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最近流行的那些穿越題材輕小說裡寫的那樣，滿級的主角總是會遇到各種抱著善意或者惡意的角色，npc們會自信滿滿地說出“就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什麼地步吧！”被主角暴打一頓之後，臺詞就變成了“什麼？不可能！你這麼強為什麼還默默無名？！”
——這就得問作者了。
總之，一切戲劇性的轉變和打臉情節都是為了襯托出主角的強無敵。
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這一點，超能力者自身的強大也不需要別人來襯托，但這種打臉模版套用在我身上，確實是很常見又普通（而且看起來大家都喜聞樂見）的事。
不喜歡在大多數人面前出風頭，也無所謂別人或好或壞的評價，迫不得已的時候會給少數人嶄露冰山一角的實力，還有一兩位說得上話的朋友，這就是我——赤司徵十郎迄今為止的人生。
“小徵看好了哦？我們是絕對不會輸的。”
“赤司你就坐著看好了，陽泉交給我們！”
“哈？陽泉，有赤司恐怖嗎？”
“哦！加油！”
在半決賽開始前，實m等人在更衣室裡這麼跟我保證，一副大義凜然即將要上戰場的樣子，搞得洛山另外幾名替補一臉茫然。
“誒？赤司今天還是不上場嗎？”原本以為自己要坐替補席的控場後衛、三年級的杉崎律有些詫異地看向我，“畢竟連黛都上了……”
呀咧呀咧，原本還想上場隨便打打的，沒想到上次一對四的效果那麼好，他們完全把我當作隱藏的王牌，甚至為了在我面前證明自身價值，要求我坐在場邊好好看他們發揮了。
“還不是時候。”我這麼回答，“今天要辛苦杉崎前輩了，希望比賽順利。”
既然我已經表態，其他首發又沒什麼意見，杉崎也不好說什麼。籃球部這麼多人，有自己的小圈子也很正常，在這些低年級的主力面前，就算是前輩也沒那麼大的話語權。杉崎識趣地閉上了嘴，坐到一旁換球鞋去了。
離比賽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我去了趟衛生間，出來的時候遇到了一些麻煩——傳說中賽前廁所奇遇記竟然被我碰上了。
體育館衛生間的洗手檯前，兩名穿著陽泉高校紫白相間運動服的高中生面對面站著。
身量較高的那位有著一頭及肩的紫發，明明是超過兩米極具壓迫力的個頭，他卻耷拉著肩，看上去沒精打采且毫無威脅的樣子。可一到場上，他就是會給別人帶來噩夢的中鋒，難得一見的天才、奇蹟世代之一的紫原敦。
在他面前黑發黑眸、面容俊秀的少年名為冰室辰也，剛從美國轉校回來不久。冰室知道紫原的脾氣，像個小孩子那樣任性，但也沒想到會紫原會拒絕在全國大賽的半決賽出場。
“敦，你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想上場？”
“因為很麻煩，對面有赤仔。”
“赤仔指的是……赤司徵十郎？”
冰室聽說過這個名字，他在美國認識的好友虹村修造不止一次提到過赤司徵十郎，話裡話外都是對後輩的誇耀，據說也是赤司將虹村生病的父親送出國治療。
冰室對赤司的印象大多基於虹村的描述，比如乖巧又懂事，腦子聰明，做事牢靠，打球也很厲害……之類的，彷彿只要是好的詞彙都能往赤司頭上套。排除掉一些“唱歌好聽”之類沒用的形容，冰室把赤司歸結為心地善良的優等生這一範圍。
同時，赤司徵十郎還是紫原敦國中時期的隊長，曾率領著帝光籃球部拿下三連霸。
按理來說，既然奇蹟的世代選擇前往不同的高校，必然是打著互相競爭的主意。天才總不樂意被相提並論，以前在一個隊伍裡分不出高下，現在各自所屬不一，又有機會在全國大賽中遇到，為什麼紫原會拒絕和赤司同臺競技呢？
在冰室的再三追問下，紫原不情不願地開口說明了緣由：“我討厭輸掉。”
“為什麼？”
“我現在還沒有和赤仔正面對上的實力，所以一定會輸掉的。”
冰室被他理所當然的態度搞得一頭霧水：“為什麼一定要會輸掉啊？還沒比，怎麼就知道……就算赤司很厲害，他一個人也沒辦法對你做什麼啊。”
紫原撇了撇嘴，赤仔有多恐怖只有作過死的人才能知道，再解釋也是沒用的。他乾脆像小孩子不想上學一樣和家長耍起了賴：“別管我了，反正我是不會上場的，以前答應過赤仔，要聽他的話。”
冰室抓住了重點，神色一變，黑眸透出些凌厲：“是赤司讓你不要上場的嗎？”
“……呃？”
紫原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自己的小夥伴為什麼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他還沒來得及解釋，就看見一個赤紅髮色的男生從門的那頭繞了出來，停在了他們面前。
