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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被遺忘的世界(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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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學的每一次發展, 都意味著許多曾經被宣判死刑的病症得到了治療的可能,只是有些病症,依舊在人類無法企及的區域,他們或許不致死,卻要人比死還痛苦……”

聲音是從電視裡傳出來的,現下播出的, 正是個醫學訪談節目, 現下正是採訪前的例行介紹。

夏天的午後, 總是悶熱得厲害, 立式的風扇開到了最大檔,呼呼吹出的風,卻也帶著獨屬於夏日的悶熱味道, 像是在這樣的天氣, 除卻流不完的汗水外, 讓人的心情,也跟著變得越發煩躁起來。

正葛優癱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是個大概七歲左右的小男孩餘澤一,剃著個標準的板凳, 皮膚挺黑,一看就虎頭虎腦地,他正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若是在平日,他老早就跑出去玩了,可今天, 媽媽不知道為什麼神神秘秘地出去,叫他乖乖在家看點書,他也沒什麼可做的,便向看看電視,結果哪知道,這翻來覆去,一個他感興趣的節目都沒有。

正當他發著呆的時候,那小耳朵便一動,及時地接收到了門鎖那傳來的鑰匙轉動的聲音,這大概也是所有孩子的天賦技能,他立即一蹦三尺高,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衝到電視機面前關上電視,又將遙控器放回原來的位置,整理好“犯罪現場”後,便慢條斯理地進入進入房間,裝作剛剛出來。

完美!

“媽,你回家了。”餘澤一才“剛”從屋子裡走出來,他看著正在關門的媽媽,沒忘又補上一句,“我剛剛在看書,沒聽見你開門的聲音。”他當然還太懂,什麼叫做欲蓋彌彰,只是偷偷地拍著胸膛,暗地裡對自己說好險好險,差點就被發現了,可這回過神,才發現媽媽的狀態好像不太對,“媽,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沒事。”裴寶淑才剛換好了鞋,她臉色慘白,看上去挺虛弱,像是站不太穩一樣,正一手扶著牆,勉強站住。

餘澤一看到這樣子,著實緊張,他忙不迭地跑進了廚房,那有裴寶淑每天早上起來燒的水,他打了一杯,匆匆地跑到了還沒走動的裴寶淑面前,往她手上塞著水:“媽媽,你快喝點水!”每次不舒服,不管是媽媽還是爸爸,都會倒點水給他喝,他開始回憶起幼兒園老師說的話,夏天如果出去運動,可能會中暑,萬一媽媽是中暑了,該要怎麼辦呢?

裴寶淑喝著水,剛剛錯亂的思緒,總算稍微鎮定下來,臉上慢慢地恢復了血色,可神情還是同往常不一樣,很是恍惚,她勉強地擠了個笑容:“沒事,澤一,媽媽就是有點累,我到房間裡去休息休息就好,你別擔心。”

“……媽,你真的沒事吧。”餘澤一憂心忡忡地看著媽媽,總覺得她是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自己身體不舒服。

“真的,我真的沒事,不說了,我去睡一覺。”若是平日,裴寶淑只會為了兒子的體貼懂事感到愉快,可在今日,她卻只能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呆一會,“你讓媽媽靜靜,好嗎?”

“……好。”餘澤一退了一步,然後看著媽媽的身影,一點點地消失在眼前,關上了房門。

媽媽這是怎麼了?

裴寶淑已經進了房,她沉默地躺在床上,愣愣地看著天花板,甚至開始數起了水晶燈上的吊墜數量,像是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稍微寧靜一些,她才側過頭,就能看見立在床頭櫃上的全家福照片,照片裡頭,她、丈夫、兒子三個人摟成一團,衝著鏡頭笑得甜蜜。

這就是她曾經一直以為的幸福的三口之家,現在看來,分外諷刺。

她伸出手一把將相框壓下,連看都不願意多看一眼,直到此刻,她都有些些許不真實感,若不是今天突發奇想地去看了一次丈夫,她估計還能被矇在鼓裡很久。

可是接下來要怎麼辦呢?向來雷厲風行,家中所有事務一手包辦的裴寶淑,頭一回地感到了迷茫。

在最脆弱的時候,眼前頭一個浮現的人不是背叛了她的丈夫,也不是她視為珍寶的兒子,而是那個,照顧著她長大,總是溫柔地喊著她小名阿寶的爸爸。

想到父親時,眼淚忽然止不住般地流淌出來,她恨不得現在就出現在父親的家門口,然後抱著爸爸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告訴他,她真的很難受。

