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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長壽皇帝和他的太子(十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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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殺人誅心?莫過如此了吧?

裴庭安身穿的, 是為了此類大典特地準備的慶禮服,上頭按照品級繡著各式代表吉祥含義的紋路,這套衣服,還是這回裴庭安回到了京都後,繡娘特地趕製的,畢竟已經久未回到京都, 他這個年紀長得又快, 之前留下的尺碼, 早就不合身了。

說來, 裴庭安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已經沒有穿過這麼精緻小心準備的服裝了,在勝山書院內, 講究的是一視同仁, 甭管在外頭是什麼身份, 到那領的全都是書院專門找繡坊定製的衣服,由於量大和成本的原因,所用材料也可想而知了,起先裴庭安很不習慣, 試圖反抗過幾次,不過久了,也就從了。

他和書院的其他被送入的權貴子弟一樣,都曾經幻想過,有朝一日從書院裡出來,要吃香的喝辣的, 穿華服、品美酒,當然裴庭安又想的比其他的同學要多上一些,可他從來沒想過,他從出院出來,穿上這麼一身衣服,為的是出席這個場合。

直到此刻,裴庭安都恍若在夢中,他多希望這一覺醒來,一切都是一場夢,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他在這微微出著神,可也阻擋不了上頭典禮的進行,這樣的禪讓大典,對於大夏朝的禮部而言,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他們查閱古籍,詢問大儒,又再三修改,才排出了這麼個樣子,這和普通的登基大典還不一樣,聖上和太子將會一同站在臺上,而後聖上為太子加冠,遞送玉璽,聖上退坐後位,太子則正式登基為帝。

臺下是緊張和肅穆齊飛,對於朝臣而言,只要不是遲鈍到極點,便會對今天發生的一切多少有些預感,只是預感成真的那一刻,依舊要他們有幾分愕然,誰能想到,大夏朝頭一個主動禪讓的皇帝,就是他們聖上呢?

臣子們私下自是會議論朝政的,討論了幾回,就算是他們,要將政治資源轉交給家族子弟的時候,依舊會心有不甘,甚至有所保留;現在還在朝堂屹立不倒那幾位老臣,比今上還要大上十來歲,也從未聽過他們打算告老還鄉的說法,甚至三不五時地,還聽他們唸叨著什麼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今上之豁達,禪讓之迅捷,皆遠超於他們的預想之外,他們膽大妄為地想過,若是換做他們,會願意割捨權力,退讓在後,做個無權的太上皇嗎?沉默許久,他們給出的答案都是否定,權力如美酒,品過的人,這一輩子都難以忘懷,他們做不到放棄。

越是如是想,朝臣看往臺上的眼神便越是錯綜複雜,今上禪讓後,會後悔嗎?太子殿下登基後,能擔好皇帝之位嗎?現在沒有人有答案,只能用眼睛,見證著一切的發生。

宮廷的禮樂隊人數眾多,表情嚴肅地列在兩側,各自使用著手頭的編鐘、檀板等樂器奏著肅穆之樂,要這周圍的氣氛,也跟著顯得有三兩分凝重,樂聲嫋嫋,眾人跪拜,等待著新帝王的加冕。

李德忠是今天的司禮太監,肩負兩代天子信任的他,早就將今天所有流程爛熟於心,此刻努力壓著自己尖利的嗓音,努力發出厚重些的聲音:“請聖上為太子加冕——”拖長了的聲音在殿內迴盪,跪拜的眾人終於得以抬首上看,宮廷畫師正坐在仔細記錄下一切。

站在臺上的裴鬧春和裴祐之,心情截然不同。

前者,一顆心早就飛到了悠然南山下的田園生活,他和兒子約好,屆時他就在後宮闢一片良田,在那開墾自己的土地,做個悠閒的老農夫,旁邊還有一片湖水,是通了活水的,裡頭養的都是些錦鯉什麼的,倒是不太好食用,不過裴鬧春早就想好了,他要做一個養殖大戶,到時候養點什麼草魚、河蝦、田螺之類的,每天撈什麼吃什麼,豈不美滋滋。

