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適時在路邊的停車位停下，顧浩然偏頭看向杜曉萌，看著她迫切的眼神，心知她只是希望他親口說出來。他垂眸，嘴角微微勾了個笑意的緩緩說道：“杜曉萌……”他抬眸，眸光深邃的看不到底的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說道，“……我喜歡你。”
杜曉萌一聽，急忙瞪大了眼睛就一臉確定的又問道：“顧浩然，你再說一次！”
顧浩然深深的凝了眼杜曉萌，然後收回視線的取了安全帶就轉身下了車，聽著身後“欸欸”的叫聲，他嘴角漸漸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杜曉萌也急忙解開安全帶下了車，手中抱著的海芋看了看，最後還是先放到了車上，“顧浩然，你等等我啊……”她急急忙忙的追上顧浩然，也沒有注意他往哪裡走，跟著他進了一家小飯館後，她才恍然驚覺他們好像是來吃飯的。
“這裡還挺古香古色的……”杜曉萌說著，不自覺的邊上著樓梯，邊四處打量著。突然，她在上二樓中間停歇處停住了腳步，看著旁邊在看看上面一節臺階，最後又落到的身邊……
這裡拉著一張偽裝網，上面有著用麻繩穿起的照片系在偽裝網上，杜曉萌拿起一張，上面是一隊穿著叢林作戰服，臉上塗著偽裝油彩的特站隊，一個個咧著嘴抱著槍笑著……就算偽裝的很好，可她還是一眼認出了顧浩然。這個照片看上去很年輕，其實，就算是熟人也是很難看出來的，只是，那個時期的顧浩然她太熟悉了。
當年因為老杜，她被壞人擄走……營救她的是尖刀突擊隊，當時，顧浩然領頭做先鋒的。
杜曉萌的眼睛漸漸紅了起來，手拿著拿著照片也顫抖的厲害，就是這樣的一張臉，深深的烙印在了她的腦海裡……最後，在他去她家的時候，她又將那張明明溫雅的好似大學教授卻有著鋼鐵般的靈魂的他，深深的烙印在了心上。
顧浩然已經走到了二樓，發現杜曉萌沒有跟上來，微微蹙了下劍眉的轉身看去……他很少來這裡，可作為一個偵察出聲，在特站隊待了那麼許久的他來說，只要來過一次的地方，這裡在第二次來有沒有變化都是瞭然於心的。
這會兒杜曉萌手中應該拿的是曾經尖刀的合影……顧浩然心中不免滑過一陣惆悵。
如今的尖刀……還留下的，就只有他了！其實，如果不是他又回來，應該說……尖刀已經不復存在了。死的死……專業的專業，好點兒的就好像樑子超做了S市的刑警隊長，剩下的多數都只是掛個閒職，做著文職工作，領著薪水就這樣平平淡淡的一生。
倒不是上面對他們置之不理，而是……特站隊的危險係數太高，他們除了文職，已經不能勝任別的工作。這也是他現在為什麼會對雄鷹的人要求這麼嚴格的緣故……只是，文職固然是穩定，但是，對於一個身體裡的血液都是天生為戰鬥而準備的他們來說，這是一種煎熬。
杜曉萌抿了下唇，輕輕放下照片，然後一路向上的看去……這裡的照片全部都是變裝的軍照，有些甚至被偽裝的估計連他媽都不認識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有著一股濃濃的傷感隨著她看這些照片，漸漸的席上了心頭。
“這裡是……”杜曉萌看著顧浩然問道。
顧浩然勾了下唇角，但卻讓人感覺不到笑意，只是落下了無奈的苦澀，“這裡是曾經一個戰友遺孤開的。今天晚上有個小聚會……想著把你介紹給他們認識認識。”說著，他拉了杜曉萌的手，“介意嗎？”
杜曉萌聽了，很認真的思考起來，然後問道：“如果……我介意的話，我能走嗎？”
