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八斤,汝……汝欲何為?”
閃著寒芒的槍尖就在自己頜下,王清泉咽了口口水,望向踹倒自己的小校,有些結巴的道。
“吾欲何為?”
“你這賊子不顧伍習弒主之恨,屈膝投敵,此舉雖是憋屈,卻也保住了吾等弟兄性命,某且不言。”
“然則今日,你這奸賊卻又降而復反,為殺伍習,全然不顧數千弟兄性命,你且看看,昔日吾等並肩而戰的袍澤弟兄,有多少是死在了方才的箭矢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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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唐八斤一把揪住王清泉髮髻,將其頭顱狠狠扭向了那些身上插滿箭矢早已倒在血泊中的自家士卒。
“唐兄,吾此舉亦是為了軍中弟兄,實屬無奈之舉啊,唐兄且放下刀槍,你我共領兵馬,定能一舉殺滅伍習餘孽,為死於的兄弟報仇雪恨。”
王清泉吃痛,輕哼一聲,趕忙擠出一絲笑意,朝揪住自己髮髻的唐八斤道。
“哈哈哈!共掌兵馬為死去的弟兄報仇,好一個共掌兵馬!”
“某這便為枉死的弟兄報仇!”
唐八斤聞言怒極而笑,隨即手中長槍一轉,狠狠朝王清泉胸口刺去。
“你……”
隨著王清泉手指無力的落下,唐八斤抽出佩刀手起刀落斬下王清泉頭顱。
而此時領著一千精銳這來的胡封也殺到了唐八斤近前。
望著唐八斤手中的頭顱,胡封眼中露出一抹厲色,揮手止住身後兵馬,胡封沉聲道:“禍首王清泉既已伏誅,諸君便且止戈罷!”
“取五百金來,贈與這位殺賊義士!”胡封說罷,朝身後的親衛高聲吩咐道。
“某乃樊將軍部將,豈要你等來賞賜!”
胡封見唐八斤如此說,眼中寒光一閃,緊了緊手中長槍:“你且是要與吾等決一死戰乎?”
“吾殺王清泉,只為吾軍中枉死的弟兄報仇雪恨,卻非為了汝所謂的賞賜。”
胡封聞言眉頭微舒:“即是不願受金銀,亦不願死戰,汝可願與吾同歸西涼,效命於徵西將軍?”
唐八斤望了一眼對面橫刀立馬的胡封,微微搖了搖頭,隨即朝身邊面色漆黑的大漢道:“黑牛,召集弓騎屯的弟兄,咱們走!”
“諾!”
“將軍,這賊將……”
胡封揮手止住身旁出言的小校,靜靜的看著下令去召集弓騎屯的唐八斤。
不多時,四十餘騎已圍攏在唐八斤身旁,看著四十多個腰跨斬馬刀,背上揹著硬弓的騎兵,胡封不由暗自點頭。
這弓騎屯人數雖少,卻個個皆是好手。
望了一眼身後的四十餘騎,唐八斤臉色肅穆,一手提著王清泉人頭,一手緊握長槍,慢慢朝胡封走去。
胡封身後部眾見此,紛紛握緊手中兵器,只待胡封一聲令下,便是全力衝殺。
“且請讓道!”
望著離自己僅有數十步的胡封,唐八斤一臉平靜的道。
見唐八斤平靜的面孔越來越近,胡封卻收起長槍,微微拱手:“留下王清泉頭顱,壯士自可離去。”
唐八斤聞言一頓,望了一眼手中王清泉那尚在滴血的頭顱,用力朝胡封擲去。
“拿去!”
穩穩接住飛來的人頭,胡封大手一揮:“且為這位壯士讓道。”
隨著胡封一聲令下,一千刀槍閃亮的將士從中間分開,讓出一條筆直的通道。
“走!”
看了一眼刀槍林立的胡封兵馬,唐八斤也不遲疑,一聲令下,率先驅馬朝前走去。
喧囂混亂的戰場在此時卻突然靜寂下來,即便是重傷的士卒亦不由止住了呻吟,眾人皆不由自主將目光投向領著四十餘騎從胡封部眾中間穿過的唐八斤。
“壯士好膽識!”
“敢問壯士姓名。”
見唐八斤一路平靜的走過自己的“槍林道”胡封不由心中敬佩,單是這份膽識,自己便未必能及得上,在樊稠軍中只是做個屯長,倒也屈才了。
思及此處,胡封不由出言讚歎。
“某姓唐,名八斤!”
唐八斤聞言,並未止步,依舊領著部眾朝前走去。
“不知唐壯士欲往何處?”胡封微微點頭,接著問道。
“北上!”
唐八斤應了聲,用力一夾馬腹,輕喝一聲駕,領著四十餘騎賓士而去。
“可惜了,不能為主公所用!”望著唐八斤縱馬遠去的背影,胡封不由嘆息一聲。
感嘆過後,胡封望向一眾迷茫而失落的樊稠部眾,時至如今,樊稠舊部的中上級將校皆已死絕,再無一人能挑起大梁,統領眾人。
“賊首王清泉已死,你等亦是受其殃及的無辜者,你等若願留下,某便將你等編入吾軍中。”
“若是不願,便領了路費自行回鄉罷!”
胡封掃視一眼戰場上滿臉迷茫的樊稠部眾,高聲道。
“將軍,何不如將樊稠舊部盡皆收編,準其領了路費迴歸故鄉,只恐亂了軍心啊!”聽聞胡封准許不願歸降的士卒回鄉,一名偏將不由抱拳道。
“無妨,吾此舉,不僅亂不了軍心,尚可安定軍心。”
胡封話音剛落,那些迷茫的樊稠部眾不由掀起一陣騷動,隨後眾人紛紛與身旁的袍澤交頭接耳起來。
這兩日的變動實在是太大了些,自入軍一來,眾人都未曾經歷過如此大的變動,以至於眾人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繼續將腦袋系在褲袋上從軍賣命?
絕大多數士卒早已厭倦了無休止的廝殺,說不定下一刻自己便猶如地上那些身上插滿箭矢倒在血泊中的袍澤一樣,死在了自己人手上。
領了路費回鄉?
家鄉!那是多麼遙遠的一個詞啊!自黃巾之亂以來,家鄉這個詞便變得模糊而遙遠。
曾有軍中士卒逃回家鄉,看到的是那昔日炊煙裊裊,小橋流水的寧靜家鄉故地早已變成一片廢墟,死去鄉親的屍體已被成群的烏鴉啄成森森白骨。
昔日的籬笆小院,也已被瘋長的野葵佔據,肥碩的狐狸追逐著鑽進坍塌灶臺的野兔。
逃回家鄉的士卒最終又回到了軍中。
自此,逃亡的士卒越來越少,他們畏懼的不是軍法,而是畏懼看到家鄉的淒涼場景,想要回家,但卻又不敢回。
不回去,至少還有一絲期許,一絲念想。
回去,或許就什麼也沒有了!
一番交頭接耳過後,大多數的士卒都沉默了,不斷有士卒放下兵器,跪地請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