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小村,叢林另一處則顯得安靜許多。
洛塵獨自一人獵殺了頭野豬後,搜尋半晌再無他可以對付的獵物,無奈之下鑽入了不遠處的隱蔽的樹洞中。
幾天的狩獵,不知為何,洛塵對殺戮似乎有超強的適應力,雖說只獵殺一些野獸,但每當遇到鮮血,他便會格外的亢奮,也不知為何。
樹洞內,三塊獸皮鋪成的床,就算是他們三個狩獵期間零時的家。
“小黑哥,我好想爺爺呀。”雪柔手裡拿著一塊燻肉蜷縮在角落,仰頭透過樹縫呆呆的望著半空中的那輪滿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過,說來也奇怪,這個世界每到月末的三天時間,月亮就會染成血紅色,而這三個夜晚所有的野獸會變的異常狂躁。
因此,有人稱月滿三夜為飼妖之夜。
“狩獵結束了,明天不就能見到爺爺了麼。”拓拔武吃完手裡最後一片肉後,油膩的手揉著肚子,晃著腦袋躺下去。
雪柔呢喃著說道:“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心裡特別慌,就是想回去看看爺爺。”
“別瞎想了,明一早趕明就回。”拓跋武抬起油膩的手在油嘴上抹了幾下,結果臉上更油了。
雪柔被他的扮相逗笑了,也沖淡了那說不清的思念。
“笑什麼呢,這麼開心。”洛塵俯身鑽了進來。
“誰知道這丫頭發什麼瘋。”拓拔武憨憨一笑,拿起炭火中溫熱的肉塊,說道:“二弟,哥哥特意給你留的,怎麼樣。”
洛塵明白這貨的饞嘴的天性,接過烤肉搖頭不語。
“洛塵哥,你別理小黑哥,讓他吃,撐死他。”雪柔銀牙一咬,望著拓拔武惡狠狠的說道:“吃完就去守夜,哼”。
“我又沒惹你。”看到雪柔鬧脾氣了,拓拔武縮了縮脖子,嘴邊的肉也變的索然無味了,隨後拿起刀走向洞口。
對於這對冤家兄妹,洛塵只能搖頭不語。
洛塵恍惚的望著頭頂的血月,來到這裡已經三個月了,雖說逐漸適應這種枯燥的生活,但深夜一人時還是擺脫不了那份孤獨。
一夜無聲,悄然而過。
“小黑哥,就你最慢,快跟上。”雪柔皺著鼻頭,數落著落在後面的拓跋武。
洛塵同情的撇過頭去,誰讓這裡就他一個煉髓境,空有兩鼎力氣不幹活也說不過去,所以講道理的被當做苦力。
三天的獵物,堆起來和兩座小山差不多,配上洛塵精心挑選的鐵木和雪柔的壓迫,拓拔武在哭喪中當起挑夫。
“雪柔,你這天殺的。”拓拔武在身後無力的喘了幾口氣粗氣,又喊道:“要不要咱倆換換,你擔兩千多斤的東西,看誰跑的快。”
“你當我傻是吧,再不快的話就不等你了。”雪柔捂嘴哈哈大笑後,然後轉身朝前跑去。
“大哥,我同情你,要不你先歇歇腳,等會趕上來”
“洛塵,你別跑,看我不打死你。”
“看著點那個死丫頭...”
