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雲半推半就的被王露給拽回了寒水嶺流雲寨,進了寨子,王露去換衣服,叫丫鬟紅梅先把邢雲帶到正廳大堂去。
“陛下今兒個怎麼有時間大駕光臨我們流雲寨了,莫不是看上了丫鬟婢女要迎娶回去封妃立後?”丫鬟紅梅玩笑道。
邢雲一臉懵逼,心說這陛下是什麼意思,還封妃立後,難不成你是在暗示我什麼嗎?
“小姐姐,陛下是幾個意思啊?”
丫鬟紅梅掩口一笑,沒有回答邢雲的問題,到了正廳大堂,丫鬟紅梅給邢雲沏了一杯上等的渾吠茶後,就自行退下了。
流雲寨的正廳大堂裝潢十分考究,古色古香,清心典雅,既有文人風骨,也有江湖豪氣。
尤其是牆上掛的那四副梅蘭竹菊,畫的是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精通畫技的大家之手。
“隨手塗鴉,還望不要見笑啊!”
王露一身白裙站在門口,陽光灑在身上,給人一種靈動之感。
“這是你畫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看來王露幫主並不只是一個女中豪傑,還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大才女啊!”
王露淺淺一笑:“好的不學壞的學,跟肖鬧在一塊竟學油腔滑調了吧!還女中豪傑,還傾國傾城的大才女,你怎麼不說姐姐我是那天上的仙女下凡啊?”
邢雲放下茶杯,嘿嘿笑道:“仙女你能跟您比啊!一群不食人間煙火的傻大姐,您是誰,您可是那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畫得了梅蘭竹菊,打得了孤單悍匪的九龍幫女幫主,我們心中的女王大人呀!”
王露伸出那嫩如白蔥的纖細食指,在邢雲的額頭上一戳:“小壞蛋,說的姐姐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邢雲揉著額頭:“您……到底叫我來幹什麼啊?”
王露往椅子上一坐,雙腿交叉,身體後傾,單手撐著腦袋,一雙宛若秋水的眸子看向邢雲。
“給你慶祝啊,慶祝你終於拿到了永久戶籍。”
“真的?可為什麼我感覺您好像是故意在一線天等我啊!”
“何以見得?”王露問道。
“就是感覺,可能男人的感覺不準吧。”
王露開口道:“我確實沒有在一線天等你,因為當時我正準備去找你,商量點事。”
“您找我商量點事!什麼事啊?”
王露說道:“合作,我想跟你合作,合作捕殺一品異獸,你用天機眼找出一品異獸的弱點,我動手捕殺,事成之後,你三我七,覺得怎麼樣。”
合作捕殺一品異獸,聽上去確實是不錯,一隻一品異獸最低最低也能賣個三十萬法石,自己這天機眼加上王露的身手,一天捕殺三四個一品異獸應該不成問題。
天天就用天機眼看看一品異獸的弱點,其他的什麼都不用做,一天就能有幾十萬法石的收入!
一般人要是遇到這種情況,可能早就樂開花了,但邢雲在面對如此巨大的利益誘惑時卻顯得很從容。
邢雲不缺錢,現在拿到了永久戶籍,他就想離開機括城,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去看看外面的花花綠綠,外面的山山水水。
“王露幫主,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不能答應你。”
王露疑惑道:“為什麼!兄弟幫已經不能再收人頭稅了,你也沒有什麼別的收入來源,為什麼不答應,難道你對三七分有想法?”
邢雲連忙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離開機括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理解,好男兒志在四方,豈能久居於彈丸之地,不過作為過來人,姐姐得提醒你一句,外面的世界並不是那麼的精彩,有的時候也很無奈。”
王露問了邢雲一句:“你聽說過一入泥潭百世汙嗎?”
一入泥潭百世汙,這是機括城家喻戶曉的一句話,也是整個九黎帝國都耳熟能詳的一句話。
三百多年前,一個青年才俊厭惡了離開機括城的生活,離開了機括城,本想著在外面的世界做出一番成就,可命運卻跟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機括城號稱是九黎帝國的法外之地,在外面的人看來,這裡的人與禽獸無異,他們生來就是骯髒的。
青年才俊無論走到哪了,只要一說自己來自機括城,那麼迎接他的就只有鄙夷和唾棄。
他明明跟這些人都不認識,可這些人就是把他當做瘟神,避之不及。
十幾年以後,這個青年才俊又回到了機括城,但整個人都已經蹉跎不堪了。
走時青春年少,歸時狼狽老叟,情緒難復,悲憤難平,青年才俊一時急火攻心,倒在了東城門外。
當有人發現他時,立刻就把他送到了醫館,可惜以回天乏術。
臨死前,青年才俊留下了一番話。
“一入泥潭百世汙,世間大道不可行!”
