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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初入石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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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世平這句話頓時讓劉復有些迷茫起來,婚配,已經是很久遠的名詞了。

作為劉磐的兒子,從小到大,往他家說親做媒的自然是不在少數,甚至還有想在他沒出生的時候就給他定下娃娃親的,只不過他父親一直都沒有同意罷了。

之後劉復更是不幹人事,整日裡不著家不說,還到處“橫行霸道”,自甘墮落,這長沙也好,荊州也好,那些世家更加不願意將自己的女兒和這麼一個人聯姻了,所以也就耽擱了下來。

而等到他家中發生大變,這就更是遙遙無期了。

想到這裡,劉復不禁有些落寞了起來,不由苦笑一聲,“張老先生,我等都是苦命之人,哪裡有什麼婚配之事,您就莫要打趣小子了。”

張世平聽到這裡,反倒是心中有些喜色,臉上呵呵直笑,“小兄弟這是說的哪裡話,我等都是漂泊之人,哪裡會打趣爾等,只不過老夫這裡正好有一門良配,所以想和小兄弟說上一說罷了。”

“良配...老先生要給小子做媒?”劉復聽到這話頓時有些大吃一驚,“這怎麼使得,小子...”

“你不好麼?”張世平哈哈一笑,直接打斷了劉復的推辭,“既是良配,自然是合適與你的,難不成你還不相信老夫的眼光麼,不過嘛,這門良配卻是有那麼一些麻煩,若是平時,老夫自然就去做了,但是如今還有你們這事兒,卻是拖住了老夫的手腳,這....”

聽到這裡,劉復也算是明白了,這哪裡是什麼良配說媒,無非就是讓他劉復前去幫忙救人罷了。

想到這裡,劉復反倒是放心了下來,救人之事,無論多麼艱難,總不至於比刺殺呂蒙這件事還要困難吧。

“張老先生放心,這件事小子幫您解決,定然不讓老先生失望!”

“哈哈哈,懂事!懂事!”張世平看到劉復答應下來,不住的哈哈大笑,十分開心。

這一夜,廳堂之中賓主盡歡,張世平彷彿十分的開心,不停的和蒯蒙劉復兩人敬酒,蒯蒙臉上一直帶著那副溫和的笑意,不問不答,冷眼旁觀。

劉復卻是雲裡夢裡一般,不知自己該開心還是迷茫,只知道有人敬酒,他就喝下去,直到喝的大醉,被不知道什麼人給抬回屋子中。

而早早回到房間的李鍪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實在是不知道幹什麼,就將臨行前,管寧送與他的《氏姓論》,這是管寧自己寫的,臨行前親手交給李鍪的。

《氏姓論》到底講的什麼,說實話,已經看了有一會兒的李鍪其實並不是很清楚,感覺這裡面講了很多很多,不但多,而且雜,他感覺這裡面每一句話都是一句道理,可惜他現在還是沒能全部看懂。

最後無奈放下《氏姓論》的李鍪,只能無聲嘆息一聲,“還只是一道前言殘卷,便如此晦澀難懂,看來還是我的閱歷不夠麼?”

放下竹簡的李鍪,終於感覺到了睡意,也便不再多等,直接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李鍪難得睡了一個懶覺,睜眼之後已經是卯時將至了,其實這個時間也算是很早了,不過對於李鍪這種習慣於醜事一過就起床練武的人來說,這已經是太墮落了。

一行人收拾妥當,吃過早飯之後,一行人再次上路,這次他們要前往秣陵了。

不過現在秣陵也不叫秣陵了,前幾年江東名士張紘去世,臨死前不知道為什麼非要給江東算一卦,說當時的秣陵不是一個立都之地,生生給秣陵旁邊畫了一個地方,讓孫權在那裡重新築城。

同時將秣陵改名為建業,然後將新築的石頭城設為縣治,將整個江東的中樞都搬了過去。

“當初的楚之金陵,多麼好聽的的名字,非得改成秣陵,弄得好端端的富貴氣都沒有了,不過秣陵也就罷了,孫仲謀也不知道想的什麼,還要改成建業,他是多麼想建功立業?”

