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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墓中贗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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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姐正在說大話, 哪知道万俟景侯真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而且臉色相當難看……

雅姐立刻說:“景爺,我們……”

她一看勢頭不對, 反應也是快的, 立刻開始挑撥離間:“景爺,您……您真的和羅三爺搭夥兒了?這不可能吧,畢竟您和羅三爺一北一南, 這就跟水火不容似的, 又怎麼可能……”

羅參一聽,自己好不容易苦心經營了好姑爺的人設,雅姐這是要從中作梗。

立刻微笑說:“羅某和景爺要不要搭夥兒,你們怕是還管不著。”

雅姐的臉色登時黑的可以,像是被什麼梗在了喉嚨裡,不上不下。

羅參眯起眼睛:“趁著景爺還沒有生氣,快滾。”

万俟景侯倒是很少這樣配合他, 淡淡的一笑:“不, 我已經生氣了。”

雅姐等人不敢多說, 真的立刻就滾。

推開便利店的門,趕緊衝出去。

隱約聽到……

“太晦氣了, 這可怎麼辦?”

“一個羅參已經搞不定了,現在景爺竟然也出山?”

“現在怎麼辦, 要是這樣的話, 咱們根本沒有什麼可撈的……”

和万俟景侯一起進來的,當然還有小叔叔溫白羽。

大叔叔肯定也是怕小叔叔誤會,所以才這麼急於澄清自己。

万俟林木想要降低存在感, 眼珠子晃了晃,偷偷的站起來,準備溜出便利店。

“林木。”

万俟林木:“……”

大叔叔淡淡的說:“你是怎麼出酒店的?”

万俟林木乾笑一聲:“就……就那麼出來的,有點失眠,所以……”

羅參咳嗽了一聲:“叔叔,來買東西麼?買什麼我幫你拿。”

万俟景侯眼皮子一垂,正好看到了万俟林木拎著一個口袋,裡面放了三個小盒子。

啪!

啪!

啪——

万俟景侯準確無誤的將三個小盒子從袋子裡拿出來,扔在旁邊的簡陋餐桌上。

江月白:“……”

秦葬:“……”

說實話大家都是男人,所以按理來說,拿出三盒這種東西,應該沒什麼,或者互相調侃一番買這麼多才對。

但是如今的情況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氣氛有些微妙。

羅參:“……”只是打算“嚇唬嚇唬”老闆來著,沒想到被叔叔發現了……

溫白羽麵皮薄,趕緊又把三個小盒子收起來。

羅參微笑:“叔叔,坐。”

隨即又“狗腿”的去給万俟景侯拿東西。

其實這次出來,是溫白羽覺得肚子有點餓,想出去買點東西吃,哪知道這麼巧,剛到便利店門口,就聽到了雅姐的叫囂。

江月白說:“景爺也是去鵲橋鎮的?”

万俟景侯點點頭。

江月白對秦葬說:“那咱們不如和羅三爺景爺合作,這樣也能確保萬無一失。”

万俟林木說:“你們剛才還沒說完,到底要進墓裡看什麼?”

當年江月白的祖父,和秦葬的祖父一同下過鵲橋鎮的墓,還繪製出了一張鐵片的地圖。

但是回去之後,五家就分開了,突然土崩瓦解。

其實五家之前關係也不是太好,但是一直都沒有撕開臉皮,自從那次下鬥,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終於將五家的情分消磨殆盡。

江月白的祖上,和秦葬的祖上,其實推算起來,在古代的時候都是官盜。

或許有的人聽到官盜覺得很陌生,但是其實在古代官盜橫行。

就和字面意思一樣,官盜,自然是官家的倒鬥團隊。

每個朝代的官盜都有自己的名字。

尤其是在戰亂橫行的年代,幾乎是天天打仗,打仗就要糧食,就要馬匹,就要徵兵,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於是很多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墓葬上,古人覺得死亡也是新生的一種開始,所以都希望自己死後能過上如同活著之時一樣的好日子,陪葬品自然不可缺少。

很多朝代流行厚葬,陪葬品奢靡超乎想象。

官家就會把主意打到這些墓葬上,有文獻記載,有的官盜下鬥一次,掏出來的錢可以足足供給軍隊三年!

這是多大的油水?

所以古代的官盜深不可測。

當然還有很多朝代,也有“文雅”一些的官盜,並非是特定的軍隊,而是負責為皇帝蒐羅奇珍異寶的文官。

這樣子的文官,也是官盜的一種,因為皇帝們見多識廣,什麼奇珍異寶沒見過?所以這些官員也不好過,為了保住自己的腦袋,加官進爵,把心思打在了墓葬上。

不管是文員和武職,古代的官盜極其發達。

江家和秦家,就是這樣的大家族,大家做這個行當,一直延續下來,也算是手藝世家。

江月白笑著說:“其實不瞞各位,我們想進墓葬,並不是為了傳得很神奇的鏡棺。”

万俟林木說:“那是為了什麼?”

秦葬嗓音冷淡,聲音非常肯定:“族長扳指。”

“扳指?”万俟林木奇怪?

秦葬點頭:“五家同氣連枝,起碼在表面上看同氣連枝,他們從古代開始,組成了一個大家族,每一代都會選出最強的人作為族長,統領整個家族……”

因為大家也知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五家的人這麼多,自然要有一個章程,才能可持續的發展下去,否則就是一盤散沙。

族長扳指就這樣誕生了。

但是後來,自從下了鵲橋鎮的墓藏之後,五家突然分崩離析,一夜之間全都談崩。

江月白說:“就是因為族長扳指遺失了。”

万俟林木說:“掉在了墓葬裡?”

江月白點頭:“對,就是這樣。”

大家本來就是面和心不和,沒有了扳指之後,最後一點情面也撕開了,金盆洗手的金盆洗手,老本行的老本行,再沒有什麼太多的聯絡。

江月白微笑:“我們是商人,不把希望寄託在縹緲的鏡棺上,所以對鏡棺並不感興趣,只是想去拿回族長扳指。”

他說著,頓了頓:“不怕羅三爺和景爺笑話,我們五家雖然加起來,也沒有羅三爺和景爺的一半,但是五家好歹也是家大業大,如今大家都金盆洗手之後,發展的還不錯……”

地產業、食品業、影視業等等,全都有五家的身影,因為每個家族的家底兒都非常豐厚,所以離開老本行之後,發展的也不錯。

江月白說:“如果能拿到族長扳指,對我們以後的發展,都是好的。”

万俟林木總算是聽懂了,如果他們能拿到族長扳指,那麼以後五家的人,還要礙於面子,聽他們的吩咐,就算不再做老本行,那商業上的發展,也是有幫助的。

但是万俟林木不太明白,只不過是個破戒指而已,五家已經分道揚鑣,也不在道上混了,怎麼會因為一個族長戒指,就聽從他們的號令,又不是屠龍寶刀?

秦葬的聲音依舊很冷淡,輕笑了一聲,有些嘲諷:“你可能不知道吧,五家到底有多少黑料?我們五家,只是從上一輩才開始金盆洗手的,但這手洗得幹不乾淨也是個問題,如今混在商圈,還是有很多黑料的。”

這些黑料,五家人都知道,畢竟之前同氣連枝來著。

現在相安無事,就是因為五家人明白,如果爆料了別人,別人也會爆料你,到時候整個商圈就是一灘渾水,他們都會深陷其中,無法渾水摸魚。

秦葬的聲音,像極了一個唯利是圖,卻十足有手段的商人:“但是如果拿到族長扳指,那就是名正言順。”

不只是拿到扳指的人名正言順,也是給其他四家一個訊號,一旦有誰不聽話,其他幾家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聯手對付他。

雖大家面和心不和,但是他們不會拒絕一個剷平對手的機會。

這道理其實就和春秋戰國一樣,雖然周天子名存實亡,但是周天子還是周天子,一旦有人站出來反對周天子,就會被群起而攻之。

諸侯們難道是為了維護周天子的威嚴麼?

