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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祁連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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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罩帽被夜風拂落,容顏盡顯,其面上肌膚竟比身著的白袍更為白皙。遙遙望去,連人帶馬渾然如雪,唯有辮髮漆黑似墨。

朦朧銀輝下,這一幕如夢似幻,漢軍眾士不由神思一滯。有些匈奴籍兵士恍惚喃語:“莫非這便是祁連山神之女……”伏下身去膜拜。此舉又感染了旁側之人,最後竟有數百北地兵士惑而效仿,伏倒一片。

甫出帳的霍去病乍見這一幕,亦不禁微有失神。他盯著丘頂那兩騎,面上雖無波瀾,內心卻早已猜出那是何人。

親衛察覺軍士異動,前來稟報那些匈奴籍兵士私下傳的奇言。霍去病聽後淡淡吩咐:“傳令下去,若有人再妖言惑眾,立斬以儆效尤!”

軍士間的傳言騷動方有所止息。

須臾,丘頂那兩騎緩緩策動,一前一後慢行下坡。

一隊漢軍奉了將令迎面截上,喝問:“來者何人?”眾士弓弩齊張,箭箭直指馬上的白袍女子。

女子揚聲道:“我乃祁連山月氏公主,前來與漢軍療除箭毒,你等快帶我去見驃騎將軍!”她身後的那騎黑衣黑馬,亦上前與她並轡,斗笠下的面容頗為年輕。

來的兩人正是月歌和郭允。

昨日月歌被關押在帳內至半夜,忽聞有利刃聲響,竟是郭允破帳而入。他割開她身上繩索,帶她漏夜潛去。

月歌未料此時能遇上孟兄,她既驚又喜。郭允則道說自己早已在祁連山附近等待多時,並暗中察看漢軍動靜。他見月歌遭逢如此對待,言語中便對霍去病大為不滿。月歌卻說:“此事怪不得仲兄,是月歌瞞騙在先。”

怕霍去病一怒之下揮師強攻月氏,二人連夜趕至葛勒的部落。

月氏王族的雪白膚色極為特別,葛勒見到洗淨面容的月歌自是大喜不疑,而後聽她提出要月氏順降漢軍,他總有些心氣不平:“我族甲士還在漢軍手裡。”

月歌說:“只要我們順降,漢軍必放了族人。你還看不出麼?以漢軍的兵力,前日要滅你的區區八百多人那是易如反掌。”

上回交鋒,葛勒已見識到漢騎之強,比匈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長嘆一聲:“我們又何嘗願意與漢軍為敵?只是大祭司和長老們被坎莫說服,月前已投向了匈奴。如今各部控弦之士就等坎莫一聲令下,便要結集起來與漢軍在祁連山一戰。”

月歌怒道:“此等大事,怎能由坎莫說了算?”她卻忘了自己奔波逃亡的這幾年裡,族中事務掌控早已今非昔比。

葛勒是納爾真嫡系心腹,自然對未晞和月歌忠心不二。他遲疑說:“坎莫自恃為翕侯,近年驕桀愈盛,手下人馬擴充壯大。各部只能屈服於他,連大祭司和長老都對他言聽計從。”

此去祁連山麓的月氏總駐地還有半日馳程,加上說服族老又要花一番口舌,月歌暗想,以仲兄用兵之迅,不等她說服族人降順,漢軍便已殺至跟前。

為免己族遭受屠滅之災,當務之急是先要穩住霍去病。月歌即令葛勒將族人遠遠撤走,她自己則和郭允一同回頭來尋找漢軍。

漢軍駐地內,月歌和郭允被引領著穿過密密麻麻的兵士,招來數千人的詫異注目。月歌身披白袍,對馬圖騰的金飾抹在額間,嫵媚中更脫出一股英氣。

通譯柯什自是認得她這身裝扮乃是月氏王族所特有,他凝望半晌,亦深深按肩折腰示敬。

霍去病看見與月歌一同踏入大帳的郭允,即刻了悟昨夜來劫人的是誰。想起郭允與月歌的聯手欺瞞,他暗怒不減,只沉臉看著面前的兩個結義兄弟。

月歌不怯不懼,上前再次大聲表明自己的身份,卻被霍去病出言截斷:“你不是匈奴祁連居次麼?怎又成了月氏公主?日後保不齊再變出另一個身份來,成了哪朝的帝女王孫罷?”