還沒到建業的石頭城,蒯蒙便已經忍不住對這個名字大相吐槽了,他實在是受不了這麼好的一座名城被這麼嚯嚯。

“罷了罷了,或許過幾年就改回去了呢,再說了,金陵這個名字卻是太秀氣些!”劉復一邊勸阻著蒯蒙,一邊對建業這個名字十分的肯定,“建業雖然聽上去沒有金陵秀氣,但是建業卻是讓人心潮澎湃,居住建業之中,定然讓人心生雄心壯志!”

說完之後,劉復還特意問了一句,“那個建業的治所在哪兒?是否也是這般壯闊!”

張世平看著劉復,說真的他並不想打擊這個孩子,不過還是實話實說,“石頭城!不是什麼民間稱呼,他城門口就是寫著三個大字,石頭城!”

劉復一下子就給愣住了,呆了足足半晌,“孫權這廝什麼毛病,好好的一個金陵非要改成秣陵,現在還要叫建業,這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這一行人就在打打鬧鬧之中來打了江東的中心,建業石頭城。

到了石頭城之後的眾人,終於還是收起了一臉的嬉鬧,逐漸都變得嚴肅了起來。

“終於還是到這裡了。”蒯蒙看著高高的城牆,心中也是不禁生出感慨,不同於之前的打打鬧鬧,這次,他可是真正的要謀劃一件大事了。

“害怕了?”張世平看著身邊明顯有著緊張的蒯蒙,不禁低聲笑了笑,“現在反悔,你可還是來得及的。”

這次蒯蒙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劉復突然張嘴說道,“我們回去吧,我後悔了!”

事到臨頭說出這種話,說實話,莫說其他人,便是和他最熟悉的蒯蒙都有些不敢相信。

“阿復,你莫要說胡話了!”蒯蒙眉頭一皺,“已經到這裡,你說這些幹什麼!”

“我怕了,玉灝,我們回去,回南陽,不行就回幽州,再不行就會那個小村子!”劉復身上微微有些顫抖,語氣也帶著顫抖,“我等回去吧,我怕了,這裡是江東,夠了!”

“啪!”一巴掌呼在了劉復的臉上,蒯蒙活動著發麻的手掌,“你閉嘴,這時候你就老老實實閉嘴的好!”

“玉灝...”

“啪!”

“阿蒙...”

“啪!”

“罷了,多謝...”

“啪!”蒯蒙手掌已經快沒有知覺了,此時一臉尷尬的說道,“不好意思,打順手了,順手了!”

“某家的臉倒是沒什麼問題,但是玉灝你的手....”劉復皺著眉頭,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臉皮,“我是真的不痛,不過你的手...好像腫了!”

“進城!”

這句話蒯蒙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那語氣中的冰冷,嚇得劉復都一哆嗦。

“咳咳,進城,進城。”

一行人這次終於是正式踏進了建業治所,石頭城。

雖然石頭城這個名字是真的不怎麼樣,但是憑良心說,這裡面卻是十分豪華,不說其他,這車水馬龍,還有這街道兩旁各種各樣的商鋪,以及臉上帶笑的百姓。

說實在的,單單就繁華來說,李鍪覺得石頭城可以說是自己見過的最繁華的一座城池了。

幽州太荒涼,南陽太死寂,樊城太緊張,長沙卻又太平凡,只有這座石頭城看上去讓他彷彿找到了史書之中大漢的繁華。

“果然不愧是江東的中樞,這繁華程度,果然不輸天下任何一座城池!”李鍪的讚歎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和贊同,反而被張世平無情的嘲笑了一番。

“小子,你知道什麼叫繁華麼?”

李鍪臉皮一抽,指著石頭城的街道說道,“這難道還不算繁華?兩旁的商鋪應有盡有,這間百姓面帶笑容,剛剛我看了一家糧鋪,米價居然才谷石二十五錢,這可以說是極低了!”

張世平不屑的嗤笑道,“你的見識啊,還是太小了!”

“這世間還有比之這裡更加好的麼?”

“暫且不說當年的故都長安,不說其他,就是四座外城便又三座城門,南北八街,東西八街將長安的雄偉直接顯露了出來,西域的絲綢之路更是將長安做成了天下最好的市場,那個時代的長安,莫說中原和江東之物,便是西域諸國之貨物,那時候長安也是應有盡有啊!”

“長安,現在長安荒廢了,哪裡還有半分繁華的樣子。”這次不用李鍪反駁,劉復就是一臉的不屑,“即便他啊鍾繇有補天之能,那在長安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長安想要恢復繁華,沒有數百年的時間,恐怕難了!”