當然不是,是為了趁機打擊對手。

說實在的,万俟林木還沒有真正踏入商圈,只是經營自己的小墓場而已,商圈裡這些手段,他不喜歡去學,也懶得去學,因為太費精力。

秦葬說:“如今羅三爺和景爺也要去鵲橋鎮,那真是正好,不如大家合作,我們可以提供裝備和資金,墓裡的東西不會要一分一毫,只是請幾位幫我們把族長戒指找回來。”

江月白補充說:“如果合作,我們手裡還有墓葬地圖,這個鐵片上記錄的,就是當年我祖父繪製的地圖。”

有地圖,的確十分有吸引力。

万俟林木不表態,因為他也是第一次“出門”,還沒有什麼太多的經驗。

羅參和万俟景侯是老江湖,經驗非常豐富,聽他們的沒有問題。

羅參則是相當“乖巧”,微笑的看向万俟景侯:“景爺您說呢?”

万俟景侯掃視了江月白和秦葬一眼,淡淡的說:“明天早上六點出發,進鵲橋鎮。”

江月白和秦葬對視一眼,景爺這是同意搭夥兒了。

秦葬說:“我僱了一些打手,那些打手會帶著裝備,明日在鵲橋鎮的民宿會面,到時候會配合咱們下鬥。”

万俟景侯點點頭,買了一些吃的,並不打算在這裡吃,裝起來和溫白羽出了便利店。

羅參微微松了一口氣。

叮咚——

便利店的門突然被推開了,万俟景侯去而復返,大步走回來。

大叔叔身材高大,也是大長腿,走起路來帶風,幾步走到羅參面前。

羅參變臉一樣微笑:“叔叔。”

万俟景侯拿起袋子裡的三個小盒子:“沒收。”

說完,轉身離開,再一次出了便利店。

羅參:“……”

說實在的,大叔叔把安全套拿走,万俟林木可是狠狠松了一口氣,就是為了這東西,万俟林木都被誤會成什麼口嫌體正直,表面冷清,內心極其飢渴的型別……

第二天一大早,因為要早起進鵲橋鎮碰頭,五點的時候大家都起了。

万俟林木從來沒這麼早起過,站在洗手間裡刷牙,和小叔叔溫白羽一樣,牙刷咬在嘴裡,頭一點一點的,瞌睡蟲已經席捲上來。

羅參和万俟景侯在外面等了一會兒,走進洗手間,就看到万俟林木和溫白羽互相靠著對方,咬著牙刷呼呼大睡的場面。

不得不說,這兩個人的睡覺姿勢也是挺學問的。

於是羅參和大叔叔,只好一人扛一個,把人扛出來,直接放進車子後座,讓他們繼續去睡了。

眾人順利進入鵲橋鎮。

秦葬約了一些道上的土夫子,畢竟要下鬥,他和江月白兩個人是不行的。

秦葬說:“約定了在前面的民宿見面。”

他說著,推開民宿的大門。

叮鐺——

風鈴被狠狠撞響。

民宿的大門上,垂著厚厚的,像棉襖一樣的門簾子。

晨起的涼風,順著門簾子倒灌進去。

發出“嗖——”的呼號。

民宿的一樓大廳裡,果然坐著滿滿當當一夥人。

万俟林木:“……”冤家路窄啊!

雅姐!

刀疤臉老劉和虎頭。

大家都聚全了。

万俟林木眼眸一動:“你僱來的打手,不會就是……?”

這些人吧?

秦葬說:“我也不清楚,父親的朋友介紹的。”

雅姐站起來,臉上也有狐疑,看向秦葬:“你是秦葬先生?”

秦葬點點頭。

雅姐的表情更古怪了,先是尷尬,隨即竟然狠狠松了口氣,甩了甩自己的頭髮,伸出手去,笑著說:“秦先生您好,我是王雅。”

如果能和羅三爺景爺搭夥兒,的確應該狠狠松一口氣,本來以為這次下鬥,只能是一個空鬥,沒成想還能和名人合夥。

秦先生也沒想到就是他們。

雅姐笑著說:“大家也是不打不相識。”

万俟林木狐疑:“上次見面,你們還不是一夥的吧?”

上次見面的時候,羅參分明說過,他們是搭夥,並不是一夥人。

雅姐笑起來:“小帥哥眼睛真毒呢,上次不是,不過這次是了,我們現在都給白先生幹活,所以你放心,不會內訌的。”

“白先生?”

秦葬說:“是我父親的朋友,這些人就是他介紹的。”

雅姐笑起來毫無誠意:“你們放心好了,我們還是搭夥,撿一撿羅三爺和景爺剩下的,就足夠了。”

她這麼說,誰也不相信。

就在這時候,嘟嘟嘟嘟——

雅姐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雅姐看向手機,來電顯示——白先生。

這個名字似乎嚇到了雅姐,讓她收攏了笑容,趕緊把手機拿起來,走到一邊,接起電話。

万俟林木有些好奇:“神神秘秘的,去說什麼了?”

羅參眯著眼睛,低聲說:“那個白先生讓他們什麼也不要拿。”

万俟林木差點忘了,羅參的聽力很敏銳。

雅姐很快走了回來,臉色不好看,雖然很不情願,但是滿臉寫滿了忌憚。

對刀疤臉老劉和虎頭說:“白先生說了,讓咱們什麼也不要拿,一切都聽秦先生的安排,會給咱們一筆豐厚的酬金,否則……”

否則……

雅姐沒有說出來,但是看她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万俟林木是第一次下鬥,也是第一次見識這個道上的事情,覺得很奇怪,這個白先生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雅姐怕成這樣?

雅姐已經找好了當地的嚮導。

鵲橋鎮的後山林是個“禁地”,只有商先生的父母進去過,又活著出來了,其餘人都沒有活著出來過,很多土夫子聞訊趕來,也全都迷失在了後山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因此雅姐特意找了一個嚮導。

嚮導是這邊的老獵戶,傳說老獵戶進過一次山。

老獵戶說:“我的確進過一次山,很久之前嘍,這山裡頭……有神明守著!”

刀疤臉老劉“呸”了一聲:“什麼神明?都是封建糟粕!”

虎頭應和:“沒錯,我虎頭下鬥無數,還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起屍的粽子,那些電影都是瞎拍的,我呸!”

老獵戶趕忙搖手:“不好說壞話的,不好說不好說啊!”

他說著,還跪下來拜了拜。

雅姐說:“你進過山,那就帶我們進山,價錢好商量。”

老獵戶沒見過世面,而且看起來特別想要錢,開口要了五千塊錢。

要知道這價格對他來說已經是天價了,但是對這些土夫子來說,簡直不值一提。

大家很快準備好,老獵戶說:“那咱們趁著天亮,快點進山,不好耽誤,這山裡頭,真的邪性的很!”

眾人開始準備,半個小時之後集合,秦葬把雅姐他們帶來的裝備分了分,平均分給大家。

羅參將遞過來的揹包拽開,低頭看了看裡面的東西,把所有東西全都倒出來輕點。

万俟林木一看,好傢伙,這揹包得有五十斤?

不,五十公斤都有,這麼大一個包。

裡面的東西零零碎碎,手電就有無數種,頭戴的手拿的等等,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万俟林木打量著那些東西,眼看著羅參熟練的清點。

側頭一看,大叔叔和小叔叔也在清點東西,而且動作也是相當熟練。

羅參清點好之後,把水一類比較沉重的東西,全都放在自己的揹包裡,然後把藥品一些急救的東西,全都放在万俟林木的揹包裡,這樣輕一些。

將揹包仔細繫好,還打了一個奇怪的結,這才給万俟林木背上:“你揹包裡沒有水和食物,進山之後不要離開我,跟我走在一起。”

万俟林木點點頭,這架勢有點像是要野外求生,好像電視裡演的那樣。

不過万俟林木沒有什麼恐懼感,反而覺得挺新鮮。

羅參難得脫下自己的長風衣,換上了利於行動的運動裝,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個要去登山的暖男一樣,極具欺騙性。

大家準備的差不多,要去民宿門口碰頭。

万俟林木突然叫住眾人,低聲說:“每個人的氣味都有所保留,大家小心。”

万俟林木可以聞到氣息的味道,這倒是一個外掛。

外面那些土夫子,雅姐、刀疤臉老劉、虎頭,全都有所保留,這是再正常不過的。

秦先生和江月白也有所保留,畢竟他們兩個是商人,商人總是奸詐的,也是正常的事情,或許關於鐵片,他們並沒有和盤托出。

但是就連老獵戶嚮導身上,都有欺騙的味道,而且有所保留。

羅參十分淡定,是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面。

“小心一些就可以,很多嚮導都會仗著熟悉地勢的優勢,把背包客引到山裡,騙取裝備。”