還有那些堆積成山,從書社裡買來的雜書,裴鬧春頭一回感謝原身,對民間言論管控的不嚴格,這充分發揮了民間的創造力,還真別說,這些書千奇百怪,講什麼的都有,什麼懸疑、探案、修仙、愛情小說,應有盡有。

到時候,他要睡到自然醒,看書看到累,什麼四點起床上朝的事情,就交給能擔起重任的兒子來吧!這絕對沒有偷懶的意思。

站在父親身邊的裴祐之,心情激盪,兩個月前,他一如既往地坐在玉鼎宮的主位,批閱著奏摺,才剛批完,人都還沒動,後頭的父親便輕飄飄地開了口。

“祐之,你現在已經差不多學會了治國的方針了,剩下的,我這個當父皇的,也沒什麼可以教你的了。”

聽到這話,裴祐之意識到了什麼,錯愕地看著父皇,懂得的越多,他越瞭解自己的淺薄:“父皇,兒臣還有太多事務,不甚了解,也無能處理,有您在……”

“我什麼時候都在。”裴鬧春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朝中這麼多臣子,他們都會是你的左臂右膀,同樣,無論何時,只要你還願意聽我這個當父親的一句話,我也願意給你建議,只是沒準到時候,你早就是一個夠格的、不需要求助他人的皇帝了。”

“父皇……”

“準備一下吧。”裴鬧春仔細地看著兒子的眼神,這其中確實有些許的畏縮,可也有著似乎馬上要燃燒起來的野望,是了,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裴祐之也是如此,雖說他不介意繼續做父皇的太子,向父皇學習,可應該也無數次想過,登基後自己要如何處理事情。

“這幾天,我便會在朝會中宣佈,要他們準備禪讓大典,等大典結束,我也就要做個無事可幹的太上皇了。”

裴祐之深深凝視著父親,他還想退讓,可看著父親的眼神,不知何時,他的心中,生出的是濃濃的豪情壯志,他是父皇的兒子:“兒臣,一定會做個好皇帝。”

“父皇當然相信你。”裴鬧春只是笑,果然他沒有選錯時機,現在的兒子,是有能力,也有信心,這場皇帝教學,無需永無止盡的進行下去。

至於兒子到底能不能擔好皇帝的位置?裴鬧春認為是能的。

做一個皇帝,難又不難,與其說這幾年,裴鬧春是在教兒子怎麼治國,其實更應該說是,引導著兒子學習,如何好好地對一個政策的好壞進行分析、如何看人、如何用人。國土之大,通訊方式之遲緩,沒有皇帝真的能做到一切盡在掌握,裴祐之能做的,便是將合適的人用在合適的位置;實行政策前充分分析利弊……這些,便已經足夠了。

他給予兒子信任,剩下的,便要交到裴祐之的手中了。

和裴鬧春父皇同輩的老親王,顫顫悠悠地走上了階梯,他手上端著的,是今晨才從庫中取出的皇帝冠冕,跟在他身後的,則是大夏朝知名的大儒,聖上欽點的太子太傅,桃李滿天下的李勳,他手上拿著的,則是玉璽。

莊重的樂聲,自顧自地流淌在其中,不知為何,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都跟著屏息。

裴鬧春身上穿的依舊是一身龍袍,他接過冠冕,走到兒子面前,裴祐之身上,穿著是和裴鬧春如出一轍的龍袍,這身衣服,是早上裴鬧春親自替兒子穿上的,說來古代的衣服難穿,為了這,裴鬧春還在身上親自穿脫了幾次。

他仔細地將這冠冕戴在兒子的發上,而後小心地調整位置,放下手,側過身,裴祐之便露在了朝臣面前,這便是真正的龍袍加深了,從上到下,都有講究,裴鬧春只是看著兒子便覺得欣慰,此刻,這就像個帝王了。

