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我從開始，就選擇的是騙你！”南御臣的聲音很輕，一雙深邃的眼睛在話音落下的時候，漸漸的，眸光變得炙熱起來，他緊緊的盯著杜曉萌，最後在她驚愕的表情下，微微收斂了去的同時說道，“走吧。”
杜曉萌心有餘悸的點點頭，暗暗吞嚥了下，什麼話也沒有說的僵楞在座椅上，她的呼吸漸漸開始不順暢起來，那種強大的迫力在車內狹小的空間裡，讓她覺得心臟像是被繩子收緊著……
“你幹什麼？”突然，杜曉萌驚恐的向後靠了靠，瞪大了眼睛看著南御臣。
南御臣輕倪了她一眼，繼續俯身，一把抽過安全帶就給杜曉萌系上，然後啟動了車，“放心，這大晚上的對你幹什麼，我還要想著要不要和你打一架……”他的聲音裡噙著戲謔的味道，“最後贏了也就算了，輸了還怪丟人的。再說了……”他偏頭看著臉上還有這餘悸的杜曉萌笑著說道，“……強人的事情，不是我的風格。再說了，憑我的條件，還不需要……你又不是什麼美女。”
“臭屁！”杜曉萌氣惱的哼唧了聲，撇了撇嘴，因為南御臣的話，心情輕鬆了不少，“我不是美女關你什麼事情啊……我在顧浩然眼裡是美女就行了。”她說著，還得意的扭了兩下屁股，那臉上更是蘊著笑意。
南御臣眸光微深了下，偏眸看了眼得意洋洋的杜曉萌後收回視線，車轉過拐角的同時，他的視線變得深諳不見底……
雪，越來越大。老人和農民最愛在冬天的時候多來幾場雪，尤其馬上就過年了，所謂“瑞雪兆豐年”，怕都喜歡這個意境。
S市不如沿海城市一般的繁華，可也算是大城市了，過年的時候，各個商家都打出了各種的優惠和吸引消費者的策略……就算已經很晚了，街上還是霓虹一片。
若是以往，杜曉萌放假了也是整天不著家的……到不是她是個壞孩子，而是人來瘋。這褪去了學校的束縛，平日裡也是燈紅酒綠的很逍遙自在……現在是有“家”的人了，好像心境也不一樣了。明明顧浩然臨時有事是很正常的，可偏偏她就是心裡悶的慌，以至於孫茜和顧志濤喊她去玩的時候，一點兒心情都沒有。
“嫂子這輩子沒有出過國，”杜曉萌躺靠在座椅上，暖暖的空調迎面吹著，舒服的不得了，“沒想到，這次還能在國外過個年……”她的聲音有些悠遠，空靈的讓人覺得無奈。
南御臣看了她一眼後開啟了CD，輕緩的，能夠紓解人情緒的輕音樂從音響中傳出……杜曉萌沒有再說話，只是眼底看著隨著車身滑過的霓虹和那飛舞著的大片大片的雪花的時候，漸漸失神。
車開了很久，久到杜曉萌好似遺忘了時間，在輕柔的音樂和暖風習習下，漸漸的變的眼皮兒沉重了起來，最後……不堪身體上的睏倦的緩緩睡了過去。
南御臣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他將車停到了路邊兒，並沒有熄火，只是將空調的溫度調到一個更加適宜的溫度後，將杜曉萌的座椅輕柔的放倒了一些後，他也就躺靠在了座椅上，眸光深邃的透過擋風玻璃，看著霓虹下的雪花，一片一片的飛落在車身上，漸漸堆積成了一個白皚皚的世界……
舒緩的音樂讓南御臣的情緒沒有放鬆下來，反而變得沉冷，就好似此刻外面的天氣一樣。
有些東西放到心裡太多年，一旦被勾起……那種猶如噴薄而出的岩漿一般的痛苦，就好似千萬條蟲子在不同地方，不同方位的攻擊著他的身體，讓他的心臟痛楚到幾乎麻痺。
南御臣沉痛的閉上了眼睛，將眼底氾濫出來的痛楚一一掩蓋了去……弱者才會自怨自艾，只有強者，才能操控一切。
*
東方念國給王政委打了電話，說明了此刻的情況，王政委一聽，事情鬧到了，吩咐他和顧浩然，還有沈拈青的屍體都不要動，也不要驚動了警方，畢竟是軍方的事情，S集團軍那邊和B集團軍這邊到底有些貓膩的東西，誰也不想對方的手伸進來……
東方念國看了眼倚靠在拉好窗簾的門柱子上的顧浩然一眼後，應了聲說道：“是，政委……另外……”他視線斜睨了眼顧浩然手上的那把槍，是沙漠之鷹，只是什麼口徑的他不知道，如果沈拈青身體裡的子彈是沙漠之鷹的，那有些事情就讓人尋思了……他如果沒有記錯，下飛機的時候，二人去保管倉領配槍的時候，顧浩然的好像就是沙漠之鷹。
顧浩然將槍放到一旁的小桌上，去了廚房，翻找了一陣子後，從儲物櫃裡找出幾盒泡麵……他順手燒了水後，給自己和東方念國泡了面。
東方念國心裡怎麼想，他知道，而此刻照表面來看，確實是對他不利……這個不是他此刻擔心的，而是此刻他不能離開，東方念國自然也不會離開，這給那殺了沈拈青的人太多機會銷燬一切，和離開。
有時候，他倒是真舉得營區裡很多束縛，做事起來還不如龍島的那些人自在一些……不管是龍島國會還是龍帝國，彷彿他們都有絕對的自主權，這個是很多地方，他們需要學習的。
“先吃點兒東西吧……”顧浩然遞了一桶面給東方念國，“他們過來，最少也要兩三個小時。”
到底事情還沒有明確的結果，東方念國就算心裡懷疑，此刻也不能表現的太多。結果泡麵，他沉嘆一聲，故意說道：“這都是什麼事兒……唉，沈拈青還這麼年輕，就這麼……”
