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宜恩淺淺勾唇，“為什麼嘆息？我離開了，他們就能在一起了。”她的話雲淡風輕，這是說給李熙兒聽的嗎？還是只是在強迫自己不要被冷禹揚這種反應迷惑，掩蓋自己心中那深刻入骨的苦澀？
“他們？”李熙兒見她這幅表情，驚詫她或許真的忽略掉所有關於冷禹揚的事情，“你難道不知道冷禹揚他並沒有和程婉馨在一起嗎？”
這訊息，汪宜恩不是很詫異，卻也沒有想象中的淡定。
她以為，自己離開後，冷禹揚或許會有一段時間的執念。可她想，日子久了他就不會再堅持。自然而然，他就會和程婉馨在一起了。
沒想到，他居然還是獨自一人。
就在自己沉思之時，只聽李熙兒繼續說道：“而且聽駿丞說，程婉馨她病得很重。”
“很重？”汪宜恩頓時心中一震。這麼說，婉馨的腎衰竭根本沒有好轉嗎？
“聽說她的腎臟已經衰竭得很不容樂觀，現在已經在做透析了。”
透析…汪宜恩深深明白這兩字的意思。這是腎臟的替代療法，幫助排出體內毒素。可透析不能從根本上治療腎病，隨著透析時間的延長，腎臟的萎縮程度會不斷加重，尿量會越來越少。同時會產生一系列副作用如：低血壓，低氧血癥，心律失常，溶血等。
這或許只是一種毫無意義的治療。
想到這裡，汪宜恩不禁反問：“那為什麼不選擇腎移植呢？”
婉馨病成這樣，他們沒理由坐以待斃啊！
“哪裡有這麼合適這麼現成的腎臟呢？”李熙兒只覺得這問題有些可笑，可更替生病的人感到深深的絕望，“她的父母、親人，甚至連冷禹揚的都和她不匹配…如果向社會求救，又有誰會來幫她？太渺茫了！這不是血液、不是骨髓那樣的移植，這是腎臟啊！誰會甘願捐出一個腎呢？”
駿丞對她說，或許冷禹揚就是知道程婉馨的情況可能已經無力回天，所以他傾盡全力在照顧著她。“不過冷禹揚倒是一直在照顧她。可駿丞說，他覺得冷禹揚這僅僅是照顧，並沒有任何關於男女愛情的成分。”
李熙兒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小口，“宜恩，也許冷禹揚一直在想念著你。從他和駿丞的談話中就能感覺出來了。你是不是也該考慮考慮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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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熙兒吃完晚飯，汪宜恩就在餐廳門口和她道別了。
今天她接收的信息量太大，她需要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整理整理。
徒步走回了家，剛打開門就見洛洛站在門口，“宜恩你怎麼回來這麼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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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沒和她說一聲不回來，打電話不接，發短信不回，真是急死人了。她就差去報警了！
汪宜恩看了一眼這位同事兼室友，沉默而疲憊的走到沙發前一屁股窩了進去。過了一會兒才淡淡開口，“洛洛，你說這世界是不是很奇妙？那麼大的地方，卻偏偏遇見最讓你不想回憶的過去…”
洛洛頓時一驚，“你遇到那個人了？”
關於B市、關於冷禹揚、關於汪宜恩的身世，她統統聽汪宜恩說過。
汪宜恩搖頭，“沒…只是聽到了和他有關的事情。”
洛洛坐到她身邊，細細打量著那失魂落魄的一張臉，“宜恩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太神奇了…”汪宜恩喃喃的說，“我們班函函的媽媽，居然是以前視我為情敵的女人。”
她緩緩對洛洛說起今晚上完課偶遇李熙兒的事情，沒有一絲保留。
洛洛不僅是她的同事，更是她在這個城市相依為命的好姐妹，當初自己能留在教育機構教英語，有很大一部分功勞都是洛洛總在替她說好話、總在人後默默幫助她。洛洛是個孤兒，從小就在福利院長大，根本不知爸爸媽媽是誰。汪宜恩自覺比洛洛好一點的就是，她至少和媽媽生活在一起，如今又知道自己的爸爸還活在人世。
洛洛再一次驚住，“啊？那這麼說，你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可能活不長了？”
汪宜恩不願接受卻又不得不面對現實的點點頭，“當年我還在B市的時候，她就已經得了慢性腎衰竭。我以為這些年有心愛的男人陪著她，病情會好起來。沒想到…”無論怎樣，汪宜恩也忘不了三年前程婉馨跪下來請求把冷禹揚還給她的那一天。自己本是覺得自己退出這一場無謂的爭逐，程婉馨就能回到從前沒有她介入的那個模樣，可現在想想，她汪宜恩實在是太天真了。
物是人非，從前再也回不來了。什麼都變了樣。
洛洛聽完她的話，明顯變得沉默了。她沉吟了好一會緩緩開口，語氣卻很小心翼翼的，“宜恩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從一開始，你的好意不過只是在傷害他們？”
“洛洛，這是什麼意思…？”汪宜恩明顯沒想到好姐妹會這麼說。
洛洛在心裡掙扎要不要說出自己的想法，可最終還是決定說出來。“當你問那個男人他到底愛不愛你時，他沒有回答。有可能他並不是不愛你，只是他這個人從沒說過這種話而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也可能他是覺得你們生活在一起久了，自然會有默契，這一聲‘愛’說不說都沒有必要。我知道你並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而破壞你爸爸平靜的生活，也因為知道自己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而產生了愧疚、自責與潛在的保護意識，所以你就把冷禹揚讓給了她…”她燉了一頓，得出結論，“可你想過嗎，或許你這樣做，並不能帶給他們任何幸福。沒有愛的兩人在一起，只會有隔閡的…”
語畢，對面的汪宜恩沉默了。
洛洛不知她在想什麼，只是怕自己的話說的太重，“如果我的話不中聽，希望你能原諒我。可這是我的感覺，我也不知為什麼會這麼想。大概是總聽你說起這一系列的事情吧，久而久之，也產生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可有句話，叫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倒是覺得，也許你可以參考參考的意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