她不理仲兄那濃濃譏意,仍面帶淡笑:“月氏一族只尊血統,不分男女皆可繼承權位。遠在西域塞地的月氏部族都能尊王妃為女王,那我這個月氏王子的外孫女,身為王族血脈,又怎不是月氏公主了?”

月歌恢復原本膚色,又作女子裝扮,便如同換了另一個人,與當初那個滿臉菜色的瘦弱少年大相徑庭。她容貌雖說不上傾城傾國,但勝在雪膚白膩、黑目流光,人立在帳中便如一座白玉雕就的美人。

自她入帳,霍去病已不知看了她多少回。當年素紗之後的面容、鈞耆水熱泉裡的魅惑側臉,如今清晰現於眼前,竟比自己腦中所繪所想更為炫目逼人。不知為何,他只覺自己心怦如鼓,深深吸氣方有所緩解。

郭允趨前,遞上一大包物什。月歌接過呈與霍去病:“我月氏部落不欲與漢軍為敵,為表誠意,在此奉上解療箭毒的藥物。”

帳中眾校原本看得目瞪口呆,此時皆面露喜色。僕多更附耳同趙破奴低語:“我就說月歌是與我們同一條心的。”

上座的霍去病依舊神色莫辨:“你說順降,可你那些族人呢?我可不想下回路經月氏領地,再吃一次毒箭。”

月歌明白霍去病已知曉他上回腰側中的箭毒亦是出自月氏,於是她誠意滿滿地說:“是我族內長老誤聽小人惑言,這才對漢軍兵戎相向。還請將軍寬限兩日,讓我回到族中說服族人,月氏部落必順於將軍。”

這一轉折大出人意料,能不與月氏部落交手,已是最好的局面。霍去病深思半刻,便點頭同意。

待各軍校退下,帳內只剩了兄弟三人。霍去病對月歌和郭允瞞騙自己一事仍舊耿耿於懷,神色便見僵冷。

月歌硬著頭皮,將當年自己誤信隆漠謊言,故而隱瞞身份的事體大致道來,末了她還放軟聲音說:“除此外,月歌對仲兄並無二心。孟兄也是經不住月歌苦苦相求,方應了嚴守秘密。”

霍去病這才心氣有所平復,卻奇怪為何郭允會出現在河西:“兄長做買賣竟做到了祁連山?”

只見郭允微微一笑,說是與月歌有約,在此相候。霍去病聽了眉頭一跳,搞不清那是甚麼怪異感覺,心內有些空落抓不住思路。

月歌將療毒之法細細授畢了軍醫,當下便告辭要連夜趕去月氏駐地。郭允提出:“此行怕有險阻,我與月歌一同去。”

霍去病看著兩人,方才怪異之感更濃了:“我遣軍士扮作從人,與你們同往。若兩日內不得音訊,我便揮師夷平祁連。”

月歌和郭允連夜去了,漢軍亦未原地停留,次日繼續朝月氏駐地緩緩行近。

方過一日,扮作從人隨月歌前去的漢軍探兵狼狽馳回,報說他們一行方入了小月氏駐地,便有一隊不知哪部的人馬冒出來攔截,不由分說綁了眾人關押囚禁。幾名探兵拼死出逃,終於有一人活著奔回大軍處報信。

“那夥人馬不斷提甚麼坎莫翕侯,對淳于司馬……哦不,對月氏公主倒也算恭敬,只是將她秘密軟禁。”那人原是月歌手下軍士,一時間改不慣稱呼。

霍去病召集眾校議事,而後猜出小月氏內部必是出了狀況。他憂心兩個結義兄弟,又不能帶大軍強攻,就怕坎莫狗急跳牆,對月歌有所不利。幾經思慮,霍去病提出讓僕多和月氏嚮導通譯有所準備,他要親自往小月氏走一遭。

眾校大驚,都說驃騎此行太過冒險,自古哪有主將不駐鎮大軍,反而深入敵穴犯險之理?

霍去病卻不以為意,面帶矜傲:“月氏非乃敵穴,我此行勢必要謀得兩軍和戰。再說,本將軍哪回不是親身上陣,最終大捷?”

