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世理姐說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還有點不敢相信呢，畢竟國中畢業之後就沒有聯絡過了，想來也快兩個多月了吧？沒想到小赤司直接來神奈川了。”
“既然沒事為什麼要跟你聯絡，你不是很忙麼。”
“這麼說好像也沒錯啦，不過小赤司別這麼無情嘛，如果是小赤司的話，我肯定會放下工作赴約啊，畢竟我跟小赤司那麼要好～”
此時黃瀨正坐在我面前，拿著精緻的小勺攪著咖啡，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神采奕奕地盯著我。對我來說，這是我們時隔小半年的會面，然而對黃瀨來說，我們已經一年沒見了。
“特地來神奈川找你自然是有事要問……還有，我跟你不是很熟。”我語氣平板地跟他交流。
“好過分啊，明明我們都互相共享秘密了——”黃瀨又露出了哭唧唧的神色。
“你想死嗎？”我一臉冷淡。
“只是好久不見，想打聲招呼而已。”黃瀨很快收斂了自己嬉笑的神色，他一旦嚴肅起來，臉上的表情還是挺唬人的。他問：“所以呢——？小赤司那個時候到底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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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能力出了點事故。”我神色平淡地解釋道。
我並不想對這個問題過多解釋，簡單地說了一下兩個世界的“我”的差異。在我眼裡，不管怎麼說，另一個世界的“我”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我在這個世界又一直維持低調行事的作風，另一個“我”來到這個世界也不可能造成什麼大騷亂吧？最多就是按部就班地做好“赤司徵十郎”的工作。
我心裡是這麼想的。
“那還真是糟糕呢，現在解決了嗎？”黃瀨眉眼間透著擔憂的神色。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黃瀨這個外熱內冷不太好接近的人在心底確確實實是把我當朋友的，我也早就勉勉強強認可了他作為朋友的身份。現在他也是在為了我的“超能力”而發自內心地問候我，和想利用我的超能力不勞而獲的利益者有著本質的區別。
我神色略微鬆動，心情稍微愉快了些：“不用擔心，至少對我沒什麼威脅。”
黃瀨松了口氣。
既然小赤司這麼說那大概就沒問題了！
他一邊看我拿勺子戳面前的果凍，一邊跟我絮絮叨叨說著之前我沒參與的國三時期發生的事：“我說呢，那時候小赤司的態度變得莫名其妙啊，雖然看上去是同一個人，實際相處起來差別好大。”
“我覺得我跟他沒什麼區別，本來就是不同世界的同一個人。”我說。
“哪有啊，明明區別很大！連小青峰那種粗神經都看出來了！”黃瀨把青峰作為衡量的標杆，誇張地形容了一下。
“……”
那還真是差別挺大的，連青峰都能看出來。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雖然到現在為止，我和另一個世界的赤司徵十郎所經歷的人生大體發展沒有變化，但和旁人相處的情況看來，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人際交往總有差距。
“然後呢？”我問他。
“一開始我也不太相信啊，畢竟小赤司是超能力者嘛，無所不能——”
“我不是無所不能。”我打斷了一下。
“好吧，反正在我看來也差不多了，反正小赤司是絕對不會有事的。”黃瀨對此沒什麼糾結，他對我抱有一種迷之自信，他很快繼續說了下去，“我原本也只是猜測而已，畢竟從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什麼區別，我也不敢擅自跑去問超能力之類的問題……”
我剛想誇他做得好，沒想到黃瀨繼續說了下去。
“——直到那天我發現他居然不吃甜品！那可是特製的豪華精裝版限量咖啡果凍啊，他居然看都沒看一眼就走過去了！”黃瀨露出了一個自滿的笑容，“所以我確信他才不是我認識的小赤司！”
“……”
在你眼裡我和他最大的區別就是甜品嗎？
