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q 誠凜預賽的征程（十一）
“就是不停地投球……”白羽想了一下，看了旁邊神色複雜的相田一眼，加了一句，“在前輩的命令下。”
“誒？”
大家的神色更加無法理解了，可看著白羽還有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的樣子，眾人紛紛把目光挪到了相田身上。
相田神色閃動了下，總算是張口了。
而在相田緩緩的敘述中，所有人的神色都變了。
三個小時前，相田帶著白羽去一個體育館內空餘的籃球場。在大概摸清了白羽在投球方面超人一等的投球意識後，她自動把這個意識和她之前標準的漂亮的動作合併，之前對這個女生的驚異都有著合理的解釋了。
而這次把她帶過來，無非是想確認一次，徹底摸清白羽的底線在哪裡。
誠凜一直缺一個類似於白羽這樣的外線強攻手，外線力量的不足使得誠凜容易陷入被動、機動能力也受到限制。她心底一直隱隱的有個想法，磨出一個全方面都強大的誠凜的陣型，雖然白羽無法上場，但她可以短時間內充當這樣一個角色，帶動隊伍……如果能在這種情況下把小金井的任意角度投球帶出來，即使力量不足，但在外線這個弱點可以克服掉。
可以不強，但不能弱。
又或者使用白羽作為練習的對手，對付這樣的三分投籃手一直是他們需要研究的地方。
白羽也可以成為正式成為指導員，指導一年級的練習。
……
很多想法，在一瞬間就冒了出來。
相田首先讓白羽在整個籃球內的範圍內各個位置投籃，嘗試簡單的步伐後運球上籃等……除了身高力量不足所帶來的籃球的威力有所削弱外，白羽的確沒有讓她失望。
如同在看影片一樣，流水一遍略過，如同血管被清泉淌過，說不出的舒服和享受。
說到這裡的時候，相田停住了，顯然是陷入了當時的場面中，現在想起當時的場景才愈發的不可思議，沒想到那樣子標準溫和的籃球下蘊含著如此恐怖的爆發力……
而一旁聽著的誠凜隊員倒有些莫名其妙了，這聽起來挺正常的？
但日向和黑子卻敏銳地感受到什麼變化，三個小時……後面必然發生了什麼。
果然，相田神色一變，“本來我打算就要結束了，但白羽的球總讓我有種還有餘力的感覺，所以臨時有了一個想法……”
白羽也想起了當時的場面。
諾大的空寂的體育館內，只有她們兩個人。相田拿著一個粉筆在籃球場上不斷地塗畫……無數條不同的線條從她手中出來，有的是大刀闊斧的直線貫穿半場緊接著大角度的轉向曲線相連；有的是波折不斷的橫向抖動的折線；還有的根本說不上來，彷彿饒了了個半場推倒底線附近後有猛地往後拉得一條長線……整個籃球場就這樣下來，數十條白線交錯、變化多段，一眼望去只覺得互相纏繞竟然有頭皮發麻之感。
相田的聲音清晰地響在整個籃球館內：“看到這些線了嗎，你先站的第三條線的的位置，看清楚線的走向別跑錯了……”
“跑？”
“是的，我一出聲就開始跑，運球沿線跑，我說停就立馬給我停下來投球！”
話音剛落，白羽瞪大了眼睛，看著滿地的白線如同看了魔鬼一般。別說白羽覺得不可思議，就連相田也覺得自己太過亂來了……這明顯是在折磨人啊。
不要說在極速奔跑後急停投球的難度有多高，沿著固定的線路運球奔跑，根本就不可能地板，還不準跑錯？
所有人在籃球上都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打球的，什麼時候停什麼時候動，往哪條路線走都是由自己控制的——要知道，自己決定停下來和別人決定停下來完全是兩個概念！
但相田不理會，傻呆呆的白羽更是不知道這樣子的難度到底提升到了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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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聽見了籃球聲音外另外的一個聲音：“跑！”
右腳一踏地壓力，身體邊前傾跑了出去……可沒有跑兩步，因為看著跟著地板的線路沒看清楚就直接摔了。站起來，重來，第一個彎的時候，過去了，第二個彎的時候又扭打了角度，摔了……
相田甚至沒有開口說話，冷眼看著場上的白羽，看著對方不停的摔倒爬起。
白羽一開始還會看相田兩眼，到後面一低頭一抿嘴，就自己重回去跑了。
不得不說，相田劃得線實在是刁鑽，突然的變向觸不及防還偏偏每次都是在剛剛適應了之後突然出現……大腦是知道要變向了，但身體的慣性過不去，就直接拐出去摔了。
籃球不斷地從手中脫落，落地時習慣性地屈身護著自己，但肩膀、背部依舊還是發麻……
又一次倒在地上的時候，白羽突然想知道自己摔了幾次了……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這是打籃球嗎？呵真是可笑，有這樣的籃球嗎？這些都是耍人的吧……這樣的連續不斷的疼痛到底多久沒有試過了，每次都因為痛的而忍不住滿眼睛淚花的自己不是早就是遙遠的事情了嗎。
場外的相田看著地板上半晌不動的白羽後，突然一震：她剛剛幹了什麼？該死的，對方只是一個女生啊。從小到大打籃球都沒有說過幾次傷吧。她竟然還在一直等待，等待對方站起來。