眾人想起驃騎將軍一貫以來都是領著先鋒衝殺在前,作戰之道與穩重的大將軍衛青全然相反,是以今日這番謀算倒也正好符合其性格行事。

霍去病佈下嚴密計劃,讓趙破奴和高不識在後掌控大軍,他和僕多等人喬裝一番,扮成周邊小部落的牧民,悄悄趕去了位於祁連山腳下的小月氏駐地。

一進入小月氏領地,通譯柯什便設法與葛勒的人聯絡上。原來當日漢軍放了那些月氏俘虜與月歌同去,其中那名小頭目私自快馬離開,竟去了坎莫處告密,這才有了後來那些事體。

而葛勒因月歌被軟禁,自己亦被坎莫借由大祭司之手多加鉗制,他早憋了一肚子火。正要設法謀救月歌之時,忽然來了漢軍密使,葛勒半警半疑,卻也使計甩了坎莫人馬的監視,前去一會來人。

葛勒和隨從暗藏利刃到了密約的駐地外深林內,那裡早候著七八名月氏牧民裝扮的男子。先頭那人掀了罩帽,露出英朗眉目。葛勒得見其相貌氣度,便先暗喝了一聲彩。

那正是喬裝改扮的驃騎將軍一行。

待霍去病表明身份和來意,葛勒和隨從都十分驚異,內心對這個年輕的大漢將軍暗暗欽佩。在這般劍拔弩張的形勢下,此人竟敢冒險前來救人和密談,這份過人膽略足以媲美草原上最英勇的勇士。

葛勒透露說:“坎莫一早便與前來河西督戰的單于子呴犁湖有勾結,他不但說服了大祭司讓月氏各部出兵,昨夜議事時,竟還慫恿各位長老要把月公主獻於呴犁湖作閼氏,以此討好匈奴。更甚者,坎莫自己要繼承王位,統領月氏各部。”

漢軍眾人面面相覷,月歌和呴犁湖當算是同宗兄姊血親,這般做法漢人看來正是背綱*的禽獸行徑。

霍去病繃緊了頦骨:“呴犁湖!春戰兩回都讓此人逃遁了去,這次非要拿下他不可!”不知為何,但凡遇上牽及月歌安危之事,他便有些浮躁難耐。

“諸位來得正好,坎莫佈下的看守十分嚴密,我無法救出月公主。但明日是我月氏的年度夏祭,坎莫必藉此機會奪取權位。”

聽了葛勒之言,霍去病當機立斷,與眾人細細謀劃,而後分頭行事。

月氏雖為遊牧部落,其王族高位者卻常居都城內。自數十年前國都永固城被匈奴強行佔去,月氏人便將王族駐地遷至祁連山腳一處低矮的土城。

此時月歌被軟禁於土城深處一方僻室中,她嘗試過各種途徑脫身,無奈門外重兵嚴守,她竟連個聲訊都無法傳出。

至入夜,土室外起了一陣兵刃交擊聲,而後月歌被轉移至另一處更嚴密的所在。她隱約便猜到那是前來相救之人,只可惜那些人仍無法突破坎莫的重兵把守。

經此一事,暮食被耽擱到晚間才送來。月歌見那端食之人身形有些眼熟,心中便多有留意。果然等守衛關上門後,那人拉高皮帽,露出熟悉的面容。她大喜,心道還是孟兄最神通廣大,不但能從坎莫手下逃脫,竟還找到了這裡。

郭允低聲說:“出門後,左側牆邊有快馬,待我一動手,你便騎馬速速離開。”

月歌知道坎莫加強了防守,郭允此舉定是凶多吉少,於是她搖頭不允。郭允大急:“你可知坎莫要將你……”忽的頓住,欲言又止。

月歌疑道:“他要將我如何?”

郭允不答,而後咬牙冷嗤:“我定不能看著你落入那人手裡!跟我走,我拼死也要護你出去!”