聽著東方念國的哀嘆聲，顧浩然沒有應聲，只是撕開泡麵的蓋子後就開始吸溜吸溜的吃了起來，吃的差不多的時候，才說道：“一步錯了，那就是終身！”他的聲音很淡，聽不出任何的情感，沒有惋惜也沒有無奈，甚至沒有東方念國想要探知的情緒。
在顧浩然的世界裡，有著太多東西需要去惋惜了，以至於如今的他縱然有感情，也不會表露分毫。不僅僅是他，整個雄鷹的人，想要成為一名合格的特戰隊員，第一關要過的，就是情感的控制。
東方念國心情沉重，吃了一口後也沒有什麼心情吃……理智告訴他，這一切都是顧浩然的可能性很大，而他這會兒也是故裝淡定。可情感上，他不希望是這樣的……吃到嘴裡的東西變的形同嚼蠟。在旅裡的時候，聽到的那些閒言碎語此刻也都全部鑽到了腦子裡……如果顧浩然是為了雄鷹的某些事情，或者是因為劉喜慶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畢竟，發生在營區裡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過……
氣氛有些凝重，不過，顧浩然卻悠閒的吃完後，就開了電視看著新聞的同時拿出手機。看到上面有杜曉萌發來的簡訊的時候，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透著舒心……
劃開簡訊，入目的五個字成了此刻最讓顧浩然窩心，他躺靠在沙發上，看了好一會兒後，想要發簡訊出去……可手才動了幾下，東方念國人已經到了跟前。
“那個……顧大隊長，按照規矩，我們這會兒誰也不能和外界聯絡。”東方念國的話有些婉轉和無奈，一個像淡漠的不苟言笑的顧浩然方才那樣子，明顯的也不是什麼凝重的事情，應該對方是家人之類的吧？雖然他沒有聽說過顧浩然有什麼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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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浩然看著已經打上去的幾個字，最後輕嘆一聲的聳聳肩的收了手機。而這條來不及編輯完的“嗯，收到……同樣的話送給你！”的簡訊，卻是再也沒有機會在發出去。
王政委和S軍區的幾個紀檢委的首長在三個小時後到了，那會兒已經過了凌晨的點兒，眾人看到屋內的情形的時候，先是全方位的勘察了一番，隨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將現場規整後，帶了沈拈青的屍體上了車的同時，留下了人和這裡的警方高層交涉。
直升機的轟鳴聲在黑夜裡顯得吵鬧，王政委看著顧浩然，見他從頭到尾都顯得從容不迫，甚至，在一切問話的時候，說的都條理清晰，就好似一切事情和他無關一樣，“顧大隊長的配槍……好像不在了？”
顧浩然微不可見的輕蹙了下劍眉，他先前手上的那把槍是在追的那人手裡奪過來的，和他的配槍一樣，是沙漠之鷹……而他和東方念國的槍本來都是隨身攜帶的，可偏偏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竟然不見了？這樣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個人可以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將他的配槍偷走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而這樣的不可能，卻發生了……
顧浩然眸光微深的看著王政委，淡然的說道：“有可能裝檢的那把就是我的……”很多事情開始在緊急下來不及細想，此刻回頭想來，這一切根本不是意外中的意外，而是早就有人精心策劃，有可能從開始，就是一個圈套……只是，這個圈套是不是針對他，他現在還不能完全的肯定。
直升機帶著轟鳴聲滑過墨空，抵達S軍區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五點過一些，所有的人，包括沈拈青的屍體，全部單獨關閉……當然，這裡包括東方念國和顧浩然。畢竟，這次的事件本來是個不大的事情，卻在接二連三的意外下，變成了大事情。
杜廷威聽聞了彙報後，整個眉心都擰了起來……顧浩然是什麼樣的人他太清楚，這樣的事情不管是不是意外，顧浩然都不應該讓其發生才是。
“首長！”顧浩然起身敬禮。
杜廷威擺了下手示意他坐下後，自己也在對面坐下，隨後紛紛一旁的通訊員出去後，方才問道：“怎麼回事？”
