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祭過去後就進入了十一月。
十一月並沒有什麼大事情，沒有放假，也沒有考試，除開逐漸變冷的天氣以外，每天重複的日常並沒有什麼區別，稱得上平靜。
要真說這平靜的日子裡令我高興的事情，那就是田中管家辭退了那個滿腦子想著如何嫖我父親的女傭，換了一個更嚴謹漂亮的姑娘。
——重點是這個新來的女傭她會做咖啡果凍。
“少爺居然喜歡吃這個……”新來的惠子小姐私下有些吃驚地問身邊的同事。
她在來這裡工作之前，一直都認為赤司家屬於那種住在江戶時代的古宅裡，不管早中晚都是吃正統和食的那種家族。每天都要糾結金槍魚到底是切多薄，還是說今天的魚子醬到底是從伊朗運過來的還是俄羅斯裡海運過來的。
如今一看……傳聞中對吃穿都很苛刻的赤司家大少爺蹲在沙發上吃著咖啡果凍一臉幸福是什麼鬼？
“感覺很幻滅呢，赤司家什麼的。”惠子小姐捂住了臉。
“是啊，不過老爺不讓少爺多吃……也不讓我們去學著做。”旁邊的女傭小聲告訴她。“所以少爺都是在外面超市買速食包裝的，在外面吃完才回來。”
“少爺非常喜歡吃甜點。”田中管家露出了公式化的微笑。“所以麻煩你了。”
“哪裡哪裡，只是常常做給弟弟吃，所以有些研究。”惠子點了點頭。“少爺能喜歡就再好不過了。”
田中管家頓了頓才繼續說：“老爺在家的時候，別讓他看見甜點。至於少爺那裡的話，儘量滿足他。”
“……是。”
惠子小姐：赤司這家父子兩個是什麼毛病？
聽到惠子小姐心裡話的我面色平淡地拿著包經過他們面前。
沒辦法，父親不喜歡吃甜點，而且他也不太喜歡看見我吃甜點。畢竟……這個年紀還喜歡吃甜點的大多是女性。性別對我來說並不是糾結的問題，只是身體構造不同而已。更何況個人喜好，和性別主流有什麼關係？
走過門廳的時候田中管家開口問我：“徵十郎少爺，你要出門嗎？需要司機接送嗎？”
“不用了，我先出門了。”我頷首。
“慢走。”傭人們欠身彎了彎腰。
家裡八個傭人，一個管家，兩個司機。怎麼說呢……有錢人的生活就是享受？
我邁步出了門，花了點時間才走出大門。
有錢人唯一的缺點就是愛把大門和主宅建得比較遠，中間隔了條大道和一個大噴泉，以此來顯示自己的財大氣粗。這還是赤司家在東京的房子，東京不像京都，建築都偏向於現代化，就連赤司家都裝修的和暴發戶一樣，處處都是歐式建築風格的影子。不過相比之下，想想三大財閥之一的跡部家的‘白金漢宮’，我突然覺得赤司家的房子已經很低調了。
我並不是很想在週末出門，週末放假的時間難道不應該在家裡玩遊戲或者看電視嗎。但這次不得不出去，因為是虹村部長喊我出門熟悉一下籃球部的後勤工作。包括購買器材，飲用水，毛巾等等一些事宜，部長雖然不是親自上手去處理，但也要學會瞭解流程。
我花了點時間找到了最近的公交車站，坐公交車過去還挺快的。掐著時間到了集合點，和虹村部長站在一起的還有一個粉頭髮的女孩子，那是一軍的經理桃井五月。
“赤司，這邊。”虹村看見了我就衝我招了招手。
“赤司君日安。”桃井打了聲招呼。她看到我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虹村部長打算培養我做下一任部長的打算，這個精明的姑娘腦海裡閃過很多想法，最後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日安。”
“今天把你們喊出來也沒什麼大事，只是瞭解一下一些你們需要知道的東西。”虹村解釋道。“具體還是桃井來負責，赤司你知道個大概就好。”
“是。”
逛體育用品店並沒有花多長時間，虹村對這些後勤的事情頗為瞭解，解釋起來也很快，跟著他的桃井拿著筆記寫了不少相關注意事項。我默默把虹村部長所說的內容都記在了腦海裡，在他和老闆交談的時候，我自顧自去逛了逛，站在一邊看放在架子上的體育器械。
“赤司君……真的很喜歡籃球呢。”桃井輕聲說道。
……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我面不改色地看了一眼正巧放在我面前的那個spalding的橘紅色籃球。
好吧，我大概能理解了。
“赤司君是為什麼才開始打籃球的呢？”桃井問道。“阿大那家夥是因為從小在街頭籃球場混多了，一直都挺喜歡打球的。但是總感覺赤司君這樣的人……不太像是會打籃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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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母親喜歡籃球。”
“赤司君的媽媽麼？”
“大概是想看我像個正常的孩子一樣活潑些吧。”
我又想起了那個溫柔的母親。
她一直堅持認為父親對我的教育太過於嚴格苛刻，在那些貴族課程下，我可以說得上是毫無童年了。雖說我本身並不排斥這樣的教育……因為本來就比較容易。再加上我本身就因為是超能力者的緣故，思想上非常早熟，對正常孩子應該感興趣的東西絲毫沒有流露出感興趣的態度。
這讓母親非常擔憂。
在她的堅持下，讓我那看似悲慘的童年有了唯一可以娛樂的專案，雖然我不認為這是娛樂……所有運動對我來說都不算娛樂，不過我還是十分感激我的母親為我做的一切。
國中會選擇籃球部，有一部分也是因為這個。也許並不是因為喜歡籃球，也不是為了獲得全國大賽的勝利，只是單純的想打打看罷了。