“長安荒廢之後,那也輪不到一個小小的石頭城在這裡稱繁華!”張世平再次表示了自己的不屑,“之前聽你們說,你們先去的南陽郡,那你們應該去過宛城吧!”

“南陽郡城,怎麼可能沒有去過!”

“當年宛城乃是天下中心,那時候天下的商人都出入宛城,不求其他,只求能夠在宛城有一商鋪,那時候宛城可大有代替古之長安的意思,便是魏王當初都恨不得三徵宛城,不過最後宛城拿下來了,然後也荒廢了。”

“如今宛城莫說商人,便是人都不多了,哪裡還有半分盛景!”李鍪還是表示不屑,他感覺這個石頭城,一定會成為新的大漢最繁華之地的,不為其他,就因為這百姓臉上的笑容。

“如今中原已經徹底平定了,很快,中原便能恢復生機,到了那個時候,這座小小的石頭城便會被遠遠的拉開距離,不說其他,便是這地理位置便將石頭城卡死了,這天下有多少商人能跨江而來。”

在商業這一塊,十個李鍪加一起也不過就是張世平的十分之一,當然,如果再加上一個劉復的話,那就得再加十個李鍪才能趕上張世平的一成水準。

不過這時候,除了談論這個以外,張世平還說了更加重要的事情。

“到這裡了,咱們就該分道揚鑣了,剩下的事情可不需要大家一起了!”張世平一聲話語,將大家分成了兩組,各奔東西。

張世平親自帶著李鍪前去尋找他們此行的目標呂蒙,但是去之前一定要先去找另外一個人。

而蒯蒙和劉復則是帶著張世平的書信去尋找另一個人了,那裡有劉復那所謂的緣分。

江東,陸府。

江東有四大家族,陸,朱,張,顧,這四家既是江東四大姓,同時也是江東四大家族,無論是士農工商哪個方面,這四家當年都可以說代表了絕對的江東之地。

直到孫策的到來,將這四家得罪的死死的,也禍害的死死的。

孫策來到江東的時候,直接將徐州二張給帶了過來,天知道當時江東最為驕傲的張家看到張昭和張紘兄弟兩個的時候,那是什麼感覺。

而且這兩人還十分的被孫策重用,江東一切事物,無論大事小情大多都是由他們決定的,在他們的帶領下,江東張家,差點被除了名。

不過張家的教訓,也同時讓另外三家有了反應,其中朱家和顧家十分精明,看到這一幕二話不說就將勢力收縮,一副你不來找我,我也不給你惹麻煩的樣子,這個態度雖然並不會讓孫策十分滿意,但是也的確是讓他沒辦法為難他們。

那個時候,天下可不是世家的天下,由寒門和小家族組成的勢力,牢牢把控著各個諸侯,所以朱家和顧家的謹慎,讓他們僥倖逃過了一劫。

但是同樣是江東四大世家的陸家,卻是沒有那麼幸運了,陸家本事吳縣世家,按理說和孫家還是同鄉,但是其上一代家主陸康卻是一個實打實的硬漢子。

孫策入住江東,大勢已成之時,陸康正在廬江任太守,包括陸遜在內的大部分陸家之人當初都在廬江,孫策圍攻廬江,要求陸康開門投降,帶領陸家效忠於他。

其實一開始,無論是態度還是其他,孫策都可以說得上是很溫和,也很有誠意,而且對於陸家的人,無論是廬江太守陸康還是九江都尉陸俊亦或是在袁術宴會上懷橘的陸績,孫策都是極為有好感的。

但是陸康面對廬江城外率領大軍的孫策,卻是沒有任何的好感,直接登到城牆上,指著孫策的鼻子才在那裡破口大罵,只恨不得將孫策全家老小都痛罵一遍才好。

這一次便徹底的將孫策惹惱了,不顧麾下之人的勸阻,直接下令攻城,要將廬江攻破,將陸康斬殺不可。

可是陸家的陸康也真的是有本事,老爺子在廬江多年,無論是民心還是威望,那都是常人所不能比擬的,廬江被孫策圍攻的訊息一經傳出,頓時四方來援,有的是曾經受過陸家的恩義,也有的就是其他三大世家給孫策摻的沙子。

不過無論是有多少援兵, 都沒能阻擋得住廬江的陷落,不過這個陷落可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個月兩個月,而是讓孫策足足攻打了兩年的時間。

