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排黃瀨和黑子帶二軍去打了一場交流賽之後，黃瀨明顯已經知道了黑子的價值，那種在場上神出鬼沒的打球模式以及以詭異方式送到自己手上的傳球，讓黃瀨由衷地認同起黑子來。
黃瀨：小赤司手底下的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弱者啊，就連小黑子也這麼強。
不不不，你不這麼想也可以，不是每個人都和黑子一樣有這麼低下的存在感，除非像我一樣有超能力，不然能光憑自己的特質在球場上做到misdirection也只有黑子一個人。
總而言之，黃瀨加入一軍這個圈子之後，我感覺更輕鬆了點。
——我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也許黃瀨能帶來的價值比他帶來的麻煩會更多一些。
手底下能出場當首發的球員越來越多了，就算我不出場，光靠他們幾個就能組成一支陣容完備的球隊，甚至還能多個替補。別的學校的球隊有這樣一個球員就算王牌了，而這樣的王牌帝光有一群。
現在運動雜誌上採訪帝光籃球部的內容，關注點都放在青峰綠間紫原這些人身上，日本中學生籃球界的未來就託付給他們了。至於作為部長的我雖然也有被提到一些，不過體育記者的評價卻是“中規中矩”，並沒有什麼亮眼表現，但是又沒有什麼差錯可以指責。因為瞭解不多，雜誌上也只是潦草籠統的介紹了一些基本情況就略過了。
黑子則是因為他的存在感過低，就算做了訪談，在最終定稿成冊之後大家發現編輯把他的內容給忘了。
唔……怎麼說，不知道說黑子有點可憐才好，還是說我很羨慕這種特質才好。
總體來說我還是很滿意的，這本來就是我的目的。
午休的時候慣常是一軍幾個球員一起吃飯，現在還多拉上了一個黃瀨。他端著飯盤在我面前坐下的時候，表情十分微妙。
“小赤司你也在這啊……”
“……”
你那是什麼表情，就算是超能力者也是要吃飯的，不食人間煙火的那叫做神明大人。
因為周圍人太多了，我讓這句回答直接在他腦海裡響起，並沒有讓別人聽見。
“為什麼會在這……和小青峰他們一起？”
“黃瀨你在和赤司說話嗎？”青峰有些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黃瀨並沒有發現異樣，他還以為我是正常性的說話，故而在別人看來有點自言自語的傾向。
“……”
白痴，這是心靈感知能力的一種使用方法，只有你能聽見我說話。
“什麼——？”
我看了黃瀨一眼，成功讓他閉嘴。
一臉憋屈的黃瀨：誰知道你在使用能力啊喂！別突然用這樣奇奇怪怪的能力啊！
還好青峰沒有在意這麼多：“赤司當然是跟我們一起吃飯咯，一個人在教室吃飯你不覺得太可憐了嗎？”
“……”
可憐個鬼啊，難道我看上去一個人吃飯就很可憐嗎？
還不是因為這群人老是在午休的時候跑到我教室門口來找我一起吃飯，這麼大一群高個兒堵在教室門口很擋路的好嗎？要不是因為籃球部剛獲得全國聯賽冠軍，老師都認識這幫為校爭光的人，不然還以為是什麼高年級的不良少年拉幫結夥的來找我麻煩。
原來我是從家裡帶便當的，現在換成了在食堂買飯，把這個當成是普通中學生人際交流的一種行為之後就覺得無所謂了，反正也只是換個地方吃飯而已。
“好像黃瀨君以前也是自己一個人吃飯的吧。”桃井歪著頭想了想問道。“是因為模特的工作嗎？”
“呃？差不多吧。”黃瀨訕笑道。“畢竟不方便嘛，而且因為工作，我有時候會請假……也不在學校裡吃飯。”
“……”
瞎說，明明是你那糟糕的人際交往情況根本不允許你和哪個“好兄弟”勾肩搭背一起吃飯。還有，既然你工作那麼忙，為什麼每天都準時參加籃球部活動啊。這個世界是不是哪裡不太對勁，怎麼一到打籃球的時候，什麼無關的工作都沒了。
