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門口退進屋裡，站在收拾好的行李包前，有些緊張看著兒媳婦。她不知道叫她什麼好，尷尬地動著嘴巴，欲言又止。
林碧祺走進去，看著窮婆婆腳邊的包裹，臉上還是沒有表情。
任小峰好緊張，心在喉嚨口直跳。
“媽。”林碧祺聲音響亮地叫了婆婆一聲，說，“你這是怎麼啦？包裹都打好了。”
魏小蘭沒想到兒媳婦不是來罵她的，而是來叫她媽的，眼睛一紅，就哧哧地哭了。
她伸出粗糙的手背，抹著眼睛說：“我的，好兒媳，我要，走了。我不能，在這裡，給你們，增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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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小峰也被嬌妻這突然的一聲“媽”，叫得熱淚盈眶。
這是感動的熱淚。
“媽，昨天，我對你不好，向你賠禮道歉。”林碧祺又誠懇地說，“你不要走，就住在這裡，啊。以後，我不會再這樣對待你了。”
魏小蘭感動得哭出聲來，這是喜極而泣啊！
任小峰抹著眼睛對媽媽說：“媽，碧祺留你，你就住下來，啊。過幾天，我幫你到外面租間房，開個餛飩店什麼的。有個事情做，就踏實了。”
“嗯，好，好的。”媽擤著鼻涕，點頭應答。
“媽，去吃早飯吧。吃完，我要去上班。”林碧祺領婆婆去別墅裡吃早飯。
過了一個多星期，任小峰幫媽媽治好膽囊炎後，開了一個餛飩店。莫佳慧沒事幹，就到他媽媽餛飩店裡幫忙。
莫佳慧邊免費幫忙，邊等待爸爸從國外回來，給她安排工作。
這天，她爸爸終於回國了。
莫佳慧喜出望外。
她對任小峰說：“我爸爸明天回國，下午的飛機，我們一起到機場去接他吧。”
這話說得，像他們是小夫妻似地。
“好啊。”任小峰沒想到那麼多，聽到丈人要回來，心裡好高興。
“可這裡怎麼辦啊？”莫佳慧有些擔心地說，“顧額越來越多，你媽媽一個人哪裡來得及？爸爸一回來，我就要到公司去上班。”
魏小蘭走過來，對任小峰說：“小峰，莫佳慧要走，這裡要招聘一個服務員。”
“好吧，我寫一張招聘啟事，貼在門上，索性招兩個。”
魏小蘭說：“還是先招一個，女的，她要是沒地方住，就跟我住在樓上，正好陪陪我。”
任小峰說幹就幹，找了一張白紙，一支彩色筆，就到樓上去寫招聘啟事。寫好，貼到外面的玻璃門上，
莫佳慧在忙，臉色沉著，似有心事。
任小峰知道，丈人回來，林家會有一場紛爭。還是離她遠一點，免得被卷進去，對他不利。
他本身在林家都沒有站穩腳跟，地位不高，被人瞧不起，與林碧祺的婚姻岌岌可危。不能再捲入莫佳慧與姐姐的爭寵旋渦中，兩頭受氣。
第二天吃中飯的時候，莫佳慧問任小峰：“下午怎麼去接爸爸？”
任小峰不敢與她對視，眨著眼睛說：“我來給碧祺打個電話，看她有沒有空去？她去的話，就讓她來接一下我們，她沒空，我們叫網約車。
”
他說著就拿出手機給嬌妻打電話：“碧祺，你下午有空去接爸爸嗎？”
林碧祺說：“我要開會，你去接一下吧，叫輛網約車。”
“好的。”任小峰應答。
碧祺要開會，讓他去接，可她沒說讓妹妹一起去。
“我們早點走吧，怕路上堵車。”莫佳慧堅持要去。
姐夫跟小姨子去接丈人不太好吧？任小峰對她說：“佳慧，你就不要去了，我去接爸爸，你到家裡等我們吧。”
莫佳慧臉一拉說：“我已經八年沒看到爸爸了，一定要去接他。”
她有充分的理由去，任小峰不好阻止，只得同意。
魏小蘭看了他們一眼，也沒辦法反對。心裡卻嘀咕：小峰應該跟碧祺一起接親家公才對，哪有跟小姨子去接的？
她只是用眼睛看了兒子一眼，意思你要注意點，不要弄出一些事情來。
“媽，你一個人要忙了，我接好就過來。”任小峰出門時對媽說。
媽說：“今天晚上，你就不要再過來了，陪丈人說說話，啊。”
任小峰說：“讓佳慧跟他爸爸聊聊，他們父女倆八年沒見面了，有許多話要說。包括佳慧的工作，未來的安排等等，都要爸爸回來決定。”
“所以你不能走開。”媽媽叮囑兒子，“你丈人不是支援你的嗎？你要待他好一點，陪他喝點酒，溝通溝通，啊。這邊，我一個人能應付。”
任小峰覺得媽說得有道理，就點頭同意，與小姨子坐了網約車出發。
任小峰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小姨子坐在後排，心事很重，兩人一路無話。
