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錢輕笑道：“主人或許還沒有我瞭解咕咕，它並不笨，只是它不是人類文明培養出來的神靈，所以會與主人有溝通困難。主人只需要慢慢教會咕咕用人類的方式說話就可以了。”
“是嗎？”
楊哲念頭一動，將咕咕從空間的另一頭抓了過來。
兩人的身形都很小，咕咕的光球好像太陽一般巨大。
它醒了，看到楊哲，立刻靠近，用自己的龐大身軀輕輕蹭了蹭他。
楊哲差點又被咕咕給壓到地裡埋了，連忙飄飛起來。
“咕咕，請讓我能夠瞭解蘑菇們。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咕咕發呆了一陣，忽然間光芒大亮。
光亮吞沒了全部的視野，楊哲隨即看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這是咕咕自身的視角。
它的意識掠過整片大地，蘑菇不再是蘑菇，而是一個個有思想，有願望，有信仰，活動著的小小個體，它們組成了部落，有著部落裡的首領、祭司、工人、農民、士兵、藝人。
部落與部落之間組成了聯盟。
聯盟與聯盟之間又有著合作。
它們極為團結，沒有紛爭，沒有掠奪，沒有私有，只有對外界的一致對抗，以及，為了一個又一個的任務而不斷奮鬥。
過去的一些影像也紛紛飛來。
網絡攻擊的衝擊到來之時，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它們在絕望中掙扎，心懷虔誠拼命祈禱，一個又一個的祭司與首領寧願自裁，將自己作為祭品，呼喚著神靈的降世。
神靈於焉誕生。
咕咕的視角俯視大地，神格在祈禱中羽翼豐滿，神力在信仰中增強並凝聚，它毫無保留地使用神力，保護著它的子民。
它是戰火與死亡之中誕生的神靈，秉持著萬億蘑菇的祈求而產生。
它沒有私心，一往無前，哪怕拼盡性命也要護佑信徒平安。
楊哲跟隨著它的心靈，觀看著它的過去，忽然間明白了為何接近九成的蘑菇都會信仰咕咕。
咕咕在他看來一直是一個傻乎乎的小東西，幼稚又可愛。
但對於那些信仰它的蘑菇來說，它是真正的戰神，也是它們心中的唯一。
看完了咕咕展示給他的一切，楊哲好奇問道：
“我現在知道蘑菇們有意識了，可是，為什麼它們的社會形態這麼原始，進步也這麼緩慢？”
要知道，因為算力的長期加持，蘑菇們的生生滅滅的迴圈比人類社會快得多。
按理來說應該進化得很快才對。
實際情況是，非常慢，而且越來越慢了。
最近更是達到了一根瓶頸，一直卡在18點算力不動彈很久了。
咕咕搖晃著暖暖軟軟的身軀，不明所以。
它大概是沒法理解這麼複雜的話題。
“是不是因為缺乏對抗？”錢錢在一旁提議，“我雖然沒有咕咕那種全面的視角，但也多少能夠理解蘑菇們的情況，自從把虛擬空間解除安裝到現實的超算中心，蘑菇們就再也沒有什麼壓力，它們過於團結，過於安逸了。”
“孟子曾說過，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蘑菇們乃是虛擬時空的智慧文明，或許，也可以套用人類的道理。”
楊哲心中訝異。
錢錢的智力比他想的還要高，甚至都會引經據典了。
她提的這個建議也很有道理。
不過，楊哲並不打算讓蘑菇們如同人類那樣內鬥。
人類數萬年的歷史，有團結，也有太多的彼此殺伐爭鬥，太黑暗了。
楊哲沒打算讓自家蘑菇重演一遍。
“對了，我有個好主意。”
他忽然一下子就想通了。
“我可以讓蘑菇們套上怪物的皮，去第二世界這個遊戲裡扮演怪物嘛！”
如此一來，蘑菇們依然可以用它們習慣的部落模式生活。
在遊戲中與人類相遇，發生爭鬥。
這樣一來，蘑菇們不但有了憂患，有了紛爭，還能夠在與人類的互動之中，學習人類的智慧與文化。如此一來，就能像人類文明滋養產生的錢錢這樣，發生快速的進化。
蘑菇們還有一個最大的優點，那就是不怕死亡。
死去的蘑菇會還原為質料，並在總控樞紐的引導下，重新生長出新的蘑菇。
這種永續的輪迴，讓蘑菇們永遠也不會缺損。
不過，具體怎麼做，還要慢慢實驗。
蘑菇們足足有一百億以上，完全可以一個部落操控一個怪物。
單個蘑菇的智力不高，一個部落的蘑菇卻有著集體智慧，很聰明。
還需要一個從整體上調動蘑菇，讓蘑菇們聽從安排的指揮者。
楊哲望向咕咕與錢錢。
很好，就是它們兩個了。
……
殆火的電腦屏幕上，暗網軟體閃動了一下，隨即自行彈了出來。
他只對兩個人設定了自動提醒。
一個人，是李聖凱。
另一個，是黃泉主人。
他一看。
“影片申請？黃泉主人找我？”
殆火不敢怠慢，迅速接通。
螢幕上出現了熟悉的植物，黑暗的天空。
天空之中，有光耀的神靈高懸。
光芒照耀之下，立著兩個人。
除了之前每次都能見到的黑衣人之外，還有一個十來歲的白裙銀髮少女。
那少女非常引人注目。
若不是建模稍稍有些粗糙，單憑那靈活的眼神，自然的表情，出塵的氣質，殆火幾乎就要以為這是在與真人見面。
楊哲牽起錢錢的手，介紹道：“這位是錢錢，人工智慧工程師，她將會與你們遠端合作，進行遊戲中怪物智慧的開發。”
錢錢點點頭，向前一步，向著殆火行禮，說道：“殆火先生，從現在開始，我希望你們的遊戲開發組，能夠把怪物的智慧部分全部交給我來開發，我會令其具備高度的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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殆火訝異。
“請問錢錢女士是華國人嗎？”
“對，我是土生土長的華國人。因為種種原因，我不能在現實中與你們合作，在網路上進行合作，是我的領導的意思。還請見諒。”
錢錢談吐得到，氣質溫婉，與她十幾歲的少女外貌並不相符。
殆火這才感覺到了一絲合理性。
從錢錢的話語中，他嗅到了一絲政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