這還沒完,他又拿過玉璽,這方玉璽,是純玉刻制的,沉重得很,他雙手捧住,鄭重地放在了裴祐之的手上。

做完了這一切,裴鬧春便從容地退到了龍椅下的一方椅座上,從容坐下,不慌不亂。

裴祐之的背挺得筆直,他始終看著下方,沒有側首,他能看到正在殿下的無數大臣,還有坐在椅子上,只能瞧見背影的父皇,直到此刻,他依舊有種不能腳踏實地的迷茫感受,這就是他出生到現在,一直在努力成為的帝王嗎?

他甚至沒聽清楚旁邊人說的話,禮部尚書並司天監的大臣已經拿著長卷在旁邊滔滔不絕的唸誦,說的都是祭天,乞求天佑大夏之類的言論,而旁邊奏樂的樂人,也已經更換了新的曲目。

“——登基——”

李德忠說了什麼,裴祐之沒有聽太清楚,他只是聽到了登基二字,不過只是這兩個字,他便知道流程進展到了什麼地步,接下來,他要做的便是坐上那龍椅。

裴祐之今天,大概臉上沒有露出過笑意,他往後走了幾步,然後便這麼端坐上位,落下了座位。

說來,只不過是坐到一張椅子上去罷了,可感受竟是全然不同。

他雙手握在把手處,能觸控到其中的龍紋雕刻,這張椅子寬寬大大,他從第一次上朝時,便在下頭如此仰望,幻想著未來某一天,自己坐在上頭的模樣,可原來,這椅子坐著並沒有想象的舒服,反倒是讓人下意識地身體繃直,不敢動搖。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李德忠的聲音,在今日是最要人一耳聽到的,他尖利的聲音響起,而後,人便如同海浪般一片一片的跪下,趴伏在地,一聲聲地萬歲,重疊在一起,似乎綿綿沒有止盡,甚至出了回聲的效果。

裴祐之看著此景,忽然有了真實感。

他登基了。

他成了大夏朝新的帝王。

從此以後,他不再是太子,而是那個掌握著大夏朝命脈的天子。

“免禮,平身。”裴祐之開口,頭一回對著群臣說這樣的話,還有些生澀,不過他並不顯得尷尬,對他而言,從太子到帝王的這一步,只要心裡跨過去了,便好像迅速地進入了角色。

大臣們一茬一茬地起身,他在臺上,一覽眾山小。

父皇,你看著,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待,我要讓你看到大夏朝歌舞昇平,萬國來朝,我要讓你此生絕不後悔,將皇位交託到我的手上;我要做,讓你一生自豪的兒子。

……

邊疆總是蒙著一層黃沙,這兒民風彪悍,女子也能頂半邊天,由於每年秋冬,時常和邊疆來犯作戰,走在路上的,也有不少穿著皮甲的士兵。

“丁大人,您病了,怎麼不在府邸裡好好歇息?”守官的李將軍權力很大,看著這位弱不禁風的丁季簡大人,忍不住撇嘴,他們這樣的武將,最看不慣丁季簡這類文縐縐、掉書袋,身體不好,三天兩頭躺床上的文弱書生,丁季簡許是年紀大了,自打到了邊關,這生病就沒停過。

“無事。”丁季簡站在城牆處,他遙遙望著,看向的是京都的方向。

半個多月前,他接到從京都發來的急報,上頭附上的,是印著紅色大印的紙張,這是為了昭告天下,禪讓大典的準備,也是為了通知這些民間官員,新帝登基後,避諱、慶祝等事宜。

當時一看到這紙張,丁季簡的心便一咯噔,事實上這幾年發生的一切,要他早就明白了,什麼叫做大勢已去,可他實在不甘心,如果能再給他一點時間,讓禮親王長大,一切還有機會。