到了機場，任小峰讓網約車停在地下車庫等，他與莫佳慧到出口處去接丈人。
丈人身材高大，皮膚白皙，有點像歐洲人。他從出口處走出來，任小峰就走上去，響亮地叫了一聲：“爸爸，你好。”
“是小任，碧祺呢？”林興國朝他走過來。
“他要開會，沒來。”任小峰轉頭對身後的莫佳慧說，“她就是莫佳慧。”
父女倆隔著兩米多的距離就站住，像不認識似地互相打量著。
“爸爸。”莫佳慧害羞地叫了一聲，聲音沒有在手機裡叫得響。
林興國感到小女兒有些陌生，咧著嘴說：“佳慧，你長成大姑姑了，爸爸都不認識你了。”
莫佳慧這才走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地偎進爸爸的懷裡，發著嗲說：“八年沒見了，我也感到你有些陌生。”
她說著眼睛一紅，來了眼淚。
林興國在女兒後背上拍了拍說：“佳慧，你現在是大姑娘了，可不要再哭鼻子了，啊。走，我們回家再聊。”
莫佳慧從爸爸的懷裡退出來，抹了眼淚，跟著任小峰去找網約車。
走到網約車那裡，任小峰殷勤地幫丈人拉開車門，讓他跟小女兒坐進後排，他還是坐在副駕駛室，用手機在百度地圖上設定好導航，讓司機朝林家別墅區開去。
父女倆一路聊些別後之情，任小峰靜靜地聽著。
到了家裡，已到下班時分，林碧祺和蘇玉婷先後
回來了。
劉媽刮做了一桌子菜，一會兒，一家人在圓桌邊坐下，就熱熱鬧鬧地開席了。
任小峰為了討好丈人，第一個舉起酒杯說：“來，我們先為爸爸接風洗塵，一起碰一下杯，喝一口酒。”
大家都舉杯相碰，然後喝酒吃菜，氣氛比較融洽。
一家人算是團聚了，除了莫佳慧還沒有男朋友，其它人都到齊了。
蘇玉婷臉上沒有笑容，但也沒有陰沉下來。丈夫剛回來，她總不能給他一個見面陰吧。
林碧祺職務最高，神情最冷，心思不少，卻也能不冷不熱地用飲料敬爸爸：“爸爸，你從國外回來，路途遙遠，路上辛苦了。”
她跟爸爸碰杯，喝飲料，再給爸爸搛了一隻蝦。
姐姐敬完，才輪到妹妹，這個禮數，莫佳慧還是懂的。但她太性急，也有些自卑和不安，一開口就讓桌子上的氣氛變得不和諧起來，也有些緊張。
“爸爸，我也敬你一下。”莫佳慧聲音響亮地說。
林興國笑著說：“佳慧長得跟碧祺很像，啊，像一對孿生姐妹。”
蘇玉婷敏感地皺眉唬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這是接風洗塵宴，她不能跟丈夫吵架。
莫佳慧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聲音也有些發顫：“我們是親姐妹，當然長得像了，都像爸爸。”
大家都怔怔地看著她。
莫佳慧停頓了一下，就鼓起勇氣，把心裡憋了這麼長時間的話說出來：“爸爸，你現在回來了，就安排一下我的事吧。”
“你的什麼事啊？”林興國看了老婆一眼，明知故問。
“我要改姓林，我也可以改叫姐姐的媽媽，為媽媽。”莫佳慧有些羞澀地說。
“改姓林？”林興國意外地說，“這個，你親媽，還有你後爸，恐怕不會同意吧？”
莫佳慧嘟噥：“我大了，自已能決定。”
林興國笑著說：“我當然高興，可這樣，對你親媽和後爸，不太公平啊。他們養了你這麼多年。”
“有什麼不公平啊？我本來就是林家的，應該姓林。”莫佳慧打斷爸爸的話說。她表面上稚嫩，說的話倒也很老練。
“這個姓，還是不忙改。”林興國說,“我怕你親媽後爸，很快就會找過來，把你要回去的。”
“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莫佳慧噘著嘴說。
林興國尷尬地笑著。
蘇玉婷與林碧祺面面相覷，暫時不吱聲，不表態。
“你要叫蘇玉婷為媽媽，我看可以。”林興國打著哈哈說，“琳美，你看呢？”
蘇玉婷唬了他一眼，說：“你以為他是白叫的？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林興國看他們問。
他是裝糊塗，其它心裡清楚得很。
莫佳慧的工作和股份怎麼辦？這是他最頭疼的事。他最怕莫佳慧提出，要與姐姐相同的待遇，安排差不多的工作，給她一樣的股分。
這是他做不到的，沒權也沒臉，把一個私生女安排在公司重要位置上，他爸爸，林隆集團創始人兼董事長林玉剛，也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