就好像，知道對方一定不只如此一樣。
她一開始只是想看看對方的籃球是什麼樣子而已啊……
相田苦笑了一下，準備出聲道歉，喊白羽回去了。卻在剛剛張口之際，看到白羽站起來了。她走了兩步蹲身抱住籃球，轉身又默默地走回了那條白線的原點……沒有口令聲，她就自己下，一傾身就跑了出去。
整個過程，安靜地只有籃球有規律的拍打聲。
相田突然覺得喉嚨有些乾澀，聲音竟然一點都無法發出來。
倒下的悶響、再次響起的籃球聲仿若約定好了一般，不斷交替響起。到了後來，白羽一倒地就本能性地勾手抱住籃球，省了等會起來還要撿球的功夫……就這樣，相田的神情在白羽一次又一次的起身後變得愕然和震驚。
而白羽，竟然像是忘記了相田的存在。
但相田無法忽略白羽偶爾扯動肩膀時神情的僵硬——這傢伙是瘋了嗎？為什麼還不停下來？
這樣恐怖的執著和毅力，還是對於籃球的，她第一次在一個女生身上看到。明明沒有激烈的爭鬥、沒有流血流汗後的痛哭，一切都安靜地只有那不斷重複的動作和失敗……
“砰！”又倒了。
冷汗從相田臉上滑下，雙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握的死緊，目光卻如同黏住了一般定在了場上的人身上……還差兩米，就跑完了。
驚愕一閃而過——真的可以做到？
要知道從一開始她就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畫下的線條，那些線條對籃球員本身的對速度的控制、身體各個部分的掌控、還有對運球中意識有著極高的要求，這些線雖然看似定型但從中無數的轉向、定位可是實打實的變化著來的……這些線對身體的細節要求太高，不僅需要一定的身體素質，更要求一種精妙的對身體的每一個肌肉的精確控制，隨時調整速度、重心、確定轉向、最快時間內變向等。
她沒有見到一個人做到過。
即使是火神他們也不行。
他們不知道這種微技術微控制的強大之處。
但白羽卻隱約感覺到了什麼不同。摔倒什麼的，她怎麼會害怕！為了練自己的投球，她摔的狠了！但也是在無數的搶球急停投球中，她對重心的控制的感悟遠遠超出其他人……也正是這樣，她能感覺到跑這些白線的時候一種令她熟悉的感覺。
每一次搶球她的路線不都是七拐八拐的繞開人的？哪一次不是在最關鍵的時候避開的？哪一次搶球是正常地搶到的？
明明只是一條白線，卻在不知不覺間，她的眼前有出現了那一個一個擋在在面前的人……手裡的球抓得緊了緊。
白羽又一次站在了原點了，這一次她的動作有些不一樣，墨黑的雙眸彷彿帶上了一抹奇異的亮色，身子重心壓前，右手詭異得大前傾，看起來就像隨時要摔倒一樣……突然，她動了！
相田猛然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身體跟著一緊，目光死死地看著場中奔跑的白羽。
她的身體如同上了無數小彈簧一般，飛快衝了三米後一個後仰步伐微微停滯一下後，左肩側壓壓順著慣性直接轉向，腳底如同上了潤滑油一般輕盈地彷彿沾地即過，籃球聲不復之前的規律平板，時快時慢，開始有了自己的節奏。
第一大角度轉向，白羽右腳一旋，左腳踏地即加速，手裡的籃球也在轉向中以一個跳躍的弧度轉到右手，如同羽毛一般翩然落地又被清風輕盈地帶起……
這條線已經被磨得只剩下凌亂不堪的痕跡了，但每一個頂點、每一個曲線、每一個波折都在腦海裡成了形，每一步都彷彿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隱約的就好像本應該就這麼跑一樣……白羽突然覺得這種狀態似乎有點神奇，但卻說不上來到底怎麼回事。
只覺得身體每一個部分都像被發動了一樣，腳的前掌和後掌的力量、小腿肚的力量、關節的彎曲拉伸、身體側壓前傾……每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清晰地感受到了。每一個小小的地方動了，就會產生不動的效果。
手裡的籃球也如同活了過來，像個調皮的蝴蝶一樣在身邊翻飛著。
相田到最後幾乎要忍不住驚呼出聲，明明場中的白羽是沿著線跑動，但卻儼然有了一種在上面滑翔的錯覺。身體飛快地轉變角度，腳底生花，踏著白線卻好像閒庭散步，前一秒速度剛緩下一步猛地加速令人咋舌。一個籃球在其手上，一會腳底穿出，一會兒雙手轉換，活像有了自己的生命。
明明賽場上只有一個人，但卻讓人突然有了看比賽的酣暢淋漓之感。
真的可以！
之前那一個個讓人不可思議的轉向就如此輕易的被化解了。死水活了……相田已經無法描述此刻的心情了，聲音哽咽在喉嚨深處，內心受到了洶湧的衝擊！望向白羽的眼神已經不能用不可置信形容了。僅僅是一天，她對白羽的印象進行了兩次重新整理。
但她不知道是，接下來，她對白羽的印象又再一次顛覆！
在白羽逐漸接近白線的終點時，相田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神一變，頓了一下，
在那麼一刻她又堅定了，猛地出聲：“停！”聲音響亮地刺拉拉地刺入白羽的耳膜！
這個遊戲的規則是，她一喊停就必須投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