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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雪山夢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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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參不笑的時候, 自然有一種族長的威嚴。

什麼暖男氣質,通通丟了個精光, 臉色黑沉沉的, 眯著眼睛,淺淡的眸子顯得異常薄情,冷冷的凝望著那領隊。

領隊感覺自己的身體彷彿不停使喚, 他本想冷笑一聲, 然後冷冷的丟下一句嘲諷。

——不過是個走後門的,有什麼可牛?

但是他根本說不出來,無法開口,感覺只要一開口,聲帶就會撕裂,感覺只要一開口,身體就會凍僵……

只要自己一開口, 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這座雪山的最高峰。

領隊最後一句話也不敢說, 悻悻然的轉頭就走, 掀開帳篷簾子,趕緊鑽了出去。

羅參眯著眼睛, 這才收回目光來,面色稍微好轉了一些, 盯著万俟林木手裡的鹽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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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了口氣:“真是一刻不盯著木木, 都不行。”

万俟林木感覺自己真是“委屈”透了!

聳了聳肩膀:“不關我的事,是那個人來找茬兒的。”

羅參說:“怎麼辦,木木這麼招人, 我是不是該把木木綁起來,不讓別人看才好?”

万俟林木挑了挑眉,“啪!”拍了一下羅參,一臉挑釁的表情:“有本事,你把我綁在你褲腰帶上。”

万俟林木說完這句,無情無義的離開了帳篷。

羅參:“……”

羅參差點忘了,他家木木除了沒有恐懼感意外,還不是很會害羞,如果想要讓他害羞,必須特別流氓,否則一般的段位,壓不住万俟林木。

羅參從帳篷裡走出來,其他人都在外面,正在做飯,不只是白先生隊裡的人,那個地獄天堂俱樂部的人,也全都湊了過來。

似乎是想要湊近乎。

領隊就在其中,但是看到万俟林木和羅參,表情有些不自然,稍顯尷尬。

其他人並不知道領隊剛剛調戲万俟林木失敗,還熱絡的跟他們攀談。

万俟林木一臉面無表情,坐下來準備往飯裡面加一點鹽,羅參卻走過來,把鹽瓶子“搶”過來,咕咚一聲,直接扔進了遙遠的雪坑裡。

羅參的臂力驚人,投擲的又遠又快。

万俟林木有些奇怪:“扔了幹什麼?”

羅參一臉微笑,說的跟真的似的:“這瓶鹽是臭的,惡臭味,你們沒聞到麼?”

羅參這麼一說,俱樂部的領隊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因為他對號入座了。

其他人則是一臉迷茫,吳虔滿臉都是“單純”:“鹽怎麼會是臭的?難道……受潮了?”

池長勳耳聰目明,自然聽到了剛才帳篷裡發生的事情,對吳虔說:“吳先生,嚐嚐這個味道怎麼樣?”

說著,趕緊轉移吳虔的注意力。

吳虔也是好“騙”的,立刻被池長勳轉移了注意力。

俱樂部的人都很熱絡,除了那個領隊之外,其他都是“正常人”,就和普通的登山狂熱愛好者一樣,沒什麼特別。

讓万俟林木“驚訝”的是,這個剛才來挑調戲自己的領隊,但他竟然有女朋友!

渣男……

万俟林木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俱樂部的領隊。

領隊叫做高峰,他的女朋友小玲是個很有錢的富家女,典型的傻白甜,特別信任自己的男朋友。

這次雪山探險,就是小玲全權出資。

小玲依偎在男朋友旁邊,一臉的小鳥依人,特別幸福的樣子。

好幾個隊友都在起鬨:“哎嫂子,你什麼時候嫁給高峰啊,我們好喝喜酒啊!”

“就是的。”

“別拖了,再拖著,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小玲臉上一紅:“你們真是……我家阿峰說了,等登了這座雪山之後,我們就結婚。”

“真的?終於修成正果了!”

“恭喜恭喜啊!”

“就是,高峰是個難得顧家還有事業心的好男人!”

“不過話說回來……我聽說高峰不是攀過這座山,為什麼又來了?”

万俟林木本不打算理會他們,但是聽到這句話,突然就支起了耳朵。

那個渣男攀過這座山?