是,爸爸年紀大了,按理來說她不該去叨擾爸爸的,可是在此時此刻,她想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告訴爸爸,她相信,不管別人是怎麼想的,爸爸一定會站在她這一邊,如果說世界上有一個男人,永遠都不會背叛她,那便就只有爸爸了。

……

每一次進入黑暗空間時,出現在眼前的人都不大一樣,裴鬧春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便重新到了這個地方,這回站在他眼前的,是個老人,看上去估計有七八十歲,年紀大了,身形瘦弱,可看上去卻是精神抖擻,他穿著一套藍白條紋的衣服,衣服胸口的位置上,還有被洗得脫落了一半的紅字字跡,只能看到末尾的兩個字是醫院,其他的便辨識不太出來了,這是套很常見的病人服。

那老人家一看他,習慣性的伸手在口袋裡摸索,在摸不到東西後,下意識一怔,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背著手——這應該許多老人最喜歡做的動作之一:“不好意思啊,年輕人,我忘了我現在不用本子了。”

“沒關係。”裴鬧春立刻回答,他只是用沉穩的目光看著對方,等待著對方說出他想要委託的任務。

“我啊……”那老人家習慣性地說話很慢,“我就想拜託你,告訴我們家阿寶一件事……”他慢騰騰地向著裴鬧春,說完了他後半輩子的遺憾。

這回裴鬧春要進入的同樣是本小說,小說的名字不算太長,連標點統共也才七個字,叫做《女兒、妻子、媽媽》,這本小說,在出版當年並算不上大火,甚至有些滯銷,可是在機緣巧合,被某業內影視公司看上改編成電視劇上星後,成為了當年收視率排行榜前三的電視劇,連帶著書的銷量和作者都跟著大紅大紫起來了。

小說的內容並不複雜,講述的是曾經以為自己的人生順風順水的女主裴寶淑,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發現她深愛的丈夫餘浩天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出了軌,在外面有了另外一個小家庭,甚至那位年輕漂亮的第三者小姑娘還已經為丈夫懷上了孩子,深受打擊的她,在回到家後痛不欲生,沉思後決心要向丈夫提出離婚,可壞事,總是接二連三的來。

回到孃家想和父親傾訴這一切的裴寶淑,忽然發現父親不帶對勁,她當機立斷地帶著父親去當地最大的醫院做了診斷,這才查出來,父親得的是又名阿茲海默症的老年痴呆病,醫生告訴裴寶淑,父親的不對勁還只是個開始,如果病情發展得快,她的父親也許很快,就會將周圍的大部分事情遺忘,甚至出現嚴重的認知障礙,生活不能自理,身邊少不了人來照顧,她沉默地帶著父親回家,這才發現,在她心裡總是偉岸的父親,在幾年間老了許多,看著甚至還安慰著她的父親,她忽然說不出話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裴寶淑那才上小學一年級的兒子餘澤一,一進校門沒多久,就和同學吵了架,甚至扭打在一起,她匆匆趕到了學校,這才從老師嘴裡得知,這段時間以來,因為她和丈夫之間的問題,兒子飽受傷害,在班裡有個同學,有意無意地說起另一個同學家單親的狀況時,他心裡的怒火便被徹底點爆,和對方打了起來,牽著兒子手回家的路上,裴寶淑慢慢地將不能打架的道理拆開了同他講,可兒子忽然的一句:“媽,你可不可以不要和爸爸離婚。”要她怔在了當場,最後沒能回答。

當然,這其中還穿插著諸多親朋好友的反對,沒有一個人選擇站在她的這邊。

最後裴寶淑如所有人的“願”,選擇了繼續維持著這個已經瀕臨破碎的家庭,因為她不只是個普通的女人,還是父親的女兒、兒子的媽,如果這個時候離婚,她要嘛是把兒子留給已經出軌的丈夫,要嘛就得在父親和兒子之間連軸轉,怎麼想,這都是不可能的。

