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我聽說威塔特效工作室，是你和好友一起建立的，你是大老闆之一？”
一輛從機場開往紐西蘭首都惠靈頓的商務汽車上，韋恩隨手翻動著《魔戒》相關道具、服飾的平面圖草稿，狀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看似隨口的問話，卻讓坐在他身邊的彼得-傑克遜，全身肌肉瞬間緊繃，看向他的目光開始閃爍、躲閃。特別是發現韋恩，並沒有看自己一眼，只是隨意的翻看著手稿時，紐西蘭大胖子後背襯衫，在短短幾秒鐘內就被汗水打溼了。
“是的，格林伯格先生。”
用力咬了咬牙，彼得-傑克遜掃了一眼開車的謝爾蓋，與車子最後一排低頭翻開雜誌的尼娜，終於還是緩緩點了點頭。“威塔特效工作室建立與1993年，最開始是為了我的新片《罪孽天使》製作特效。
我與兩位好友一起建立了這間工作室後，也達到了最初的目的，《罪孽天使》因為用了自己的特效工作室，省下了很大一筆開支......”
能夠讓彼得-傑克遜如此緊張，原因就是威塔特效工作室，整體承接了《魔戒》所有的特效工作。
包括《魔戒》上千個人物的概念圖、道具、戲服、佈景、模型、凋塑等等等等，以及《魔戒》拍攝中需要用到最多的怪物模型、武器鎧甲的設計製作。
他之所以敢用自己旗下的特效工作室，首先一點就是因為，他對這間特效工作是有著強烈的信心，完全相信自己手中的工作室，能做出的成績不會遜於好來塢傳奇特效公司，工業光魔。
其次，當然是因為心底的那一點私心。不但他本人需要《魔戒》，威塔特效工作室同樣需要證明自己的機會。
更何況《魔戒》整體的特效、道具等一切，能夠讓威塔特效工作室取得大量營收，說白了就是能大賺一筆。
“我們先回酒店。”
回頭將裝訂在一起的設計草稿，一把扔給坐在後排的尼娜，韋恩只是對彼得-傑克遜笑了笑，抬手拍了兩下前面的座椅，發出砰砰的聲響。
在謝爾蓋舉手示意收到指示後，他才轉過頭仔細盯著紐西蘭大胖子的雙眼，一隻手在自己下巴上的胡茬撓動，另一只手掏出了兜裡的香菸，向嘴裡顛出了一支。
“彼得，聊聊你旗下的特效工作室，你應該能懂我的意思，ok？”
“yes，yes，我懂。”
紐西蘭大胖子立刻點頭，在心裡考慮著怎麼開口。“93年威塔特效工作室成立，我的新片《罪孽天使》製作完成後，當時我們就發現了，有一間自己的特效工作室，在很多專案上都有能達到花小錢，辦大事的效果。
格林伯格先生，你知道的，《魔戒》的總投資實際上並不多，至少對於一個這樣的史詩、特效三部曲來說並不寬裕，所以，用威塔特效工作室製作影片相關特效，能夠比用喬治-盧卡斯的工業光魔，省下太多錢。而省下來的這些錢，全都都能投入到影片的製作中去......”
從93年這家特效工作室成立開始，其實彼得-傑克遜與兩位合夥人朋友都發現了，特效公司在電影行業其實並不能賺大錢，或者說賺大錢的特效公司，只是處於行業頂端的那一小撮。
幸好那部《罪孽天使》，被好來塢的新線影業看到了，再加上威塔特效工作室相對低廉的價格，讓新線影業的多個專案都給到了他們。
要知道在93年那會，新線影業還正處於輝煌期，雖然這只是一個時代華納旗下的子公司，但如果僅看票房數字的話，新線影業大量製作出品的小成本片子總票房，竟然能夠壓下好來塢六大中業績最差的環球影業，與二十世紀福克斯。
可惜的是，新線影業意外的開始急速衰落，最擅長的小成本恐怖片變得連連撲街，如今甚至已經徹底賣身華納兄弟，就連總裁謝尹都抽身退休了。
“no，彼得。”
韋恩舒服的靠在車子座椅上，翹著二郎腿，對著彼得-傑克遜抬起夾著香菸的手指，來來回回晃了晃。“你看來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
說話間他的上半身勐的向左傾斜，拉進與紐西蘭大胖子之間的距離，緊盯著對方的眼睛，說道：“我，憑什麼相信，你的威塔特效工作室，能夠完全勝任《魔戒》的所有特效、道具設計製作？你需要給我一個，能夠說服我的理由。”
“你還有時間好好想想。”
商務車已經來到了酒店門前，韋恩抬手拍了拍彼得-傑克遜的胳膊，彎腰從門童拉開的車門鑽了出去。
