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觸電般的感覺。
“這枚晶片是我最新的研究成果，粗糙了一些，但恢復效果比你之前那枚提升了12.1%。”
“玩家的好東西就是多啊。”恐龍頭戰士看著遠處自己的身體。
【發現新裝置】
【正在更新必要驅動······】
他健碩的身體趴在手術床上，背部開啟，露出全是裝置的嵴椎，女醫生將其中一件裝置更換成血紅色的新裝置。
咕嚕咕嚕~
他的腦袋泡在充斥著液體的營養槽中，一根線路將腦袋與邊上的主腦連線在一起，還有更多線路，將主腦與身體連線。
【驅動更新完畢】
“怎麼樣？”女醫生問。
觸電的麻痺感消失，機械上了潤滑油般的舒適從身體傳入主腦，又從主腦傳入恐龍頭戰士的大腦。
“很好！”恐龍頭戰士的聲音從主腦中傳出，“迫不及待想受傷！”
“空盧星上有的是機會。”女醫生讓翌日機器人將恐龍頭安裝好，這點小事不需要她看著。
雙手揣在兜裡，走出實驗室，看見尹瑟莉，她站在甬道上，望著舷窗外。
“在等我？”女醫生邁開手術刀般精緻修長的腿，走到尹瑟莉身邊。
舷窗外是如夢似幻的迷霧星海。
“快到了。”尹瑟莉說。
“我已經收到通知，正要過去。”女醫生回答，“有事直接說吧。”
兩人關係不算壞，也沒好到專門跑來通知的程度。
“洛蕾.....你真的打算加入他？”
“船長不是他殺的，我們又要找新的船長，有現成的不是很好嗎？”女醫生歪了一下頭，“他還是玩家，成長速度比飛昇戰士更換零件還要快。”
尹瑟莉從窗外變化莫測的星雲上收回視線，看向女醫生。
“宇宙中玩家到處都是，每天都要死數億、數十億。”
洛蕾看了她一眼，說：“你還記得在IAO星上，他讓我們把賞金分了這件事嗎？”
“當然。”
“他為什麼要分給我們？”洛蕾又看向窗外，“我這幾天抽空想了想，要麼，真的不喜歡錢，要麼，內疚。
“內疚？和內疚有什麼關係？”
“他是玩家，必須完成任務，我們不是，我們沒有必要，所以他內疚。”洛蕾精準如手術刀般切開事件的表象。
她接著說：
“還有，他與周圍人相處的態度，很有人情味。雖然我不喜歡人情味，但很樂意自己的船長有人情味。
“跟著他，有經費、有源源不斷的研究專案——光是那滴血，我就有很多需要繼續研究——以及安全的研究環境，有比這更吸引我的嗎？”
尹瑟莉緩緩點頭。
洛蕾的分析沒有任何問題，最重要的，如果能跟著李長晝，他們幾個說不定還能繼續在一起。
“船長可沒有你們說的那麼好。”裝好腦袋的恐龍頭戰士走出來。
“偷聽淑女的對話，你信不信我下次把你腦袋歸零？”
“沒機會了，尹瑟莉，他馬上就要受傷，給他治療的時候，我就把他的生物腦換掉。”
恐龍頭戰士撓撓頭：“我說的是真的。”
他沒抓到重點，但引起了兩位淑女的好奇。
“理由呢？”尹瑟莉好奇道。
“我能聞到他身上鋪天蓋地的血腥味，”恐龍頭戰士壓低聲音，似乎在害怕什麼，“我見過屠殺星球的人，我們的船長絕對幹過同樣的事情——一顆星球、不分老幼、全部······”
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掠奪過一整顆星球？”尹瑟莉愣了一下，“那他不是很有錢？！”
“研究材料有很多。”落雷指尖託著精緻的下巴。
恐龍頭戰士愣了一下：“......重點是這裡嗎？”
“玩家做出什麼事都很正常啦，”李淺夏走過來，“我們現在不也正要去拉走一顆星球的恆星嗎？”
恐龍頭戰士立馬不說話了，除了膽戰心驚外，晶片在拼命運算，為什麼沒有留意到她過來。
“走吧！”李淺夏笑著對尹瑟莉說，“我哥他們已經在艦橋了。”
這七天內，兩人的關係密切了不少（都年輕、都愛玩），李淺夏甚至在尹瑟莉的幫助下，完成了人生第一次染髮——馬尾中挑染了一抹紅發。
不得不說，李淺夏是好孩子，挑染之後，見到李長晝畏畏縮縮的，害怕被罵，特意把那抹紅發裹在馬尾裡面。
結果李長晝只看了一眼，連美醜都沒發表評論。
四人走進艦橋，人已經到齊了。
李長晝用眼神詢問洛蕾。
“已經升級完成。”洛蕾回答。
恐龍頭戰士配合著擺了一個健美的動作。
李長晝點頭，對工程師·厚厚說：“最後一次確認計劃。”
“好的。”厚厚揮舞觸手。
“我、達意，駕駛機器人部隊，負責消滅對方的機械部隊；克里斯（恐龍頭戰士）、洛蕾，掩護我們，保證我們不會被飛昇戰士或者什麼東西刺殺。”
恐龍頭戰士和洛蕾點頭。
“李淺夏、碧、小蘿卜，你們三人保護駭客，找到恆星控制器。”
李淺夏和尹瑟莉點頭，碧在檢查槍械——她找到一把威力強大的狙擊槍，至於小蘿卜......