彌留之際,那是這個青年才俊對這個冰冷的世界,最後的控訴。
沒有人知道這個青年才俊究竟經歷了什麼,但從這句話中可以聽出,他經歷過何等的絕望。
邢雲回答道:“聽說過,那是一個悲劇的人生,絕望的靈魂,但他是一個有勇氣去挑戰世俗的人,雖然他失敗了,可我依然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算是我會和他一樣,那也不後悔。”
“外面的世界究竟有什麼好的,你非要去看看不可,外面的人貪婪而虛偽,殘忍而偽善,那有我們機括城的人光明磊落,來的痛快啊?”
話不投機,多說無益,邢雲跟王露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思所想根本就天差地別。
“我主意已定,不會輕易更改的。”
“好吧,我也不強人所難,腳長在你身上,要走什麼路自己說了算,走,吃飯去,就當姐姐我提前給你餞行了。”
邢雲拱手笑道:“那弟弟我就謝謝王露姐姐了。”
王露白了邢雲一眼:“什麼王露姐姐,叫的那麼生分,怎麼說咱們兩個也是並肩作戰過的生死兄弟,叫露露姐就行了。”
“是,露露姐。”
王露準備的菜色不錯,八熱四涼十二道菜,樣樣都是用上等珍惜食材烹製而成的。
王露不光準備了美味佳餚,還準備了十幾壇是上等美酒,玉龍醉。
邢雲也沒客氣,咚咚咚,連喝了三大碗。
然後由衷的讚道:“好酒,真的是好酒啊!”
“好酒就多喝點,姐姐再給你滿上。”
王露給邢雲倒了一碗酒,也給自己倒了一碗酒,陪邢雲共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七八壇玉龍醉下肚,王露跟邢雲說話的語氣,都充滿了醉意。
王露攬著邢雲的肩膀,尋問道:“你沒有跟姐姐說實話,想要離開機括城,你應該還有別的什麼原因吧?”
“呵呵,沒什麼,就是累了,你還記得第一次殺人是為了什麼嗎?”
王露想了想:“嗯……我十六歲那一年,有一個醉鬼想要調戲我,我當時一刀就把他給捅死了,然後就來到了機括城,這個骯髒的法外之地。”
邢雲繼續問:“那你還記得殺第一百個人是因為什麼嗎?”
王露眨巴著美眸:“記不得了,殺人太多,已經麻木了。”
“是啊,麻木了,我也麻木了。”
邢雲伸出兩隻手:“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出生在一個沒有戰爭的和平國度裡,那裡雖然壓力很大,但生活卻很美好,只要你不功利,你就可以瀟瀟灑灑像神仙一樣的活著,一生無憂。”
“是嗎?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好的地方,什麼時候帶姐姐也去看看!”
“別搗亂,我還沒說完呢。”
“抱歉,你繼續說。”
“因為一次……意外吧!我來到了機括城,從此就過上了刀口舔血的幸福生活,為了活著,就必須去殺人,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無情,冷漠,弒殺,我這雙手已經記不清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甚至都記不清為什麼要殺他們,為了利益?為了幫派?為了肖鬧?為了賀遠?為了安瀾?為了方婕?好像都不是,有一次午夜夢迴,夢到一個冤魂向我索命,你知道最恐怖的是什麼嗎,我竟然都已經記不清他是誰了。”
王露一拍桌子,桌子一顫,酒碗在桌子上骨碌碌一通亂滾,最後啪的一聲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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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還堂堂七尺男兒哪,一個冤魂索命就把你嚇成這樣,機括城冤魂那麼多,萬一是認錯人了呢?”
“哈哈哈哈,”邢雲狂笑道:“有道理,說的有道理啊,我的姐姐,就衝你這句話,弟弟我一會就跟你混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可不能出爾反爾啊弟弟。”
“君子無悔,幹!”
“幹!”
那一天,邢雲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從有意識就一直喝,直到喝到失去意識。
第二天中午,窗外的麻雀嘰嘰喳喳叫個不停,陽光透過窗戶照在邢雲的眼睛上。
邢雲揉著額頭從床上爬起來,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一時間有點茫然,這裡是那啊?
房門突然被開啟,丫鬟紅梅端著臉盆進屋。
當丫鬟紅梅看見邢雲的那一刻,嚇得當場尖叫出聲。
邢雲低頭一看,嚇得也是立刻就鑽進來被窩裡,原來自己沒有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