有人發話之後,小玲的臉色立刻變了好幾下,似乎變得哀傷起來,差點哭了。

高峰趕緊把人摟在懷中,一副好男人的模樣安慰。

其他隊員都不明所以,高峰嘆了口氣:“你們也知道,小玲在我之前,有一個前男友的。”

提起女朋友的前男友,高峰一點兒也不嫉妒。

誰能提起女朋友的前男友,一點兒也不嫉妒?反正万俟林木覺得自己是做不到的,如果羅參有個前男友或者前女友的話……

万俟林木聞到了一股辛辣味兒,從自己身上冒出來,已經不是酸味兒那麼簡單了。

羅參正在做飯,感覺自己莫名其妙被万俟林木瞪了一眼,不由奇怪的說:“怎麼了?餓了?馬上就好。”

高峰摟著女朋友,嘆氣說:“哎,就是我那個好哥們兒,我的發小!”

都說朋友妻不可欺,這個領隊的品味竟然如此奇葩,發小的前女友是他的女友,這如果見了面,要多尷尬?

不過也不會見面了……

高峰和他的發小,還有白富美小玲是個典型的三角關係。

高峰喜歡小玲,當然万俟林木覺得,八成是喜歡小玲的錢。

而小玲和高峰的發小是兩情相悅的情侶。

發小是地獄天堂登山俱樂部的領隊,小玲作為白富美出資人,在俱樂部裡可謂是神仙眷侶的一對,羨煞旁人。

只是有一次……

就是攀登這座雪山的那一次。

三個人一起來到了雪山,那天下了大雪,狂風肆虐,隊伍舉步維艱,發小和高峰就提出先去前面探探路。

這一走,很久都沒有回來。

後來只有高峰一個人回來,帶著發小的衣服。

小玲說到這裡,已經掩面哭了起來。

万俟林木一聽,原來是這樣,發小已經死了,怪不得朋友妻變成了自己妻。

高峰嘆氣說:“當時都怪我,都怪我……我們遇到了風雪,風雪太大了,他說還要往前走走看,我極力阻止,但是他不聽我的,我應該更加努力的阻止他才對。”

“後來……我們遇到了雪崩。”

“我在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身上都是血,被石頭扎傷了內臟。”

“他讓我把他的隊服帶給小玲,告訴小玲,不要再等他了……”

“嗚嗚嗚嗚——”小玲登時哭了起來,高峰趕緊安慰。

這樣之後,發小死了,小玲和發小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期,未婚夫突然死了,給小玲的打擊太大,她撤資了登山隊。

高峰在這個時候對小玲無微不至,終於打動了小玲的芳心,決定接納高峰。

在他們結婚前,高峰提出來,想要再去一次雪山,把發小的遺體接出來……

高峰紅著眼睛:“這是我最大的願望,也是為了我家小玲”

小玲哭著說:“謝謝你阿峰,謝謝你能理解我。”

隊員們都沉浸在高峰的無私之中不可自拔。

万俟林木撥了撥火堆,淡淡的說:“一股撒謊的惡臭味兒。”

高峰拍了拍小玲:“乖,親愛的,你看你眼睛都紅了,快去裡面收拾一下,洗洗臉,小心吹傷了。”

小玲臉上一紅,“嗯”了一聲,趕緊鑽進帳篷裡。

高峰見女朋友離開,眼睛亂轉,落在万俟林木身上,可是因為懼怕羅參,不敢過去,最後又把目光錯開,落在了白先生身上。

白先生有一種雌雄莫辨的羸弱美,似乎很能激發男人的保護欲,簡單來說,同性緣極佳。

高峰又見白先生眾星捧月,穿的衣服也很有錢的樣子,配備的裝備比他們隊裡的還要高階,說不準比小玲還要富有。

高峰站起來,準備走過去搭訕。

嘭!!!

就在這時候,一聲巨響,緊跟著馬後炮一樣的浮誇喊聲:“當心!柴刀飛出去了——”

嗖——

一個黑影比聲音快,瞬間甩了過來,重重砸在地上,高峰的腳前,不到兩釐米的地方。

“嗬——”

柴刀!