她問的太認真了，以至於顧浩然愕然了下，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想了想，然後點點頭：“如果你介意，我和你一起走……”說著，他就欲拉著杜曉萌下樓。
“欸欸……”杜曉萌猛然身子往後退的拉住顧浩然，“哎呀，我和你開玩笑的……你的朋友也以後是我的朋友嘛，我當然是要認識認識了。”
杜曉萌這話說的很有技巧，無形中拉近了她和顧浩然的關係，然後還很得瑟的新增了一句，“嗯，指不定他們還要叫我大嫂呢！”她抿唇得意洋洋的笑著，然後還揚了揚下巴微微透著一絲挑釁。
顧浩然被杜曉萌這話沒有逗樂，倒是看著她的眸光深邃了幾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了的緣故，每次杜曉萌這樣直接簡單的宣告，總讓他愕然。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是開心的。
握著杜曉萌的手緊了緊，顧浩然嘴角微勾了抹肆意的笑的說道：“走吧，未來大嫂。”話落，他率先抬步，就這樣大刺刺的拉著杜曉萌進了一旁的門。
杜曉萌這個人是在熟人面前無下限，可是，在第一次見面或者還不是熟悉的定義的時候，她就會忸怩的要有多大家閨秀，就有多大家閨秀。
瞅瞅，當一堆人真的喊她大嫂的時候，她那小臉紅的就好似熟透了的西紅柿……
“行了，你們就別逗萌萌了，”顧浩然有些吊兒郎當的說道，“回頭嚇跑了，我想要在找個媳婦兒可就難了。”
樑子超斜睨了眼顧浩然，“嘚，曾經誰說的媳婦如衣服，我們才是手足來著？現在就幫開衣服了……兄弟們，我看我們還是撤吧，省的回頭浩然沒有衣服穿，賴我們。”說著，他就作勢要起身。
顧浩然倒也不拉著他，看著杜曉萌就說道：“以前被稱為風神的樑子超，他是第一突擊手，伸手快，出手如風得的外號……現在是S市的刑警隊隊長。”
樑子超見顧浩然也不拉著他，兄弟們又是一臉看好戲的樣子，聽顧浩然這樣一介紹，急忙借坡下驢的俯身上前就欲和杜曉萌握手，“小嫂子，你以後和浩然一樣叫我子超就好了……請多多指教，嗯，最主要的時候，以後小嫂子一定要替我們多多做主。”
這話瞬間引起了眾人的共鳴，頓時，大家吵雜的嚷嚷著以後杜曉萌一定要幫他們做主……只是，這個做主是什麼？當然是整治顧浩然了。
杜曉萌被這些人熱情弄的不一會兒就融入了大家的氛圍，當年的尖刀其實也沒有剩下幾個人，加上顧浩然就剩下了六個。除了樑子超，還有分別在一些行政事業單位，待遇相對不錯的地方任職，在一般人眼裡，也算是過的還不錯的，當然，那絕對只是外表看上去。
菜上的很快，沒有什麼特色，就是一般的家常菜……杜曉萌從進來就沒有看到老闆，就一個破著腳的，好似是男服務生的三十多歲男人端著菜，一臉笑呵呵的，就和彌勒佛一樣。
“老酸，讓苗苗別忙活了……這些菜也夠了，別浪費了。”樑子超率先開口說道。
被稱為老酸的那個坡腳男人咧嘴一笑，“還有一個湯，然後下鍋麵條兒就好了……”他邊說邊往廚房的方向走，“你們先吃著，我端個湯出來。”
杜曉萌聽著這些曾經的戰友天南地北的聊著，幸好她也是一個體系的，聽著也不無聊，還好奇的很。尋了個空擋，她湊近顧浩然問道：“那個……老酸和苗苗的關係是……”
“夫妻！”顧浩然笑著回答，“他們兩個之間傳奇著呢，回頭有空了給你講講，省的你到處去八卦……”
“……”杜曉萌一聽，頓時咬牙切齒的低聲說道，“對我這麼瞭解……平時沒有少注意我吧？”說著，她伸手就在顧浩然的腰上擰了一把。
顧浩然疼的暗暗咧嘴，倒是臉上雲淡風輕的沒有表現，只是微微湊過去說道：“公眾場合不要隨隨便便的捏男人的腰。”