足足兩年的時間,孫策才攻破廬江城,而城破之時,廬江幾乎已成鬼蜮之地,城中處處掛白帆,十室九空有些誇張,但是幾乎家家戶戶男丁都已經死了,甚至在城牆上,孫策看到了女人披甲,而且還不少。

其中廬江最重要的陸家,此戰過後,更是折損了一半還多,老太守陸康在孫策進城之後,就搬了一張坐墊,然後跪坐於府門之前,以手拄劍目視進城的江東大軍。

就是這麼一個老頭子,讓本來打算屠殺廬江,誅殺陸家的孫策,沉默了半晌,然後生生的改變了注意。

他這是第一次見到江東世家的氣節,陸家讓孫策對江東那些世家的印象徹底改變了,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江東的世家,無論是那所謂的四大家族還是那一個個小世家,小豪族,都是一群欺軟怕硬之徒,都是一群貪生怕死之徒。

所以他更加的喜歡那些寒門出身的大將謀士,所以他明知道顧家有才子顧雍而不用,轉而相信徐州隱居的張昭,張紘兩兄弟。

他寧可相信陳武,董襲這些豪強,相信蔣欽周泰這兩個水匪,也不相信江東最出名的將門世家,朱家。

但是這次他居然被陸康打動了,這個已經油盡燈枯卻仍然不認輸的老家夥,還是不給自己認錯,還是不求自己原諒,就這麼跪坐在府門之前出現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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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策離開了陸家的府邸,說真的這個時候他是有些後悔的,因為他的任性,江東四大家族的陸家,幾乎一蹶不振,一個月之後,陸康就病死在自己ID家中,陸家失去了頂樑柱,更加落寞。

“陸府,陸康老先生的府邸麼?”李鍪看著頭頂的牌匾,不由的有些懷念管寧了,因為管寧曾經說過,“江東諸世家,唯陸康最具骨氣!”

“對,季寧公故去之後,陸家便搬到了孫家的身邊,幾經波折最後定居在了這石頭城,現在陸家當家的是陸遜,也就是孫策的女婿!”

張世平的話讓李鍪愣了一下,“陸家不是讓孫策給...”

“陸家就是讓孫家滅的,但是陸遜的確是娶了孫策的女兒,還生了一個挺聰明的兒子,陸抗!”

“陸康?”李鍪再次愣住了,現在的人都敢這麼玩了麼,陸遜也不怕他從祖父從地下蹦出來掐死他不成麼?

“抗!抗!抗爭的抗!”張世平揉了揉發矇的腦仁,感覺自己身邊的這個傢伙,著實是讓自己有些生氣。

“那也是不孝...”李鍪對此還是不屑,無論是哪個抗,這個名字都有些不太避諱,雖然陸康乃是陸遜的從祖父的,但同樣也是陸遜所在陸家的上任家主,當初對陸遜也有著養育之恩,如今這般,著實有些令人心寒。

張世平看著關鍵時刻反牛脾氣的李鍪,心中那是陣陣的發堵,“現在你在這裡給老夫說什麼亂七八糟的,陸家的事情用你管,將你的臭臉給老夫收拾好了,跟著老夫走!”

李鍪被訓斥了一番還是一臉的不服不忿的,若非是為了自家朋友,他是真不想和這種人家有接觸,他發現自己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越來越任性了。

“老夫乃是鎮西將軍故人,特來此求見將軍,不知小哥可代為通傳一聲?”張世平此時臉上哪裡還有半分對待李鍪之時的冷漠和不屑,現在的張世平臉上寫滿了濃濃的諂媚。

而從張世平剛剛的話語中得到的資訊,李鍪這才知道陸遜已經是鎮西將軍了,而此時江東的大都督呂蒙也不過才是南郡太守,可想而知這個職位代表了什麼,將比帥高,這不是什麼好事情。

陸家的門子並沒有因為自家將軍的官位而顯得多麼倨傲,在張世平說完之後,恭恭敬敬的接過了張世平的名刺,然後飛跑到內堂,想來是去稟報自家的主人了。

很快,門子就再次跑了回來,然後更加是滿臉堆笑的朝著張世平說道,“這位先生,我家主人有請!”

說完之後便親自引著張世平及其身後的李鍪兩人從偏門進了陸府,一路上低眉順眼,沒有任何倨傲或者逾越之處,十分的大方得體。

“咳咳咳...”到了正堂外,張世平兩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先聽到了一陣咳嗽聲,“兩位貴客,家父便在裡面,兩位請進!”