要知道這些裝備都很值錢,嚮導費才五千塊錢,如果把裝備弄到手,出去倒賣一些,怎麼也能弄到幾萬塊錢。

万俟林木頭一次出家門,這些事情完全不知道,點點頭。

万俟景侯淡淡的說:“照顧好林木,你應該也不想寫第二次檢討。”

羅參立刻說:“放心吧,叔叔。”

現在羅三爺喊叔叔,那是無負擔無壓力,喊得“又乖又甜”。

那些土夫子就在外面,聽到羅三爺這聲叔叔,還是相當的不適應,總覺得怪怪的。

眾人各懷鬼胎,很快上路,進入了鵲橋鎮的後山。

後山傳說的很神秘,上次万俟林木他們只是在附近轉轉,並沒有深入,如今真正走了進來。

山裡很涼,比外面涼了起碼五度,不過大家都是有經驗的人,因此穿了厚厚的衝鋒衣。

万俟林木走在前面,左右看了看,覺得很新鮮。

雅姐從後面走過來,她似乎看上了羅參,畢竟羅參這種,表面上溫柔體貼的好男人,已經絕種了。

而且羅參不只是溫柔,最重要的是,長得還帥。

不同於万俟景侯的冷漠,羅參更讓人有一種親和感,彷彿很好說話,很好相處似的。

但都是錯覺。

雅姐走過來,有一搭沒一搭的笑著說:“羅三爺,真沒想到能和三爺合作,三爺在這個道上五十年,真是……寶刀不老呢。”

她說著,伸手去勾羅參的手指。

啪!

雅姐的手還沒碰到什麼,万俟林木已經擠過來,直接插在羅參和雅姐中間,沉重的被包撞了雅姐一下。

雅姐沒防備,啊呀一聲,差點給滾出去。

万俟林木冷漠的垂眼看著雅姐,沒說話,推著羅參往前走去。

万俟景侯在後面看著,輕笑一聲。

溫白羽說:“笑什麼?笑容這麼詭異?”

万俟景侯淡淡的說:“我在笑……林木不愧是咱們的侄子,果然遺傳了我的性子。”

溫白羽嫌棄的看了他一眼:“誰跟你咱們。”

說完直接往前走。

万俟景侯趕緊追上去,哪裡還有什麼冷漠的模樣:“白羽?還生氣呢?都說我跟那個王雅不認識了……”

眾人往裡走了一會兒,中午吃了兩口東西,又站起來繼續走。

万俟林木覺得,這不像是要下鬥,這就是野外求生,更像是爬山。

他平日裡都是個“宅男”,最大的運動量可能就是數錢,哪裡這麼長途跋涉過?

中午吃了飯,走了大約兩個小時,才下午三點多鍾,山裡竟然漸漸起了霧氣。

老獵戶跑過來,大喊著:“不能走了!不能往前走了!”

刀疤臉不耐煩的說:“又什麼事兒!?雞賊的煩!”

老獵戶說:“起霧了,你們沒看見麼?起霧了,這山裡頭起霧,實在太危險了,不能往前走了!”

“就這點兒霧?”

“哈哈哈!老頭,你是年紀太大,所以老眼昏花了麼?這麼點霧,叫什麼霧?”

霧氣的確不是很大,能見度還是挺高的。

但是老獵戶信誓旦旦:“真的不能再往前走了,咱們在這裡歇息,等明日霧散了再走,山裡起霧太危險了,你們沒進來過,不知道有多少危險!”

虎頭不耐煩:“你這個老頭……”

老獵戶又說:“如果你們不聽,這錢我不要了,我不能送死,如果你們要讓我做嚮導,就聽我的,等明日再走。”

雅姐也是煩,看了看腕錶,這才下午三點半,吃過飯沒走多久,歇息到明天,就是耽誤了大半天的時間。

可是如果執意往前走,作為一個土夫子,大忌就是作死。

雅姐想了想:“咱們紮營吧。”

大家開始紮營,羅參把万俟林木的揹包摘下來,自己拎著,找了個合適的地方放好,準備扎帳篷。

万俟林木蹲在地上,看著羅參忙活:“要做什麼嗎?我來幫忙。”

羅參輕笑了一聲:“那就……”

他說著,突然探頭,在万俟林木的唇角上親了一下:“好了,老闆已經幫了大忙,現在充電完成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板著一張臉,沒什麼太多的表情,不過耳根微微有些發紅,一點點蔓延開來。

“嘖!”他似乎很嫌棄,站起來背過身去,耳根卻越來越紅。

其他人都忙著紮營張,根本沒有注意他們。

羅參快速的把營帳扎好,笑著說:“老闆第一次野營吧?”

万俟林木點點頭,的確如此。

羅參俯下身來,在他耳邊低聲說:“老闆,繼偷情之後,要不要來一場幕天席地?”

万俟林木:“……”果然羅參根本不是什麼正經人!

羅參調戲著万俟林木,他其實早就看穿了,万俟林木平日裡冷著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景爺的翻版。

但其實是個“外強中乾”的主兒,冷著臉耳根發紅的樣子,羅參是最喜歡的,讓他想更狠的欺負万俟林木,甚至想看看万俟林木哭出來是什麼樣子……

羅參想到這裡,臉色沉下來,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嘭!

一個聲音打斷了羅參漂遠的神識。

有東西扔在了羅參腳邊。

低頭一看……

大叔叔的揹包!

兩個叔叔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已經走了過來,万俟景侯將揹包扔在地上,然後蹲下來,拿出帳篷來準備紮營。

就緊緊的挨著他們的帳篷,中間連個縫隙也沒有。

羅參:“……”

要知道帳篷可不是房間,根本不隔音。

兩個叔叔就在他們旁邊,這要怎麼幕天席地?

或許叔叔們已經看穿了羅參假正經的嘴臉……

下午的時候,万俟林木進了帳篷睡回籠覺,一起來天色都黑了,聞到了一股隱約的飯香味兒。

万俟林木從帳篷裡鑽出來。

夜空星辰點點,竟然能看到星星。

深藍色的天空,無邊的黑色枯枝,彷彿是骷髏的手掌,從他們身邊,伸向高空,好像在攀登著黑夜。

噼噼啪啪的,是篝火的聲音。

大家點起了篝火,深夜更冷了,圍坐在篝火邊取暖,旁邊放著煮飯的小爐子。

羅參正在煮飯,香味咕嘟嘟的冒出來。

芝士火雞面,是万俟林木的最愛!

相對於紅燒牛肉麵,万俟林木更喜歡這個,而且上面一定要真的放一片芝士,能拉絲才行。

羅參見他醒了,把面盛出來,變戲法一樣,從揹包裡真的拿出片芝士,撕開放在上面,同筷子一起遞過去。

万俟林木的眼睛裡難得有些喜悅,亮晶晶的可以與日夜爭輝,抱著熱乎乎的泡麵碗就開始吃。

羅參也給兩個叔叔準備了晚飯,畢竟討好是要從基本做起的,時時刻刻表現出關心體貼的樣子,樹立自己好姑爺的人設。

眾人圍著火堆吃飯,雅姐就說:“現在已經進山了,而且還有霧氣。”

下午的霧氣沒有散開,到了晚上反而更加濃郁。

雅姐又說:“按照慣例,咱們需要守夜。”

万俟林木禿嚕著麵條,看著他們商量。

因為是野外,以防有什麼不測,雅姐說:“今天進山沒多遠,應該不會發生太大的事情,守夜的話,兩個人一組,分前半夜和後半夜。”

雅姐點了四個打手,讓他們守夜,並沒有勞動羅參和万俟景侯他們,也是因為咖偽不夠,不敢勞動。

吃了晚飯,沒什麼事兒做,万俟林木就鑽進帳篷裡,羅參也鑽進去,但是沒有過多親密的舉動。

因為平日在家裡還有一面牆隔著,如今在外面,只有帳篷壁隔著,那麼薄,還透光!