“勞駕，讓讓。”穿著洛山籃球部運動服的赤發男生這麼說道。
冰室有些吃驚地睜大了眼，下意識望向紫原，而紫原則神色微微露出和久日不見的好友偶然碰面的雀躍，拉長了語調和對方打了聲招呼：“啊，是赤仔——好久不見，要吃美味棒嗎？”
“不吃。”我拒絕了他，“讓開點，我要洗手。”
紫原聞言立刻往旁邊走了兩步，乖巧地呆在一旁。
冰室覺得氣氛有點尷尬。
紫原這麼聽話，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畢竟紫原平時都不太看前輩臉色，因為個子很高、實力又強，沒人敢惹他。而現在赤司一句話就能讓他乖乖聽話，甚至還願意拿出自己最珍貴的零食分享——
赤司到底是什麼人？
不過冰室完全沒有立場對紫原和他前隊長之間的關係多說什麼，難不成要讓他當面質問對方“你是不是命令敦不要上場比賽”這樣的問題嗎？
雖然他沒有問出口，但是作為無法關閉心靈感應的超能力者，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兩個人的邏輯，我都以上帝視角有了全方面的瞭解。
其實紫原的想法很容易理解，他討厭輸掉，帝光時期挑釁我結果反被教育，倒不是說他對正面對決有了心理陰影，只是因為他的思路就像個小孩子，誰厲害就和誰玩，誰強誰就當領導者。在沒有自信能夠絕對勝利之前，他是不會想正面挑戰的。
這件事從根本上與我無關，紫原現在不願意上場，我也拿他沒辦法，總不能命令他上場打比賽吧？
至於冰室，不用說也能知道，因為紫原直來直去不帶情商的描述，冰室肯定會認為是我讓紫原如此反常。雖然我無所謂別人的看法，但這件事不解釋不行，總覺得我的風評被紫原禍害得差不多了。
“……我沒有讓紫原做多餘的事。”我說。
“呃？”冰室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對方是在和自己說話，“多餘的事是指……你聽到我們說話了？啊，抱歉，因為紫原不想上場，我有些著急了。”
我看向紫原，他衝著冰室點了點頭，多解釋了一句：“不想和赤仔對上，不是赤仔的意思，是我自己想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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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室的臉色更難看了。
我看了他一眼：“不用這個表情，再透露一點訊息吧，我不會上場。”
“就算赤仔這麼說，我也不會去啦。”紫原撇了撇嘴，無視了冰室不贊同的眼神，他自顧自拉扯著我的袖口，“既然都不去，那赤仔跟我一起去吃東西吧？這附近有一家新開的甜品店——”
“恐怕不行。”雖然很心動，但我拒絕還是他的邀請，“我是洛山的教練，這次白金監督不在，我必須待在這邊。”
紫原感嘆：“赤仔居然是教練嗎？好厲害啊，是不是可以坐在旁邊不用動還能吃東西？真幸福。”
冰室：“……你重點錯了吧？”
完全不覺得自己重點哪裡錯了的紫原繼續說道：“之前我聽黑仔說赤仔不打籃球了，真的有點嚇到我了，原來是當教練啊。參賽名單上有你的名字，那還兼任了替補嗎？”
我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那比賽完了要去吃甜品嗎？”
“……好。”
“約定好了喲。”紫原心情好了不少，他扶著脖子打了個哈欠，招呼道，“室仔，回去咯。”
他自顧自就往回走，冰室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選擇追了上去。
“敦，你想好怎麼和教練說了嗎？”
“啊？就說我不去啊。原本還有些麻煩，但只要說赤仔不上場就沒有問題。”
冰室疑惑地看著他：“赤司不上場，這不是我們的好機會嗎？”
換算成戰力比重，赤司和紫原是奇蹟的世代成員就當作同一個重量級，那麼赤司不上場的話，紫原出戰，陽泉的贏面不是更大嗎？
“可赤仔肯定不會放著隊伍不管啊。”紫原理所當然地回答，“萬一我去打球了，赤仔說不定也會上。原本沒我們兩個，陽泉還有機會贏，如果赤仔也上了的話就根本贏不了了。”
冰室的腳步停下了，心情十分復雜。他沉默地注視著紫原高大背影，不禁想道：……赤司究竟是什麼人啊，居然能夠讓敦這麼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