電視劇和小說的後半段,基調都是灰濛濛的,配著甚至挺輕快的音樂,卻要人一點都看不起來,所有人就這麼看著裴寶淑,每天四處奔波,既要照顧兒子,又要照顧像個孩子的爸爸,還得時不時地和丈夫裝作表面夫妻,去參加各種需要一家出現的場合。

其中有幾段格外催淚的片段被熱心網友剪輯上網,播放量立刻上了百萬,甚至被人稱為年度最好哭的影片之一。

第一段,是裴寶淑和兒子發生的爭端,已經上了初中的兒子,進入了青春叛逆期,他一方面知道母親很關心他,另一方面,也漸漸忍不住開始厭煩母親遇到什麼事情,就要找他傾訴,對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而言,這樣的壓力,實在太難承受。

“今天你外公啊,又不懂事了,我明明把藥給他放好了,他卻說他丟掉了,後來我翻了家裡所有的垃圾桶才知道,他又記混了,還有,我都和他說了有一萬次了,這紙巾不能吃,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要吃,我有時候想死的心都有了……”裴寶淑早就沒了年輕時的從容,反倒是滿面愁容,絮絮叨叨地,“還有你爸那頭,說好的你的補習費到現在還沒有打過來……”

“媽,你能不能別說了?”正在做作業的餘澤一忍無可忍,手一用力,那尖頭的水筆直接劃破了紙,他轉過身來,“你說這些有什麼用呢?我也很痛苦,我也很難受啊?你總是和我說你想死、想死,可你再這樣,我也想死了你知道嗎?”他知道媽媽很辛苦,可幾乎每天,他都要聽媽媽說一遍外公的不聽話、外公把事情搞得一團糟,然後就是爸爸的不好,最後收尾的,總是那幾句,她快要過不下去了,甚至想死,想跳樓,想出車禍。

他也快要跟著崩潰了,餘澤一放了話,意識到自己不對,立刻站起,難堪地低著頭:“媽,對不起。”說完道歉的話,他立刻轉身,像逃跑一樣的進了廁所,把門一把關上。

被留下的是還坐在床邊的裴寶淑,她低著頭,眼睛裡沒有眼淚,只是恍恍惚惚地道:“我知道你也累,可我還能和誰說呢?”

第二段,是裴寶淑和父親的衝突,她工作的單位是當地的一所初中,家裡的特殊情況,領導也都知道,便給了她照顧,要她去教的政治,除去期末,平日裡儘量免掉了她要在學校的時間,可即便如此,裴寶淑依舊忙到了快要崩潰,工作、兒子、父親,這三者任何一樣拿出來,都足夠要一個人筋疲力竭了。

裴寶淑像平常一樣,到父親家裡替他收拾,她一進屋,父親便很是警惕防備地看著她,甚至說些什麼要叫“爸爸”來打她,是的,那時的父親已經忘記了她的存在,像是回到了過去一樣,時常左顧右盼尋找著早就過世的爺爺奶奶,她試著要給父親餵飯,可他雖然人不舒服,可力氣卻還是格外地大,努力掙扎,直接把飯碗打翻,說什麼這些飯他不吃什麼的,裴寶淑被潑了一身的飯菜,她試著再打了點喂,卻也還是這樣,到了這時候,她終於忍無可忍了,指著父親責罵了起來。

“爸,你看到沒有,又弄了我一身,那這樣你到底還吃不吃?你知不知道我也很辛苦,我每天過來和你這樣折騰,我很痛苦啊!”看著父親迷茫的眼神,裴寶淑越發地難受,“我請別人來替我稍微看著點你,人人都嫌麻煩,我只能自己來,可我就一個人,我沒辦法把自己切成那麼多塊了,我快要受不了了你知道嗎?我真的快瘋了。”