万俟景侯那邊一直沒有熄燈,羅參和万俟林木的影子就掛在帳篷上,一舉一動都非常清晰,只好保持距離,兩個人都筆桿條直的躺下來。

羅參悄悄伸出手去,勾了勾万俟林木的小手指,兩個人就保持著距離,手拉手的單純睡覺。

外面兩個打手守夜,一切都非常平靜。

臨近換班的時候,一個打手站起來:“我去放個水,一會兒好睡覺。”

打手離開了營地,來到旁邊,儘量走遠一點,找了個樹坑,就準備放水。

“嗯?”

打手剛解下皮帶,就看到一個黑影,躲在不遠的大樹後面。

這荒郊野嶺的,還是黑天,打手一個激靈,下意識的想跑。

但是仔細一看……

是個村姑!

竟然是個村姑!

一個年紀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肯定還沒成年的村姑,穿著一身粗衣,但是面容標誌的厲害。

尖尖的瓜子臉兒,瘦弱卻有肉,一臉羸弱又清純,這顏值簡直長在直男的心坎兒裡。

打手吹了一聲口哨,也不放水了,衝著那村姑走過去。

村姑似乎有點怕生,後退了兩步,卻對著打手微微一笑,展露出一個羞澀又具有暗示性的笑容,很快退進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打手本想去追的,但是肚子裡憋得慌,就原地放了水,這才往前走去,走了幾步,看不見那村姑,因為天太黑,環境不熟悉,也就沒有再追上去。

打手回了營地,正好是換班的時間,替換的人已經走過來。

“幹什麼去了?放個水這麼久?你別是去打飛機了吧?”

打手笑著說:“嗨,什麼打飛機?我剛才看到了一個特別可愛的村姑!”

“村姑?”眾人一臉奇怪的盯著他。

“你怕是中邪了吧?這荒郊野嶺的,哪裡來的村姑?”

打手說:“指不定山上有人住呢?絕對是個村姑,十六七歲的模樣,嫩得很!”

“呸!我看你是積攢的太多!”

“這窮鄉僻壤的,還村姑呢?可別是狐狸精吧!”

“也是你命大,沒有被叼走!”

幾個人調侃著,聲音有些大。

万俟林木這個睡覺很死的人,都有點被吵醒了,翻了個身,皺起眉來,半睡不醒的。

一有動靜,羅參早就醒了,立刻伸手捂住万俟林木的耳朵,怕他被吵醒。

那幾個打手在外面調侃,嘴裡都是葷話,羅參皺眉,“嘩啦——”一聲將帳篷簾子掀開。

眼神涼涼的掃過去。

幾個打手的葷話,瞬間消失在嗓子眼裡,誰也不敢再出聲。

羅參這才放下簾子,給万俟林木掖好被子。

万俟林木是沒有醒過來,但是隔壁不遠的江月白醒了過來。

江月白睡得本就輕,這會兒被吵醒,也睡不著了,爬起來,動作偷偷摸摸的,怕吵醒了同帳篷的秦葬,拿了什麼東西,準備出帳篷。

這時候秦葬突然說:“去哪裡?”

話中哪裡有一點迷糊?顯然已經醒了很久。

江月白晃了晃手裡的煙:“出去抽菸。”

秦葬就沒有再說話,閉上眼睛,似乎又要睡了。

江月白走出帳篷,往遠處走了一些,從煙盒裡叼出一根煙來。

點燃。

迎著涼颼颼的晚風。

菸圈一個接一個的吞吐著。

濃重的香菸味道,瀰漫在荒涼的空氣中。

黑夜之中,明明暗暗的,香菸的火星彷彿是一顆渺小的螢火蟲,獨自徘徊。

孤獨,而寂寞。

江月白抽完了一支煙,冷得不輕,趕緊把手縮回口袋裡,準備調頭回去。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愣,似乎看到了什麼。

在那無邊的黑暗與荒涼之中,有一個東西,也同樣明明滅滅。

是……

一雙眼睛!

江月白心裡一個激靈,這麼亮的眼睛?

但是一眨眼,那眼睛又不見了。

江月白奇怪的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哪裡來的什麼眼睛?

“難道是我太累了?”

江月白說著,往回走去。

沙沙……

才走了兩步,一股奇怪的味道混合而來,不同於香菸的味道,是一股……

騷腥的味道。

江月白想起剛才那個打手出來放水的事情,難道走的是一個方向?

他嫌棄的皺了皺眉,想要加快腳步。

啪!

有人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江月白回頭一看……

村姑!

竟然是打手口中的村姑!

和打手描述的一模一樣,一個十六七歲的村姑,站在自己面前。

她清純又嫵媚,笑顏如花,突然撲向江月白。

江月白嚇了一跳,他不是色/欲燻心的男人,尤其這荒郊野嶺的,突然蹦出一個漂亮女人,還這麼主動,肯定有問題!

江月白趕緊向後退,那漂亮的村姑步步緊逼,也不說話,突然張開嘴巴。

露出一口獠牙,直接衝向江月白。

“嗬——”

村姑的櫻桃小口,瞬間變成血盆大口,彷彿要將整個黑夜吞噬,衝著江月白直接啃下來。

嘭——!

一個黑影,斜地裡猛地竄出來,一下撞在江月白身上,將人撞了出去。

江月白磕在地上,一時有些渾渾噩噩,對方扶著他:“江月白?江月白?你沒事吧?”

江月白睜眼一看,原來是秦葬!

秦葬見他出去抽菸,又聽到打手們說什麼村姑,有些不放心,還是起身跟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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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品鑑師,這輩子都不抽菸,江月白在黑暗中吞吐菸圈,秦葬很討厭這個味道,就一直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

想要離開,但是又怕江月白出事,因此只好遠遠的凝望。

反正……

他這樣凝望著江月白,已經十年了。

整整十年,沒人知道秦葬心中的白月光是誰。

秦葬一直把這個人埋藏在心底深處,也從來不拿出來透露一分一毫。

江月白被襲擊的時候,秦葬就在不遠處,立刻撲出來將他一撞,兩個人滾了出去。

“什麼東西!?”江月白抬頭去看。

那個漂亮的村姑消失了,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頭狐狸!

和老虎那麼大的狐狸。

肩背上的肌肉,也和老虎一模一樣,每動一下,肩胛上的肌肉都在不停的隆起,彰顯著這只狐狸的可怖。

巨大的狐狸眼睛明亮,分明就� �剛才江月白在黑暗中看到的那雙眼睛,不止如此,身上還散發著騷腥的味道。

原來這個味道,並不是剛才打手放的水,而是狐狸身上的味道。

最可怕是,這只狐狸的背上,竟然還長著角。

但是仔細一看,根本不是角。

而是肉瘤!

巨大的肉瘤拱起,由無數個小肉瘤組成,一個簇一個,拼湊成大肉瘤。

江月白有密集恐懼症,只是看了一眼,頓時覺得膝蓋發軟,後背發麻,甚至有些想吐!

肉瘤狐狸無聲的凝望著他們,突然張開大嘴,猛地竄了過去。

嘭——

秦葬反應最快,一把推開江月白:“快跑!”

江月白被推出去,摔在地上,就聽到“嗬——”的一聲抽氣聲。

那狐狸撲過去,一口咬在秦葬的肩膀上。

即使天色很黑,江月白分明也看到了,秦葬的肩膀瞬間流血,鮮血滴滴答答的掉在土地上,殷溼了一大片。

江月白嚇壞了,睜大了眼睛,渾身冰涼。

秦葬悶哼一聲,一條手臂不聽使喚,軟塌塌的垂下來,卻不顧一切的使勁抓住那只狐狸,不讓它回身去追江月白。

“快跑!”

“跑啊!”

秦葬的聲音很虛弱,卻歇斯底里。

彷彿在用盡他最後的生命……

江月白腦袋裡一片空白,艱難的吞嚥了一口,突然站起來,調頭就跑,衝向營地。

秦葬見他跑遠,這才狠狠松了一口氣,卻不敢鬆手。

江月白快速衝向營地,老遠就大喊著:“三爺!!景爺!快救人!”

“秦葬!快救人!”

剛才換班聲音大,羅參還沒有睡著,立刻翻身坐起。

万俟林木雖然睡著了,但是架不住江月白的喊聲,彷彿爆炸一樣。

万俟林木立刻睜開眼睛:“怎麼了?”