黑漆漆。

髒兮兮。

刀鋒上掛著汙漬的……

柴刀。

高峰嚇得一頭冷汗,如果自己再走一步,不,半步,腳丫子肯定已經被剁了下來。

抬頭一看,是那個大鬍子嚮導。

大鬍子獵戶趕緊一臉歉疚的跑過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夥子!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剛才在磨刀,不小心飛出來了!”

“磨刀?”高峰說:“磨刀怎麼飛出來的?!”

大鬍子獵戶“嘿嘿”笑著:“嗨!可能是小夥子你的吸引力比較大吧,我的柴刀是鐵的,就給吸過來了唄!”

“你簡直不可理喻!”高峰一頭都是冷汗,被狂風一吹,脊背發涼,都忘了要和白先生套近乎,大罵著轉身離開。

大鬍子獵戶把柴刀從雪地裡拔/出來,吹了吹上面的雪花:“嗨呀,現在的小夥子,脾氣怎麼都這麼大啊。”

眾人吃完了晚飯,天色也就黑了下來,準備早點休息,第二天天亮再上路。

晚上雪已經停了,但是風還是那麼大。

羅參把帳篷拉開,讓万俟林木進去:“今天我守夜,你好好休息。”

万俟林木說:“白先生那麼多人,讓他們守夜,你也來休息。”

羅參微微一笑:“讓他們守夜,我也不放心,你休息吧。”

万俟林木想了想,也從帳篷鑽了出來,還拎著一個保暖被,在羅參身邊坐下來:“那我跟你一起守夜。”

羅參輕笑說:“木木真是個粘人的小貓,就這麼粘我?”

万俟林木:“……”羅參說話真是夠噁心的,掉了一身雞皮疙瘩。

兩個人圍著火堆坐好,其他人全都鑽進帳篷去睡覺了,沒一會兒,不到五分鐘,就能聽到大帳篷裡,大鬍子獵戶“呼呼”的呼嚕聲,簡直震耳欲聾,好像打雷一樣。

不過這樣也好,反正營地很單調,除了風聲,沒有其他人氣,大鬍子獵戶的呼嚕聲,反而讓黑夜不是那麼單調。

羅參摟著万俟林木,兩個人並排坐著,被子搭在背上,因為羅參肩膀太寬,所以這麼並排的話,被子不夠大,總是漏風。

万俟林木因為沒有真身,所以比一般人怕冷,尤其他最近的身體已經快要承受不住負荷,就更是怕冷。

羅參見他哆嗦,突然伸手一張,一把將万俟林木託了起來。

万俟林木身材不矮,雖然不壯,但是也不猴瘦,羅參一隻手竟然像是抱小孩一樣,就將万俟林木託了起來,簡直重新整理万俟林木的三觀。

羅參讓他坐在自己腿上,然後把被子攏了攏,這樣被子就不會漏風,瞬間暖和多了。

羅參輕笑:“暖和麼?”

万俟林木點點頭。

羅參眼神微微發沉,用淺淡的眼眸注視著万俟林木:“這就暖和了,我還有其他辦法,讓木木暖起來,要不要試試?”

羅參開了一個葷段子,哪知道万俟林木竟然是知難而上的人。

万俟林木挑唇一笑,因為他的坐姿,因此比羅參稍微高了半頭,終於有機會俯視羅參,順手捏住他的下巴,調戲良家婦女一樣。

“好啊,那就要看看羅三爺的本事了,如果本事不好,可是要罰的。”

羅參呼吸一窒,仰起頭來,捉住万俟林木喋喋不休,無盡挑釁的嘴。

嘩啦——

帳簾子被掀開了。

不是他們這個營地,而是俱樂部的營地,一個男人從裡面走出來。

正巧了,就是領隊高峰。

高峰走出來,應該是準備上廁所,一出來就看到了万俟林木和羅參親近,不屑的小聲嘀咕:“一看就不像什麼好東西……哎呦!”