……良久的沉默後,她的父親忽然哭了,像是個孩子一樣,哭得越來越大聲,許是被嚇著了,還一抽一抽的,縮著手腳的樣子,像是很恐懼。

裴寶淑看了父親很久,蹲下身來,一邊掉著眼淚,一邊收著一地散落的飯菜碗盤,眼淚砸在地上,悄無聲息。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裴寶淑比同齡人要老得多,她過得很辛苦,卻也沒有人能體會她的辛苦。

後來,餘澤一長大了,高考結束後,他同裴寶淑談了很久,他告訴媽媽,他錯了,當年不該攔著媽媽離婚,也不該在媽媽最辛苦的時候,和她發火,不理解她,這麼長一段時間,他對父親的心也終於冷了,他告訴媽媽,離婚吧,這聲支援,遲到了很久、很久。

裴寶淑選擇了離婚,她直接上了法院,並提交了餘浩天在外頭置辦家庭的證據,最後在漫長的官司後,成功離婚,獲得了屬於自己的自由,就在她獲得自由,馬上要迎來新生活的那天,她的爸爸在家裡摔了一跤,重重地倒到了地上,生命垂危。

事實上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裴寶淑早就很少和父親說話,因為父親總是什麼都聽不懂,她筋疲力竭時,也會因為父親的任性,不由自主地發了脾氣。

可在發覺父親生命垂危的時候,她後悔了,悔不當初,她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跟上了父親的救護車,不斷地道著歉,抓著父親的手,說對不起爸爸,對不起,當年父親能把不懂事的她養大,她卻沒法同樣的回報父親。

然後躺在急救床上的父親用力地甩開了她的手,他張開手在空中摸索,嘴中唸叨著什麼。

“爸,你在說什麼呢?爸!”

老人已經發不出太大的聲音:“……阿寶,阿寶呢。”

她聽見了父親在喊他,立刻抓住了父親的手:“爸,是我,我是阿寶啊。”她努力把眼淚擦乾,想要擠出笑看著父親,可她的父親始終沒認出她來,只是別開頭說:“你不是我的阿寶,阿寶呢?”然後她便這麼看著父親漸漸地合上了眼,進入了昏迷狀態,後來搶救後,再也沒有醒來。

到最後一刻,父親都在念著他那不孝順的女兒,可她明明在父親眼前,父親卻認不出她,恐怕這就是上天對她不孝順的懲罰。

後來,裴寶淑搬回了家,那個到處都是父親痕跡的地方,守著那小房子,繼續做著她的老師,直到退休,再後來,兒子有了老婆,又生了孩子,她也沒多過問,只是給了些金錢支援,一個人到了老,兒孫自有兒孫福,她不摻和,小兩口總能自己過好日子的。

“我這一生啊,是個混賬女兒,失敗的妻子,糟糕的媽媽,真是稀裡糊塗的,就過完了這一輩子。”電視劇的最後,是裴寶淑坐在父親最喜歡的那條躺椅上,搖搖晃晃,幽幽地說出了這句話,陪伴著她的,只有那張永遠笑著的,父親的大照片。

而這個故事中的女主人公裴寶淑,正是原身的獨女。

原身這一生中,最大的遺憾,便是當年的病,沒能再撐一撐,要女兒身邊,連個撐腰的人都沒有,在死之前,他的記憶總是一片霧氣,而在死之後,他終於思維清明,想起了一切,可這又有什麼用呢?一切都太晚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遊魂狀態的他,看著女兒自責、自我怨恨的模樣,心如刀割、痛徹心扉,他多想告訴女兒,他不怪她,他知道這些年來,她已經很辛苦了,可無論他再怎麼大聲地去訴說,女兒都聽不見了,原身便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女兒隔開了所有人,一個人過著日子。

那老人在裴鬧春面前紅了眼:“我現在什麼都記得了,可這太晚了,現在記得有什麼用呢?拜託你,替我多堅持堅持,別這麼快被病魔打倒。”他苦笑了,“我這輩子,想過自己會得很多病,甚至在我亡妻走之前,我都想過,若是我得癌症了要怎麼辦,可我沒有想過,原來人老了,就不會再年輕,記憶忘掉了,很難再找回。”