“我不能離開,明日夏祭,坎莫定有所動作。”月歌緩緩分析,自己深思許久的一個謀劃漸漸冒出腦海。她看向郭允,雙目隱隱有光:“我已拿好主意,還請兄長去一處幫我取些物什。”

次日,在土城制高點的祭臺上,各式獸皮旗幟四下矗立。宰殺剝淨的牲畜被抬上祀案後,現場鼓笳齊響,月氏人在大祭司帶領下,澆奠禱告,集體跪拜。

至儀式畢,月氏長老和貴族們盤坐高臺,身著皮毛的族人則在臺下吃著祭牲、載歌載舞。

霍去病一行早扮作葛勒的部勇混入了此間,如今隨眾起舞已久,僕多不由焦躁:“還要等到何時?月歌莫不是被他們弄死了罷?”卻被一旁喬裝的霍去病以眼神制止,他們昨夜救人未果,此時不宜多聲張,免得被人群中坎莫的那些手下認出。

不多時,一些月氏人抱了樹枝柴垛來,堆在祭臺高處。這下連通譯柯什都變了顏色:“堆柴為信,他們這是要告天以請封王了。”

臺下眾人大多認得這是北地遊牧部族的“柴冊”[注1]告天儀式,於是停了歌舞鼓樂,紛紛仰頭眺望。

月歌是王子納爾真的後代、名正言順的王位承繼者,自然無須這等儀式。此陣仗明顯就是坎莫佈置的手筆了。葛勒見勢不妙,急忙跳上祭臺先發制人:“我月氏還有公主,為何要柴冊另封他人為王?”

月氏自古尊崇王族,在葛勒大聲喝問下,底下人亦紛紛應和,不解望向高處的祭司和長老。

坐在熊皮氈上的坎莫轉頭笑得陰惻:“你還稱她為公主?月歌這小雜種引來了漢軍,我月氏眼下就要戰禍臨門了。”他年事已高,未說兩句便低聲咳嗽,面上更見蒼白。

坎莫幾個兒子早在十多年前那場月氏叛亂中死絕,如今他身邊只剩了個養子迦魯斯。迦魯斯上前替父繼續對族人宣稱:“月歌背叛月氏,引來了漢軍,也得罪了匈奴,伊稚斜大單于發怒,不日便要興兵攻討我們了!”

此前數十年的殺戮奴役已讓月氏人吃足苦頭,他們自然不願再捲入戰事。但坎莫等人之言,卻讓月氏族人不能置信。他們紛紛揚聲問月公主如今在何處,要她出來向族人解釋。

手下得了坎莫的示意,不一會兒便將身披白袍的月歌帶上了祭臺。混在人群中的霍去病見她衣著完好、神色如常,暫時放下心來。

葛勒等不服,對坎莫叫道:“方才只你一面之詞,我們要聽月公主的說法。”

月歌無懼身側挾制之人,對著場中揚聲說:“漢軍要打的只是匈奴,無意與月氏交戰……”

迦魯斯立時搶過話頭:“月氏始終是在匈奴統轄下過活,若我等投降不戰,等漢軍退去,伊稚斜又豈會放過我們?”高臺上的長老和其他部族首領聽罷,皆是一懾。

迦魯斯轉頭陰笑打量月歌:“你已得罪了匈奴,幸得單于季子呴犁湖明察此事,說若你肯與他作了閼氏,他便不予追究。”

底下人眾一陣譁然,僕多更是險些跳起:“將軍,那老狗父子太可惡,我們這便動手。”霍去病低喝:“少安毋躁!”他何嘗不想動手?只是昨日方派人快馬趕回漢軍大部隊處知會,如今時機還未到。

葛勒那派人馬早已憋怒難忍,當下高聲反駁說:“她是我月氏公主,何時輪到你們翕侯父子來做主?”坎莫是納爾真一個血緣較遠的庶出堂弟,因其母身份低賤,他一直為月氏王所厭棄,直至年長才被納爾真授予部族人馬並任了高位。祁連山的月氏部落則一直認未晞這一脈為王室正統。

“再說,月公主亦是匈奴人尊崇的祁連居次,你就不怕天神責罰嗎?” 葛勒早就憋了一肚子氣,此時咄咄之言,皆為月氏族人心中所想。

“她並非軍臣的親生女,生父卻是個漢人!匈奴早就不尊她為居次了,我們難道還要尊一個有大半漢人血統的雜種為我族公主不成?”坎莫一言如石破天驚,震得月氏眾人譁然不止。

月歌見此事果然被他們拿來說道,心下不由發狠,眼中漸漸漫起殺意。

喬裝的漢軍眾人則如墮霧裡,僕多按捺不住嚷嚷:“定是那呴犁湖垂涎月歌的美色,才和坎莫一道編造出這樣的謊言!”