高峰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被什麼打中了小腿,迎面骨巨疼,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個雪球,打過來已經碎了。

羅參摟著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稍稍分了一下心,高峰被打了,也不敢再停留,趕緊夾著尾巴跑開,往遠處找上廁所的地方去了。

万俟林木剛才還十分“狂妄”,不過是個典型外強中乾型別,已經軟綿綿的靠著羅參的肩窩,面頰紅潤,眼神迷離,還夾雜著一些水霧,和平日裡冷漠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像極了一隻可愛的小貓咪,還是那種耍賴撒嬌的小貓咪。

万俟林木靠著羅參,一呼一吸,慢慢的吐出白色的霧氣,感覺自己剛才差點斷氣。

羅參見他這模樣,故意說:“木木,怎麼樣,我的本事你還喜歡麼?”

羅參只是“挑釁”一句,哪知道万俟林木竟然無比真誠,嗓音沙啞的說:“喜歡。”

羅參:“……”早晚會被這只“小貓妖”給撩死……

他剛想完,就見万俟林木抬起頭來,眼眶還紅著,眼睛裡氤氳著霧氣,“眼巴巴”的看著羅參,雖然沒有過多的表情,但是對於万俟林木來說,這表情已經很豐富了,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禁慾感。

万俟林木意猶未盡:“再來一次。”

羅參的臉色沉下來,彷彿在醞釀著巨大的“風暴”,唇角一挑,嗓音至死溫柔,卻帶著一股沙啞的暗流:“好啊。”

“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

“有鬼啊!!他來了!他來了!!”

美好的守夜,突然被號喪一樣的聲音打斷。

高峰去遠處放水,沒一會兒竟然像是一輛鳴笛的警車,一路大吼著就衝了回來。

“救命——”

“來人啊!”

“有鬼!有鬼啊!這地方不乾淨!!”

白先生這邊的人,都是打手,因此十分戒備,被一喊,立刻全都衝了出來。

高峰的聲音太大,就連俱樂部的人也被吵醒,一個個鑽出帳篷。

小玲發現未婚夫不見了,趕緊也爬出來:“阿峰,怎麼了?”

高峰瞳孔渙散,雙眼無神,臉色發青,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樣:“有……有鬼!在那邊!是他!是他回來了!”

眾人都有些奇怪,高峰去放水到底見到了什麼?

竟然給嚇成了這樣?

“誰回來了?”小玲不解的問。

“是他啊!!他回來了!”

高峰語無倫次,只是說“他”,眾人全都聽不懂是誰,好像在猜啞謎一樣。

“是他!!”

“他回來了,他回來了,他在那邊跳舞,對!跳舞!”

跳舞?

這大黑夜的,誰會跳舞?

還是在雪山跳舞,這裡也沒什麼旅遊開發,又不是表演。

眾人全都不相信高峰的話,覺得他肯定是看差了。

高峰激動的說:“真的,相信我,是他……我剛才去……去解手,我看到了,在那邊!就在那邊!!他在跳舞,跳舞啊!朝我……朝我招手,讓我過去,讓我過去……讓我去找他!!”

小玲毫無頭緒:“到底是誰啊?”

高峰還是不回答她,自顧自的說:“不不不……怎麼可能,他不是死了嗎?!他死在雪山裡了,怎麼可能是他,一定是……是假的,不,是鬼!!”

眾人可算是聽明白了。

他,指的是高峰的發小。

小玲的前未婚夫,那個死在雪山裡的發小。

小玲激動的說:“他還活著?你不是說他死了嗎?他在哪裡?!快帶我去看看!”

高峰雙眼無神,眼睛根本沒有焦距:“不!他死了!他死了!我親眼看到他死了,怎麼可能還在跳舞,不,他不能像我招手!!我是不會過去的!”

“我現在是領隊了!我有錦衣玉食!我還有有錢的未婚妻,我馬上……馬上就要發達了!!我絕對不會下地獄!!”

大家越聽越不對勁:“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万俟林木眯眼說:“他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兒?”

羅參低聲說:“應該是中了致幻的東西,所以神智有些不清,但是劑量很輕。”

高峰怒吼:“他死了!!死了為什麼還回來!我親手殺了他!!我殺了他——!!”

嗬——

俱樂部的人齊刷刷的抽了一口冷氣,定定的看著高峰。

“高峰!高峰你在說什麼?!隊長到底怎麼死的?!”

高峰“哈哈哈!”大笑起來:“怎麼死的?!因為雪崩啊,雪崩!”