我一邊飛快地解決自己的午飯，一邊在心中瘋狂地吐槽這群人。表面上依舊不顯，維持著一副平淡的模樣。
“啊，你們都在這啊。”
“灰崎？”青峰抬頭就看見灰崎站在黑子背後，校服襯衫皺巴巴地掛在身上，一頭灰色短髮亂糟糟的，表情看上去看上去吊兒郎當，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學生，很難讓人提起好感。
黃瀨：……他就是一軍沒出席的那個首發，灰崎祥吾？
哦對了，這好像是黃瀨第一次見到灰崎啊，因為灰崎請假的事情。
“喂，灰崎，聽說你失足掉進湖裡，然後發燒請假了兩週？”青峰看到灰崎就忍不住調侃幾句。
“哈？”灰崎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失足掉進湖裡是個什麼梗。“我明明是——”
打架……
他說到一半就止住了話頭，然後有些心虛地看了我一眼，在看到我面無表情的臉之後，灰崎提高了音量回答了青峰，頗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是……是啊！天太黑了，不小心摔下去了，你有什麼意見嗎？”
“噗——沒意見沒意見。”
嗯，所以我建議你多吃點胡蘿蔔，能治療夜盲症，或者去醫院掛一下眼科。
灰崎臉色陰沉地看了一眼忍笑的青峰，冷哼一聲，轉頭就對黑子說道：“你們在吃飯啊……正好我也有點餓了，黑子的雞蛋給我吃吧。”
他直接就伸手去拿黑子盤子裡的雞蛋，一如他這個人蠻不講理的霸道性格。
“灰崎你不會自己去買份飯菜嗎？”青峰有些不爽地提醒他。
“啊，這個……”黑子剛想提醒灰崎，這個水煮蛋剛剛撈出來的非常的燙嘴，沒想到灰崎直接就把雞蛋整個拋進了自己的嘴裡。
“燙燙燙燙——”
下一刻灰崎直接把雞蛋重新吐了出來。
我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捂著一嘴泡的灰崎，講真，真不想說我認識這傢伙。轉移話題太僵硬了，搶了黑子的水煮蛋想強行轉移話題也就算了，結果還因為雞蛋燙嘴所以又吐了出來。
這是何等的……智障啊。
我覺得灰崎需要掛的不是眼科，可能是腦外科。
要知道他之前那次和校外人員打架的事情，我花了一點時間才透過正常手段來消除掉他對籃球部的不良影響，畢竟讓帝光籃球部風氣受到影響我也是會很苦惱的。
——當然如果我用不正常手段來解決倒是挺快的。
就算是這樣，灰崎的事情校方還是給了一個私下警告處分。
灰崎本來就是個不良少年，平時最愛違紀搞事。在灰崎沒有做出什麼實際性危害籃球部行為之前，我還是能容忍他的。
我這麼快把黃瀨提拔上來的原因也是為了讓黃瀨當灰崎的替補，一旦灰崎真的因為什麼事情被禁賽，還能讓黃瀨頂替他小前鋒的位置。而且……各種意義上說，黃瀨的潛力是大於灰崎的，也比灰崎更適合籃球部。
嗯，怎麼看灰崎這樣的造型在電視劇裡都只能當個反派，而長得比灰崎更帥、正面形象良好的黃瀨才是主角。
——雖然這兩個人性格都挺糟糕的。
“你是白痴嗎？”青峰對灰崎發著牢騷。“別欺負黑子了，還有……你剛剛洗手了嗎？”
瞎說什麼大實話，他剛剛上完廁所沒有洗手這件事你為什麼要提出來。
“嘁……”灰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把注意轉移到了飯桌上唯一一張生面孔上：“他是誰啊？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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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開始轉移話題了嗎？這次還算有腦子。
“他是黃瀨涼太，灰崎君之前請假了不知道，他是剛升入一軍的新人。”黑子耐心地給他做介紹。“黃瀨君，這就是我上次說的灰崎君。”
