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阻攔的進到姑臧城中，李炎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人間煉獄。
城中但凡高大些的建築皆被燒燬，此時尚有不少房屋在冒著黑煙，主城街道上盡是百姓屍首，層層疊疊堆積在一起。
有撲倒在地被戰馬踩爛半邊身子的六旬老婦，有被長矛穿透心臟的六七歲孩童，亦有不少下身赤裸，神色呆滯的婦女，李炎越走心中怒火越盛，如此作為，與那些塞外異族又有何異。
行到一處轉角，傳來一名男子嘶啞的怒吼，只見一名二十六七歲的男子跪倒在地，其懷中是一名早已死去多時的婦女，那名婦女小腹有明顯的凸起，顯然是有孕在身。
一支箭羽穿透了孕婦左胸，右臂已被齊肩斬斷，臉色尚保留著臨死前的驚恐。
“梁興老賊，你還吾妻兒！”這名跪倒在地的男子站起身來仰天大吼，不過回應他的只有遠處殘存百姓的哀嚎聲。
聽聞身後傳來腳步聲，這名男子滿眼通紅的轉過身來，見到走在最前首的李炎，這名男子使勁揉了揉紅腫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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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這名男子跪倒在李炎面前：“叩見李將軍，小人張彘乃是先前將軍義釋的降卒，小人回到姑臧城中，父老鄉親已被梁興那畜生下令屠殺，小人有孕在身的妻子亦未能幸免。”
“吾必要將梁興那畜生碎屍萬段，以報殺妻弒子之仇，請將軍收留小人，只要能誅殺梁興，縱使赴湯蹈火，小人亦在所不辭。”說著眼眶通紅的張彘再次向李炎叩首。
見到如此慘劇，李炎心中憤懣，但也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安慰妻死子逝的張彘。
彎下腰將跪地不斷叩頭的張彘扶起，李炎鄭重道：“梁興賊子，吾必讓汝手刃之！”
“梁興賊子，縱萬死亦不足以抵罪。”鍾繇見到城中景象，氣得怒髮衝冠，昔日只聽聞幽並涼邊塞戰事殘酷，動輒屠城，數萬百姓死於非命，但卻未曾想到竟慘烈到了如此地步。
姑臧城中，李炎沒有再繼續往前走，望著那些雖逃過劫難，但卻慘失父母妻兒丈夫的百姓，李炎嘆息一聲。
“張任，吾與你留下二十名醫官，五萬擔糧食，你且率三千將士在城中組織救治百姓，儘量讓他們活下去。”
張任聞言，鄭重抱拳：“末將必盡全力救治百姓！”
“傳令全軍，攜三日之糧，進軍武威，為姑臧無辜百姓報仇雪恨！”
“諾！”
李炎剛跨上追風馬，卻見張任領著數百眼眶紅腫的男子趕上來。
“主公，這些百姓皆是早先吾等放回的降卒，聽聞主公要北上伐梁興為姑臧百姓報仇，盡皆請求跟隨主公北伐。”張任抱拳稟告。
這些人被李炎釋放，高高興興的回家見父母妻兒，入城見到的卻是一具具冰冷的屍體，親人早已逝去，留下的只是如地獄般的慘像。
“將軍，吾等與梁興乃不共戴天之仇，恨不能食其肉，飲其血，且請將軍帶上吾等一同北伐，但凡能攻殺梁興賊子，赴湯蹈火吾等在所不辭。”五六百百姓齊齊跪倒在李炎馬前。
李炎看著面前怨氣沖天的五六百昔日降卒，鄭重點頭：“諸君信吾而隨吾北伐，此戰，不破梁興誓不還師！”
“李利，為諸位弟兄分發盔甲戰馬，全軍北伐梁興！”
一萬三千大軍一路北上，沒有多餘的話語，人人都不自覺的提升著馬速。
卻說張橫楊秋、梁興李堪四路聯軍合軍一處，共計兵馬五萬餘人，連夜趕路之下，雖有不少糧草輜重，但也到了武威城下。
武威，乃是馬騰最為重要的根基重鎮，雖然此番涼州各路兵馬組成聯盟，盡起大軍攻伐李炎，但馬騰依舊有八千兵馬駐守武威。
自姑臧被梁興李堪突襲淪陷之後，不少姑臧守軍逃往武威，得知姑臧陷落，武威守將王毅便開始大力始組織城中百姓佈防。
梁興張橫等人離武威尚有二十裡，王毅派出的斥候便已打探到敵軍訊息。
王毅接到稟報，當即關閉四處城門，組織八千將士及城中青壯百姓上城頭防守。
梁興張橫等人行到武威城下，望著城牆上嚴陣以待的守城將士，四人齊齊皺起了眉頭。
董卓為涼州刺史之時，武威便是涼州治所，其城池規模，城牆規格乃是涼州之最，況且此時城池防備極為嚴謹，若要硬攻城池，莫說是五萬餘兵馬，即便有十萬大軍也未必能短時間攻破城池。
“諸君，武威乃雄城，若是硬攻，必然損失慘重，況且吾等斷了前線盟軍糧草，韓遂馬騰等人必然回軍，若是吾等久攻城池不下，馬騰韓遂兵馬一到，吾等腹背受敵，則形勢危已。”梁興望著雄壯的武威城沉聲道。
聽聞梁興所言，眾人深以為然，都開始思索當如何破城。
思索片刻之後，李堪眼中閃過一絲陰冷，出言道：“武威城池雖高，防守雖嚴，然則吾等手中卻也握有兩枚棋子。”
眾人聞言，都將目光轉向李堪：“李將軍可是有破城妙呼？”楊秋有些迫不及待的出言問道。
“武威乃是馬騰根基重鎮，此番留守之人即便不是馬騰同族，定然也是馬騰親信，如此一來，諸君以為這城中守將可敢不顧及馬騰妻兒性命，而死守城池呼？吾等手中的馬騰妻兒便是最大的底牌。”
“如此甚好，吾等這便拉出馬騰妻兒，脅迫武威守將開城投降。”張橫聞言微笑道。
李堪卻微微搖頭：“吾等手中尚有那姑臧守將馬騰族弟馬成首級，且先將馬成首級扔到城牆下，震懾一番武威守城兵將，如此吾等再拉出馬騰妻兒，想來武威守將更容易降服些。”
“哈哈哈！李將軍真乃張良在世也，若用此計，何愁武威守將不降。”楊秋大笑著讚揚。
李堪親自打馬來到武威城下，望了一眼城上弓箭手對準自己的箭矢，高喝道：“城上守將聽著，馬騰妻兒兄弟盡在吾手，一刻鍾之後若不開城投降，盡誅之。”
“此番來武威來得匆忙，未曾帶什麼禮物，便將馬騰兄弟首級送予爾等罷！”說著李堪將手中馬成首級遠遠擲出。
“時間只有一刻鍾，爾等抓緊時間商議，吾想諸位也不想看到吾將馬騰妻兒也一併送予爾等做禮物吧！”李堪說完，露出一絲邪笑，打馬便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