皮毛,估計連初級咒術師的稱號都考不到。
仙鶴牽拉的雲轎隊伍消失在了人群的視野當中,幾個仰頭圍觀的小孩又把腦袋低了下去,自顧自的跑去玩了。
周容突然生了個念頭,他有點想看身邊的人穿上嫁衣後鳳冠霞帔真正屬於自己時的樣子。
李粲然正在這時偏過了頭,眼神清澈,有著一瞬間的茫然。
周容感覺自己的心臟猛地跳動了下,胸腔中深切的愛意湧動。
“你怎麼了?”李粲然問道。
周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眼前的人又問道,“對了,你看到我的儲物袋了沒,我好像弄丟了。”
周容說道:“在我這兒。”
他說著便將他的儲物袋遞了過去。
李粲然低頭找了找,沒有看到絲毫靈元石的影子,他這才想起來好像是上次買靈鵝花光了積蓄,喃喃道:“壞了,我沒錢了怎麼辦,我得去賣丹藥功法賺錢了。”
周容:??
他開口道:“我有。”
李粲然抬起頭,“這段時間就靠你養我了。”
周容說:“好。”
“你願意?”
“願意。”
李粲然笑了下,“那我當真了。”
飛來閣是真的在天上。
一座巨大的寺閣下,是數不清的階梯。但又不光是階梯,還有好幾座略顯破舊的亭臺樓閣。
臺階上雲霧繚繞,如似仙境。
李粲然御劍飛行,周圍還有好幾個和他一樣參加陣法師考核的人,要麼御劍,要麼拾級而上。
周容去過劍閣參加咒術師的考核了,因此便沒有與他同行。
越往上,人數越少,年紀也越大。
考核初級和中級陣法師的人都已經在下面的閣中停下了,只有考核高階陣法稱號的才會不停地往上走。
李粲然覺得自己好像是為數寥寥的人群當中最年輕的一個。
有幾個人隨意往他這兒瞥了眼,瞧出了他金丹期的修為,便沒說什麼。
一些大宗們的弟子素來眼光甚高,才剛接觸修習陣法,連理論知識都沒怎麼搞懂,就打算來考高階陣法師的稱號。
這都是向來常見的一幕。
但天才哪是那麼容易就能看得到的?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罷了。
顧及著李粲然的背後宗門,沒有人說什麼風涼話。
他御著劍慢悠悠地來到了最上面的一個閣前,停了下來。
很多人和他動作一樣,規規矩矩地跳下劍,在飛來閣的門口排成了一條隊伍。
隊伍不長,只有十多個人,都面色嚴肅。
最先進行的是筆試,靠的是關於陣法的理論知識,李粲然最先一個答完所有的題目,交了卷。
眾人:??
此子一定是見識到高階陣法的高深之處,知難而退了。
持這種想法的佔大多數人,這麼一想,便受安慰了許多,不到二十歲的金丹期修為也能讓他們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再怎麼天才的人,還是要在理論知識的考核前受挫的。
李粲然不知道他們的所思所想,徑直來到了第二處考核點的位置,屋內空曠,只有他一個人。
筆試之後的考核是有關陣法的繪製,有專門提供的陣法筆和材質上佳的水紋紙。
李粲然接過考題看了眼,一個複雜但實用的元氣轉換陣,用於元氣在武器當中的轉換,一般陣法銘刻都用得到。
他拿起陣法筆,開始在水紋紙上認真銘刻繪製了起來。
負責監考的是一隻青鴉,全程歪著脖子,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閣外鐘聲響起,筆試的考核時間到,其餘人這才不依不捨地交了卷,來到這第二處的考核地點。
一進屋內就愣住了。
誰能告訴他們這個少年是怎麼回事?
他難道不是已經知難而退滾下飛來閣了嗎??
在眾人震驚到無以復加的目光中,李粲然輕車熟路地銘刻完這張元氣轉換的陣法紙,再一次提前交了卷。
眾大齡考生:臥槽??!
有人不經意間瞟了眼,眼中的驚詫之色更加濃郁。
這畫得也太尼瑪的好了吧。
只需看一眼便能看出他的下筆老道,刻畫傳神,一點都不可能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銘刻出來的,更像是長年累月練成的功夫。
他們這才開始願意相信,眼前的人是認真來參與高階陣法師的考核的。
李粲然將銘刻完畢的陣法紙交給了青鴉,青鴉輕聳腦袋,銜起這張水紋紙飛了出去,很快又飛了回來,繼續一絲不苟地負責監考。
等到了最後一門對陣兵操縱的考核上,他終於見到了活的人影。
飛來閣的幾名閣中長老。
一名老頭正在打盹,聽到推門聲才回過神清醒過來,“嗯?怎麼這麼快?”
其餘兩名長老沒有他這般驚訝,他們手中拿的正是李粲然答完的筆試卷子和銘刻完的陣法紙。
沒有任何問題,甚至高出了他們的期待。
一名長老頗感興趣的問道:“你是哪個宗門的?”
李粲然說道:“魔神宗。”
那名問他話的長老愣了下,面色有點尷尬,為什麼是他最討厭的宗門,這接下來的寒暄還要怎麼進行下去。
方才正打著盹的老頭對魔神宗倒沒什麼意見,抬起腦袋,語氣自然的問道:“我去過魔神宗一次,對你們還算瞭解,你是哪個分脈的?”