霍去病震驚之餘,卻想起那夜在冠軍侯宅偏室內,月歌飲醉後吵鬧,直哭訴她懵懂十餘年,至河西一戰才由折蘭王口中得知自己生父另有其人。俗話說酒後吐真言,想來此事定不會假。只是如此一來,當下情勢更複雜不定了。

果然,臺上迦魯斯一干人再接再厲,宣稱坎莫血統純正,月氏部落的權位理當由他來繼承。葛勒一派則怒不可遏,破口痛斥坎莫等人造謠嫁禍。雙方劍拔弩張,情勢一度臨近爆發點。

迦魯斯見情勢偏離了謀劃,趕緊重提柴冊一事:“柴冊新王乃各位長老商議後的決定,還有誰不服?”

那些祭司長老則神色忌憚。只因其中最德高望重、一直鐵心支援月歌的伊坦長老忽然於前夜暴斃,眾長老此時只覺勢如危卵,又哪裡還敢忤逆有匈奴撐腰的坎莫?

祭臺上葛勒的兩個兒子得了父親眼色,同時撲至月歌身側,將兩名挾制之人劈翻在地。坎莫一派失了對月歌的鉗制,紛紛怒喝著抽刀。不料臺下各處躥出二十餘人,擎持弓械將祭臺四周牢牢圍住。

大祭司厲聲質問:“葛勒,你這是要做什麼?”

葛勒冷笑:“不如何,匡立我部族正統罷了。按月氏自古以來的規矩,柴冊新王需各部首領認可。想叫我部支援坎莫,卻是萬萬不能!”他一聲令下,兩個兒子便撲前動手,把迦魯斯和其心腹逼得連連後退。

祭臺上下兩派人馬一片混鬥,其餘月氏人紛紛避開。潛伏的僕多等人按捺不住亦要上前,卻被霍去病警惕阻止:“形勢未明,不可妄動!”他暗中觀察後,卻是怎麼也不信如此重大場面,坎莫一派竟只佈置了這些許人馬。

果然,臺上的迦魯斯嘿嘿冷笑:“由不得你不認可!”朝天射響鳴鏑。

祭場外不遠處隨即有號角呼應,不多時,數十騎狂風般疾馳而入,領頭的竟是匈奴酋塗王的一個兒子。他所帶來的甲騎精壯驃勇,鐵箭強弓,勝出月氏人的裝備許多。最後馳入的兩人,正是滿面狡意的呴犁湖和一臉陰鷙的隆漠。

月歌嘆氣,合上雙眼。螳螂捕蟬,有黃雀在後。任葛勒一番佈置,仍是徒勞。

漢軍等人暗叫僥倖,人數如此懸殊,暴露身份只能是被一網打盡。霍去病仔細察看了祭場地形,吩咐眾人:“隨我來!”行走之際,眼角掃見一熟悉身影,那是隱在不遠處人群中的郭允,他顯然也認出了霍去病。二人點頭,眼神交匯。

此時一群婦幼被推搡到了祭臺前,他們是葛勒的幾個閼氏和幼兒。生性殘暴的酋塗王子得了呴犁湖的示意,將葛勒最寵愛的閼氏從人群里拉出:“葛勒,你現下改主意擁立翕侯為王,還來得及!”

葛勒大怒:“休想!”

一聲慘叫淒厲響起,貌美年輕的閼氏當即掉了半條臂膀,痛得暈死過去。酋塗王子將帶血的刀鋒高高上揚:“若不從,下一刀斬的便是她的脖頸!”喊了兩句,見葛勒不為所動,他冷笑一聲,下手割開婦人的咽喉。

見此慘狀,在場的月氏人大多激憤難平,卻礙於匈奴武力,敢怒不敢言。

酋塗王子再抓了葛勒一個幼子出來:“我便一個個殺下去,看你能撐到幾時?”