的確是因為雪崩,不過當時万俟林木說過,高峰在說謊,有一股惡臭味兒。

如今中了致幻的高峰,口不擇言,脫口而出:“因為雪崩,當時我暈過去了,是他救了我!但是……”

高峰醒過來的時候,其實發小沒有死,也沒有被石頭扎穿,好端端的,反而是自己。

高峰受傷了,衣服被劃破了,在這麼冷的環境裡,到處都是白皚皚的一片,他們又因為雪崩迷路了,如果沒有裝備肯定會死的。

高峰的衣服破了很冷,他們丟了很多裝備。

“那些食物,只夠一個人吃的!”

“我……我也沒有辦法!!總要死一個的!”

“如果不是他死,那……死的就是我啊!!”

高峰怒吼著:“憑什麼我的衣服壞了,那麼冷,是他提出來要去四周探路的,我只是好心跟著他,結果憑什麼我這麼慘?!”

高峰冷啊,冷得失去了理智,他突然暴起,偷襲了發小。

用石頭狠狠砸向發小的腦袋,砸漏了他的後腦勺。

鮮血汩汩的流出來……

“真好看……”高峰感嘆著,他捧起地上的白雪,好像重新摸到了發小的鮮血,喟嘆:“啊——鮮血是溫暖的,那時候我才知道,好溫暖啊……”

俱樂部的人嚇得連連後退,這不是他們認識的高峰,簡直就是一個惡魔!

高峰依舊興奮:“他死了,我扒下他的衣服,更暖和了,真是太好了!”

“還有他的食物,也都是我的了!是我的!”

“對,還有他的……女朋友!也是我的了!”

小玲“啊——”的尖叫一聲,“啪!”一個嘴巴甩出去,狠狠打在高峰臉上,大吼:“畜生!!你這個畜生!!”

高峰被打得臉頰向一邊偏去,猛地一頓,似乎是醒了過來。

眼睛清明了很多,捂著臉慢慢抬起頭來。

有些迷茫的看著眾人:“我……我怎麼了?”

俱樂部的人一個個用嫌棄鄙夷的目光看著他:“高峰,你別裝了,剛才你都說了!你這個殺人兇手!”

“殺人兇手!”

“虧我們還讓你當領隊!你簡直不是人!”

高峰一臉迷茫,似乎慢慢回憶起了一些:“不不不,不是的,你們聽我說,我剛才……剛才中邪了,不是我說的那樣,那邊有邪性的東西,我剛才……”

高峰這時候在否定,似乎已經不管用了。

他一把拉住小玲:“真的,就在那邊,有邪性的東西!有人……有人在那邊在招手,還在叫我的名字……然後我就跟中邪了一樣……”

高峰的話音一落,就聽到……

“高——峰……”

“高峰——”

“高峰……高……峰……”

眾人後背一個激靈,嚇得面色發白,就連吳虔也有些害怕,下意識的抱住池長勳的手臂。

池長勳低頭看了看吳虔,面色還是冷酷鎮定,嘴角卻忍不住牽起了一些,拉住吳虔的手:“吳先生,拉著我安全一些。”

“哦哦,好!”吳虔趕緊答應,誠懇的拉著池長勳。

羅參一看,有點羨慕。

轉頭去看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卻沒有任何恐懼感,一臉鎮定,甚至還有些好奇的看向呼聲傳來的方向。

“啊!!真的有鬼!”

“是不是也叫我的名字了!”

“小——玲……”

“小玲……小玲……”

俱樂部的人亂做一團,瞬間大吼起來,連裝備也不要了,尖叫著四散奔逃,一個個往山下狂奔而去。

“有鬼啊!!”

“真的有鬼!”

“也叫我的名字了!”

“你們看!那邊有鬼影!!他還在朝我招手!”

“是隊長,是隊長又回來了吧!”