“我希望你能在阿寶最需要人的時候,站在她身邊,告訴她,爸爸只希望她幸福,她要為自己活著,沒有人是應該一輩子為了別人活的,她不是個糟糕的女兒,她是我的寶貝,也不是個失敗的妻子,這是她丈夫的責任,更不是個糟糕的媽媽,她只是太累了。”那老人頓了頓,“還有,如果可以,在最後的時候,抓住她的手,告訴她,爸爸找到她了,爸爸沒有忘了阿寶。”

“……好。”裴鬧春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他同樣被說得紅了眼眶,然後看著那老人笑著揮了揮手,一點點地消失在黑暗空間之中。

[009,別那麼著急送我過去,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等裴寶淑離婚後,或者是最難的這一關過了後再發病?]裴鬧春二話不說,頭一個求助的便是009,畢竟生病這種事情,很難控制,尤其還是阿茲海默症。

[有,我這裡有個狀態延緩卡,能鎖定被考核人的一項身體狀態,時間長度是三個月。]熟悉的機械音響起,這回卻挺要人覺得親暱。

[三個月?應該夠了……009要多少錢?]他已經習慣009這死要錢的作風了,反正等考核完了再扣,他還是付得起錢的。

[不收費。]

[?]裴鬧春挺驚詫,要知道009是當初連個剋制慾望的小藥丸都要收費的人。

009隱隱地聲音有些傲嬌起來:[我和主系統打了報告,已經透過了申請,還有,請考生裴鬧春注意複習人工智慧條例,我們人工智慧是允許感情存在的:)]它是絕對不會向考生承認,這個隨機世界裡的這位老人家,把它也給說哭了的。

至於系統會不會掉眼淚?虛擬的眼淚,還是有的嘛!

[行,謝謝你了009。]裴鬧春笑著回了一聲,然後閉著眼,等待傳送,準備好要進入新的世界,三個月,來得及的。

……

c城機關小區,是早些年幾個政府機構共同承包買下的地塊,後頭投資便建了這個小區,只是時隔許久,這一棟樓只有六層高的小區,正如住在其中的大部分人一樣,逐漸往老年化邁入,像是那些水管、剝落的牆面,正隱隱約約地證明著這一切。

清脆的門鈴聲響起,裡面伴隨著“來了”的男聲一起到來的便是那匆匆的腳步聲,門開了。

裴寶淑看著門內熟悉的臉,已經開始眼痠,她用力地笑著,能感覺到臉頰肉牽扯的感覺,即便是今天格外狼狽,可她還是好好地打理了自己,換了套合身的長裙,又把頭髮仔細地綁好挽起,還畫了個淡妝,這才到父親這來。

“阿寶,你怎麼來了。”一見著女兒的到來,裴鬧春便笑開了,他往後張望著,“今天你怎麼沒帶澤一過來?”他才剛剛到這個世界一天,已經接收完了記憶,只是原身對於這段的回憶,都是蒙著點霧氣的,影影綽綽地,確認不了正確的時間,他正猶豫著要不要先去探尋那混蛋女婿的情況,便見著女兒上了門。

“他在家裡。”裴寶淑進了門,家裡的擺設總沒什麼變化,她將門關上,頭低低,假裝換鞋,可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我今天有點事情想和你說,就沒帶他來。”

裴鬧春心裡一咯噔,知道最重要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事實上他有想過,如果來得夠早,要盡量避免女兒直接抓姦的場面,對於裴寶淑而言,和她結婚十年、總在外人面前如謙謙君子一樣的丈夫,摟著別的大肚子女人的樣子,要她太過痛苦和難堪。

“好。”裴鬧春立刻引著女兒坐到客廳,燒了壺開水,準備給女兒泡點菊花茶喝,他動作很迅速,很快完成了這一套流程。

裴寶淑接過了杯子,自家人喝茶,是不興搞什麼功夫茶的,直接拿了個不小的白瓷被子,放了點小朵的胎菊,滾燙地水衝入,便能等著這水慢慢地泛出點黃色,沉沉浮浮地,就像她此刻同樣起伏著的心。