我一時間都不知道先心痛自己錯過那個豪華精裝版限量咖啡果凍的售販好，還是先吐槽黃瀨對我的認知好。
“那個小赤司其實也很厲害，什麼事情都處理得很好，就像小赤司一樣，不管哪個世界的小赤司都很厲害啊——嘛，不過他打球肯定沒小赤司厲害啦。”黃瀨說。
“……”
廢話，我可是一個人打世錦賽都沒問題的超能力者，這麼比較真的好嗎，這有失公允吧。
“在明白這點之後我就對這件事保持沉默了，平時找小青峰打打球什麼的也不會太無聊。不過之前大家都很喜歡找你打球嘛，突然小赤司就不接受任何挑戰請求了，小青峰就開始覺得不太對勁了……”黃瀨開始回憶那個時候發生的事，讓他敘述出來有些為難，“怎麼說呢，有段時間小綠間找小赤司私聊過，之後就冷戰了很長一段時間……”
“嗯？”
“小赤司和小綠間之前關係不是很不錯嘛，本來就是一個班級，平時又在一起吃飯行動什麼的。那段時間突然就關係變冷淡了，可能是小綠間單方面的不想接觸吧……”黃瀨撓了撓頭，“嘛，那時候小綠間還說，有兩個赤司什麼的……”
他說的其實也沒錯，確實有兩個赤司。
“還真是敏感啊。”我這麼感慨道。
黃瀨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半天，然後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自己的雙眼：“異瞳還是看得出明顯區別的。”
“……”
我摘下抑制器之後也是正常瞳色好嗎？
“這麼想起來，那時候大家都有察覺到小赤司變了個人啊。只不過找不到符合常理的解釋，所以小綠間才會預設小赤司多重人格了吧？”
畢竟之前小赤司也有些表裡不一，表面上這麼和善，其實內心是個魔王……
黃瀨心想。
“你在心裡腹誹我我也是聽得到的。”我提醒他。
黃瀨被嚇了一跳。
過了一年他都差點忘了……
他癟了癟嘴，抗議道：“我也想要有隱私權啊！”
“我也不想侵犯你隱私，直白點說，你們在我眼裡都是裸/奔的，不管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啊，別說了！”
“還有什麼特別的嗎？”
“應該沒其他大事了吧。”黃瀨遲疑了一下，“呃……要真說有事，剛開始那段時間用籃球砸穿地板算不算？”
“……”
我發現我之前太天真了。
我這具身體的素質本就已經是人類巔峰的狀態了，普通人來使用，就算沒有超能力，也能隨意一腳踢碎水泥板，徒手擰斷鋼筋。控制不好力道用籃球砸穿地板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沒造成什麼大騷動啦，那時候大部分一軍都結束訓練回家了，所以也就我們幾個看到了……”黃瀨安慰道。
“沒有人員傷亡吧？”我更關注這個，萬一另一個世界的赤司打出殺人籃球就真的不好了。
“沒有。”黃瀨遙了搖頭，“小赤司很少下場打球，後來的初中聯賽也是。”
“我知道了。”
在黃瀨喝下一口咖啡的時候，我又開口了。
“所以到現在為止，交換世界鬧出的麻煩也就只有……除了你以外，其他跟我比較熟悉的人都認為我是個有怪力的精神病患者？”
黃瀨一口把咖啡全部噴了出來。
我早就有提防，散射狀的褐色液珠全部被攔在了我面前十釐米的地方，我勾了一下手指，讓懸浮在半空的它們全部落回了黃瀨的杯子裡。
黃瀨咳嗽半天回過神，嫌棄地把咖啡杯推到了一邊去。他揮了揮手：“精神病患者什麼的，哪有這麼嚴重啊。”
雖然說多重人格分裂，確實是屬於精神病的範疇……咳，當然不是在指小赤司。
黃瀨捂住了臉。
“……”
所以你已經不打算反駁“有怪力”這個形容詞了嗎？
“算了，反正都畢業了……綠間他們都去了哪個學校？”我說。
“小綠間去了秀德，小青峰和小桃子去了桐皇，啊，因為桐皇體育特招。小紫原的話是去了陽泉，哦對了對了，還有小黑子，小黑子好像去了城凜，完全沒聽說過的高中嘛，跟我報神奈川的海常高中多好，還能一起上學一起打球……”黃瀨說到後面已經開始抱怨了。
“所以大家都不在一個學校是吧？”
“是這樣沒錯。雖然不能打球了有些可惜，但一想以後就是對手了，還覺得有點興奮。”黃瀨眼睛亮亮的。
“我知道了。”我點了點頭。
想了想還是覺得沒什麼大問題，雖然被當作是精神病挺膈應的……不過畢業都畢業了，我在京都上學，和其他人學校離得遠，之後應該很少會跟其他人接觸了，國中的那些不符實的傳說就讓它隨時間遠去吧。
在解決完午飯問題後，我準備告辭回京都了。