月歌心有不忍,看向葛勒:“罷了,你應了他們罷。”

自己親兒生死交關,饒是鐵人也不會無動於衷。葛勒面容慘淡,目光茫然掠過場內的族人和家人。當年隨納爾真死戰匈奴的一幕幕湧上心頭,他內心亦是數念交鋒,一邊是骨肉家人,一邊是忠義天道。末了他橫下心,事關月氏部族命運,自己又豈能向這些豺狼低頭?

葛勒抬頭,目色灼灼:“你們匈奴,便當我月氏是貪生怕死之輩嗎?”

呴犁湖聽了面色暗沉:“既如此,你莫要後悔!”旁側的酋塗王子已大喝一聲,將刀捅入葛勒幼子的心窩。匈奴壯騎更是人人發喊:“月氏若再不悔改,我匈奴必興兵討伐!”

葛勒大慟,悽吼一聲:“匈奴狗彘!”手中利刃突擊,劈殺了坎莫兩名心腹。葛勒的二兒子則發喊著跳下祭臺,還未等他靠近,一旁的隆漠搭弓放弦,立時將他穿心射死。

外圍的匈奴箭手持弓一陣亂扣,向場中葛勒的閼氏幼兒們盡數射去。婦孺們臨死前的哀號,令人慘不忍聞。

月氏長老們見此,有些忍不住衝出來,怒斥坎莫一派屠戮族人,有違月氏古訓。

坎莫卻陰惻道:“我們有動手麼?是葛勒自己反叛匈奴,惹來殺身之禍。”他這一招借刀殺人甚為高明,讓月氏族人無從指責。

臺下的葛勒心腹被酋塗部眾屠滅殆盡,臺上的葛勒與大兒子幾失理智,廝殺中身受重傷。月歌搶上前來,將他二人奮力拖出戰團。坎莫一派敬畏月歌的血統和神力,不敢傷害於她,紛紛罷手。

月歌看了四周屍橫血濺的慘狀,還有虎視眈眈的匈奴人,眼看今日敗局已定,自己這方無力回天。只是她心仍不甘,轉頭緩緩掃過臺上的月氏高位者:“諸位長老,此事關乎我月氏一族的命運,你們便無話可說?”

眾長老低頭沉默,最終還是灰髮白袍、一臉蒼老的大祭司站起來道:“坎莫之言有理,當年可黎頓作亂使得匈奴差點將我月氏滅族,我們還須遵循未晞公主對軍臣發下的誓言,不再反叛匈奴才是。”他似是心中有愧,不敢直視月歌。

月歌冷笑:“還敢提我母親?她已獻身匈奴多年,如今你們還要將自己部落的公主送去。用獻女人的法子來維繫安寧,這種恥辱,就連和親多年的漢人都還知道要反擊。難道我月氏熱血男兒都死絕了麼?”

周遭月氏人鼓譟紛紛,臺上的長老們都心生慚愧,深低下頭。大祭司雙目含淚,看向月歌欲言又止。

迦魯斯見了,衝上前一巴掌封了月歌的嘴:“引來漢軍禍及月氏之人是你,自然要你去平息此害。”

月歌被扇得趔趄後退,她低頭捂著臉,雙肩頹落,一副彷彿不堪承受的弱態。迦魯斯只道她被打怕了,轉過身督促祭司長老擁立新王。

誰都沒有注意到,月歌不知何時已悄悄挪近了坎莫身側,她垂下的眼眸更掃過坎莫腰間。

她這是要做什麼?佔據了旁側高臺的霍去病警惕頓生,雙眼緊盯著月歌不放。

這時月歌抬眸,恰恰與霍去病視線對上。她先是一怔,繼而眸光璀亮,唇更似勾出淡笑。由此她彷彿變了個人,一改方才怯弱之態。

果然眨眼工夫,臺上的月歌迅疾卸了坎莫的腰刀,扭過其臂,更反手將一把金刀架在他頸間。

這下突變猝不及防,迦魯斯急怒最甚,直叫:“莫傷翕侯!”坎莫已年過七十,多病孱弱,被月歌拿在手裡,竟是半點也反抗不得。

坎莫的手下兵刃出鞘,圍將上來。月歌叫道:“退後,否則我一刀結果了他!”鋒刃晃處,一條血流自坎莫脖頸蜿蜒掛下,迦魯斯等見了只得猶豫止步。

呴犁湖看得雙目放光,嘖嘖暗忖:“好女孩!長大後刺兒更多了!”心下越發癢癢,恨不得馬上將這美人佔為己有、綁回王庭,並在父親面前挽回此前督戰失利之過。

月歌倏然轉向大祭司,厲聲質問:“自古以來,我月氏一族的權位都是何人所繼?”