看著這個瘦弱且有咳疾的年輕人,聽著他對陸遜的稱呼,李鍪朝著張世平低聲問道,“這就是陸遜和孫氏女的....”

他本想問這是不是就是那個陸康,但是總覺得這個名字太彆扭了,所以乾脆就換了個說法,但是張世平卻是對他輕輕搖搖頭。

“他是陸延,乃是陸遜的長子,不過不是和孫氏生的,聽說他母親是一個小家族的女子,是陸遜的前妻,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和離了,這個陸延便留在了陸府,跟在陸遜身邊,今年應該剛剛十五不到吧。”

李鍪還想再問一些什麼,不過此時陸延卻是已經敲響了中堂的房門,讓二人可以進去了。

走進中堂,主座上果然坐著一個年不過四十的中年人,看那儒雅的氣質和久居軍旅的那種氣勢,李鍪不用問也能猜出來,這位就是現在江東陸家的家主,陸遜陸伯言。

“張世平,見過鎮西將軍,恭喜將軍以軍功封侯,名震天下!”張世平一見到陸遜,第一時間就是一頓馬屁奉上,同時朝著陸遜拱手做鞠,一副小人諂媚的樣子。

陸遜看到了張世平也是不由的輕笑了一聲,輕輕將手中竹簡放下,然後伸手示意,“張先生請坐,之前聽聞張先生發生了一些事情,不知道是真是假啊?”

張世平當然知道陸遜說的是什麼,不過此時他的臉上卻是沒有一丁點的尷尬之色,甚至臉上還帶著笑容,“鎮西將軍說笑了,之前和呂蒙大都督有了一些誤會罷了,這不是專門來尋找將軍,希望將軍能夠出面幫助老夫一番!”

“哈哈哈,張先生說笑了,大都督乃是江東魁首,怎能是我一個小小的將軍可以左右的,恐怕張先生今天這是找錯了人啊!”陸遜沒有大營張世平的話,甚至還可以說直接拒絕了他,就差伸手送客了。

不過很顯然,張世平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鎮西將軍說笑了,某家可是剛剛得到的訊息,關羽一死,將軍招降荊州兵馬數萬人,幾乎將荊州所有實力一舉拿下,這份大功可不僅僅是一個鎮西將軍啊!

某家可是聽說了,江東之主可是希望拜您為右護軍、鎮西將軍,同時進封婁侯,鎮撫荊州,要知道咱們這位江東大都督呂蒙將軍也不過是區區一個南郡太守,換句話說,他不過就是代替了糜芳的地位罷了。”

張世平這看似誇讚的話語中,沒有讓陸遜產生一絲笑意,甚至讓他的臉色還變的有些難看了起來。

“張先生這是何意?”陸遜臉色變得有些陰沉,看向張世平的目光也有些不善起來,“難不成憑藉先生的手眼通天,就不知道某家已經將都荊州鎮撫著差事給推辭了麼,某家現在不過就是揚州牧呂範大人麾下的一個別駕從事罷了!”

“那不知道呂蒙大都督是否也這麼想啊。”張世平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嘆息,“要知道都到現在了,呂蒙大都督居然還只是南郡太守,受封孱陵侯之位,不過賞錢倒是真不少,賞錢一億啊,還有黃金五百斤,想來這些東西很快就能到南郡吧!”

張世平的語氣從嘆息變得平鍵,最後變成了唏噓,聽得陸續眉頭直皺。

“張先生,還真是手眼通天,這訊息倒是真...呵呵。”陸遜不住的搖頭,看著張世平鼓掌說道,“就這些,某家也不過是剛剛知道罷了,就連賞錢的數目也不過是知道,賞賜甚巨。”

“這種事情又不是什麼機密,再說了,在江東很少有用錢買不到的訊息,這可是江東的規矩!”張世平的話,讓陸遜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這種世家的陋習,讓他這個世家之人都有些無語。

“張先生今日來我這裡,到底想要什麼,難不成就是來我這裡炫耀的麼?”陸遜直接開門見山,不再和張世平說些虛頭巴腦的話。

“知道將軍之心事,特來引薦一人,能解將軍和吳侯之心病罷了!”