許會有人問了,反正他們最後肯定都是要行叛亂之舉的,何必管什麼皇帝更替,可丁季簡心裡明白,這其中當然有區別,差了大了。

說白了,當初禮親王周邊的那群人,除了丁季簡這類,忠心耿耿到極點的,其他的基本也是為了自己的家族,為了當年和前禮親王的牽扯,不得不靠近禮親王的,他們知道,在今上的統治下,即使他們能正常為官,想要做到高位,依舊是一件難事,誰讓他們當初站錯邊了呢?這也是得付出的代價。

可太子的成功上位,便一定程度上意味著重新洗牌,裴祐之一直在裴鬧春的幫助下,樹立著仁政之風,他就連對禮親王,都親切有加,幫著尋覓書院,培養成才,更何況對他們這些牽涉不深的朝臣呢?這些遊離派,到時候只要一個,能夠晉升成功,估計牆頭草,全都倒,看都不會再看禮親王一眼。

還有就是,這禪讓實在來得幹淨利落,沒有半點耽擱,其中甚至不摻雜任何政治爭鬥,本來在丁季簡等人的計劃裡,看裴鬧春對裴祐之的態度,其中大有作為,他們早就籌謀好了挑撥一番,屆時一片混亂,他們渾水摸魚,吸引人才。

可是現在,沒了,一切全沒了,眼看裴祐之登基成新帝,乃眾望所歸,新帝登基,必當實施新政,大刀闊斧一番,到時機會多出,再加上裴祐之和裴鬧春不同,他膝下至今已有嫡子二人,庶子二人,真要賭,那也是在皇子們之間賭,禮親王算是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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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知道此事事大的丁季簡,當時接到急報,就是一口血吐出,當然,他同李將軍的解釋,是自己太過喜悅,心神激盪,可實際上是悲憤難當。

他都恨不得指著那太上皇裴鬧春的鼻子問上一句:“當皇帝不好嗎?好好的皇帝不當,做什麼太上皇!知不知道當了皇帝以後,再也不是萬人之上,再也沒法隨意定人生死?”

他這個問題只是沒讓裴鬧春聽到,否則回答一定能讓他再吐血三升。

因為裴鬧春只會笑著告訴他:“當皇帝真的不好,我不想上朝改奏摺議事,只想做個釣魚種田看閒書的太上皇。”

所幸,他沒問,吐完血好歹能止住,便這麼在家躺屍了,這段時間他如行屍走肉,捶胸頓足:“禮親王,是臣,對不住你!”他一心想扶持禮親王上位,卻不能成功,難道是禮親王為帝一事不順天意?

不不不,他不能這麼想,他們還能等,太子剛登基,也未必能做一個好皇帝,親王還年輕,親王還能等。

丁季簡心裡也知道,這大概是自己騙自己,等什麼呢?等到裴祐之離世換人當皇帝嗎?他現在才剛過三十,年輕力壯,再怎麼活個二十年不是問題,不用說什麼下毒行刺了,他要真有本事幹這種事情,禮親王現在已經在皇位上坐著了。

“丁大人也很開心吧?”李將軍朗聲笑了,“作為臣子,能看到聖明之主出現,實在是大幸。”

丁季簡懷疑李將軍故意氣他,但他沒有證據,為了政治正確,他只能違背良心點頭。

李將軍一副找到同仁的模樣,開始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丁大人可能不太瞭解。”說到這,他有些驕傲的微抬起了下巴,“我們這些邊關大將,是可以寫摺子上京都奏事的,往年都是太上皇親自批閱,可自打三四年前,便是當今批閱了,每回進上的摺子,當今都會悉心檢視。”

裴祐之此前是以裴鬧春的名義改的摺子,後頭便是以自己的名義了,這也是裴鬧春提前替兒子做名聲。

“之前的那位何大人,就是勾結著其他邊關的大人私下動用兵餉。”李將軍當時是氣得惱火,上告無門,最後狠下心,直接寫了摺子到京都,“陛下看到,便立刻和太上皇擬了旨意,後頭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那位何大人審完了便直接問斬,丁大人你這才過來。”

原來是你,丁季簡回頭看著總是笑得憨厚的李將軍,氣煞他也!如果不是這位李將軍,在那個時間上了書,他現在還在京都周邊,能好好替禮親王運作,不至於連個禪讓大典的訊息,都得遲人一個月知曉。

“丁大人,怎麼這麼看我?”