羅參來不及多說,立刻衝出營帳。

江月白衝過來,咕咚一下摔在地上,連忙爬起來,狼狽的說:“狐狸!襲擊了我們!快救秦葬!秦葬……”

江月白指著身後的方向,羅參一眯眼睛:“木木,別動。”

他說著,立刻衝進黑夜。

万俟林木擔心羅參,畢竟這裡不是開心墓場,如果出現一些奇怪的東西,可不一定都是善意的。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還是快速的跟著羅參跑過去。

夜色黑洞洞的,瀰漫著一股血腥味。

“狐狸?!”

好多打手也被吵醒,全都跟了過來。

“這麼大的狐狸!?”

“快救人!”

狐狸雖然很大,但是架不住打手多,刀疤臉竟然還掏出了一把槍來。

嘭——

子彈沒有打準,崩在狐狸腳邊。

狐狸受驚,立刻鬆開嘴巴,將奄奄一息的秦葬甩下來,調頭就跑。

羅參沒有緊追不捨,而是快速衝到秦葬面前。

秦葬倒在地上,一條手臂軟塌塌的垂下來,臉上濺的都是血,已經奄奄一息。

羅參固定住秦葬的手臂,低聲對追上來的万俟林木說:“老闆,我想要你的一滴血。”

血?

万俟林木一臉茫然。

羅參言簡意賅:“救人。”

万俟林木還是不明白什麼情況,但是眼下情況緊急,立刻將防身的摺疊刀拿出來,將自己的手指利索的劃破。

羅參握著万俟林木的手,將他的一滴血,滴在秦葬流血不止的肩膀傷口上。

秦葬血流的很多,飛濺了滿臉都是,地上的土壤都溼透了,不需要多久,如果秦葬再不止血,肯定會一命嗚呼。

万俟林木的一滴血,滴落在秦葬的傷口上,就像掉落在汪洋大海之中。

但是奇蹟卻發生了。

秦葬的血液立刻凝固,瞬間止血。

万俟林木輕飄飄的眼神,變得不可思議起來,低聲說:“這怎麼回事兒?”

羅參來不及解釋太多,立刻將秦葬背起來:“秦先生的手臂撕裂,需要縫合處理,先回去。”

眾人趕緊護送秦葬往回跑,進了帳篷,羅參將秦葬平放下來。

江月白看到滿身是血的秦葬,雙手顫抖,眼睛瞬間通紅,嘴裡喃喃的說:“秦……秦葬……”

秦葬昏昏沉沉的,好像聽到耳邊有哭聲,勉強睜開眼睛,費盡全力,用另外一隻手握住江月白的手:“沒事……”

江月白看到秦葬醒了,險些直接跌在地上。

羅參說:“我要開始給秦先生縫合傷口了。”

他把江月白推出營帳,留下万俟林木在一邊。

小娃娃立刻跑出來,抱著一個小盒子,開啟之後竟然是針線、剪刀,還有手術刀等等。

羅參拿起一個長得很像訂書器的東西。

万俟林木說:“這是什麼?”

羅參微微一笑:“縫合傷口用的,方便快捷。”

“嗬!!”

他的話音剛落,秦葬已經疼的大喊起來,“訂書器”一訂,傷口立刻縫合。

秦葬疼的渾身發抖,抑制不住的顫慄,羅參還是保持微笑:“我們沒帶麻藥,秦先生忍著點,稍微有點疼。”

万俟林木面無表情的注視著疼得發抖的秦葬,淡淡的說:“原來你真的會做針線活啊。”

羅參:“……”

兩個人給秦葬縫合了傷口,江月白一直在帳篷外面徘徊,咬著手指,手背已經咬出了很多齒痕,有的已經啃破,看起來非常緊張。

羅參掀開帳篷簾子:“可以進去了。”

江月白立刻衝進去,大喊著:“秦葬!”

羅參和万俟林木走出來,万俟林木這才說:“我的血為什麼有這樣的奇效,還能癒合傷口?我自己都不知道。”

羅參微微一笑,指著不遠處的小叔叔溫白羽:“之前叔叔說過,你有他們的血統。”

“你小叔叔是鳳凰血,這可是道上所有土夫子都想擁有的救命血。”

鳳凰血凝血能力極強,而且再生能力也強,在鬥中穿梭,最怕的就是受傷。

万俟林木的身體裡擁有鳳凰血,而且翼望山的墓主人將鳳凰血“提純”了不少。

万俟林木一臉面無表情的恍然大悟:“哦,那我的血就是升級版2.0?”

羅參笑了笑:“的確如此,不過這種事情還是低調的好,如果讓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以後肯定會有很多臭蟲黏上老闆。”

江月白走進帳篷中,秦葬一個人躺著,傷口已經不流血了,但是臉色煞白的厲害,畢竟剛從鬼門關走出來。

江月白走進來,也不敢出聲,定定的看著秦葬,他感覺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低頭一看,原來秦葬醒著。

秦葬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沒事。”

江月白聲音有些顫抖:“你……你為什麼要救我,我們不是……”死對頭麼?

江月白和秦葬一直都不合拍,總是互相搶生意。

江月白沒有想過,在這種危急關頭,秦葬竟然會救自己,而且可以捨棄他的生命。

秦葬想也沒想,直接把自己推了出去。

秦葬“呵呵”低聲笑了一聲,聲音非常沙啞:“我傻……”

江月白差點給秦葬氣死笑了,眼眶紅彤彤的,又哭又笑。

秦葬虛弱的說:“你這樣子……也挺傻的。”

“哎呦不得了了!”

嚮導也被驚醒了,大喊著:“這可能是山上的神明!”

“神明?”万俟林木說:“長著肉瘤的狐狸?”

神明怎麼長得這麼另類?好像是得了什麼疾病的狐狸一樣。

嚮導信誓旦旦:“沒錯,就是神明啊!”

他說著,還跪下來跪拜。

羅參淡淡的說:“毛皮淡黃,形如狐狸,背上長角,傳說乘坐這種狐狸,可以活兩千年。”

“山海經有云,”羅參又說:“這種狐狸叫做乘黃。”

乘黃?

好像是傳說中的異獸。

万俟林木嫌棄的說:“哪裡是背上長角?分明是肉瘤。”

乍一看,尤其是黑夜,的確是長角的樣子,好像獨角獸,還挺神秘。

但是仔細一看,噁心的讓人想吐。

羅參說:“多半也是一種對未知的美化。”

“什麼乘黃?!”刀疤臉老劉舉著槍冷笑:“管它是什麼乘黃,還是乘綠,再見到它,老子就是一梭子!也是它跑的太快,要不然,老子剝了他的皮做圍脖!”

“不不不!”嚮導立刻揮手:“不要再說了,千萬不能大聲高呼,神明會降罪的!”

他說著,趕緊又跪下來,衝著狐狸逃走的方向跪拜,磕了好幾個頭。

刀疤臉不信這個邪,冷笑:“你不讓老子說,老子就要說,呸!什麼狗屁狐狸,也就是沒碰上我,還村姑?要是再來,老子先給她一炮,再扒了她的皮作圍脖!”

“哈哈哈!”刀疤臉又說:“我還不信了,老子在道上混了十幾年,什麼樣的鬥沒下過……”

刀疤臉越說越起勁兒,羅參突然低喝:“住嘴。”

刀疤臉一個哆嗦,話沒說完,下意識的吞進了肚子裡。

羅參眯著眼睛,臉色很沉,沒有一點兒溫柔:“有聲音。”

誰也沒聽見聲音,羅參的耳力相當驚人。

隨即是震動。

“地……地震了嗎?!”

“怎麼回事兒!?”

“地震?!”

“咕咕咕……”

“嘎嘎嘎——”

“咕咕——”

奇怪的聲音傳來,伴隨著震動,那些聲音彷彿是被踩中脖子的雞,有點低沉,但又脆生生的。

万俟林木說:“什麼聲音?”

羅參與万俟景侯,幾乎是同步。

“不好。”

“不好。”

兩句不好同時響起,要知道羅三爺和景爺,哪一個不是道上的神明?兩尊大佛同時說不好。

那簡直是大事不妙!