“本將和吳侯的心病?哈哈笑話!”陸遜臉色一遍,臉色直接變得陰沉了下來,“本將和吳侯有何心病,你這老兒若是再敢妄言,小心陸某人將你斬了!”

張世平看著有些惱怒的陸遜,沒有害怕,也沒有驚恐,而是淡淡的說道,“將軍心病,將軍自知,今日天色不早了,小人先行告退了!”

等到張世平離開之後,陸遜在正堂之中久久不能言語,一直就在屋中靜坐發呆,知道天色徹底的黑了下來,長子陸延出現,來呼喊他去吃飯這才清醒過來。

“父親,該吃飯了!”陸延看著發呆的陸遜,只能輕輕的推了推他,讓他回過神來,“父親,姨娘找您,該吃飯了!”

陸遜回過神,看著身旁這個年輕的兒子,這是他和那個女人的兒子,全江東都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為什麼給自己生了一個兒子之後就消失了蹤跡,就連陸遜都十分的迷茫,為什麼會這樣。

“已經做好飯了麼?”陸遜努力的讓自己笑了笑,看著這個體弱多病的兒子,心中有無盡的疼惜,卻是不敢在臉上表達出一絲一毫。

“嗯,廚房已經弄好了,大家就等父親了!”陸延十分懂事的將陸遜扶起來,還不顧自己咳嗽,彎下腰給陸遜揉捏著痠痛發麻的雙腿。

“好了,延兒,好了!”陸遜雖然很享受這種來自於自己兒子的服侍,不過還是叫停了,“延兒,可以了,我們走吧。”

兩人出現在後堂的時候,飯菜已經都上桌了,主位給陸遜空著,左手是陸遜的正妻,剛剛娶過來沒有多久的女人,孫策之女,孫氏。

而除了這兩張桌子以外,後堂卻是沒有第三張了。

“夫君!”看到陸遜出現,孫氏十分懂禮的站了起來,到門口迎接陸遜,同時為他寬衣,將外袍守好,可以說,整個過程十分的符合一個賢妻良母的角色。

“夫人坐吧,莫要伺候了!”在主座坐好的陸遜沒有再讓孫氏伺候,而是讓她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為夫說過很多遍了,咱們陸家沒有那麼多的規矩,你就安心吃飯!”

孫氏點了點頭,但還是沒有著急離開,而是一步三回頭的看著陸遜,哪怕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也沒有著急動筷子,而是等待著陸遜先吃第一口菜。

“哎~”陸遜看到這一幕,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直接下了筷子,不過再吃之前還是偷偷的看了自己的長子陸延一眼,看到他微微點了點頭,這才放心的吃了下去。

而看到陸遜吃了,孫氏也才展開了笑容,跟著拿筷子吃了起來。

這一頓晚飯,就在這種詭異的狀態下,吃完了,不過看他們這樣子,這種狀態,想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回到客棧的張世平和李鍪,也開始了他們的晚餐。

此時的李鍪雖然肚子咕咕直響,但還是保持著優雅的吃飯姿勢,這是他這段時間來,最有成效的一件事了,至少看上去,有模有樣的。

李鍪喝下最後一口酒之後,用上好的絹布擦了擦嘴,然後朝著同樣已經吃完飯的張世平問道,“剛剛在陸遜面前,說的那個解他們的心病,那是什麼意思?”

“你覺得他們的心病是什麼?”張世平沒有著急回答,反而直接反問道,“一個江東之主,一個江東最有前途的大將。”

李鍪並非是一個傻子,他有些事只是不想看,不想說,但是不是不知道。

“孫仲謀來位不正,孫紹已經長大了,而孫登,也已經長大了!”李鍪說話的時候,臉上全是冷笑和嘲諷,“好好的一個江東,非要弄這些骯髒算計之事!”

“你這話說的虧心不虧心!”張世平呵呵一笑,“那可是江東之主,坐了這麼多年,難不成還能還回去不成?再說了,這位子,他孫仲謀坐的也沒那麼不安。”

在江東這麼堂而皇之的談論孫家的事情,也就是這兩個人了,一個走南闖北什麼都見過,一個初生牛犢,什麼都沒見過。

“孫家是因為已經長大的孫紹,那麼陸家呢?”李鍪看向面前的張世平,“陸家是什麼?陸績心甘情願的退位,陸家可沒有能夠威脅陸遜地位的人啊!”

“有,當然有。”張世平攆著手中的翠玉扳指,緩緩的說道,“孫氏,你可知道!”