“無事。”丁季簡咬牙切齒,心中悲憤,竟是控制不住的胸口一熱,又是一口血噴出。

“來人,丁大人又吐血了!”李將軍迅捷地往右側橫跳,避開了天女散花般的吐血,而後伸手一撈,這才沒讓丁季簡摔在城牆上,否則這人頭撞青石磚,他們又得換個大人了。

士兵們匆匆上來,準備扛著丁大人回府,動作之粗魯,超乎想象,丁季簡感覺自己又要吐血,只能強強忍著。

“丁大人身子弱,以後還是少想這些開心的事情。”李將軍無奈地搖頭,“陛下這樣的明君,確實千古少有,可您這也太過誇張了……”他是聽過那些文人,心生喜悅又是飲酒又是作詩的,可他這還是頭一次看到,遇見開心的事情,就即刻吐血的。

丁季簡沒吭聲,只是沉默著被這麼送回了府邸,他總覺得自己只要再和那李將軍說上一句,就能被活活氣死。

他不服!可不服又有何用呢?

他要勸禮親王臥薪嚐膽,遲早有一天,遲早……好吧,他也不知道有沒有遲早,總之先等著再說!沒準會有機會的!

……

秋高氣爽,氣候也實在讓人舒適,在一磚一瓦都是匠人精心打造的宮中,拐過這道宮牆,便是一片農田,應是到了豐收的季節,種下的瓜果壓滿了秧條,沉甸甸地,好像下一秒就要砸到地上。

穿著看上去是粗布衣裳的男人,正躺在農田旁邊擺著的竹編長椅上頭,旁邊插著一把大把的傘,大概起了遮陽效果,手邊還放著一張小桌,上頭是茶點並一壺清茶。

“上皇,陛下來了。”李德忠從旁邊小跑著過來,他也穿著一身短衫,和裴鬧春站在一起,活生生像是兩個農夫。

不過這看似粗步材質的衣服,其實是細麻制的,內衫更是講究,穿上去絕不會傷了皮膚。

“嗯。”裴鬧春隨口應了,便也將睡前看的那本才子佳人小說放到一邊,欣賞著自己勞動的果實,等待著兒子出現。

“父皇。”今個兒朝休,裴祐之處理完了手頭的政事,便一如既往地,到後雲宮來尋裴鬧春。

“坐。”裴鬧春坐了起來,這躺椅空間挺大,他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兒子坐下。

裴祐之也不講究,他直接坐下:“父皇,今年節氣好,看來您能收穫不少。”他和往常一樣誇起了父皇,“父皇做什麼都好,就算做個農夫,也是農夫中最會種田的。”

“我這幹的都是糊弄人的把式。”裴鬧春也是實話實話,這年頭農夫的工具和後世是比不上的,他以前種田,再怎麼說,用的都是改良過的種子,可現在的種田方法都挺粗糙,若不是有這麼多太監幫忙,估計他都能累出病來。

每次處理完政事,和父親這樣坐在彼此身邊的時光,都是最閒適的,好像他不再是那個帝王,又成為了父皇身邊的那個一問三不知的太子。

起初,他是時常拿政事到這來徵詢父皇的意見的,那時候裴祐之老覺得,好像不讓父皇知道一聲,就越過了父皇一般,只是這不長久,還沒問幾次,裴鬧春便主動地找了兒子談話。

“祐之,這些事情,都是應當由你來做主的,我相信你,你還信不過你自己嗎?”裴鬧春看著兒子格外認真,“總有一天,我是會不在的,到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你又要問誰?登基之後,你是大夏朝的帝王,你也要明白,你所做的任何一個決定,都影響甚廣,這是必然的,你遲早有一天,要擔負起這樣的責任,是對是錯,父皇我也沒有答案,不實行,誰又能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呢?”