“小赤司不多玩一會兒嘛？我們好久不見了，神奈川我還是挺熟的，當個導遊帶你逛逛還是沒有問題的！”黃瀨熱情地挽留道。
“不了，我還是趕緊回去比較好。”
“呃？真可惜，不然還想帶你去吃點別的東西，之前上森小姐也給我推薦了不少甜品店。”
不得不說，黃瀨越來越懂得抓我的弱點了。
我注視了他約莫半分鐘，在黃瀨都開始覺得不自在後，我站了起來，取下掛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走吧。”
讓我見識一下神奈川的甜品和東京的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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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黃瀨在神奈川逛了很久。
他看起來對這邊附近地區頗為熟悉，大概是因為平時也喜歡出門逛街約會的緣故，哪家店他都能說上個一二，推薦的東西都比較合我口味。
原本只打算找黃瀨談談，補充一下我對這個世界國三時期的空白，沒想到一逛就逛到了晚上。
吃完了晚飯的黃瀨摸著自己的肚子表示自己不能再吃了，再吃他的經紀人估計要為了上漲的體重跟他拼命。他在路過一個露天籃球場的時候停下了腳步，饒有興致地問我：“要不要運動一下消消食？”
“吃完飯就運動更容易腹痛。”
“只是簡單的活動嘛，我們都好久沒一起打球了。”
我看了一眼我們兩個的著裝，都不太像是能做運動。黃瀨倒是一點都不介意地脫下了外套，挽起襯衫的袖口，活動了一下：“怎麼樣？隨便動動就好了。”
“還是算了。”我表示拒絕，“只有我們兩個，玩起來也很無聊吧。”
準確來說，我對付黃瀨很輕鬆所以覺得挺無聊，黃瀨也不喜歡一昧的被虐殺，既然兩人都覺得沒意思的活動為什麼還要去做呢？而且為什麼每次出來都能遇到露天球場？為什麼最後都要在這裡打球？這個世界的設定是不打籃球就會死嗎？
“我就是想跟小赤司打球嘛，而且我現在也在開發我的必殺技哦！”
“什麼必殺技？”
“perfect copy！”
“你居然還給必殺技取名了嗎？”
還用英文直譯，聽起來好中二，比黑子的misdirection還直白啊。
“很淺顯易懂不是嗎？反正我學什麼都很快，別人的招式也能很快拿來用啦。”黃瀨說。
“你想學學看我的招式？”
“準確的來說，我想學一下另一個小赤司的招式。不過很難，小青峰他們的招式我都模仿不起來。”黃瀨有些無奈，不過他很快打起了精神，“認真起來火力全開的話說不定就會了，但這種事也沒法急吧。”
“……”
這已經是很牛逼的技能了，原來我還是小看了你。模仿其他那群不像正常人能用出的技能，那你可以算得上是低配版超能力者了。
“我這一年可是成長了很多的，小赤司要不要見識一下我現在的實力？”黃瀨笑了起來。
我看了一眼場內打球的幾人，看上去都不太好惹，讓他們讓出場地是不可能的。黃瀨也順著我的視線看了兩眼場內的狀況，說實話這幾個高中生的水平他還看不上眼。
“我們跟他們商量一下，讓出半邊場地給我們吧？”黃瀨提議。
“不了。”
反正也打不過我。
“真的不考慮一下？機會難得啊。”
“你怎麼那麼磨人啊……”
我們兩個還在場邊討價還價，球場裡突然飛出一個籃球，直接飛向我這邊。黃瀨站的離我挺近，他的球感很強，隨手一撈就把球控在了手裡。
“很危險啊，籃球不是這麼打的。”黃瀨揚聲對球場裡那夥兒高中生說。
“剛才那球他們是故意的。”我淡定地提醒黃瀨。
“知道了啊，表情這麼欠打，一看就是來找茬的。”黃瀨低聲回答。
他轉頭又露出燦爛的笑容，配上他那張帥氣的臉，讓他看上去很軟好欺負。不過話說出來卻輕飄飄的像是在嘲諷：“控球都做不好，小心點別砸到別人了啊，各位前輩。”
為首的那個染黃毛的傢伙走了出來，扯著嘴角露出一個囂張的表情：“哈？那你來教我們怎麼打球吧。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旁邊說說說，很囂張嘛你們兩個。那邊的矮子跳起來連籃框都摸不到吧？”
黃瀨：“……”
我：“……”
矮子。
我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我跳起來別說是籃筐了，月球表面都摸給你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