“我能不能不去呀？”她問李長晝。
“不能。”
小蘿卜看向楊清嵐：“媽媽......”
“不能。”楊清嵐話都不讓她說完。
尹瑟莉看向楊清嵐，視線下移，到底是什麼樣的技術，讓她生下手掌高的小蘿卜？基因畸變？
“船長，還有······二位，”厚厚不知道怎麼稱呼楊清嵐和瑤池，兩人看起來都不好惹（意思是李淺夏好惹），“你們自由行動，可以幫我們，可以幫駭客，主要任務是消滅空盧星的‘戰士’。”
“嗯。”李長晝點頭。
“還有一點，”厚厚提醒，“不能殺掉空盧。拖走一顆恆星不算什麼，但如果殺掉一名合法的星主，就算是IAO也會受到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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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不需要他提醒。
宇宙中有恆星的行星數不勝數，為什麼空盧寧願花費大價錢買一顆人造恆星，也不去找一顆有恆星的行星改造？
很簡單，沒有得到神意長城承認的星球，每一個人都無權佔領，換句話說，任何人都能佔領。
以前，總會發生這樣的事：流浪文明或者有錢人，辛辛苦苦將一顆星球改造成宜居星球，結果被宇宙強盜打劫、被更強大的勢力佔領。
空盧星雖然沒有恆星，但得到神意長城的承認和保護。
空盧是名正言順的星主，任何侵犯空盧星的行為，都會被視為對神意長城的挑釁。
當然，法律是相對的。
與空盧星相比，顯然IAO更能代表法律，何況他本人還沒出手呢，很給法律面子了。
只要不殺掉空盧，這件事最多會讓長晝號被通緝一段時間，然後在大眾遺忘的時候，IAO會幫忙疏通關係，解除通緝令。
這樣足以讓那些信奉法律的人滿意，畢竟誰讓空盧得罪了‘秒差距’一族呢——所有人預設‘秒差距’一族是特權貴族。
瑤池看向姒，笑道：“你打算怎麼做？”
姒也不知道怎麼辦，直接勸說空盧星投降根本不可能，幫助空盧星，也沒辦法擊敗李長晝他們。
如果自己的兩位好友沒有死亡，被楊清嵐、李淺夏取代，她與李長晝、瑤池、碧之間，本該有一戰之力的。
楊清嵐看了她一眼，說：“我們會讓空盧星陷入最大的恐懼，到時候你出來充當和解之神，讓我們和平的將恆星拉走。”
三米高女侍者點頭，對‘和解之神’這個稱呼很滿意。
“和平？”姒嘲諷道。
“你可以拒絕。”李長晝怎麼允許有人嘲諷楊小姐。
“留意你的說話態度，宇宙人！”三米高女侍者警告。
“我很留意，所以你們也要小心。”李長晝想著是不是要讓她吃點苦頭，避免她將來得罪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好了。”楊清嵐打斷他們，“任務完成後隨你們怎麼吵，現在，開始行動吧。”
恐龍頭戰士、尹瑟莉、洛蕾、厚厚、達意，離開艦橋，穿戴自己的武器與裝甲。
從宇宙俯瞰，空盧星整體呈灰褐色，只有零星的一點深綠。
中空的人造圓環恆星，衛星似的繞著空盧星旋轉。
就在這時，空盧星晨昏線上方，爆閃出一團白光。
長晝號、公主號、姒號，三艘龐大的宇宙飛船，突兀地出現，緩緩向空盧星逼近。
◇
“來了！”
警報響起的剎那，空盧就收到訊息。
他邁開五條腿，環繞身體的十隻眼睛頻頻閃動，十二根機械觸手不由自主地揮舞。
空盧走出房間，外面是密密麻麻的機械部隊，大多數和他類似，還有上百高數十米的龐然大物，十幾頭高數百米的機械怪物。
第一代空盧就是靠著精湛的改造技術，得到無上高貴‘KOI·3秒差距’閣下的賞賜，才能成為星主，這一代的空盧雖然已經是沉迷享受的貴族，但技術沒有丟掉。
“閣下，我還是認為應該在‘拉格朗日點’上組織反擊，不該把戰場放在星球上。”一隻毛茸茸的外星人說。