杜曉萌曾經聽說過，這當兵的人，平日別看一本正經的，一旦和你關係確立了，那就是飢渴的惡狼……不僅僅會逞了嘴快，就是行動上，也是猶如過江猛虎。
“騰”的一下，杜曉萌的臉又紅了，“不要臉！”
顧浩然看著她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你掐我，到成我不要臉了……嘚，這世間本就小人和女子難惹也，你正好，兩個都佔全了……”
“……”杜曉萌想了，如果這會兒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不是有這麼多喊她小嫂子的人在，她一定會讓顧浩然好看！
“我說……不行我們就迴避吧。”樑子超又得瑟了起來，“瞅瞅，簡直不讓人好好吃飯嘛。”說著，他示意的看了眼說悄悄話的顧浩然和杜曉萌。
頓時，大家也跟著起鬨，直到杜曉萌臉紅的都快要溢位血了，大家才在顧浩然一句“別欺負她，來……喝酒”後停止。
適時，老酸斷了湯，身後跟著一個也就三十剛剛過的女人端著一盆子酸湯麵片一起走了過來……
“浩然哥，你們說什麼呢，這麼開心……”那女人說著就看向了杜曉萌，“這個就是老酸說的小嫂子吧？”問完，也不等杜曉萌還是誰說話呢，她急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的就伸手向前，“小嫂子好，我叫苗圃……現在人老了，大家也沒有改口的還叫我苗苗。”
杜曉萌急忙起身，笑若繁星的說道：“苗苗你好……別和他們一起起鬨，你叫我小萌或者萌萌都行。”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苗圃說著就示意大家坐。
一桌子人有說有笑的吃著飯，而這頓飯，也足足的從傍晚不到七點，一直吃到了晚上十一點，有幾個人都喝醉了，說著話變哭了起來……
顧浩然後面挺沉默的，樑子超也有些喝高了，提到以前在尖刀的時候也就哭……苗圃身為一個女人，到是堅強的很。
杜曉萌覺得，這裡最堅強的不是這些大老爺們，而是苗圃……聽著大家的聊天，她才知道，苗圃的爸爸以前也是尖刀的，在和顧浩然出最後一個任務就像退五的時候，卻犧牲了。說到這裡的時候，她明顯的感覺到顧浩然深深散發出從未有過的悲傷和自責……作為尖刀隊長的他，那個時候一定比誰都痛苦和難過。
“都過去了，”苗圃嘴角扯了笑的說道，“爸爸看到我和老酸現在幸福，還有你們這些老戰友照顧，他一定也沒有什麼遺憾的……倒是你們，今天這麼傷感的，還讓不讓人今天晚上好好睡覺了……”說著，她端起了酒杯，“來，大家喝酒，說別的都是扯蛋。”
一陣子推杯換盞，倒是那些傷感的事情不說了，可這酒，是越喝越多……最後的時候，顧浩然將老酸叫道了一旁，給他交代等下這些人都別讓開車回去，不行就在樓上的賓館登記幾個房間睡下，順便給他塞了錢。
老酸一看，一摞子不說，後面還有一張支票，“浩然，這……”說著，他就想要將其遞了回去。
顧浩然制止了他的動作，“這是大家的一點兒心意，孩子現在住院也是要花錢的，不是年後就要手術了嗎？老苗不在了，雖然不能說苗苗是我的責任，可你們的孩子是我的責任。”他的聲音有些沉重，“而且，現在也不是你們要面子的時候，孩子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老酸鼻子一酸，送回去的支票又縮了回去……浩然說的對，孩子的病要許多錢，他現在哪裡有什麼能力要面子啊？
“另外，這段時間我和龍帝國那邊聯絡了，”顧浩然說道，“過完年你就帶孩子去龍島吧……那邊到底有世界上很先進的技術和人才。”