顧浩然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後，方才問道：“聽說那邊結果已經出來了，那把槍就是我的那把……而沈拈青身上取出的子彈也是我的那把裡的，口徑和彈道全部一致？！”
杜廷威點點頭，撇去私人感情，這一切已經讓顧浩然百口莫辯……畢竟，他的槍最後在他手裡，而東方念國進去的時候，也看到的是如此……甚至，槍身上的指紋，只有顧浩然自己的，沒有別人的。所謂的從別人手中搶過來，那不成立。
不過，想要在槍體上不留指紋也不是做不到，不管是手套還是帶一些可以不留指紋的裝備都可以做到……只是，現在所有的一切對顧浩然不利，不管是什麼解釋，都成了他的狡辯。
“唉，”杜廷威沉嘆一聲說道，“你有什麼想法？”
顧浩然搖搖頭，“暫時還沒有……有些事情我還沒有想通。”
杜廷威又是嘆息一聲，“我儘量拖延一下時間吧……就怕……”
“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杜廷威的話，他微微蹙眉了下，說道：“進來。”
門被推開，就見王政委走了進來……他先是看了眼依舊神態自若的顧浩然，方才給杜廷威敬禮說道：“報告首長，上級來電！”
杜廷威已經是S軍最高首長，所謂的上級，怕是已經是中央軍區領導了……杜廷威聽了後，眉頭瞬間蹙的緊緊的，顯然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訊息感到驚愕。畢竟，人才剛剛回來，上面這麼快就知道了，實在是不正常。
不過，顧浩然倒是沒有那麼意外，如果這一切就是個圈兒等著他鑽……背後的人自然不會給首長給他脫罪的機會出現，每一步，都會配合的天衣無縫。
不過，如今他最想不通的就是……他的配槍是什麼時候不見了的，對方又是什麼時候將他不見了的配槍如此巧妙的送還了給他……
*
“嗯……”杜曉萌有些不舒服的輕哼了聲後扭動了下身體，緩緩睜開了眼睛，“唔……”因為動作大了點兒，脖子就好似扭到了一般，她痛呼出聲的同時，視線裡是慢慢的南御臣那邪魅卻溫軟的笑容。
“你還挺能睡的……”南御臣說著就抬了手看了表，“嗯，都已經睡了五六個小時了……這麼沒有危機意識……”他抬眸看向杜曉萌，“顧浩然知道嗎？”
杜曉萌腦子還有些迷迷瞪瞪的，聽了南御臣的話不及反駁，就發現自己在車裡面……腦子裡的畫面漸漸的匯攏起來，她猛然瞪了眼睛……她竟然在南御臣的車裡睡著了？！
南御臣嘴角含笑的抽出紙巾遞了上前，“先把你嘴角的口水擦一擦……一個女孩子家的，睡覺竟然流口水……”
“騰”的一下，杜曉萌的臉紅了起來。幸好周遭的霓虹燈已經滅到，車內沒有太多光線，否則還不知道南御臣怎麼笑話她呢……思忖間，她急忙拿過紙巾就擦拭著嘴角。
南御臣舒展了個懶腰就開了車門走了下去……寒風拂面，掃落一旁的浮雪緩緩滑落……一整夜的雪也已經在前一刻停下，地面上的積雪已經淹沒了腳面，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發出聲響。
杜曉萌裹了裹羽絨服，車內的暖和和外面的寒冷簡直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我睡著了你可以喊我啊……就讓我這樣一直睡……”她最後嘟囔著，倒不是埋怨南御臣，而是埋怨自己。
南御臣倚靠在車上，眸光落在東方的盡頭……微微的白光預示著新一天將會是個好天氣，縱然是下了一整夜的雪。他嘴角微勾了一抹淡然的弧度，緩緩說道：“你這兩天都沒有睡過好覺吧？！”說是疑問，那話就彷彿已經肯定了一般的盼頭倪向杜曉萌。
杜曉萌撇了下嘴角說道：“本來想著好不容易有十天左右的假期，可計劃不如變化快……”她聳了聳肩，深深的吸了口氣後走向南御臣，在車身的前面留下一圈兒腳印，“這雪也不下了……炸雞啤酒也就算了。”看看時間，她眼睛靈光一現的說道，“不如，我帶你去一家好吃的粥店吧？”
南御臣看著杜曉萌的樣子，嘴角透著揶揄的笑的說道：“睡了一晚上，蓬頭垢面的……你就去吃飯？”
杜曉萌撇撇嘴，“得了吧，遇到野外生存拉練的時候，這不洗漱都正常啊……去不去？”
南御臣笑著示意了下，二人復又上了車……在杜曉萌的指引下，東拐西轉的，終於在一家不太大，卻在凌晨前已經擠了一屋子人吃早餐。
杜曉萌見南御臣一臉吃驚的樣子，她嘴角得意的笑著說道：“這裡是我無意間發現的……後來才知道，附近有個工廠，四班倒……所以，這家老闆和老闆娘為了方便早班的人，四五點就開門了……別看店面小，東西可好吃了。遇到高峰期的時候，可要排隊很久的……”說著，她帶著南御臣去找了座位坐下後，就急忙去點餐……
南御臣並沒有阻止杜曉萌，就在她離開的同時，拿出手機輕倪了眼正在震動的電話後接起……
適時，電話裡傳來微微急切的聲音，“南少，杜廷威要保顧浩然！”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