“無論什麼時候,父皇都在這,父皇很樂意給你一點意見,可這只是意見,現在我老了,你還不許我每天在這好好休息休息?”

裴祐之知道父皇是在和自己開玩笑,思索了片刻,便也點頭同意,要剋制這股找父皇的慣性實屬不易,他開始學著做備選方案,不讓自己的疏漏鑄就大錯,世界上沒有完全的政策、命令,他總是會犯錯的,幸運的是,在充足的準備後,這犯錯的後果不至於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慢慢地,他便習慣了自己做主,習慣了自己下指令,他想,他應該越來越像一個明君了吧?

“這回又是怎麼了?”裴鬧春抓起了一個花生酥,便塞到了兒子手上,他雖然年紀上來了,可牙口依舊挺好。

“沒什麼事,就是想來和父皇您說說話,順便給您看看,今年選秀的賜婚名單。”裴祐之招了招手,拿出來一份錄入的名冊,攤開為父皇做著解說,今年選秀賜婚的,就有他的幾個兒子,他想讓父皇知道自己未來的孫媳婦會是誰。

“……刑部尚書家的嫡長女,我圈了她做太子妃,江南巡撫的嫡次女……”裴祐之記憶力很好,都不用回憶,基本都能說個明白,“這些,基本我都過問過朝臣,皇后和嬪妃們也私下和我提過,不少人家遞了牌子來說過兩句,我沒興趣湊什麼痴男怨女。”裴祐之解釋著,他對盲婚啞嫁持中立態度,若是有人家來報備過的,他儘量都滿足大家的想法,當然,這其中不會有指明要嫁給某某某的,只會說希望女兒能嫁給文臣、武將之類的。

裴祐之翻了一頁:“父皇,禮親王也到了年紀,他今年從書院回來,我點了他和宗正一起管宗室事務。”宗室事務,便是皇家這一大家族發生的大小事務,不過目前宗室人數不多,禮親王去那,基本也管不上什麼,“我前兩天召見他,問他對親王妃有什麼想法,他圈了幾個。”

說到禮親王,倒是提起了裴鬧春的興趣,他看了過去,忍不住有幾分錯愕的揚眉,禮親王圈的這幾個名字,基本都是朝中權臣家的次女、三女,都是家中顯赫,但自身地位不上不下的型別,可這其中,並沒有原書的女主向小蓮。

裴鬧春回憶起記憶裡發生的一切,終於在旮旯角找到了原因。

在上輩子,禮親王裴庭安在這個階段,已經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他倒是想找個靠譜的好媳婦,可京都裡,哪有靠譜的人家願意看上他?更別說那時候,裴鬧春也沒有展示自己慈善之心的意思,便隨意地圈了京都中一侍郎嫡女的向小蓮給了對方。

“父皇,是不是這不太妥當?”裴祐之有些猶豫,他倒是不覺得把這幾個女孩許配給裴庭安如何,裴庭安只要安分守己,這輩子也算是個閒散王爺,他從勝山書院出來後,也算是乖巧,沒聽聞過去什麼聲色場所的事情,勉強算是個良配。

“沒有,都挺合適,我只是看你圈的姑娘有點多,都要許給他嗎?”裴鬧春倒也沒有干涉的意思,恐怕他真干涉了,人家裴庭安還要恨他呢,覺得他是嚴防死守,生怕他有點自己的勢力。

裴祐之又看了父皇一眼,確認父皇沒有說謊,便指著給父皇看:“應該是要定的這家,禮親王身份特別,我特地召人來問了問,這兩家都許了,但何大人有些猶豫,我便圈了另一個。”

“行。”裴鬧春點頭,看著兒子繼續往後翻,終於在快末尾的地方,看到了向小蓮的名字,那一批沒有圈上紅圈的名字,都是要駁回牌子的,到時候許以自行婚配,只是不知道這輩子,向小蓮又會成為誰家新婦,夫妻和美沒有衝突,也不會暈倒受傷的向小蓮,不知還會不會穿越,成為另一個人?