老酸吸了下鼻子點著頭，“浩然，這事兒就麻煩你了……唉，我如今這樣，也就沒有什麼能力了，苗苗看著堅強……可你我也都知道，她那是撐著，沒辦法。”
顧浩然拍了拍老酸的肩膀，心裡也酸澀的厲害，可到底還是將什麼都忍下了，“有些事情大家不說都知道……你和苗苗會有好日子的，小豆苗也會好的……”他又拍了拍老酸，“我和萌萌先走了。”
老酸深深吸了口氣的點點頭，“嗯，你放心吧……他們我不會讓開車的，今兒個就都在樓上住下吧。”
顧浩然點點頭，轉身去帶了杜曉萌離開……之時臨行的時候和苗圃點頭示意了下，剩下的人也沒有打招呼的就離開了。
車上，杜曉萌感覺到顧浩然的不開心，她心裡也難過，“浩然，老苗的事情……”
“吱——”顧浩然突然剎了車，他手握著方向盤的猛然收緊，寂靜的空間裡，放出“茲茲”的聲響。
杜曉萌看看顧浩然的手，又看向他的臉，見他臉部線條都僵硬了起來，不由得心下惴惴不安，“你不想說……我，我就不問了。”
“滴滴滴……”深夜的鳴笛聲變的刺耳，顧浩然猛然回過神，看了眼倒車鏡後，啟動了車繼續上路。
“老苗的死是因為我。”顧浩然說的時候很淡然，“不是他，當時死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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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曉萌瞳孔擴大了下，就連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起來。她不知道要如何接話，甚至，後悔問出這個問題……她就不應該問，不應該就這樣赤果果的撕開了他的傷口上永遠退不掉的傷疤。
顧浩然偏頭看了杜曉萌一眼，見她眼中全然是愧疚，不由得微微扯了嘴角的說道：“逝者已逝……照顧好當前的人才是重要。”他收回眸光，“不去想，不去愧疚是假的……不過，不會停留在過去是真的。”
杜曉萌看著顧浩然說的淡然，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他只是在安慰她……一個朝夕相處的戰友在退五前為了自己死了，這樣的事情，怕是這輩子也是沒有辦法釋然的，不管做多少事情。
杜曉萌沒有糾結這個問題，她多糾結一分，顧浩然就會痛苦翻倍……她不想他痛苦不開心。
“我們去哪裡啊？”杜曉萌看看左右問道，發現這條路……怎麼好像是去學校的方向？
“剛剛錢都給老酸了，住不起酒店了，”顧浩然說的一臉平靜，“你不是有個小公寓嗎，就去哪兒住吧。”
杜曉萌嘴角抽搐了下，這人怎麼說的這麼理所當然啊？
“那個……你不是開玩笑吧？”杜曉萌說的有些遲疑，就連臉都擰到了一起。
顧浩然一臉認真的看向杜曉萌，“你看我像是開玩笑嗎？”
杜曉萌認認真真的看了會兒，搖搖頭，“不像……”她一臉糾結，“可是……嗯……那個要不，你等下在我公寓裡睡，我回學校好了。”
顧浩然一聽，不免笑了起來，“嗯，也好。”
“……”杜曉萌又特麼的心裡糾結了，顧浩然你是故意的吧，女孩子當然要矜持點兒了……你不是應該猶如餓狼撲食，直接說：那怎麼成？漫漫長夜，我又如此傷感，你不應該留下來陪我嗎？
顧浩然側眸又看了眼杜曉萌，適時車在去公寓和學校的岔路口停下，“我先送你回學校？”
杜曉萌微微嘟了下嘴，偏頭不看顧浩然……
“或者……”顧浩然嘴角微勾，“這漫漫長夜，我如此傷感，你留下來陪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