“你們在聊什麼？”虹村走了過來，他有些詫異地看了我們兩個一眼。
“在說打籃球的契機啦。”桃井說。“虹村部長呢？是怎麼想到要打籃球的？”
“我啊。”虹村眨了眨眼。“就是突然就開始打籃球了啊，轉眼自己就是部長了。”
“……”
“哈哈開玩笑的。我以前和灰崎差不多啦，因為老是打架惹事，平時訓練還遲到早退，差點被白金監督踢出籃球部呢。”虹村擺了擺手，對自己的黑歷史一臉無所謂。“不過還是改邪歸正了啊，人嘛，好歹也要學會成熟一點，對責任什麼的也要學會承擔啊。”
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滿腦子都是虹村鼻青臉腫哭著對白金監督說“教練，我想打籃球”的畫面。然後又把虹村部長的臉替換成灰崎祥吾，哭著對我說“赤司，我想打籃球”。
……嗯，難以言喻的慘狀，麻煩切個畫面。
“完全看不出來啊，虹村部長以前居然是……”
“很吃驚嗎？”虹村笑了笑。“啊對了，現在還早，這附近有個街頭籃球場，你們要不要去玩玩？”
“……我還有事先走了。”我轉身就準備走。
開什麼玩笑，週末還不如回家看番，跟他們出來最終結局八成就是去打籃球。
“嗨嗨嗨，別走啊赤司。”虹村一把勾住了我的脖子。“隨便找藉口可不好。”
“沒有隨便找藉口……”
“一看就是藉口吧！”虹村理所當然地說。“這麼不願意打籃球嗎？”
“不……”
“那就走吧！等會請你們吃m記怎麼樣？”
別自說自話啊混蛋。
最後我還是乖乖坐在場邊拿著m記的雞腿漢堡看街頭籃球了。虹村明顯是在這個籃球場混過一段時間的，打球的也有他的熟人，看他們3v3玩的很開心的樣子，我默默咬了一口漢堡。
虹村停了下來，把球扔了過來：“赤司，一起來玩啊。”
“請不要亂扔，很危險。”
“這不是接到了嘛。”
“……”
如果不接到我手裡的漢堡就遭殃了好嗎，你倒是多信任我的籃球技術啊。
“讓桃井玩吧。”我說。
“g？我嗎？”桃井有些吃驚。
“看你坐在這邊，會無聊吧。”
“我不行的啦，打籃球什麼的。”
“又不是比賽，來吧桃井。”虹村笑了笑。“規則你肯定知道吧，隨便打著玩。赤司你也來吧，打籃球嘛，人多開心才好啊。”
“……”
虹村部長都這麼說了，我要是再不上場就顯得太不合群了。我站了起來脫掉了外套走上場，幸好今天出門的時候穿的是比較寬鬆的褲子，打個籃球湊合吧。
說實話，打籃球對我來說真的不能算是一項娛樂活動，要配合他們的水平不能表現得太過頭還真是……有點累。即使虹村部長從各方面來說都是中學界最強的前鋒，和他打球的時候也需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行動。
不過看到他們這麼開心……嘛，偶爾陪他們玩玩也不錯，當成人際交往的訓練吧。
當打街頭籃球的糙漢子裡多出了個軟妹子，這群糙漢都開始學會了收斂。原先狂放衝撞的動作都被他們試圖表現出“矜持”這個詞，打起來反倒是讓我有點想笑。
放棄吧，籃球再怎麼也不可能有“優雅”的味道，還不如原先的大開大合，讓自己帥氣一點。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先笑出聲的是虹村，他笑罵道。“你們這群傢伙是怎麼回事啊，那種奇怪的姿勢。桃井是我籃球部一軍的經理，不用這麼擔心她的。”
“虹村你這傢伙怎麼會懂！”旁邊的糙漢子一臉嫌棄。
“就是就是，難怪單身這麼久。”
“啊啊，帝光籃球部裡有這麼漂亮的妹子，你這小子可真幸福啊。”
虹村：“……”
桃井噗嗤一聲笑出了聲：“請大家多多指教，我是桃井五月。”
“請多指教！”
結果還是一下午都泡在了籃球場。
我看了看暗下去的天色嘆了口氣，所以到底為什麼週末都要打籃球啊，怎麼覺得這個世界除了打籃球以外就沒有正常的體育項目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再見，虹村前輩，桃井。”我向兩人道別。
“明天見，赤司。”
“赤司君，一路小心。”
我找了找附近最近的公交車站，在路過一面甜品店的時候我停住了腳步。門口擺著的那塊小黑板上用彩筆寫的小廣告特別矚目。
甜品自助餐，特價優惠，下午五點到晚上八點，一天僅限30人，每人1800日元。
這是……可以吃甜品吃到飽的意思嗎？
我把目光移到最後一行字。
僅限女性。
呵。
難道我會放棄嗎，是啊，如果我是赤司徵十郎的話說不定真的會放棄。
但是那是針對“男性”而言，我不只是男人，還是一名超能力者。
——所以變成赤司徵美也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嗯？你問我變成女性會不會有心理壓力？
我說過了吧，性別對我來說怎麼樣都無所謂，只是身體構造的不同。我可以利用超能力變身，不僅是女性，甚至是動物、無生命的物體等等任何東西，理論上都是可行的。
我使用的第一種超能力其實不是心靈感應，要真算起來，大概是胎兒時期在子宮裡使用的變身術吧。我生出來的時候其實是女性，那是因為我在孃胎裡就曾使用過變身術，把自己從男性變成女性，出生之後短暫地停留在了女性性別上，然後趁醫生沒注意又變回去了。
所以在男女問題上，我個人倒是無所謂，有時候女性總有特權，比如……吃甜點的時候。
我用手挽了挽略長的紅髮，淡定地推開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