“快……快跑!等等我啊!等我——”

雪地裡亂七八糟,俱樂部的人魂飛魄散,飛奔著一路往山下跌跌撞撞而去,有人慌不擇路,連滾帶爬。

沒一會兒,營地就安靜了下來。

“林——木……”

“林木……林木……”

“林……木——”

万俟林木似乎也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順著風聲從遠處傳來,一聲聲貫入自己的耳朵,帶著輕微的蠱惑意味。

“不要聽。”羅參一步上前,從後背捂住万俟林木的耳朵:“是幻覺。”

被羅參一語點破,万俟林木立刻從幻覺中清醒過來,其讓人也醒了過來,重任再仔細去聽。

“呼呼呼——”

“嗚嗚——呼——”

“呼……”

其實就是單純的風聲,後半夜的風更大了,只是單純的風聲,順著雪山的縫隙鑽過來,因此變成了奇怪的音調。

至於名字,完全都是心理作祟。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前面還真有個黑影,我們過去看看。”

大鬍子獵戶趕緊竄出來攔住他們:“哎,老闆們!不要過去啊,萬一是山神呢?”

万俟林木狐疑的說:“你怎麼突然這麼信山神了?你要是真信山神,也不會為了五千塊錢上山吧?”

大鬍子:“……”

大鬍子“垂死掙扎”:“萬一呢!邪性得很啊!”

眾人不理他,順著黑影往前走,白先生從他身邊路過,微微一笑。

白先生長相陰柔羸弱,笑起來的時候……

差點美花了大鬍子獵戶的眼睛,登時有一種暈頭轉向的感覺,尤其是對上白先生那雙粉紅色的眼睛。

白先生微笑說:“嚮導不會是害怕吧?”

“害怕?!”大鬍子立刻挺胸抬頭,“砰砰”用柴刀敲了敲自己的胸口:“你說我會害怕麼?我在這裡住了幾十年,怎麼可能害怕?走就走!我帶路!”

嗚嗚嗚——

呼——呼——

越走近,風聲就越是巨大,還伴隨著奇怪的響聲。

吱呀——吱呀——

咯吱——咯吱……

吱呀——

万俟林木舉起手電,往前照了照:“嗯?這是什麼東西?大型的……走馬燈麼?”

黑暗中,有一個巨大的圓形物體,正在不停的被狂風吹得轉動著。

一圈、兩圈、三圈……

發出“咯吱咯吱”“吱呀吱呀”的聲音,配合著風聲,演變成了奇怪的名字聲。

羅參看了一眼,說:“不是走馬燈,這是典型中國古代風車。”

“風車?”万俟林木有些奇怪。

其實不怪万俟林木不知道,很多人提起風車,都知道古代已經有風車和水車,風車一般是給水車用來“續航”用的,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中國古代的風車,可不是扇葉型風車。

而是猶如一個大型走馬燈一樣。

因此……

羅參很有耐心的給万俟林木解釋說:“也叫作走馬風車。”

羅參舉起手電,打在巨大的風車上,這個風車粗略估算,高達十米!

羅參說:“簡單來說,中國古代的風車,其實思想源於船帆,和外國的扇葉風車並不一樣。”

巨大的風車中心立著一根兩個人合抱都抱不住的中心軸。

這是主軸,羅參說:“也叫作立軸,整個風車都圍繞著立軸轉動。”

和扇葉風車不一樣,扇葉風車的扇面與立軸是平行的關係,而中國的走馬風車,擴散的扇骨與立軸是垂直的。

平行於立軸,立著很多船帆,一般是八張船帆,圍繞在立軸旁邊,組成八稜柱的形態。

船帆在風的吹動下,帶動風車,快速鼓風,遠遠看起來就好像一個巨大的立地走馬燈,不停的旋轉。

因為這種風車巨大,又是八張船帆,羅參說:“所以民間除了管它叫做大風車之外,也有叫做——大將軍八面威風。”

万俟林木說:“還挺形象。”

羅參說:“你們在這裡稍等,我過去看看。”

万俟林木拉住他:“我跟你一起去吧。”

羅參微微一笑,似乎特別喜歡万俟林木粘著自己,拉住他的手,兩個人一起住過去。

“大將軍”非常巨大,而且船帆上竟然是鏤空的,鏤空著很多詭異的花紋,後半夜雪停了,風又大,吹散了烏雲,露出月光來。

月光傾灑在大將軍的船帆上,因此映照出一個個詭異的影像。

再加上大風車在不停的旋轉,八面船帆變成了“連環畫”,就好像一個人在翩然起舞。

雪山、黑夜、哭聲。

還有人翩然起舞,不嚇壞路人才怪。

羅參眯了眯眼睛,攔住万俟林木向後退:“風車上有懷夢粉末。”