羅參說:“狐狸的叫聲,是乘黃。”

万俟景侯言簡意賅:“數量不少,立刻拆帳篷,能拿的就拿,快走。”

眾人都被羅三爺和景爺嚴肅的樣子嚇壞了,總覺得有什麼大家夥要席捲而來。

所有人全都住了聲,立刻回頭衝向營地拆帳篷。

“水!”

“把水帶走!”

“食物也帶上!”

“還有藥品,藥品是必須的!”

“那些大裝備就別帶了,太沉了!”

“可是……虎頭哥,這些很貴啊!”

轟——

轟隆——

轟隆轟隆……

就在眾人“搶救”營地,難以取捨的時候。

地震一樣的聲音席捲而來,更像是海嘯。

遠處升起一片灰濛濛的煙,快速向他們逼近。

仔細一看,根本不是煙,而是塵土!

是肉瘤狐狸快速奔跑踏起來的塵土!

“怪……怪物!”

“真的來了!”

“快跑!別他媽拿東西了!快跑啊!”

“草他娘,快走!這邊走!”

營地混亂起來,雅姐招呼著打手:“這邊跑!往山上跑!”

“不要走散!不要慌張!”

還有打手開始打架。

“他娘的,你是想趁機拿走我們的補給吧?!”

“把水放下,那包不是你的!”

“我早他娘的看你不順眼了!”

轟隆隆——

幾個打手撕扯在一起,剛要提起拳頭打架,那塵土的海浪已經席捲而來,到了跟前。

“嘎嘎嘎——”

像老虎一樣大的狐狸,背上揹著碩大的肉瘤,張開大嘴,發出清脆的半低音,好像被踩中了的雞脖子!

“快……快跑!”

乘黃來了!

營地被大批的乘黃衝散,到處都是“咕咕咕——”“嘎嘎嘎——”的狐狸叫聲。

說實在的,万俟林木沒有什麼恐懼心理,他倒是挺好奇的,因為第一次聽到狐狸的叫聲。

聲音很奇怪。

如果不是看到了這群狐狸,万俟林木估計會以為是雞在叫,或者是鴨子在叫。

又是“咕咕”,又是“嘎嘎”的。

羅參一把拽住万俟林木:“快走!跟緊我。”

刀疤臉老劉剛才說了大話,這會兒就被打臉,這麼多乘黃,兇殘的大吼著,鋪天蓋地而來。

刀疤臉擰著氣兒,心理不順,強出頭的啐了一聲:“他娘的,不過是一群狐狸精,看老子弄死你們!”

他舉起槍來,就要放子彈。

老獵戶突然衝出來,抬手大喊:“不能打啊!不能打啊!這是山上的神明!是神明,如果激怒了神明,會遭到天譴的!”

“我呸!”老獵戶越是不讓他打,刀疤臉反而越是要打。

大吼著:“你給我讓開,老不死的!”

一把推開老獵戶,撥開保險。

嗖——

嘎嘎嘎!!!

子彈打中肉瘤狐狸,正好打在它的背上,肉瘤炸裂,狐狸因為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向側面飛出去,發出一聲慘叫,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刀疤臉老劉剛要炫耀,卻聽到距離自己不遠處的一個打手,“啊啊啊啊——!!”慘烈的吼聲,嘶聲裂肺。

那打手距離肉瘤狐狸更近一些,刀疤臉老劉放了一槍,子彈打中狐狸的肉瘤,肉瘤爆炸,裡面瞬間噴濺出粘膩的,黃綠色湯汁,就像是大鼻涕一樣。

而且絕對是重感冒情況下的綠鼻涕!

肉瘤的汁液飛濺在那打手的半邊臉上。

啊啊啊啊——

嘶聲裂肺的聲音迴盪在黑夜中。

只是一個眨眼,打手除了慘叫,根本來不及說一句話,飛濺上“綠鼻涕”的半邊臉,竟然瞬間化成了骷髏,皮肉急速腐蝕。

嘭——!

整個人向後一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天譴啊!是天譴!”老獵戶突然高呼。

其他打手也嚇壞了,臉色慘白。

羅參立刻朗聲說:“是肉瘤裡的毒液。肉瘤不能打破,不要用槍!”

打手們都是老江湖,配備了武器,而且看起來這次的裝備比較精良,應該是背後的白先生出了不少資金。

刀疤臉本來不害怕狐狸,不過是狐狸而已,還能硬的過槍子兒?

但是如今一看,根本不能放槍。

除非想要死的慘烈一些……

“快跑!”

“這邊!快跑,追上來了……”

“狐狸……狐啊——”

成群結隊的肉瘤狐狸,鋪天蓋地而來,奔跑速度猶如獵豹,將營地和帳篷踩爛。

而且万俟林木發現,這些肉瘤狐狸不是很怕火焰,地上的火堆被肉瘤狐狸直接踩滅。

瞬間!

四周陷入了漆黑之中。

唰——

羅參一甩手,黑色的魚線牽著小娃娃突然飛出。

木頭娃娃靈動異常,衣襟紛飛,只聽到“嘩啦”的聲音,彷彿鬼魅一樣。

魚線快速繞了一圈。

“咕咕!咕——”

一頭肉瘤狐狸突然像是被什麼絆倒了一樣,猛地向前栽去,“噌——”蹭著土地跌出很遠。

万俟林木被羅參拽著往前跑:“這些狐狸怎麼叫的這麼兇?剛才襲擊江月白和秦葬的狐狸,卻沒有出聲。”

羅參輕笑了一聲,昏暗中,他淺色的眸子熠熠生輝,帶著一股說不盡的溫柔。

“老闆,你問到點子上了。”

万俟林木不知道羅參為什麼會笑的如此……

猥瑣?

兩個叔叔從後趕上來,万俟景侯用平靜冷漠的嗓音說:“狐狸一般不叫,只有在發情的時候才會有叫聲。”

說完,還補充了一句:“乘黃也是如此。”

万俟林木:“發……”發什麼?自己好像沒聽清楚。

羅參說:“發青的乘黃會更加躁動,攻擊力更強。”

咕咕叫的是公的乘黃,嘎嘎叫的是母的乘黃。

大批大批的乘黃,魔怔一樣衝向他們。

不停的有打手在大吼,應該是糟了乘黃的道,這樣下去,不用等找到墓葬,他們的補給肯定已經丟光。

羅參突然停下來:“先走,我壓後。”

万俟景侯也快速停下來,“唰——”的一轉,掌心中多了一把匕首:“是時候試試羅三爺的手藝,有沒有生疏了。”

羅參和万俟景侯壓後,讓其他人先走。

万俟林木有些擔心,不過他第一次“出門”,經驗還不足,如果留下來,說不定會拖後腿。

當即快速往先跑去。

江月白扶著受傷的秦葬,從營地跌跌撞撞得跑出來。

“能走嗎?!我背你!”江月白大喊著,聲音壓蓋住旁邊的嘶吼聲。

秦葬笑了一聲:“我傷的是手,又不是腿。”

話雖這麼說,但是秦葬失血有些多,跑起來還是非常艱難。

万俟林木從後面趕上來,幫忙江月白扶著秦葬往前跑。

江月白說:“三爺呢?!”

万俟林木言簡意賅:“在後面,一會兒會趕上來。”

天色太黑,周圍又亂,打手們亂了陣腳,不斷的慘叫大喊。

江月白說:“王雅去哪裡了?!咱們該往哪裡走?”

肉瘤狐狸還在後面,暫時被羅參和万俟景後壓制住,但是數量那麼多,又不能下狠手,以防肉瘤破裂,估計也只能壓制,一會兒就會趕上來。

這時候如果慌亂,跑丟了方向也不是辦法。

万俟林木指著遠方:“嚮導!跟上他!”

沒錯,嚮導!

老獵戶是他們之中,唯一一個進入過後山的人,追著他總比追著那些嚎叫的打手要強得多。

兩個人架著秦葬,快速往前跑去。

“嗬——”

秦葬突然抽了一口冷氣,万俟林木只覺得半邊一沉。

原來是秦葬踏空了一步,旁邊竟然有個山谷一樣的大裂縫。

秦葬一下墜了進去,下意識的拉住万俟林木,万俟林木沒有防備,再加上秦葬高大超過万俟林木很多。

嘭——

秦葬和万俟林木一起,直接跌下了山谷。

江月白扶著秦葬另外一邊,感覺到那兩個人跌下去,什麼也沒想,一下撲上去,拽到了万俟林木的揹包。

啪!