“彼得。”站在酒店門口，他一邊扣上西裝外套的釦子，一邊歪著頭，看著還在車內坐著的紐西蘭大胖子。“今天就算了，明天一早，你陪我去參觀威塔特效工作室，好好看看你這段時間的工作進度，還有，正在搭建的外景地也要去看看。就這樣，你先回去吧。”
說完揮了揮手，也不理會彼得-傑克遜臉上為難的神色，帶著謝爾蓋和尼娜二人，向著酒店大堂走去。
幾人順利的登記，在侍應生的幫助下來到了總統套房，直到侍應生彎腰接過小費離開套房，尼娜才任由行李堆在一旁，微微皺著眉頭看向自己老闆，開口說道：
“boss，這樣做，會不會讓彼得-傑克遜感覺到屈辱，惱羞成怒憤憤翻臉？”
“hey，親愛的克來因女士。”
韋恩瞟了她一眼，一屁股坐到沙發上，聳聳肩說道：“當初彼得-傑克遜要用威塔特效工作室，籌備製作《魔戒》相關的一切，是你勸我暗中慫恿華納兄弟答應來下。這個計劃也是你策劃的，怎麼？現在你又心軟了？”
尼娜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轉身開始收拾起行李，再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在她看來，自己老闆就是典型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事情說白了很簡單，數遍整個好來塢，完備的特效工作室也十分稀少。站在金字塔頂尖的就是工業光魔，其他的要麼是小作坊，要麼就是同樣在賠本賺吆喝，撿工業光魔的剩飯吃。
其實如果廣泛來看，好來塢無論什麼時候都不缺少特效製作公司，像是Se vfx，MPc等比較大一點的，當然其他大大小小的特效公司，也不下幾百家，可是真正能發展起來的屈指可數。
有一點在行業內毫無疑問，電影特效的出現，或者說當年用跨時代特效製作的《星球大戰》出現，直接改變了電影工業的發展格局，甚至直接改變了電影這種藝術的表現形式。
工業光魔最早能成為特效行業巨頭，可以說源頭就是因為《星球大戰》一戰成名。隨後依靠著喬治-盧卡斯的雄厚資金和人脈，早在八十年代初期，就已經發明了“源序列”電腦處理方法，並成功應用到了科幻電影《星際迷航》上面，更讓該片成為了史上第一部完全由電腦生產特效場景的電影。
隨後工業光魔的發展節點，每個階段基本上都是依靠大火電影，85年的《福爾摩斯》，製作出了史上第一個電腦生成角色，89年的《深淵》，製作了史上第一個電腦三維角色，91年的《終結者2：審判日》，乾脆就製作出來了史上第一個電腦生成的特效主角，t1000。
一直到九十年代中期，工業光魔更是隨著大火影片，慢慢成為了好來塢所有大專案的首選。《侏羅紀公園》，《阿甘正傳》，《變相怪傑》等等等等電影，與工業光魔都是互相成就的關係。
值得一提的是，工業光魔本來有一個“計算機動畫小組”，他們早早就研究出來了3D動畫電影技術，但是星戰之父喬治-盧卡斯，覺得這個技術太小兒科了，在八十年代中期，將這個“計算機動畫小組”全體人員，打包賣給了喬幫主。
就是這個售價1000萬美元的“計算機動畫小組”，後來有了一個更加響亮的名字，大家管他們叫做：皮克斯！沒錯，就是那個技術人員全體呈現掛b屬性的皮克斯！就是那個讓喬幫主一舉翻身的皮克斯！那個好來塢第一動畫工作室：皮克斯！
至於威塔特效工作室，是因為尼娜一直盯著新線影業，才發現的這家潛力、活力都十足的公司。
新線影業從93年開始，基本上大大小小的片子，都是用的威塔特效工作室。該工作室不但報價低廉，效果還超過了業內平均線，讓電影公司花小辦大事的文化，貫徹的十分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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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為這一點，彼得-傑克遜要把《魔戒》的特效、道具等等籌備工作外包給威塔特效工作室時，韋恩暗中給傑夫-羅賓諾夫打出了電話。所以說當初事情順利的超乎想象，《魔戒》的兩個投資方，華納兄弟和格林伯格工作室，都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為難。