“你剛剛說了,孫伯符的女兒!”

“其實若是說起這個孫氏,卻也是一個讓人不得不感到惋惜的女人,她是孫紹的姐姐,不過比孫紹也大不了多少,兩姐弟一直相依為命,孫家的女人啊,相對而言都比較偏向武風,也就是俗稱的有點虎。

這個孫氏從小和她的小姑姑廝混在一起,他小姑是誰你總知道吧,就是那個江東第一彪娘們,孫尚香!

從小和這種無法無天的傢伙廝混在一起,你覺得她能有什麼溫文爾雅的興致,也是整日裡舞刀弄劍的,雖然咋江東風評不好的,但是最為一個女人倒是不會有什麼忌諱,甚至因為這事兒,人們對她和她弟弟的忌憚也少了不少,而且託這個脾氣的福,孫紹和他們姨母大喬的日子,卻是也好過了不少。”

李鍪聽完之後,也是忍不住讚歎一聲,“為了母親和弟弟,不惜自汙名聲,卻是一個英姿颯爽好一個女豪傑。”

“可是你知道她最後嫁給了誰麼?”張世平卻是一臉笑意的問道,“我不是說現在,現在她嫁給了陸遜之時都已經二十有八了,她這是第二次出嫁了。”

“第二次嫁人?那她第一次嫁給誰?”

“顧邵!”張世平哈哈一笑,“想不到吧,江東四大家族之一,顧家的顧邵,那個自幼熟讀子經史集,滿口仁義禮法的顧邵,豫章太守,江東名士顧邵!”

看著主位上哈哈大笑的張世平,李鍪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顧邵之名他不熟悉,但也不是不知道,顧家家主顧雍的長子,可以說無論是家世還是能力,都配得上孫家的這個虎女,但是李鍪知道,配得上,和過得好,那是兩個意思!

“孫氏....”李鍪想要問些什麼,卻不知道這個話應該怎麼說,他的閱歷還不足以讓他用很委婉的話問出他的問題。

不過張世平不愧是一個人精,看了李鍪一眼就知道這個小家夥動了惻隱之心,“那孫氏從嫁人那一天,她便將刀劍入庫,但是這並不能讓顧邵對她好一些,畢竟當初孫氏的這個名聲,實在是...哈哈!”

“顧邵乃是一時人傑,難道他就看不出來自己的妻子是為了什麼麼?”李鍪眼中閃過了一抹嘲諷,對顧家的嘲諷,對顧邵這個聲名在外的江東名士的嘲諷。

“他當然知道,他還知道大喬曾今苦求孫權,希望讓顧雍或者張昭給孫紹當啟蒙老師,但是被拒絕了,然後求步騭為老師,依舊被拒絕了。”

張世平似笑不笑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讓李鍪沉默的話,然後便閉上了嘴巴。

張世平知道這個傢伙明白了孫家之事,那麼以他的聰慧,想來也明白了陸家的處境,一個再嫁的孫家之女,一個被磨滅了性子的孫家之女,若是陸遜想要讓孫權知道他已經徹底的放下了對孫家的仇恨,那麼讓他和孫家之女生下的孩子成為正統,無疑就是最好的證明。

“陸遜會同意麼?”李鍪果然沒有讓張世平失望,雖然他現在臉上看上去十分的痛苦,“今天看陸遜的樣子,似乎並不想和我等多說這件事情,他會同意麼?那畢竟是他的長子!”

“他同不同意重要麼?”張世平一臉的淡然,“他不同意又能怎麼樣,難道你以為現在的江東之主還是那個孫伯符麼?英雄啊,不適合這個混亂的時代!”

“他什麼時候會來,還是我們要再去?”

“很快了吧,陸遜需要想一想,但是他又不能一直想!”

李鍪點了點頭,然後起身告辭了,他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了,說實話,自從真正開始遊歷之後,他的所見所聞,讓他的心裡總感覺堵得難受。

李鍪這裡再次在房間之中陷入了沉默之中,而另一邊,在護衛的帶領下,蒯蒙和劉復兩個人也終於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糜芳將軍,人和信便交給將軍了!”護衛將張世平的書信和對劉復二人的交代給了糜芳之後,便轉身離去了,留下蒯蒙和劉復在大堂之中坐立不安。

“去將大小姐請來,就說某家給她請了一個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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