揹包被拽了下來,瞬間脫出,江月白也是一個不穩,從山谷邊沿掉下去……

万俟林木跌下去,只覺得昏天黑地,山谷陡峭的厲害,根本不是斜坡。

山壁上都是凸出樹枝,不停的撕裂著万俟林木的皮膚。

臉頰很疼,裸露出來的手背也劃的斑斑駁駁。

万俟林木儘量護住自己的脖頸,以免勢能太大,直接將脖子戳斷。

嘭——!!

不知道跌了多久,雖然被樹枝劃的很疼,但是也多虧了這些樹枝,否則這麼深的山谷,一腳跌進去,絕對摔成一灘肉泥!

“嗬!”万俟林木猛地撞在一堵牆上,終於停了下來。

腦袋裡“嗡嗡”作響,應該是腦震盪了,一股噁心的感覺從胃裡升起來,万俟林木乾嘔兩聲,使勁閉了閉眼睛,總算清醒了一些。

眼前的影像直打晃兒,還是雙影的,不停的晃盪著。

万俟林木慢慢撐坐起來,一眼就看到了秦葬和江月白。

三個人跌下來,竟然跌在了一起,並沒有走散。

江月白捂著手臂,艱難的從地上掙扎來起,秦葬也坐了起來,臉色非常焦急:“怎麼樣,你受傷了?!”

江月白搖搖頭:“沒事,不是跌下來受傷的。”

藉著暗淡的月色,万俟林木探頭一看,是抓痕,在江月白的手臂上,並不是樹枝的劃痕。

應該是剛才逃跑的時候,江月白被乘黃給抓傷了,但是為了不影響大家,就沒有說出來。

失血不多,但是……

万俟林木眯了眯眼睛:“你的傷口……顏色是不是不對?”

江月白的傷口,顏色有些發暗,不知道是感染了,還是乘黃有毒的緣故。

“月白!?”

江月白瞬間倒了下來,万俟林木趕緊撈住他,將人輕輕放下來,讓他半躺在地上。

江月白臉色有些不對勁,倒在地上渾身無力,不止如此,呼吸還非常炙熱,吐出來的氣息在冰冷的空氣中幾乎能燃燒起來。

万俟林木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發燒了?

江月白感覺涼絲絲的,下意識的拉住万俟林木的手,緊緊貼著他的手背,還輕輕的蹭了兩下,嗓子裡發出無意義的單音。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面無表情,但是突然想起來,羅參和大叔叔剛才的科普,只有發情的狐狸是會叫的,那些乘黃顯然是在發情。

江月白被乘黃抓傷,應該不是中毒,而是……

秦葬不知道江月白怎麼了,非常緊張:“他怎麼了?急救藥包在哪裡?”

万俟林木的揹包不見了,掉下山谷的時候,江月白拽了他一下,人沒拽住,揹包掉了。

江月白和秦葬出來的太急,根本沒有帶揹包。

這下子好了,万俟林木渾身倒下,只有一個手機,而且手機還沒有訊號。

根本沒有藥給江月白“解毒”。

万俟林木眼神一動,想到羅參說過,自己是鳳凰血,不知道能不能幫助江月白。

他抬起手來,放在唇邊狠心一咬。

“嘶……”電視劇裡咬破手指寫血書的人,都是硬漢,只是咬破這麼一點,已經疼得不行,手指皮厚,而且還都是末端血管,血量也不是很充沛,怎麼才能寫出一副完整的血書來……

万俟林木好不容易把血擠出一滴,滴在江月白的傷口上。

棕紅色的血跡,慢慢的,真的開始變得“清澈”起來。

“真的管用……”万俟林木喃喃的說了一句。

秦葬詫異的看著万俟林木,不過這時候也管不得太多了,連忙說:“月白,怎麼樣?好點沒有?”

江月白迷迷糊糊的,傷口不疼了,但是那種蒸騰的感覺卻一點兒也沒少。

他已經失去了意識,發現了秦葬的手,立刻纏上去,緊緊摟著秦葬。

万俟林木是最冷靜的了,面無表情的站起來:“你們忙吧,我去四周看看。”

說完了,自顧自離開,但是也不敢離開太遠,以防發生什麼意外狀況。

夜色太黑了,万俟林木把手機舉起來,只有最後百分之二十五的電量,馬上就要閃紅,如果開啟電筒,會更加耗電。

万俟林木不捨得開啟電筒,把光線調到最暗,舉著手機來回尋找訊號。

但是這地方,無論万俟林木怎麼舉著手機,根本沒有一點點訊號。

他只好藉著微弱的光亮檢視四周。

剛才万俟林木滾下來,撞到了一堵牆,因為急著江月白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多加注意。

真的是一堵牆。

在這深山老林之中,竟然有一堵牆。

而且是人為修建而成,上面……

刻著花紋。

万俟林木湊過去看,牆壁上刻的是狐狸!

就像剛才那樣的狐狸,應該就是乘黃,不過壁畫上的狐狸,後背沒有肉瘤,更像是長了角,看起來一派仙姿,彷彿是謫仙的坐騎。

牆的後面……

是一個深坑,一直向裡延伸。

啪!

万俟林木終於開啟電筒,向深坑裡面照亮。

坑的裡面是一條長長的“夾道”,蔓延向最深的深處,無邊無盡,沒有盡頭。

手電筒的光源也照不透這條夾道。

夾道的兩壁,同樣刻畫著狐狸的花紋。

這是……

万俟林木的聲音平板:“墓葬?”

沒想到從山谷摔下來,竟然歪打正著,掉到了墓葬口?

万俟林木以前沒見過真正的墓葬,頂多見過墳場,開心墓場最頂級的墓坑,和這個也沒辦法相比。

不過万俟林木知道,所有的墓葬,都應該是封口的。

而這個墓葬,竟然敞開大門,好像堂堂正正的開門迎客一樣。

絕對不是挖掘出來的盜洞,這個墓門,原本就是開著的。

太奇怪了……

万俟林木的手機一晃,就看到壁畫的旁邊,滾著一個黑色的東西。

揹包!

万俟林木大步衝過去,拎起來。

果然是揹包,而且就是自己掉落的那只。

扯開揹包,檢查了一下裡面的東西。

牛皮紙袋中放著鏡棺碎片,裡面有一些急救藥品,一把摺疊刀,一把手電,還有幾根熒光棒。

除此之外,能吃的就是半瓶礦泉水。

還是万俟林木當時喝完了,隨手扔進揹包裡的。

羅參怕万俟林木背的太重,沒有將這些東西放在他的揹包裡。

誰知道,這個時候竟然走散了。

万俟林木把牛皮紙開啟,“嘩啦——”將鏡棺碎片倒出來,捧在手中。

“也不知道靈不靈。”

之前万俟林木用鏡棺碎片看到了很多,但是時靈時不靈。

万俟林木捧著碎片,心裡想著讓自己看到羅參,看到叔叔們。

唰——

鏡棺碎片真的動了,鏡子裡的影像瞬間發生了改變。

“咕咕咕——”

“咕咕!”

“嘎嘎嘎……”

是狐狸!

肉瘤狐狸!

鏡子裡的環境很黑暗,肉瘤狐狸在叢林中慢慢的穿行著,不停的逡巡往前,還時不時的嗅一下地上的味道,似乎在追尋著什麼。

万俟林木眼眸一眯,這個環境有些熟悉,這不就是他們掉下來的地方麼,有個被樹木遮蓋起來的大坑,掉下去就是山谷。

那些狐狸就在山上,並沒有散去。

如果万俟林木想要爬上去,原路返回去尋找大部隊,簡直就是自投羅網。

“看來不能上山,但要怎麼聯絡羅參和叔叔,手機也沒有訊號……”

万俟林木自言自語,剛說到這裡,鏡子裡的影像突然又變化了。

黑漆漆的,甚至有一股潮溼陰冷的氣息,幾乎要從鏡子裡直接噴出。

一條長長的甬道,四周都是壁畫。

和万俟林木剛剛看到的狐狸壁畫,幾乎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鏡子裡的甬道更加寬闊,旁邊還有墓門,應該是在墓葬深處。

就在這漆黑之中,一個人影突然出現。

羅參!