說完了這個,裴祐之又招了招身後的太監,對方手上拿著的是厚厚一疊書:“父皇,我讓太監們到宮外又進了一批書,不知和不和你的口味?”

“讓李德忠收著。”裴鬧春隨意應,他不問也知道,這些書到底是怎麼來的。

古代寫一本書可不容易,不像是現在有電腦,可以噼裡啪啦地打字,有的小說,一些就是五年十年,再加上雕版印刷的時間,更是耗費頗多,裴鬧春看書速度又快,沒多久就陷入了悲哀的書荒期。

知曉了這事的裴祐之自是憂心忡忡,一心想要替父皇排憂解難,便揹著自家老爹,在民間、幾個大的書坊酒樓無師自通的開了活動,搞了個現代版的徵文活動,只說一本書籍,若是被選中,則獎予獎金若干,還幫助出版,屆時分紅……總之,這流水線的完美服務,很快就收到了不少書稿,有了陛下旨意的下屬自是不敢耽擱,雕版師傅火力全開,源源不斷的書籍生產出來,而後從太監的手,傳遞到宮裡,成為了陛下使人從民間買來的書籍。

不過善解人意的裴鬧春是不會拆穿兒子的好意的,他只是美滋滋地接過,這種悠閒的日子,神仙難比,簡直像是度假。

“父皇,上回送來的那批,你覺得有哪些好看呢?”裴祐之裝作不經意的問。

“那本講鬼神的《萬鬼行》就很不錯,還有那本講國內山水情況的《遊山玩水》也還可以,哦對,還有本才子佳人的,好像叫什麼蔣書生的,也寫得還行。”

“父皇說好看的,那定是好看,也不知還有沒有續集,屆時我讓人關注一番,若是出了儘快買到宮中。”

裴祐之瞥了眼身後的小太監,這便記下了,這就是太上皇欽點的優秀獎了,要重點培養,還要督促他們出續集,像是太上皇當初喜歡看的《才子志事》現在已經出到了第二十籍了,那位屢試不第的老儒生,現在被陛下安排了住房,還尋了人伺候,唯一的要求就是他準時交稿。

“父皇,我今日留在後雲宮用餐吧?”裴祐之又問,“也不知父皇塘中有何魚蝦成熟,要李德忠撈上來,咱們一併吃吃。”

說到這,裴鬧春更是無語,就差沒有給兒子一個白眼了,他之前可沒有什麼養殖水產的經驗,這片池塘,他全當放養,起先就連魚苗什麼的,都是讓李德忠包辦的,畢竟他也不懂什麼大魚吃小魚,生怕到時候養了個魚中惡霸,把其他魚都給吃了。

反正他對這片池塘的付出,便是每天定時定點,將李德忠準備好的飼料給撒下去。

不過很快,他便發現了不對。

裴鬧春著實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京都池塘,竟是能養出這麼多千奇百怪的物種,大概只有他們家這一池了吧?

李德忠一聽裴祐之的話,便湊了過來:“不如上皇和陛下一塊去打擾一番?親手打撈,更為美味。”

“李德忠準備網來,我和父皇一起。”裴祐之立刻答應,從容起身。

裴鬧春自是跟在了後頭,可心中那叫一個無語,他都還沒開始撈,就能猜到會發生了什麼,不過他也忍了,就全當這是親子活動吧,兒子開心就好,就算自家兒子把自己當傻子,他也忍了。