如今籌備進行了快一半，無論是道具、盔甲、戲服、怪物模型等等都開始動手製作，韋恩才第一次給彼得-傑克遜拋出難題。
別說他太孫子、無恥、不要臉，這裡是好來塢，好來塢從來都是一個商業化社會，是由資本組成的大熔爐。如果這裡沒有爾虞我詐，所有電影相關從業者都是純潔的小綿羊，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更重要的是，韋恩十分清楚，威塔特效工作室缺的就是《魔戒》這個機會，在他模湖的記憶中，也是因為《魔戒》，讓這家總部位於紐西蘭的特效工作室，成為了好來塢三大特效工作室之一。
再說了，在他身邊圍繞著的幕後團隊，亦或者說身邊的自己人圈子，彼得-傑克遜從來都沒有進入過這個範疇。既然不是他心目中的自己人，那他的行事準則就一點都不會變化。
事實上圈內很多人都清楚，韋恩-格林伯格的行事準則，一直都是用陽光硬朗的外在和你握手，但是隱藏在背後的左手，卻時刻都握著一塊堅硬的石頭。
紐西蘭惠靈頓希爾頓酒店套房中，韋恩一行人在放鬆的休息，享受著帶有紐西蘭特色的晚餐。而總部就在惠靈頓的威塔特效工作室的一間辦公室中，三位男士則端著冷掉的咖啡，臉色都十分凝重。
“不要抱著其他僥倖想法了。”
彼得-傑克遜在洛杉磯待了很久，站在局外十分瞭解那個好來塢大老。他一把將咖啡杯扔到桌上，也不顧撒出來的液體，揮拳錘了一下桌子，聲音低沉的說道：“給他股份，給滿足他胃口的股份！”
作為威塔特效工作室的合夥人，理查德-泰勒臉色難看的厲害，特別是想到工作間中大批為《魔戒》製作的東西時，更是感覺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一樣心疼。
“彼得，或許我們應該再多點耐心，等韋恩-格林伯格檢查過籌備進度，再做決定......”
“沒錯。”
另一位合夥人吉米-塞爾柯克點了點頭，望著紐西蘭大胖子說道：“韋恩-格林伯格終究是一個電影導演，我就不信，當他看到那些為了《魔戒》製作的道具、模型，會真的撕破臉換特效公司！”
實際上三人都對自己的工作有信心，對工作室的設計有信心，特別是吉米-塞爾柯克與理查德-泰勒。他們相信那些精緻到不比工業光魔遜色的工作成績，就是自己對抗那個吸血鬼的資本。
沒錯，就是吸血鬼，當彼得-傑克遜談起路上韋恩的話時，他們三個都在一瞬間想通了一切。現在這個時間節點卡的太好了，威塔特效工作室不可能不就範，不然等待他們的就是泯滅塵埃。
“該死，別把他當成電影導演，永遠也別！”
誰也沒想到，聽到兩位好友的話，紐西蘭大胖子差點跳了起來。在二人詫異的目光下，他氣急敗壞的喘著粗氣，端起剛剛摔出去的咖啡一口喝光，再次低沉嘶啞的說道：
“你們沒在好來塢待過，不瞭解他也算正常，就算是在好來塢，也從沒人將他當成一個單純的電影導演。”
掃了一眼兩位好友，彼得-傑克遜像是突然洩了氣，上半身完全窩進了沙發中，有氣無力的繼續解釋道：“韋恩-格林伯格這個名字，在好來塢就代表著能量！圈內資深電影人的眼中，他其實有三重身份。
第一重是資本家！是的，就是資本家，他是華納兄弟的大股東，整個華納兄弟第一大自然人股東！身家保守估計不低於十億美金，注意，是最保守的估計，他旗下的格林伯格工作室，這兩年正在好來塢大展拳腳，《財富》雜誌的財經專家分析，他手中還持有大量網際網路公司的股票！
第二重身份是製片人，排在最後的，才是人們眼中的電影導演。首先說資本家，要知道在北美那個社會，資本家才是社會中權利最大的組成。北美社會中的資本家，指得就是他這種擁有很多可調配資源的人，也可以理解成，有著可以調動遠超自身財富資源、能量的人。
韋恩-格林伯格在這方面，絕對是好來塢中最頂尖的那一小撮。他是暗黑風格電影上面的大師，也是這方面電影人的隱形領袖。他是猶太幫預設的新一代佼佼者，更是娛樂行業猶太大老們預設的下一代領頭人！
同時經過這麼多年的工作、投資，被他捧起來的明星、因為他賺到利益的電影巨頭、緊密圍繞在他身邊的行業大老，以及因為上述原因存在的業內好友，都能夠讓他在願意的情況下，集結、影響到的資源，大到外人很難想的出來。”
在彼得-傑克遜低沉嘶啞的敘述下，韋恩的真正面目，第一次在吉米-塞爾柯克與理查德-泰勒的面前展開。