大祭司不解她為何發問,仍答道:“自然是擁有尊貴王族血統之人。”月氏王族皆高鼻深目、膚白體長,血統越純正的,這些特徵越明顯。如今祁連山小月氏部落內唯有坎莫和月歌仍是王族血脈,月歌經過父祖兩代與外族混血,雖然五官眉目早與中原漢人無異,只那雪白的膚色,卻不比坎莫暗淡多少。

月歌接下來的語聲更為冷冽:“月氏不可助匈奴與漢軍開戰!事關部落的命運,我敢以納爾真之名起誓!你們是聽我的?還是聽坎莫的?”

滿場月氏人鴉雀無聲,有匈奴人在,他們都不敢擅自呼擁哪一方。長老們更是急切對視,不知道如何反應。

月歌見了,不等大祭司說話,她便冷冷一笑:“還在猶豫麼?不如我來幫各位長老選定!”手下猛劃,刀鋒割開坎莫的咽喉,祭臺上霎時鮮血飛濺。

全場大驚!

臺下的月氏人不知所措,臺上的長老們蹬蹬後退。迦魯斯撲在坎莫屍身上去堵那血湧不止的喉傷,卻無力回天。呴犁湖驚怒不止,他絕沒料到月歌膽敢殺了坎莫,使出這一招釜底抽薪之計。

迦魯斯大吼:“她殺了翕侯,我要為父報仇!”舍了坎莫屍身,與心腹們舉刃上前。卻聽呴犁湖在後叫道:“莫傷她,要活的!”隆漠得了呴犁湖示意,下馬疾跳上祭臺,來拿月歌。

坎莫一名心腹制住了不顧重傷拼死阻攔的葛勒,要舉刀刺向月歌。凌空一矢倏然飛至,從那人左眼直插入顱。

那是佔據了祭臺右側牆耳高處的霍去病。他持弓喝道:“誰敢再上前,這就是下場!”

如此精妙箭術,在匈奴和月氏人中都不得多見,眾人不由一懾。

迦魯斯怒極,不管不顧,喝令心腹一擁而上。雖白羽急閃,箭箭斃命,仍有幾人逼到了月歌身側。

隆漠最快,幾把扭住月歌,欲拖下臺來。又一支飛矢射來,直中隆漠左臂。他大叫一聲,跌落臺側,恨恨望著令他再次受挫的霍去病。他認得,就是這個人,當年在長安城胡姬館壞了自己的好事!

兩道人影從不同方向飛速奔至近處,從左右兩側跳上祭臺。

那正是霍去病和郭允二人。

郭允技藝高超,指哪打哪,霍去病則氣勢不凡,出手狠厲。有他們護在月歌兩側,迦魯斯手下無人能近前。

月歌大喜過望,左右低喚:“兩位兄長。”

她得了助力更有恃無恐,站到祭臺最高處肅容喝道:“坎莫欲拉族人捲入漢匈之戰,實是月氏的大罪人。今日我已替納爾真將他誅滅!你們且看,這是甚麼?”說罷將手中染血的鋒刃高高舉起。

月氏人認得那是納爾真的隨身金刀,都心頭一凜。卻見她又猛然撕開身上白袍,露出其內披掛著的斑斑血衣。眾人從那些裝飾和紋路看出,這殘衣正是當年納爾真血戰匈奴時所穿著,多年來一直被供祭在王族禁地。

“當年匈奴大肆屠戮我月氏族人,將先王寄多羅的頭顱割來鑲制酒器,又強扣我外祖父納爾真作質施諸*。這許多年來,我月氏雖臣服於匈奴,可水草牧地還不是一再被奪?如此,你們仍要為匈奴出力麼?”