羅參的眼目是淺色的,在人群中非常顯眼!

不只是羅參,還有大叔叔万俟景侯,小叔叔溫白羽,甚至打手雅姐、刀疤臉老劉、虎頭都在。

眾人非常狼狽,走走停停。

“休息一下吧!”

“狐狸應該追不上來了!”

“怎麼辦?現在怎麼聯絡秦先生?”

“要是讓白先生知道,我們把僱主給保護丟了,豈不是死路一條?”

真的是他們,大家都在一起,而且就在這個墓葬之中。

羅參和叔叔們沒有受傷,只不過羅參的眼睛,似乎有些問題。

他的眼眸雖然明亮,卻沒有焦距,充斥著一股茫然的憂鬱感。

羅參的眼睛……

看不見了。

万俟林木喃喃自語:“一定是距離我太遠了。”

万俟林木和羅參的眼睛是共享的,距離太遠,戒指也沒有辦法將他們連同起來,羅參的眼目又陷入了空洞。

唰——

鏡子突然熄滅,一下黑暗下來,只剩下昏暗中,万俟林木自己的影像……

万俟林木又試了試,鏡子又失靈了,無論如何都照不出來其他的東西。

乾脆把鏡子收起來,打算去找江月白和秦葬,既然大家都在墓葬裡,山上又有狐狸,那麼乾脆直接從洞口進入墓葬,這樣就能與大家匯合。

万俟林木拽起揹包,背在背上,剛要走回去。

腳步突然頓住了。

一股濃郁的味道,像海水,帶著一股鹹腥,撲面而來。

那不是真實的氣味兒。

是感情的味道。

已經分不清楚是江月白,還是秦葬,兩個人的氣味纏綿在一起,難解難分。

遠遠近近的,傳來江月白沒有意識的啜泣聲,因為沒有什麼意識,也不知道剋制。

万俟林木:“……”

看來還要等一等。

万俟林木擰開瓶子,喝了口水,又把瓶子面無表情的擰起來,淡淡的說:“江先生喊的這麼大聲,估計一會兒肯定要喝水。”

江月白混混沌沌,他起初沒什麼意識,但是醒過來之後,發現記憶並沒有斷片,洪水一般的記憶鋪天蓋地的湧進來。

一睜眼,正好看到秦葬擔心的面容,不由“騰!”一下,臉就紅了。

秦葬的面容並不刻薄,反而帶著濃濃的關心:“好點沒有?”

“沒……”江月白聲音沙啞到了極點:“沒事了。”

万俟林木從旁邊悠閒的走過來,“啪!”一聲,把水瓶扔過來,語氣平板板的說:“辛苦了,喝點水。”

江月白:“……”自己該說什麼?

不辛苦?

沒關係?

辛苦的是秦葬……?

江月白的臉紅得可以滴血,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麼狼狽,而且還是在死對頭秦葬面前。

叱吒商圈的江先生,從今天開始,已經沒臉見人了……

對比當事人的無地自容,万俟林木則是相當冷靜:“能走麼?這邊好像是墓葬入口,能走的話,咱們進去。”

“墓葬?”

江月白趕緊生硬的轉移注意力,嗓音浮誇:“這也太巧……嘶!”

疼……

之前江月白一心一意的喜歡周萱,為周萱“守身如玉”,可謂是商圈裡少見的痴情種子。

但是沒成想,江月白這塊玉,竟然交代在了死對頭的手裡。

江月白又是疼,又是羞恥,終於知道恨不得鑽進地縫裡到底是什麼感覺了。

秦葬說:“我扶你走。”

眾人跌下山崖,竟然直接跌在了墓葬門口,恐怕沒有比這個更巧的事情了。

万俟林木把手電拿出來,擰亮手電,第一個率先走進墓道。

江月白以前從沒來過這種地方,父親一輩已經金盆洗手,他是半個門外漢。

秦葬也是如此。

万俟林木就更別提了,他以前都不知道自己叔叔是什麼來頭,也不知道自己墓場的夥計是什麼來頭。

整個道上的大神,都在他身邊,可万俟林木根本毫不知情。

如今三個門外漢湊在了一起……

万俟林木因為沒有半點恐懼感,第一個打頭往裡走,雖然謹慎,但是步速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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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白說:“小心點,我聽說……”墓葬裡有很多機關。

他的話還沒說完。

突聽一個聲音幽幽的從墓道深處傳來。

“我——”

“在這裡……”

我在這裡……

万俟林木眯眼:“前面有人?”

聲音很遙遠,幽幽的透過墓道,帶起一層層迴音,也推起了江月白和秦葬一層層的雞皮疙瘩。

万俟林木又說:“這聲音有點耳生,不像是隊裡的人。”

隊裡的打手很多,但是這一天大家都互相說過話,而這個傳出來的聲音非常沙啞,好像在剝老樹皮。

“我在這裡——”

又是一聲。

“我……在——這裡……”

又是一聲。

江月白汗毛倒豎:“會不會是有人在求救?”

那聲音斷斷續續,強弩之末一般。

万俟林木晃了晃手電,眼目所及看不到人影:“走,過去看看。”

他說著,又率先往前走去。

“� �……”

“在這裡……”

“在這裡——”

“我在……這裡……”

聲音斷斷續續,好像復讀機,來來回回只有這一句。

迴盪在空曠的墓道中。

墓道悠長,三個人沒有停步,步速不慢,走了五分鐘,一直行走在筆直的墓道之中。

“怎麼回事?”江月白皺眉:“會不會是鬼打牆?”

秦葬沙啞的說:“我們沒有水和食物,如果被困在這裡,根本無法維持正常活動。”

万俟林木眯眼想了想,水和食物的確是個問題:“後退吧。”

三個人達成一致,開始往後退,沿路返回。

超過十分鐘直行。

“這不對勁……”江月白說:“我們進來也就走了五分鐘,現在回頭已經走了兩倍的時間。”

“按理來說早就應該到了。”

“怎麼回事兒?”

鬼打牆?

沙沙——

“有聲音。”万俟林木突然低聲:“噓——”

江月白和秦葬立刻警覺。

那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

三人慢慢回頭……

黑暗之中,有一個人影,不知何時出現,靜靜的趴在墓道的邊沿,只露出半張臉來。

因為墓道太黑,距離又遠,三個人根本無法一眼看清對方是誰。

万俟林木把手電舉起來。

嘶啦——

嘶啦!

哪成想手電在這個時候,突然眨了兩下,發出電流的聲音。

嘶啦!

明明滅滅,經過短暫的掙扎,瞬間熄滅……

墓道陷入了黑暗,万俟林木反應很快,立刻將手機開啟,撥出電筒。

抬起手機去照身後。

手機的光線明顯比手電要弱很多,範圍也小很多。

那黑影卻移動了!

短暫得不到一秒的黑暗,黑影明顯和他們拉近了距離。

手電的光線範圍小,卻已經打在了黑影前方不遠的地上……

還是看不真切。

模模糊糊。

但在黑暗中,那黑影的一雙眼眸,卻熠熠生輝。

顏色比常人偏淺……

“羅參?”

羅參的眼睛就比常人顏色偏淺。

万俟林木抬步往前走去:“羅參,是你麼?”

距離很遠,墓道潮溼陰霾,氣息的味道並不真實。

踏……

踏——

踏——

万俟林木慢慢走過去,就在這時候,那黑影慢慢從墓道露出自己的臉來。

臉從鼻子開始,一分為二,只有上半張臉保持著完好的皮膚,甚至每一根髮絲。

而下半張臉,赫然是森森的白骨!

身體乾癟,身上長毛。

舉起佈滿屍斑的手,朝著万俟林木輕輕的搖了搖。

嗓音喋喋:“我在這裡……”

不是羅參!

作者有話要說:  又到月底啦,打滾賣萌求一波營養液~~

【小劇場】

江先生和秦先生到底經歷了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相信很多“我有一個朋友”都想知道,讓我們來採訪一下圍觀群眾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哦,他們先是#%#*&,然後!¥#!,緊跟著#%……最後又&!#*……

江小白:別、別說了!

羅小三: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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