父子倆一個穿得簡單,一個穿得繁複,手上拿著大網,動作不熟練地往水裡扔去,旁邊的小太監連忙幫忙,他們可是練過的 ,只是調整一下,便能保證這一網下去絕不落空。

“父皇,我撈到了。”裴祐之力氣比父皇大,已經扯上了漁網,裴鬧春看了過去,果不其然,只能沉默。

來,誰能告訴他,為什麼他們家的池塘,還能撈出來大閘蟹?他還是第一次聽說,京都的水適合養大閘蟹的。

裴鬧春也開始收網,等到網拉起來,他的眉頭都忍不住跳了跳,李德忠他們功力見長啊,這回網裡,大海蝦、大閘蟹、鯉魚、黑魚,全都湊到了一起,真是應有盡有。

“父皇實在厲害,今天我也算佔了父皇的便宜,能夠好好地享用一番!”裴祐之立刻送上誇讚,至於心虛不心虛嘛……這種事情,沒必要非得個答案。

而後父子倆便和之前每一次一樣,坐在院中,面對著一桌美食,飲著小酒,說起話來,這大閘蟹實在美味,尤其肥美,除了長在不該長的位置沒什麼缺點,坐在父親對面的裴祐之已經開始思考,下次又要讓這池塘里長些什麼,才能叫父皇開心了。

月光輕輕灑下,猶如冷霜,大夏朝的兩任帝王,對著飲酒,這帝王之位,終究未影響到父子之情。

雖是天家父子,可也先是父子。

……

這一世,沒了禮親王的橫空出世,裴鬧春真活成了長壽皇帝,一直活到了九十有三那年,才合上雙眼,算是喜喪,在三年前,漸漸感覺到自己衰老的裴祐之也退位給了太子,成為了太上皇,並給眾人設上了一個難以解決的難題,禪位的皇帝叫太上皇,那太上皇的父親又要叫什麼?反正最後他們沒在禮經內找到答案,只是這麼含糊混了過去。

裴鬧春的最後幾年,是和兒子一起過的,父子倆一塊在後雲宮裡,賞花種地,養著總是源源不斷的池塘生物,而後一起看著閒書,做著點評,當然,這回的點評,不用在分析著其中的深意,只要很單純的談一談,這書究竟好看與否,便也足夠。

至於那禮親王,說起來裴鬧春都差點忘了,畢竟年紀大了,記憶也跟著差了起來,對方後頭便跟著宗正做了許多事情,許是有過動作,不過大夏朝吏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似乎也沒有起什麼波瀾,甚至裴祐之都沒有關注到是否發生過什麼,裴鬧春記憶裡,不多的有印象的跟在禮親王身邊的老臣,基本都已經到了歲數,離開人世,至於他身邊又培養了什麼新人?裴鬧春毫不在意,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和裴祐之已經將大夏朝建設得如斯穩固,如若繼承皇位的孫子不能穩固朝政,那就算被人奪權,也怪不得什麼。

還有那向小蓮,聽說在江南那邊尋了個才子嫁了,夫君後頭考入京都,進了翰林院,聽說夫妻和美,便沒再聽過其他,至於那位殺手向小蓮,到底是穿越來了安分守己,還是不翼而飛,裴鬧春便也不得而知了。

此刻已經快支撐不住眼皮的他,只能這麼看著同樣老邁的兒子,和在旁邊尚還意氣風發的孫子。

“大夏朝交給你,我不後悔。”他拍了拍兒子的手,而後眼皮一合,手也漸漸變得冰涼。

[第三十考核世界合格。]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偷偷砍掉了幾條線,不過在這裡可以和大家說一下~!

在原來計劃裡,向小蓮有兩條線路,1是穿越來了,依舊殺人,被調查出來,判了刑,彰顯社會主義殺手不允許存在的風采。2是向小蓮的夫君和禮親王是對家,禮親王被向小蓮暗殺了,咳咳,對我真的很壞。

不過想想,這個故事還是這麼結局好。

禮親王慢慢地身邊沒有別人了,他一直在等待的機會,這一輩子都沒有出現。

裴祐之最後,還是成為了優秀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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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本來還有個幾百字的番外,我想想要不要寫好了

家裡小朋友考得還行,今天為了填報志願的事情煩惱了一天,結果寫到了現在,和大家道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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