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難不死的李信一行如約被釋放,一路也顧不上什麼天使儀架威儀了,一隊人沿著官道日夜換馬急馳,一連跑了十於日,直到過了黃河以北的溫縣,到達雒陽八關之一的孟津關時,還來不及稍試休整,立刻就被一隊等候在此西園軍士卒圍住,只是不同一應眾人全都被押解軟禁起來,唯獨李信一人,被帶上渡船,待登上黃河南岸後,便連夜送入雒陽南宮章德殿中去
章德殿東漢皇帝養病的地方,東漢前期的三代實權皇帝光武帝、章帝還有和帝都是在此駕崩
一路歇馬不歇人的趕路,以至於在乘車入城,連日奔波的李信已經是奄奄一息,虛弱不堪了
可是當李信在被抬入雒陽南宮章德殿時,除了一眾內侍寺人外,就只見到了同樣奄奄一息躺在龍榻上的的漢天子劉宏
已經油盡燈枯病入膏肓的天子劉宏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得由張讓代為問話
“徐崢眼下是死是活~說真話~”張讓知道天子此刻已是油盡燈枯,也顧不上什麼隱晦,一出口就是如此直接
“雖負傷但~仍活~”
來不及失望張讓立刻追問“可有死相?”
李信不敢回應,只得搖頭代為回答
“一幫廢物,押下去!”張讓一臉憤恨,揮手讓人離開
“~~慢”就在一幫寺人宦官要將李信抬走時,不知為何原本已經起不了身的天子劉宏竟然開口阻攔,一人宦官只得罷手
“抬的近些~朕有話要親自問問”
眾宦官不得已,見張讓點頭後只能又將李信抬至天子的榻前
“愛卿~此番是~是朕不對~苦了你”劉宏此言等於是認下了用李信前去兌子襲殺徐崢一事
沒想到天子一開口會是這麼一出,李信聽罷立刻掙扎著在俯下身來拜道
“天子切莫如此~是臣下無能,不能為君分憂,臣有罪啊”
“呵~事已至此愛卿何罪之有~既然諸位安然歸來,那徐家子可有話說~”
李信一陣躊躇,不敢抬頭好半響後才照著與父親商議後的說辭回答到
“回天子~武安侯說一切都是誤會,是他屠戮烏桓三王在先,與烏桓突騎結下死仇,才有此番北歸突騎報復之舉,只要天子能厚待其父,漢家北疆無憂~”
“當~當真!!”
“臣不敢欺瞞”
劉宏聽完此話忽然之間彷彿心中一塊巨石落地,連精神都恢復不少,掙扎著坐了起來
“好~好~不愧是槐侯念念不忘,引以為傲的麒麟子,朕輸的心服口服”一番感嘆之後劉宏望向侍立在一旁的張讓說道
“願賭就要服輸~阿翁~錄詔,加封槐侯食邑五千,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如蕭何故事”
古代臣子入朝必須趨步以示恭敬,入朝不趨是就是可以慢慢走是皇帝對大臣的一種殊遇
而贊拜不名則是臣子單獨朝拜覲見帝王時,贊禮官不直呼其姓名,只稱官職,也是一種禮遇
從故蕭何故事~則可以看出,劉宏這是把漢初三傑的地位都拿出了
“陛下~那徐逆可是連先帝名諱都不避啊”
“朕~朕要你錄詔”劉宏聲嘶力竭,都顧不上尊稱了
張讓見劉宏發怒,只得含淚拜道“喏”
“還有立即詔告天下~武~武安侯平叛漁陽叛賊有功,領前將軍,督~督幽、並軍事,假節~開府”說罷停頓片刻緩了緩氣劉宏力竭不得不又癱坐了回去
“既然徐家子怎麼能打~那南匈奴~還有休屠部也一併交給他了,任他去打”
休屠部就是原本的匈奴休屠王部屬。而休屠部入居邊郡遠在南匈奴之先,雖然同是匈奴,卻有所區別
雒陽最近得到訊息休屠各攻殺幷州刺史張懿。還與南匈奴左部胡合,號稱有十萬人,殺其單于羌渠,幷州大亂。定襄、雲中、五原、朔方、上郡一併流徙分散,要是再算上黑山賊張燕,嘖~好大的一個爛泥攤子
言畢劉宏揮手示意眾人退下,張讓領命離開的同時一併將李信帶走,暗自威脅一番守好自己的嘴後,便趕去尚書臺傳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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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這次的詔書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了
而被扔出宮門的李信,則一步一步的挪動著,向著大將軍何進的府上走去
章德殿內待眾人走後,再度爭扎著坐起的天子劉宏低聲呼喚到
“出來吧”
言畢,一名著甲武士按劍走出屏風,頷首低頭徑直來到天子榻前,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劉宏躺下
“朕與愛卿苦心經營的西園軍~已經廢了一大半了吧?”果然~能在天子寢宮能持劍帶鎧~不是親信死忠怎麼行
“天子~是臣無能”蹇碩俯首叩拜,以頭搶地,縱使磕的額頭見紅,可也絲毫減輕不了蹇碩心中的羞愧
“愛卿休要自責~八校尉的人選全是朕的主意~如今這袁紹曹操盡歸何進,馮芳又被朕逼著依附了徐逆,鮑鴻貪汙軍餉下獄被誅,也就剩下趙融、夏牟還有淳於瓊,可惜這三人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這西園八校尉不愧是歷史上有名的“時代眼淚”劉宏心中永遠的痛
“卿啊~如今這內憂外患的局面,幷州的爛攤子能困住徐家子一年就不錯了,相信皆時義真也能將雍涼之兵盡數帶回,朕的心願你是知道的太子之位至今未定,雒陽的事~就全交給你了~一定,一定不能是史侯得位”
在何後生劉辯之前,靈帝的皇子們都已夭折,所以皇子辯出生後沒有養在皇宮中,而養在道人史子眇的家裡,所有人都不敢叫他的劉辯本名,稱他為“史侯”
但也正因為如此劉辯舉止輕浮,沒有國君應有的威嚴氣質。而劉協自小在永樂宮長大,由董太後悉心撫養,舉止端莊,深得靈帝喜愛。再加上其母王美人死於非命,劉宏難免有隱惻之心,因此他心下傾向於立劉協為太子。然而這又有違於立嗣以嫡長為先的皇室傳統,所以遲遲下不了決心
不過如今劉宏已近暗暗感應到自己大限將至,迴光返照一般~不得不將心中選擇和盤托出,
“天子、臣就是粉身碎骨,舉族赴死,也一定保董侯登基大位,統帥我漢家臣民”
劉協尚未足月,靈帝怕將劉協留在後宮再遭到暗害,於是將他抱到永樂宮,請董太後撫養。自此,劉協就依董氏為外家~人稱董侯
而這也是後來董卓要攀董太後親戚的原因,當然沒用多久董卓也就明白了~相比這外戚身份,還是自己手中的刀好用
“一~一切~就~就~拜~~”話音未落,卻已撒手人寰
“天子~天子~”蹇碩察覺有異,抬頭一看天子已經沒有鼻息了
“來人~快來人~天子~天子龍馭上賓了”
中平六年、公元一八九年五月初,東漢第十一位皇帝劉宏在南宮章德殿駕崩,未來整個天下分崩離析的日子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