他記得之前有個叫軒夏的人,也是魔神宗出來的,同樣順利的透過了高階陣法師的考核,也完成得很漂亮。
但他沒瞭解錯的話,這人是中州皇室的人,所以實力強大可想而知。
李粲然被這樣盤問有點不耐煩,當下反問道:“要不你猜猜?”
老頭:嗯??
他正在喝水,聞言咳嗽了一聲,擺手道:“不猜了不猜了,來考核吧。”
其餘兩名長老眼中有些許波動,頓覺有點好玩。
幸虧這袁老頭今天嫁孫女心情好,估計是懶得和這小子瞎計較。
袁長老的身體坐端正了,表情也正經了起來,說道:“你陣法考核的形式應該都弄清楚了吧,鬥陣的考核很簡單,只需你將自己會的最厲害的陣法當中演練一下,等我們評估後覺得可以了,就算你整個考核透過,你也將獲得高階陣法師的稱號。”
李粲然點頭,“我知道。”
“你準備用的是什麼級別的陣盤和陣兵?”袁長老問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對陣盤與陣兵的選用很重要,這關係到你將要施展的陣法的威力,前年有個金丹期的人,對陣法造詣很深,就是選錯了陣盤,才導致陣法殺傷力不夠,最終沒能通過考核。”
李粲然說道:“我不用陣盤。”
“嗯?”袁長老愣了愣,“那你是主動放棄了?”
其餘兩個飛來閣的長老也都好奇地看了過來,有個一直沒說話的長老開口道:“是沒有拿得出手的陣盤嗎?我的可以借給你。”
他是研究陣法理論知識的義理家,剛剛看完李粲然的筆試答卷,很合心意,當下也不管合不合考核的規矩了,竟想把自己珍藏已久的靈鏡盤貢獻出來。
李粲然說道:“多謝好意,但我的意思是,我想用元氣化陣。”
這下,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袁長老像是懷疑自己沒聽清楚,又問了一遍,“元氣化陣?”
“對,沒錯。”
“以你金丹期的修為,確定要元氣化陣?你能吃得消嗎?”
按理說,元嬰期的人元氣化陣都有些勉強,只有渡劫期的修士才能夠用元氣化陣發揮出和使用陣盤陣兵一樣的實力。
“沒問題。”李粲然說道。
他一面說著,右手輕抬,一名縮小版的陣兵出現在了他的掌心。
的確是暗兵……
“跟我來吧。”袁長老沉吟片刻,還是帶他來到了閣外。
如果陣法真的能夠施展出來,恐怕要破壞閣中的結構,到時候還是得他賠錢。
其餘兩名分別負責筆試成績和陣法銘刻成績的長老也都跟著出來了,在半空當中凌空而立,注視著下方的一幕場景。
李粲然打算施展的是烈火陣,也是他第一個學會的初級陣法,當初分脈統考在太羅森時,他用陣盤陣兵成功操縱出來,對戰的是築基期的唐星旦。
現如今,他要用元氣化陣的方式,將當初的那個小小陣法再次施展。
平靜了下心緒,他聽見了空中袁長老的聲音,“你可以開始了。”
李粲然體內的元氣開始升騰,丹田位置的蓮花基地隱隱發出了光亮,不耀眼,但足夠的柔和。
他為什麼能在金丹期就能嘗試元氣化陣,一方面是他純陽之體的原因,另一方面還是因為一張在系統功能包中抽出來的技能卡,在他丹田位置又開闢出了一個空位,能讓他儲存需要的元氣。
所以他的元氣才能避免不在化陣的時候衰竭。
經脈當中元氣慢慢湧現,他說道:“凝。”
方才還在他手掌當中的一個迷你版的陣兵,向前移動了一步,在他人影的正前方,一個放大版的陽兵出現了。
和陣盤中的陽兵一樣,裝束都是黑色的,手中握著刀劍,看上去十分精神。
李粲然知道,他只需將這一步真的操縱出來,他的高階陣法師的考核就已經穩了。
能在他這個年紀做到元氣化陣,只有他一個人。
但他能夠做到的遠不止如此。
為了能實現元氣化陣,他費了不知多少心思,在金羽令的藏書閣中翻閱了無數本藏書,還給季何寫了成疊成疊的請教書信。
不是說只要元氣足夠,誰都能元氣化陣的,就連渡劫期的人能做到這一步都只有寥寥幾個,這其中還關係到元氣在經脈中的如何執行,更重要的是,元氣的變形。
五脈的倪崢在講授到這個知識點時,也只是凝出了一個陣兵裝裝樣子而已。
但他不一樣,如果他要學會一樣東西,就一定要真的學會。
面前由元氣化成的陣兵,向前威嚴地邁出了一步。
他的刀劍上刀光凜凜,當然這實際上並非是真正的刀光。
李粲然深呼吸了一下,手掌一提一收,陣兵的刀柄上有火光乍現。隨即一條十多丈火龍出現,順著飛來閣的閣頂繞了一圈,然後消散在了空氣當中。
元氣化成的陣兵也跟著消散了。
這只是一個最初級的烈火陣,但他知道,這意味著他以後能拋棄掉陣盤與陣兵了。
就是不知道他那個買來的千機陣盤能賣出去多少靈元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