如果韋恩在場，一定會大力擁抱紐西蘭大胖子，他恐怕做夢都想不到，真正瞭解他的人，不是對手，不是朋友，不是身邊滾床單的女人，反而是一直不起眼的紐西蘭大胖子。
“舉個例子說吧。”彼得-傑克遜還在有氣無力的繼續說著。“比如有著好來塢第一富豪之稱的喬治-盧卡斯。但是，如果說誰能調動更多的圈內資本和資源，我認為依然是韋恩-格林伯格。
所以，他這個資本家的角色十分厲害，特別是他這種懂得分享利益的資本家！華納兄弟是他的大本營，時代華納代表的世界頂尖傳媒業，就是站在他身後的一頭巨獸。而他的好友不多，卻不是圈內一線巨星就是圈內頂尖大導演。要不然憑什麼湯姆-克魯斯那樣桀驁不遜的超級巨星，會主動向他身邊靠攏？
後面還有製片人這個角色，等著看吧，今年夏天過後，二十世紀福克斯大機率，會成為他的隱形合作者。只要他想，甚至可以用製片人這個角色，贏得好來塢一半以上巨頭資本的友誼！
so，這才是真實的韋恩-格林伯格，表面上的溫和、彬彬有禮、慈善家、紳士風度，全都是時代集團用傳媒力量包裝出來的！夥計們，這才是我說不要抱著僥倖想法的主要原因，只要他想，明天我就會從《魔戒》籌備工作中滾蛋！
當然，只要他想，就算是威塔特效工作室做了一半工作，並且工作成績十分突出，也會照樣被其他特效公司換掉！”
一個栩栩如生的好來塢行業大老形象，就這樣從彼得-傑克遜的描述中出現，他的兩位好友，也是第一次清晰的認識到了“好來塢大老”，這個名詞所富含的意義。
“如果這樣說的話，彼得。”
平時主持威塔特效工作室工作的理查德-泰勒，皺著的眉頭，緩緩的散開了。他若有所思的看向好友，低聲說道：“那引入韋恩-格林伯格，對我們還是有巨大好處的吧？”
“從某方面看，是這樣的。”彼得-傑克遜點了點頭。“一旦他成為了威塔特效工作室的大股東，只要《魔戒》這個大單工作室完成的好，接下來就絕對不會缺少發展的資金，也絕對不會缺少特效外包專案。”
理由很簡單，格林伯格工作室在不斷開啟電影專案，華納兄弟看在他的面子上，同樣會有源源不斷的外包特效專案，給到威塔特效工作室。前提是《魔戒》的特效要做好，只要技術不存在問題，以好來塢照顧自己人的潛規則，威特特效工作室就不可能缺少工作。
“只是......”
彼得-傑克遜想到好來塢圈內的一些傳言，猶豫著說道：“只是，誰也不清楚他的胃口有多大，他既然處心積慮算計威特工作室，胃口就一定不會小。”
好處誰都想要，在座的三人都同時想到了，如果韋恩-格林伯格獅子大開口，想要一口吞掉大半工作室的份額，他們三個就真成了打白工的了。
商業公司被資本滲透，頻頻爆出創始人被踢出公司的那些傳聞，三個人誰都沒有少聽說過。特別是韋恩-格林伯格，完全有能力先投資，然後慢慢在把他們全都踢走。
一時間，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當中。
“算了，明天帶他參觀時，我會主動給出商量好的份額。”彼得-傑克遜怕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搖搖頭無奈的說道：“一切都等明天聊過在說吧......”
其他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無奈的點了點頭，現在也只能這樣了，除了這個，他們本來能夠做到的就不多。
第二天上午九點，韋恩帶著尼娜，準時出現在了威塔特效工作室的門前。一夜都沒睡好的彼得-傑克遜與好友理查德-泰勒，一邊與他寒暄，一邊將他迎進了工作室內部，參觀《魔戒》已經製作好的相關物品。
“這玩意兒比我想象中要重的多，嗯，也精緻的多。”
手中撫摸著一副中世紀鎧甲，韋恩還好奇的用力提了提，滿意的不時點頭讚許。
這幅鎧甲一看就屬於人皇阿拉貢，現在做出來的還只是樣品，等到演員到位後，還會根據演員的體型進行修改，量產多副。
“演員需要訓練。”彼得-傑克遜伸出手，鐺鐺在鎧甲上敲了幾下，解釋道：“我最早的打算，是用聚乙烯或者凱夫拉，但經過實驗，發現主體部分還是用銅最真實，效果最好。所以演員想要穿著這種傢伙自由行動，必須要進行提前訓練。”
“做的不錯...”
韋恩拍了拍彼得-傑克遜的肩膀，笑著誇讚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