“啊……你好。”黃瀨露出一個笑容，那個笑容的弧度十分公式化，不過別人看起來只是他陽光帥氣的一面罷了。
當然對我來說，配合上他內心的腹誹“嗚啊這個叫灰崎的傢伙看上去還真是和籃球部其他人的畫風完全不一樣啊”“好像很不好相處啊這完全就是個不良少年嘛”這樣子，頓時讓我覺得他這個陽光帥氣的笑容真是太做作了。
——雖然他說的都是大實話。
雖然黃瀨率先打了招呼，但灰崎明顯沒把他放在眼裡，直接就忽略他繼續和青峰吵嘴去了。
被冷落在一邊的黃瀨有些悻悻地想道：果然很不好相處啊……怎麼說，第一印象還蠻討厭的。
灰崎這種態度我也能夠理解，說到底黃瀨也只是個新人球員而已，球隊陣容已經完備，有新人提拔上來也只能坐冷板凳。灰崎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根本沒人可以代替他成為小前鋒，這倒也是事實，畢竟灰崎作為小前鋒來說無可挑剔，現在的黃瀨在實力上完全不如灰崎。
黃瀨和灰崎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唯一的共同點大概就是……都是小前鋒位置的球員。而且目前黃瀨還只能算灰崎的替補位，就是這樣平行線一樣的兩人，我原本以為他們兩個人的交流就到此為止了，結果居然在幾周後還發生了後續。
當我交完報告，從白金監督的辦公室出來回到球館的時候，發現部員們都不在訓練，反倒是圍成一團各個伸長了脖子看熱鬧。我走到他們背後拍了拍其中一個部員的肩膀想瞭解一下情況，卻被甩開，對方頭也不回不耐煩地說：“別吵，看不到的話自己站看臺上去看。”
“……”
怎麼回事？有戲劇社來籃球部演話劇嗎？你們這群看戲的完全無視了你們的部長啊。
我反省了一下自己對部員管教是不是越來越寬鬆，才讓他們這群人如此之閒，在訓練的時候……嗯，看八卦？
我繼續拍了拍那家夥的肩。
“你誰——啊……赤司部長？！”
“……嗯。”
你終於知道背後拍你的人是你的部長了嗎？
部員們給我讓出了條路，方便我看戲。其實也不用給我讓開，站在外面我用透視能力就可以看到了。面前是跪倒在地上形成otz姿勢的黃瀨，以及站在他面前手裡還抱著個籃球的灰崎。
我直接透過讀心的能力輕鬆地瞭解到了事情的起因經過，其實也沒那麼複雜，大概就是黃瀨和灰崎起了衝突，起因不明，他們剛剛比了一場，然而黃瀨完全不敵灰崎。球隊有矛盾挺正常的，畢竟能上場的只有五個人，就連國際賽事的職業球隊內部都能有矛盾。
我正想著要如何做個協調，就聽見灰崎擺著一張惡人臉說著反派應有的臺詞：“黃瀨，你不就是靠著一張臉吃飯嗎？”
“……”
嗯，沒毛病，他確實是靠臉吃飯的。
“怎麼不說話了？就憑你這樣的實力，還想代替我成為首發的小前鋒？”隔著人群我都能聽出灰崎語氣裡的惡意。“真不知道赤司心裡是怎麼想的……”
“……”
關我什麼事？
“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打籃球了，這個小前鋒的位置是我施捨給你的，記住。”灰崎把球摔到地上，籃球嘭的一聲砸在地板上，然後高高彈起。路過黃瀨的時候，他一腳就踹了上去，在黃瀨白色背心上印了個腳印。“嘖，怎麼看都不爽啊你這傢伙。”
“……”
雖然很想說“終於等到你罷工的一天了”這樣的話，但現在明顯看來有些不合時宜。
我往前站了一步，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灰崎，然後拍了拍黃瀨那顆燦金色的腦袋：“站起來。”
明顯消極過頭了的黃瀨有些茫然地抬起了頭：“……小赤司？”
“太沒用了。”
“……”
再次被打擊到的黃瀨感覺自己有些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