月歌憤慨之言朗朗迴盪,在場月氏人聽了無不愧辱難當,有些激憤的更是舉臂怒吼應和,群情一時激昂。

郭允一時間不知是喜是悔,這金刀血衣乃是他昨夜受月歌所託潛入月氏禁地偷取來的。不想她早有謀劃,竟也將他瞞混了過去。

那幹祭司長老們被說得羞愧無顏,且如今坎莫已死,能繼承權位的只有月歌這個月氏王的唯一後脈了。眾長老略為低議後,齊身跪拜在她面前:“我等自是聽從月公主之命。”

臺下人群亦跟著紛紛伏倒,唯有坎莫的黨羽斯鬧不休:“大夥兒莫被她賣了,漢軍過處,牲畜不留,更何況是人?”他們被葛勒的部勇重重圍困,卻仍口出妄言,讓月氏眾人不免憂慮忡忡。

大祭司面色凝重:“不錯,順降一事還需從長計議,誰能擔保漢軍不掠殺我月氏?”

“我可擔保!”一人揚聲而道,語震四座。

月氏人皆驚異望著,認得那是方才跳上臺護在月歌身邊的其中一人。只聽他大聲宣稱:“我乃漢驃騎將軍霍去病。只要你等不助匈奴出戰,漢軍就絕不攻擊月氏。有我這個漢軍的統帥擔保,你們還不放心麼?”

全場大譁。月氏人眾燃起希望,連長老祭司都又驚又喜:“據聞這位霍將軍是銳悍者誅、懾服者勿取。果然不假。”

月歌微笑:“如何?大祭司還有顧慮麼?”

到此為止,大多數月氏長老已有心順降漢軍,但轉頭看去,呴犁湖為首的匈奴一行在旁虎視眈眈,酋塗王的部勇更已散成弧形將祭臺圍得有如鐵桶。今日月氏匈奴一番死戰卻是無可避免了。

匈奴這邊,也是沒料到漢軍統帥今日會現身此地,全都大大吃了一驚。呴犁湖亦愣住:“霍去病!原來是他!”繼而大喜,“抓住他,抓活的!”心想若能擒了此人,何愁漢軍不滅?

隆漠恨意愈熾,霍去病,這名字記住了,終有一日自己要一雪前恥。

未等匈奴人有所行動,潛在四處的二十餘漢軍已按照霍去病的吩咐摸到臺邊,爆起突襲。酋塗部眾一時未防,當即死傷不少。

臺上臺下又是一片混戰。

漢軍雖勇,只是人數懸殊,情勢漸漸危急。

忽然場外疾馳入數騎匈奴人馬,趕到呴犁湖處驚慌稟報了幾聲。呴犁湖臉色大變,恨恨盯了臺上一眼,揮手示意撤退。

迦魯斯不解,叫道:“我們已佔了上風,單于子哪裡去?”呴犁湖卻不應,打馬徑自出了祭場。

此時,亦有巡偵的月氏人前來通報:“西南方湧現無數漢軍人馬,請長老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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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眾譁然。月氏眾長老見今日定局已成,忙不迭道:“便從公主之意,我月氏願順降於漢軍!”

霍去病終於面露微笑:“趙破奴這小子也該到了。”眼見匈奴人人取馬遁走,他躍下祭臺,“莫讓呴犁湖跑了。”漢軍眾人恍如夢醒,紛紛尋馬匹翻上,急策去追。郭允亦是一驚,轉身持刃也跟了前去。

雙方在城中衝撞追逃一番,好容易出了城,忽然天際盡頭湧冒出如潮軍騎,洶湧馳來。那是聞報趕來的漢軍先鋒,有千餘人。

匈奴人見了大驚失色,當即撥馬改向,不料霍去病攥轡緊緊追咬。待逼近了,他從後擎弓突發一箭,正中呴犁湖左臂。呴犁湖在鞍上搖晃數回,卻不墜下。

霍去病待要再瞄,忽聽怒馬嘶鳴,那邊月氏人的馬欄不知何時已冒起滾滾濃煙,千百匹驚馬衝出圍場,撒蹄狂奔,正朝這邊衝來。

[注1] 柴冊:古時禮儀。積薪為壇,皇帝或首領受群臣所上玉冊,然後燔柴祀天,謂之柴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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