明明天氣很熱,杯子衝了滾水後,外壁也同樣發燙,可是她卻松不開手,像是這樣緊緊抓著,便能稍微舒緩她糾結又痛苦的心情。

“阿寶,告訴爸爸,怎麼了?”裴鬧春扶了扶眼鏡,原身從前也是做老師的,多年伏案工作,便也有了近視的毛病,這幾年已經換上了老花鏡。

一聽到爸爸的這句話,裴寶淑終於忍不太住了,她低著頭,滾燙的眼淚一滴滴地砸到杯中的菊花茶內,濺起了無數的小水珠,有的甚至弄到了手上、臉上,可此刻她也顧不上了。

一見到女兒哭,裴鬧春便也手忙腳亂,他慌忙地拿過一整包的抽紙,抽出來就往女兒的手上遞著:“別哭,你告訴爸爸,到底怎麼了,爸爸在呢。”

看著爸爸手足無措,把自己像孩子一樣哄著的模樣,裴寶淑想要笑,可卻笑不出來:“爸,餘浩天他出軌了。”她聲音發著抖,“他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

終於說了出來,她手上用了大力氣,哭得太過厲害,身子已經開始發抖。

“什麼?”裴鬧春登時站起,然後聽著女兒開始複述今天她撞見的一切。

裴寶淑的丈夫餘浩天,是c城第一中心醫院的一位骨科醫生,研究生畢業的他在進入骨科後便很受賞識,在今年已經正式地被聘任為醫院的副主任醫師,現在可謂是前途無量,不過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對方總是很忙碌,除卻每天的門診、病房巡房外,每週還有固定的兩天手術日,最少要忙一天,有時若是有突發的小型手術,便也會立即地召喚他去,這都是要求要實時待命的,再加上餘浩天在成為副主任醫師後,自己也帶了一個醫療組,每週便加倍忙碌,正常的行政例會不說,還有什麼病例討論會、醫學研討會,總之簡要概括,就是一個字,忙。

因此,家裡的大事小事,尤其是兒子的教育,便落在了裴寶淑的肩頭,她很能理解丈夫的辛苦,從來不打擾他的工作,儘可能將一切事務,攔截在自己背後,正所謂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個成功的女人,這便是如此。

她一向信任丈夫,丈夫說有緊急手術不能回家、或是臨時要到外地去開個學術會議、或是被醫院抽調到學校去當考官……總之,不管什麼理由,她全盤照收,從未查過崗,也沒有懷疑過丈夫是否故意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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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大早,學校裡有個同事,由於疑似宮外孕找上了她,大家都知道她在醫院認識的人多,平日裡有個稍微大的毛病,都希望裴寶淑幫忙說說話,她也沒二話,立刻帶著人上了中心醫院,她在醫院的婦產科有個好朋友,叫李梅梅,是婦產科的一位主治醫師,兩人是在婚宴上認識的,後來一直保持著聯絡,算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她陪著同事看完了病,由於又麻煩了李梅梅,便和她商量好了,只等她下班,兩人一起去吃個便飯,畢竟那時已經離下班也不到半個小時了,十二點一到,李梅梅的診室便結束了診治,她笑著出來,挽上裴寶淑的手便準備往外走,然後兩人便同時看到了,最近總說自己很忙的餘浩天出現在了樓道內,裴寶淑正想上去打招呼,卻驚愕地瞧見,從拐角處那的另一間產科診室裡,出來了個挺著大肚子的年輕女人。

對方笑顏如花,揮了揮手:“浩天,我在這呢!”

裴寶淑正驚愕,便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那女人挽著餘浩天的手,兩人親暱地靠在一起,便這麼一同往外走去了,許是到了下班的點,餘浩天以為已經沒什麼人注意,也很熱絡地挽了過去,看著四下無人,輕輕地親了那女人的側臉一下,到了這,兩人是什麼關係,大概沒人會認錯了。

場面太衝擊,裴寶淑做不到立刻衝上去質問,她只是傻傻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恍惚地看向了李梅梅,想從對方那得到確認,她甚至暗自乞求,希望對方對她說一句,她認錯了。

可裴寶淑萬萬沒想到,她等到的卻是把頭直接低下的李梅梅,她這個已經維持了同樣快十年的好友,愧疚地說:“對不起寶淑,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說的,只是……”

