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利亞斯又和古一吵了幾次，聲音大到整個卡馬泰姬都能聽到。
但這一切都跟灰燼無關，他老老實實的待在藏書館裡看書，只有在飯後才會到庭院裡散會步。
這是王胖子的要求，他固執的認為“飯後百步走，能活九十九。”雖然這對壽命幾乎無限的灰燼來說是個頗為惡毒的詛咒，但他還是接受了對方的建議。
因為灰燼很欣賞王胖子。
明明是個凡人，明明沒有天賦，但在其他法師都在盲目追求“大道”的時候，王胖子卻積極且認真的過著每一天，沒有失落，沒有嫉妒，只有始終如一的樂觀。
這讓灰燼想起傑克巴爾多，那個來自卡塔利納的洋蔥騎士。
灰燼看向一旁的王胖子，問道：“王，你喜歡火嗎？”
“奇怪的問題。”王胖子撓撓頭：“但非要在喜歡和討厭裡選一個的話，應該還是喜歡吧，畢竟我是個廚師嘛。”
灰燼笑了，喜歡火焰的就是好朋友。
“你是個好人。”
“幹嘛突然給我發好人卡，先說好，借錢的話沒有！”
錢？這個世界的貨幣嗎？
灰燼正要詳細詢問，遠處卻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是卡西利亞斯和古一。
當然，只是卡西利亞斯在單方面的大吵大鬧，古一一如既往的保持著淡定。
“為什麼？為什麼你寧願讓一個外人觀看珍貴的法典，卻不願將它教給你的弟子？”卡西利亞斯大吼道：“老師，你到底在隱瞞什麼？”
“我什麼也沒有隱瞞，卡西利亞斯先生。”古一淡淡的說道：“不讓你學習卡里奧斯特羅之書是因為你的心智還不能抵禦其中的誘惑，我不希望我的弟子墮入黑暗。”
“我心智不夠，那他就夠了嗎？”卡西利亞斯指著灰燼說道：“他才多大？16歲還是17歲？他就能抵禦書中的黑暗了嗎？我覺得不能，因為他身上一點魔力波動都沒有！他那張臉除了能吃軟飯之外毫無用處，完全沒有法師應有的踏實和樸素！老師，你太偏心了！”
“卡西利亞斯先生，請你慎言，禮貌可是美德。”古一生怕灰燼一怒之下把卡西利亞斯秒了，所以連忙打斷對方，耐心的解釋道：“我沒有偏心。你應該知道，卡馬泰姬的宗旨就是共享知識。”
“那為什麼只共享給他，卻不共享給我？”
“我說了，你的心智還無法抵禦其中的黑暗。”
“老生常談！”卡西利亞斯哼了一聲，揮手指向眾人說道：“好，就算我不行，難道卡馬泰姬的所有法師都不行嗎？你可別告訴我，我們這些人日復一日的苦修，甚至還比不上一個乳臭未乾的小白臉！”
廢話，人家可是域外天魔，是連我也要謹慎對待的存在，你們這些歪瓜裂棗當然比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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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話卻不能說出口，因為這對法師們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你努力一輩子到達的終點甚至還比不上別人的起點，現實就是這麼殘酷，而這也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極限，正因如此，古一才會誕生改變生命形態的念頭。
短暫的沉默被當成詞窮，卡西利亞斯再次懇求道：“老師，請把真正的魔法傳授給我，我需要力量！”
但古一還是拒絕了他。
卡西利亞斯走出了房間，走之前他看了古一一眼，眼神，有些可怕。
“卡西利亞斯也是個可憐人，他的妻女被壞蛋殘忍的殺害了，所以他一直想報仇來著。但這事賴不上至尊法師，至尊法師不讓他觀看卡里奧斯特羅之書肯定是有原因的。”王胖子向灰燼闡述了自己的觀點。
事實上，這也是卡馬泰姬大多數法師的觀點。
大多數。
灰燼不置可否，說道：“她只是想保護你們。”
“保護我們？”王胖子一腦袋問號：“我們有什麼敵人嗎？”
傻瓜，你們的敵人當然就是你們引以為豪的魔力啊。
經過幾天的學習，灰燼也漸漸瞭解了卡馬泰姬的法術體系。
通俗易懂的說，就是一種借貸。
法師們使用的魔力並非產自自身，而是從其他維度的魔神手中“借”來的。既然是借，那就要還。
低階法術損耗魔力不多，只需要在心中讚美幾句對應的魔神就行，也就是通常認為的“咒語”，比方說“維山帝賜我力量”，“西索斯法力無邊”之類。
但高階的法術則不同，一旦借來的魔力太多，就不是說幾句漂亮話能一筆勾銷的了。前面說了，如今的宇宙魔力凋零，魔神們家裡也沒有餘糧，人家又不是開善堂的，憑啥不求回報的默默奉獻啊？
嚴格來說，魔神們就沒一個好東西。因為他們並非人類，所以有著與人類迥然不同的道德觀。他們往往會強硬的操控法師們的身體，汙染他們的思想，讓他們做出完全違背人類社會底線的可怕行為，這些行為有的能增強魔神的力量，有的能傳播魔神的威名，但大多數……僅僅就是為了逗個樂子而已。
正是因為這種可怕的後果，古一才牢牢把控著最後的紅線，只教給法師們一些低階的，不會耗費太多魔力的小法術。
她從來沒有敝帚自珍，她只是想保護眾人。
灰燼對王胖子說道：“你先回吧。”
“你呢？”
“我有事要跟至尊法師談談。”
“不要太晚，別耽誤了至尊法師休息。”
“恩，知道了。”
王胖子離開了，灰燼走進了古一的書房。
“灰燼先生，歡迎。”古一問道：“要喝茶嗎？”
“不了。”灰燼在古一面前盤腿坐下：“我剛剛喝了麵湯。”
古一：“……”
饒是古一養氣工夫不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
好在，灰燼先開口了。
“王很關心你。”他說道：“崇拜，愛戴，還有尊敬，一切美好的情感都在他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古一點了點頭：“我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偉大，但你說的不錯，王是個好人。”
“所以呢？”灰燼追問道：“你不想回報他的這份愛戴嗎？你想要看著王庸碌一生，最後一事無成的老死嗎？”
古一皺了皺眉：“王的天賦並不是很好，現階段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而且你也明白所謂的魔力到底是什麼東西。或許我的決定讓王永遠無法達成他的夢想，但至少可以讓他安穩的過完一生。”
灰燼問道：“古一，你是神嗎？”
古一搖頭。
“那你為什麼決定王的命運？”
“不然呢？”古一的聲音也嚴厲起來：“讓他被域外天魔操控，變成一具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
“不，我的意思是，你應該給他選擇。”
“什麼選擇？”
“更好的選擇！”
灰燼說道：“古一，信仰火焰吧，你和卡馬泰姬的所有法師一起！火焰，會給你們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