“懷夢?”万俟林木說:“絕種的東西,突然變得很隨便啊。”

之前是蘇莫遮中了懷夢,突然瘋了一陣子,現在大風車上竟然也有懷夢粉末。

懷夢突然變成了漫山遍野都是的“廉價品”。

羅參說:“俱樂部的領隊剛才發瘋,估計也是因為懷夢,不過風車上的懷夢,劑量很少,只有心智不堅定的人,或者受到嚴重恐嚇的人,才會中招。”

怪不得其他人都好好兒的,那個高峰顯然心裡有鬼,所以看到有人跳舞,就腦補成了被自己害死的發小,因此中了懷夢。

羅參仔細觀察了一下那個風車,似乎有些出神。

“怎麼了?”

羅參抬起手來,摸了摸風車的篷子股:“這種手藝,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每一根枝幹長短大小一致,傘盤上每一根扇骨,角度偏差不大於五度。是個老物件,有這樣手藝的人……”

万俟林木挑眉說:“無啟族?”

羅參點點頭。

白先生忍不住走過來:“怎麼樣了?”

羅參言簡意賅:“雪山裡應該有無啟人。”

他說著指了指風車:“而且是近期,有無啟人出沒。”

羅參解釋說:“這個風車雖然是老物件,但是用木頭做成的,風帆也是用麻布做成的,非常不結實,必須有人常年在此加固風車,否則這個風車,最多堅持兩百年,你們看這裡……”

羅參指了一處:“這裡是近期加固的痕跡。”

他的大拇指,老繭輕輕蹭了蹭那加固的痕跡:“這裡風大,容易將痕跡磨平,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加固,應該是在一個月之內新做的。”

白先生眼眸微微一動:“難道……是他?”

万俟林木立刻說:“是誰?”

白先生卻已經回神:“沒什麼。”

白先生似乎不願意透露太多。

大鬍子獵戶在遠處大喊:“老闆們,看完了沒有,冷死了!”

眾人這才走回來,羅參把風車的事情和大家說了說。

大鬍子獵戶震驚的說:“什麼?這裡有風車,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不過那個方向我也不去,太陡峭了。”

万俟林木摸著下巴說:“可是我不太明白,在這裡弄個大風車,這麼又是跳舞,又是風聲,又是懷夢粉末的,為的是什麼?”

蘇莫遮也說:“是啊,有這樣的手藝,做個陷阱什麼的,應該更簡單吧?幹什麼費盡心思做成風車?沒什麼殺傷力吧?”

羅參淡淡的說:“或許他根本不想傷人,只是想要把人嚇走,單純是一個惡作劇。”

“惡作劇?”万俟林木淡淡的說:“那他的品味也是夠奇特的。”

羅參說:“最重要的是,這個人一直活躍在雪山裡。”

他這麼一說,眾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接下來也沒多長時間休息了,大家睡了一會兒,天亮之後就準備啟程,繼續趕路,往山裡走。

大鬍子獵戶絮絮叨叨的說:“老闆們,前面可不好走呦,那邊有一大片冰,舉步難行,而且還有一個懸崖,搞不好就會順著冰掉下去,所以大家一定要注意腳下。”

羅參在自己腰上別了一個鎖釦,然後將繩索分別串在自己和万俟林木腰上,囑咐說:“慢慢走,不用著急,我拉著你。”

白先生在一邊看著,淡淡的笑了一聲,頗為有些感慨的說:“無啟族的人,都是這麼會花言巧語麼?”

万俟林木回頭看了他一眼:“怎麼感覺你被無啟族的人,騙身又騙心過?”

白先生又笑了一聲:“你說得對。”

万俟林木毫無表情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似乎感覺抓住了大八卦。

不過白先生接下來卻說:“無啟族的人,都是騙子。”

他說完,不再繼續,而是說:“出發吧。”

山坡接上了冰坡,三十度往上,雖然坡度並不是太大,但是架不住冰面太滑,他們穿著登山服,卻還是打滑。

大鬍子獵戶沒有穿登山服,用柴刀在冰面上戳出窟窿,啪嚓啪嚓幾聲,幹脆利索,然後踩著窟窿往上攀爬。

嘴裡大喊著:“老闆們,跟著我走啊,這旁邊是山崖,可千萬不要掉下去,會出人命的!”