天旋地轉。

她從李梅梅口中得知,這個訊息已經在醫院的護士醫生間,傳開有一段時間了,畢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像是中心醫院這樣的大型三甲醫院,上下員工總數超過一千,什麼訊息凡是進了這,便會很快傳開,甚至有了多個版本。

其中最靠譜的一個,聽說是某位骨科醫生在酒後說的。

“……這個也只是據說,他們說了,餘醫生他不是前兩年到h省去進修嗎?”李梅梅開始說他聽說過的傳聞,她所指的是餘浩天在晉升職稱前出去進修那次,“然後進修的時候,這個姑娘是讀藥學的,本科學生,就在輪轉,兩個人就認識了,後來餘醫生回來,這個姑娘就陪他回來了。”

李梅梅隱去了這傳話中回讓人不適的部分,說這話的那位骨科醫生,是帶著幾分羨慕和嫉妒的,言語之間,也不知是諷刺還是誇讚,就說餘浩天魅力太大,人家一個本科的小姑娘,勾勾手指頭就跟著過來了。

“不過我真不知道這姑娘懷孕了的事情,科室裡也沒人說過。”李梅梅忙解釋,“我想過要和你說的,可你說我這要怎麼開口,我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萬一到時候你們鬧翻了,沒這事了,我也難做……”

她很愧疚,可是夫妻之間的事情,她著實很難摻和,她和丈夫商量過了,對方的建議也是,就算要說也就是暗示暗示,她之前旁敲側擊地和裴寶淑聊過,就問些餘浩天有沒有回家之類的問題,可裴寶淑很信任丈夫,這要她徹底地不敢開口了。

可沒想,這還真就瞞出問題來了,李梅梅一直以為餘浩天雖然出軌,可也沒把外頭正經看待,遲早會收心回自己的家庭,她哪知道,對方連孩子都搞出來了,這一看啊,事情就不小。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裴寶淑站起了身,苦笑著說了句再見,然後便這麼搖搖晃晃地回了家,她總不能去怪李梅梅吧?現在想來,對方最近和她聊天說的話題,都充滿著暗示味道,只是她太傻,連問都沒有問出。

“事情就是這樣了。”裴寶淑實在停不住眼淚,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裡有多苦。

裴寶淑當年和餘浩天並非相親認識的,兩人是曾經的高中同校,餘浩天要高她兩級,那時兩人素不相識,後來在畢業後的學校百年週年慶上,兩人相遇,結實後,像是任何一對普通的情侶一樣談著戀愛,情投意合,走到一起,婚後,兩人的甜蜜時光也很長久,在事業的奮鬥期,兩人一起為對方鼓著勁,婚後,兩人約定好了的,每年都要一起出去旅遊一次,除卻這兩年,餘浩天連著進修、出去忙、單位有事以外,這個約定一直都被踐行著。

在婚姻剛開始,兩人都也遇到過誘惑,畢竟一個是挺有前途的骨科醫生,一個是學校裡溫文爾雅的老師,無論是外貌、性格都很不錯,也有不少人主動、暗示地向他們拋過橄欖枝,二人還引為笑談,在獨處時開玩笑地聊過。

裴寶淑一直堅定地認為,有堅實感情基礎的兩人,無論遇到多少風雨都不會走散,她甚至還開玩笑的在和朋友酒後時說過,就算是我出軌啊,我們家老餘也不會出軌,現在想來,竟全成了標準的打臉戲碼。

全是笑話。

“沒事了,咱們不哭啊,都會好的。”裴鬧春已經坐到了女兒的旁邊,一張張地遞著紙巾,人真的哭起來,是顧不得形象的,什麼眼淚、鼻涕都一起掉,一塌糊塗。

“爸。”裴寶淑靠在了父親的身上,她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遇到了事情,還是一下覺得被擊垮,“他為什麼這樣對我?”