“行了。”‘代理·屠夫’不屑，“採礦機都拉來戰鬥，你們這點火力還想分散？這麼想死為什麼不自己拔掉插頭？”
“我們不是——”
“閉嘴！”屠夫抬頭看向天空。
空盧抬起頭，所有機械抬起頭，生活在空盧星上的所有生命抬起頭，三艘艦隊突破大氣，緩慢又不可阻擋地侵入他們的視線。
世界一片安靜，連屠夫都沒有言語。
“第一波攻擊會是什麼？”空盧沒有下令開火。
對方還沒動手，一旦他先動手，不管勝負，都對他不利。
“可能是導彈，”一隻外表看起來完全是人類，但長著兩隻翅膀的女外星人說，“飛行部隊已經就位，隨時能進行飽和式攔截，不會讓有一枚導彈落下來。”
空盧點頭，正想誇獎——
“如果是這玩意呢？”屠夫的笑聲中有玩味、有震撼、有計劃之外的情緒。
眾人看去，感到一陣窒息。
轟！
！
空盧星的大氣震顫，一顆巨大的隕石，以萬鈞不可阻擋之姿態，託著長長的尾焰，刺穿天空。
“不可能！”空盧怒吼，不能相信，“周圍的碎石早就被轟散或開採，哪來的隕石！”
轟！轟！
宛如一團烈火的隕石，在天空中分裂，變成兩顆稍小的隕石。
轟！轟！轟！轟！
兩顆隕石繼續分裂，變成四顆。
如果繼續分裂，這些隕石會在砸入大地之前，被高溫氣化，不會對星球造成任何破壞。
但會嗎？敵人把隕石帶過來，會讓它在中途氣化？開什麼玩笑！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繼續分裂。
天空中，密密麻麻全是火球，像是一顆顆空盧星求而不得的恆星，帶著毀滅的氣息從天而降。
“攔截！立刻攔截！”空盧下令。
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知道‘指數增長’的可怕。
轟！
數量同樣密集得可怕的戰機，機體同時轟向天空，威力無匹的彈幕，在空中交叉穿梭，將一顆顆火球擊碎。
“星主，反擊嗎？”天使人高聲詢問。
耳邊全是爆炸聲，地面上的砂礫都在顫抖。
反擊？這他媽全是隕石！那三艘飛船動都沒動！炮管都沒亮出來！
隕石攔截持續了短短八秒，天空中滿是煙塵，縷縷黑煙潑墨似的繚繞。
空盧松了一口氣，隕石沒了，接下來總該戰鬥了吧......
......轟！
！
一顆更大的隕石，轟鳴著撞入大氣層，熾熱的光芒，在每個抬頭仰望的人的視線內閃爍。
“攔截！”空盧冷著聲音，繼續下令。
戰機轟鳴，不等隕石分裂，戴森球般裹住這顆不速之客，傾瀉火力。
轟！
！
上一顆隕石還沒破碎，又一顆隕石，拖著烈焰，宛如身體筆直的火蟒、焰龍，咆孝著衝破雲層。
“讓另一隊上！”
轟！
！
“三隊！”
轟！
！
“四隊！”
轟！
！轟！
！轟！
！
“地面攔截部隊，放！”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一顆又一顆的隕石，一發又一發的攔截導彈。
整個天空都是火光，天空像是著了一場大火，世界在崩塌，那三艘飛船穩穩立在火海中，像是火焰的眼睛，冰冷無情地注視空盧星。
宇宙中，在李長晝推來一顆小型行星上，近千米高的黑色神意，探手一抓，從地面抓起一塊巨石。
伴隨著蓄力，泥土、岩石從土中升起，漂浮在黑色神意周圍——
奮力一擲！
在這一投之下，在這駭人無比的力量之下，體積龐大的巨石，像一根標槍一樣，刺穿一切，以閃電般的速度穿梭宇宙黑暗，要紮根似的進入空盧星。
轟！
巨石轟入大氣，瞬間發出爆炸般巨響。
此時，黑色神意手上，已經握住第三顆——第二顆已經在路上。
隕石的火光落在每一個空盧星戰士臉上。
臉上滾燙，寒意卻在身體內蔓延，恐懼如同刀子一般扎入他們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