大鬍子動作利落,手臂肌肉隨著攀爬的動作,在衣服下面不斷張弛著,一看就是經常出入雪山的老手。

他爬到冰坡的頂端,站在冰面上,伸手下來去接其他人,把其他人一個個往上拽。

万俟林木被羅參拽上來,“呼呼”的喘著粗氣,這麼短一個冰坡,爬的還挺艱難,在冰面上根本沒有受力點,非常的不得勁兒。

万俟林木扶著膝蓋喘氣,皺了皺眉:“你們聽到什麼聲音了沒有?”

大鬍子獵戶說:“什麼聲音?又是風聲吧?”

——救……救我……

——救救我……

——我在……下面……救救我……

羅參“噓——”了一聲,將食指壓在嘴唇,比了一個噤聲,眾人屏氣凝神。

還真的聽到了什麼聲音……

夾雜著風聲,有點遙遠。

羅參指了指山崖:“下面傳來的。”

眾人低頭,順著山崖往下一看……

高峰!

俱樂部的領隊,高峰!

高峰竟然在下面,夾在冰崖裡。

他肯定是掉下去的,但是太走運了,沒有直接摔死,而是夾在了冰崖的裂縫裡。

不上不下的卡著,就卡在半山腰,也不敢動。

高峰像是見到了祖宗,大喊著:“救救我!!”

蘇莫遮笑著說:“誒,是那個小子,咱們救他麼?”

万俟林木抬起手來,示意大家等等,他蹲下來,低頭往下看,還對高峰招了招手:“嘿,還記得我們麼?”

高峰連忙說:“記得記得!救救我!快救救我啊!拉我上去!我腰上有鎖釦,快,拋繩索下來!”

高峰僵硬著,不敢動,恨不得不敢眨眼睛,生怕一動冰縫就會裂開。

万俟林木不緊不慢:“你們不是下山去了麼?你怎麼在這裡?”

万俟林木這麼一說,大家才反應過來,沒錯, 他們不是下山去了,俱樂部的人都被嚇走了。

高峰卻在上山方向的冰縫裡?

高峰當時嚇壞了,為什麼要往山上跑?

高峰支吾了一聲:“快,先把我拉上去,然後我再跟你們解釋!”

万俟林木露出一個冷酷的微笑:“你在這座雪山上,殺死了自己的發小,按理來說,不應該再上山來。如果是變態心裡,想要重溫殺人的快感,你的膽子看起來也不像,所以……你第二次重入雪山,到底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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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林木這樣一說,眾人又是恍然大悟。

按照高峰的說辭,他想把發小的遺體帶出去,可是發小就是高峰殺的,高峰怎麼可能真心想要帶他的遺體出去?

肯定還有別的原因,這只是一個藉口。

高峰眼眸亂晃:“我……我沒有啊,什麼為了什麼?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快拉我上去吧!”

万俟林木拍了拍手,說:“好啊,你嘴硬,我就喜歡硬骨頭。”

万俟林木一說“喜歡”,羅參的眼神登時危險起來,好像冰錐子,刺向夾在冰縫裡的高峰。

万俟林木在四周看了看,撿起剛才扎冰窟窿飛濺出來的冰渣子,不大,一個個也就小石子大小。

一個,兩個,三個……

往下丟去,就好像熊孩子一樣。

“啊!”高峰立刻慘叫出來:“不……不要丟我!!快住手!冰縫會裂開的!別……別丟了!”

万俟林木仍然往下丟著小石子:“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

高峰改口大喊著:“我……我說……我說!我是為了……為了冰宮!!這座山上,有無啟族的冰宮!”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你覺得撩一隻貓咪最重要的是什麼?】

羅·自信·小三:當然是擼貓的手法。

万俟·莫得感情·林木:當然是大黃魚!沒有吃的,你家貓主子給擼麼?▼_▼

羅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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