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並不是一顆適合人類居住的地球。
在戰爭爆發後，因為失去了補給，那些沒能在第一時間離開月球前往其他擁有完整生態環境的天體的月球居民們，在一千年之後，顯然已經是一個也不剩了。
“冬”
並沒有落地聲的落地，濺起一陣灰塵。已經有千年未曾有人踏足過這裡。
放眼望去，月球的這一面和人類數千年前還未曾上來過時，並沒有任何區別。
荒涼，死寂。
看起來似乎是這樣，如果你不去看那些堆滿了巨大環形山谷的屍體的話。至少洛西是看不到的，因為陳北飛得太快，她並不能來得及看到那樣的景色。
一具又一具僵硬的屍體靜靜地躺在環形山谷中，因為遠離熱源，所以他們的屍體都被凍住了。
最外層的屍體身形都十分瘦弱，應該是在死前餓了很久。而更裡面一些的屍體，有很多則都被裹屍袋給包住，並不能看到裹屍袋裡面的屍體是怎樣。雖然陳北有透視，但他沒有看屍體的愛好。
在鼎盛時期，月球上曾生活著三千七百萬人，他們都居住在月球表面之下的月球都市之中。月球上沒有完整的生態系統，因此很多東西都不能自給自足，因此需要外界的支援。
而在戰爭爆發，人類社會各國之間打得腦漿迸裂的時候，這個曾經的‘人類文明大團結’的象徵，自然也就失去了所有支援。
能跑掉的都跑了，而來不及跑的——那些環形山中的屍體就是很好的說明。
“月球到了。”
陳北在半空中減速，然後鬆開手，讓洛西直接朝地上落去。這裡距離地面二十多米，以月球的重力自然是摔不死人的，連摔傷都不會。
洛西雖然很想離開這個‘虛擬現實空間’，可既然來都來了，那就還是逛一逛，看一看吧。
而且，她也沒辦法強行登出，看來只能是等陳北親自將她帶離這裡了。
從高空落地，不得不說，雖然是虛擬現實世界，但體驗還真的就和現實裡沒啥區別。在她被陳北攬著腰的時候，那種觸感也和現實生活中與人的身體接觸沒有任何區別。
只能說不愧是費恩城麼？居然有著如此先進的虛擬現實技術。這樣的技術放在她長大的地方，武田集團的深潛網路部門中，估計也是達不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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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她沒體驗到。
畢竟只是集團用於探索戰前世界龐大的混亂網路深海的‘水鬼’罷了，雖然確實見多識廣，但沒見識過的東西也同樣龐大。
所謂的‘水鬼’，類似於遙遠的過去的工程潛水員們，是一件非常高風險的活動。
之所以戰後的城市都變成了一個一個的獨立區域網，就是因為酷烈的戰爭影響，導致戰前那龐大網路世界徹底失控，如今各種失控AI、網路幽靈、以及各種病毒所主宰。
“這上面除了屍體以外啥都沒有，你咋就想要到這個地方來呢？”
陳北的聲音在洛西耳邊響起，她看向對方，又環顧四周。
“屍體？”
“在你面前的環形山裡。”陳北指向緣處，洛西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在很圓很圓很圓，幾乎是地平線的盡頭那兒，才看到了他所說的‘環形山’。
人和人的視力是不可以一概而論的。
“屍，屍體？”
雖然從小到大已經見過很多死人，對於死亡這事兒基本已經可以說是麻木，但當聽到陳北說屍體的時候，洛希還是驚訝了一下。
“怎麼，環形山裡怎麼會有屍體……月球上沒有墓地嗎？屍體也不需要火化？”
雖然依舊認為這是虛擬現實，但洛希倒並不認為這個月球是假的。
雖然按照她以前的認知，人類應該是已經沒有能力發射前往太空的飛行器了，應該也沒有地外探測器，因為戰後的劇變的環境。
但是，武田集團是沒有這些，可這裡是費恩。科技水平遠超過武田集團的費恩。
“這種事情我怎麼知道。”陳北扣著鼻子。
“但我個人推測應該是月球上人類都市的ai發瘋了把人都殺了，然後把屍體丟到了這裡，小說裡一般都是這麼寫的。還有科片，一般也都是這麼拍的。”
“！”
“當然，也可能是食物沒了，你們這個文明社會又沒能將月球改造出一個完整的生態環境，導致無法自給自足，再加上沒法離開月球，而外界的物資又來不了，所以就都餓死了。”
“然後AI為了不影響市容，就把屍體從城市裡丟了出去。”
“您猜得倒是挺準。”
“嗯？”
陳北看到出現在他面前空中的字，愣了一下。
“這附近有攝像頭嗎？”
陳北低頭抬頭，又四面看了下，然後，在那堆滿屍體的環形山口看到了一臺小小的探測車。
雖然他們所處的這個地方表面上看起來是一片荒蕪的，但實際上，在這顆星球的地面以下，是埋著不少管道線纜的。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千年，但這些東西似乎都還能用。
畢竟都能在面前打字了。
洛希也看到了出現在面前的字，看到這行字後，她原本還有一丁點兒動搖的心立刻就又堅定了起來。
“果然，什麼真月球嘛！這就是假滴！是虛擬現實兌的月球實際環境！以假亂真滴！”
“你誰？”
“我是新永安市執政AI，你可以叫我李空。”
“你剛剛在偷聽我倆說話吧？”
“那並不是偷聽，先生。”
ai出字的速度很快，看起來應該是已經產生了自我意識，也就是靈魂的ai。
作為經常和小路打交道的陳北，他對於和這種ai交流自然是很有心得的。
“賠錢。”
“額，我已經宣告過，這不是偷聽了。”
“賠錢。”陳北雙手叉腰，“我和你們這邊的人類不是一個種族也不是一個文明，所以按照我那邊的規矩來，賠錢。”
“………”
“我並不知道可以在你們文明通行的等價物是什麼，所以還請您詳細說明一下。”
“這，這又是什麼劇情？”洛希看著已經和出現在空中的文字聊起來的陳北，怔了一怔，然後問道。
“媽的，我都說了這是真月球了，這是月球上的城市管理ai，沒看見我在和她交涉嗎？”
“這個月球世界，還有劇情的嗎？？”
陳北臉抖了抖，不再理會洛希。
“我對你們人類的生直行為很感興趣，給我資料，大量資料，我要研究一下，我要戰前的資料。”
“………”
李空，新永安執政ai，在短暫，但對於她而言，其實是很長時間地沉默了一段時間後，繼續打起了字。
“那就請到新永安市來吧，我來為二位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