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背拱起,腰桿下彎時,他的四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變粗。
其上的肌肉寸寸鼓起,不過才短短一兩息時間,就撐破了他的衣袍,顯露紛飛的大雪下,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蜜紅色,嗤嗤的冒著白煙,似蘊含了極熱的溫度。
紛揚落下的雪花甚至還未靠近他的肌膚,就在那縷縷白煙中哧溜哧溜的化作煙氣,嫋嫋升空。
一同出現變化的,還有他那張逐漸開始猙獰的臉眼角拉長上吊,挺立的鼻樑下榻、聳擠出了一條條褶皺。
連帶著他那一雙眉毛,也跟著鼻樑往下拉,最終連線在了一起,變得濃密無比。
還有他那一雙拉長變尖的耳朵,也如四肢及臉部的皮膚那般,以一種極快的速度生長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短毛。
前前後後加起來也就只是八九個呼吸間而已,在這番短暫的變化中,他竟是完全沒了人樣,看起來當真像是一隻有些怪異的黑色大野狗!
猩紅的雙目中再無半點人的理智,盡是兇狠的野性與獸性!
穆清在這時才將目光移開,轉到江絕身上去,就見他嘻笑著從地上站起,一聲令下:“好了,現在你可以去……”
只是他口中話語還未說完,那化作了犬類妖獸模樣的男子就嘶吼著四肢乏力,猛地向前奔躍,只一躍之下就躍過了院牆,眨眼便消失在了穆清視線中。
江絕站在原地眺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搖頭時口中不住的嘖嘖道:
“蘭家養的狗真的是越來越不行了,連聽人把話說完的耐心都沒有,不但心性差,定力也差,嘖嘖嘖,不行啊不行……”
穆清直至他這一句話徹底落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出聲問道:“你最後餵給他吃的是什麼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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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憶中,的確沒有聽聞過那樣的丹藥,難免好奇。
“嗯?什麼丹?”江絕轉過身來,有些怔愣的眨了一下眼,才嘻笑著道:“你這麼一問,我才想起來那丹還沒名字。”
穆清問是問了,卻不認為江絕真會回答她,也沒抱多少期待,沒想到江絕竟是給了這麼一個令她心神微震的回答。
他的意思是……方才那種丹藥……是他自創的?
穆清心下詫異,看向江絕的目中再一次泛起了打探之意,卻轉瞬就被她斂去。
江絕則像完全沒察覺到她的變化似的,眯了幾下眼後,突然就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嘻笑來:
“乾脆就叫‘蘭家狗’得了,師妹覺得這個名字怎麼樣?”
“……還好。”穆清沉默了一會兒,才微微點頭,又想到方才那獸化成了犬類妖獸模樣的男子離去時目中的兇狠獸性,還是問了一句:
“他會傷到人嗎?”
一旦傷到了同門,這件事追究起來,執法堂的弟子必然會找到江絕。
她當然也脫不了干係,不過……想來即便沒有此事,執法堂也應該快找上她了。
江絕搖頭,極為陽光的嘻笑道:“這倒不會,就是可能會傷到他們養的獸寵。”
獸寵?
穆清目露異色,江絕抖了抖身上的雪花,邁步朝窗戶走來:“在路上要是沒遇到獸寵之類的,他現在應該往天絕山脈去了,嗯……也有可能會去獸谷。”
話落,他正好行至窗戶前,一個翻身就再次進入到了屋子中。
穆清在他準備翻身的那一刻就往後退了退,轉身往桌椅旁走去。
江絕也不等穆清招呼,緊跟著穆清在她對面坐下來,揮手把之前放在桌上那一大堆傳音玉簡收起來後,便撐著頭看向穆清,饒有興致的問:
“這都讓人來監視你了,你到底是做了什麼?”
問話時,江絕突然想到來在路上所聽到的那些談論,含笑的眼睛突然就眯了眯。
聞言,穆清第一反應不是想到那個死在她手中的蘭嵐,而是天絕山脈中那汪湖水底下的縛陰陣。
若之前那群鬼面蜂是由蘭家弟子所馭使著朝她來的,那麼那處縛陰陣,必定與蘭家脫不了干係。
這麼一來,他們在滅殺她不成後,突然派人來盯著自己這一點,便也能理解了。
只是心底雖是這般想,她口中的回答卻是:“之前順手殺了一個姓蘭的人。”
“你殺了蘭家弟子?!”江絕當即就驚叫一聲,旋即竟是撫掌大笑:“膽子不小啊師妹!厲害厲害!”
而穆清見他這番反應,竟是沒有任何意外神色,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會這樣,待他笑聲落下後,便反問他:“你與蘭家人的過節似乎也不小,謂何事?”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江絕嘻笑了一聲,才繼續道:“不過簡單來說,其實也就一個詞礙眼,小爺我看不慣他們。”
穆清:“……”
“行了,你要我幫你看什麼來著?”江絕擺了擺手。
穆清也沒想要追問,意念微動間,一個小玉瓶就出現在了她的掌心中:“藥渣。”
“藥渣?”江絕把那玉瓶接到手中來,用神念掃視了一下,便將玉瓶開啟了,直接將其中的藥渣倒出了一點到掌心上,仔細翻看。
“哪兒來的?”他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目光依舊定在掌心中的藥渣上,過了一會兒,還捻起了一些放到眼前,眯著眼睛看。
“一個朋友那裡。”穆清沒有多說的打算。
江絕也識趣的沒追問,只是看著看著,他的眉頭突然皺起,面色也漸漸凝重了起來。
穆清微抿了抿唇,沒有在這時打擾他。
直至江絕再次看向她時,她才問:“這藥有問題?”
“嗯……算不上有。”江絕笑了一聲,眉頭已經舒展開,之前的凝重神色也不復存在。
穆清卻皺了皺眉,什麼叫算不上有?
卻不待她問,江絕就問她:“你那朋友眼睛是不是有什麼特殊之處?”
眼睛?
穆清與江絕對視了數息,才點了點頭:“她能看到一些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至於是什麼東西,穆清沒繼續說。
江絕也不在意,點了點頭後與她道:“這算是一種補藥,於修煉瞳術的修士有極大的益處……”
話音到這裡頓了一下,江絕往後靠到椅背上,捻動著指尖的藥渣時,嘻笑著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瞬間的陰鬱:“但也唯獨,只對眼睛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