為什麼,這三個字這段時間一直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心上。

她自認為作為一個妻子,她已經坐到了她所能坐到的一切,無論是照顧孩子、照顧老人還是替他打點後方的事務,裴寶淑苦笑,每年換季的時候,她都還記得,要把丈夫過季的衣裳抽真空壓縮收好,而應季的衣裳,則要拿出來,提前洗一遍,趁著陽光好,出去外頭曬著,若是其中有皺巴巴的,還要拿家裡的水汽熨斗熨平,就連丈夫的領帶,也總是要一條條地弄直、弄平。

每回丈夫從醫院裡忙回來,或是從外地開會回來,不都是這樣,衣服一丟,換洗上新的就匆匆離開嗎?而在家裡的她,就一件件地撿起來,洗好、整理、分門別類的放在屋裡。

“是他的錯,有的人,道德底線很低的……”裴鬧春輕聲地哄著女兒。

裴寶淑覺得自己很沒用,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她居然想像鴕鳥一樣躲起來,好像裝作不知道,一切就沒發生,可是那時看到的一切,反反覆覆地在腦海裡播出:“他對得起我嗎?”

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很好笑,就像是個只會賣慘的可憐蟲一樣,翻來覆去地說:“結婚後,他從來沒有記住過什麼紀念日,早幾年還是個輪轉醫生的時候,大半夜的,一個電話過來,就直接被叫走,後來升了主治,還是一樣,天天忙,我沒怪過他,我知道的,他也要有自己的事業,醫生這個職業又特殊,我一次都沒有說過他,我就這樣乖乖地在家裡,替他打點著一切,每天替他留著燈,為他留碗湯。”

“爸知道的。”他知道女兒不是在賣慘,只是心裡太痛苦了。

裴寶淑看著自己的手,做慣了家務的人都知道,天天忙裡忙外的人,手都要粗糙一些,和那些從不幹活的手完全不同:“可我做的這些,又換到了什麼呢?”

“就在今天之前,我還在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工作穩定,等穩定了呀,我們兩口子就像以前一樣一起出去外頭旅遊。”她笑了,“爸你知道嗎?甚至在昨天,他還給我回訊息呢,他說老婆,你辛苦了。”

笑著笑著,也就哭了。

像是她這樣忠於感情的人,永遠不會明白,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人能做到,家裡家外各自開花,同時抓著兩個家,又從來不出什麼問題。

“我們最後替他哭一次,是他混賬。”裴鬧春輕輕地擦著女兒臉上的眼淚,心痛得厲害。

“爸,我真的沒辦法和他過下去了。”裴寶淑一直以為自己能操持起一個家,可卻沒想到,當要做決定的時候,卻這麼難、這麼痛,她甚至連毅然決然地甩一句離婚都做不到,“我想要和他離婚好不好,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和他過下去了。”現在的她,甚至在看到丈夫的頭像時都會覺得噁心,她只要想到,躺在自己枕邊的他,同時也在愛著另一個她,就覺得肚子裡翻江倒海。

人怎麼能這樣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沉思,這個世界可能會有點長哦,不過我會用神奇的辦法,將它縮短的。

△相信大家也看出來� ��,其實這也是個女婿出軌的世界(前情回顧:女兒嫁入豪門之後),但是這是兩個不一樣的女孩,一個更脆弱,一個更堅強。

△對了,我預先和大家解釋啊,這個有時候不離婚有很多原因的,比如說這次的章節之中,女兒不離婚是因為1、兒子反對2、身邊的人全都反對,她個性弱,就會很難做堅定的決定。3、她的父親生了病。對她來說,在孤立無援的時候,下意識會想要保持原狀,雖然我知道很多小天使可能會覺得,啊,她好傻,自作孽什麼的,但是現實,真的就比較復雜。

△至於兒子,也希望大家不要罵他,罵我就好,對於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想要父母在一起,是很……正常的吧?他的父母從前還是很恩愛的,其次長大後,他媽痛苦的時候,會一直和他說一些什麼相死之類的話,他聽了也確實壓力特別的大,以至於沒能做出正確的決斷,還和媽媽發了脾氣。

↑就是普通人會發生的普通故事,大家理性看待啊。

△在大家的幫助下,我現在居然已經是第六名了,叉腰,我太愛你們了,我現在和第五只差三百票了!為了謝謝大家啊,我發完更新後就繼續去碼字了,這兩天應該會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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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感謝名單明天再放,碼字更重要,愛你們的阿花向你們丟出一個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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