晌午已過,站在山頭,遠遠的張望山谷中的古村,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爺爺,我回來了,哈哈...”雪柔張開雙臂朝著小村呼喊,幾天的勞累,看來早就在此時被衝散了。
拓拔武放下挑擔,癱坐咋在地上喘著粗氣,胳膊都懶得動。
“快走,快走,回去再歇腳。”雪柔興奮的那個勁頭,哪會容得現在歇腳,拉起拓拔武,催促著趕快出發。
拓拔武捂著臉,慘叫道:“還走,能不能讓我歇一會。”說完蹬腿坐下,不準備再起身了。
“你起來,再不起來我生氣了。”可不管怎麼推搡他,拓拔武就是賴在地上不起來,雪柔挽起袖口準備動手。
拓拔武趕快翻身起來,挑起扁擔就跑,哪有半點脫力的樣子。
洛塵大笑一聲,跟在身後走向村子,一路上打打鬧鬧,歡歡喜喜,讓三人的感情迅速升溫。
漸漸接近村子,以往的炊煙和吆喝沒了,安靜的似乎有些不尋常。
三人還有說有笑的來到村口,可眼前的景象徹底將三人打懵在原地。
幾隻禿鷲被這三個外來者驚飛,拍打著翅膀發著警告的鳴叫,似乎很不高興有人打擾了它們的進食。
村內零散的屍體被啄的殘破不堪,凌亂的腳步鑲嵌在黑紅的地面上,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珠掛在禿鷲的嘴邊,很快被吞噬下去。
“這是假的,假的...”雪柔跪在村口五爺的屍體旁,時而木訥的發呆,時而惶恐的抱頭大喊,時而歇斯底里的哭泣。
“啊...”
拓拔武仰天嘶吼,抽出肩上十丈長的鐵木,一棍抽向半空中盤旋的禿鷲。
“為什麼會這樣,誰能告訴我。”他發洩一通後,抱頭蹲在雪老頭的殘碎屍體旁,一滴血淚染紅眼眶。
看到眼前的一切,洛塵也一陣發暈,閉起雙眼,眼淚隨著三個月的回憶,緩緩流下。
“柔丫頭,快過來...”
“塵兒,不用心練功,發什麼呆...”
“爺爺,看柔兒給你做什麼好吃的了...”
一幕幕溫情的畫面,變成了冰涼的回憶,看著癲狂的拓拔武,惶恐的雪柔,他心如絞痛,安慰人的話到嘴邊都變的那麼蒼白無力。
緩緩的蹲在雪柔的身旁,伸手將她攬在懷裡,輕輕的揉了揉她的頭。
“為什麼,為什麼...啊.....”
雪柔發瘋般的掙扎,體內莫名爆發出一股狂暴的能量,將他推出十多丈遠。
不過,雪柔體內噴湧的的能量不知從何而來,遠遠超出她的控制,稚嫩的臉被憋的漲紅,眼角和嘴角緩慢的溢位黑紅的血絲。
洛塵頓時大急,瘋狂的朝前撲去,奈何被一波能量震翻在地,看著雪柔眼裡的絕望,他不甘的向地面猛錘。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讓我來這,卻要這麼折磨我,怪我只是螻蟻,怪我掙脫不了命運的枷鎖...”
“我要變強,我要這片天地在我腳沉浮。”洛塵大聲嘶吼著,不甘自己一無是處,恨像螻蟻的自己。
在這一刻,他心臟內一枚複雜的銘文顫了幾下,脖子後悄然的浮現一片黑紋,並一直向耳根蔓延。
“嗡”
在黑紋出現的瞬間,天氣莫名變了,雷雲瘋狂的朝小村上空聚集。
這時,洛塵丹田中一枚黑色的圓珠顫抖了一下,黑紋像是被電擊了一般,迅速消失。
於此同時,小村上空的雷雲也突然消散了,只是發出震耳的炸雷,而這一切變化幾乎幾息間完成,三人都無所察覺。
但那幾聲炸雷卻將拓跋武驚醒,發現雪柔的異常後,他便瘋狂的朝那邊衝過去,然而,他也被拒在十丈之外。。
此刻,雪柔口鼻開始滲出黑血,也不再掙扎,平靜的說道:“小黑哥,我已經不行了,等一會把我葬在爺爺旁邊好嗎。”
拓跋武猩紅著眼,沙啞的怒吼道:“你放屁,你要是敢死,我...我...”然後跪地大哭起來,畢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
“洛塵哥,替我...照..顧好...小黑哥。”
看到雪柔的痛苦的模樣,洛塵握緊拳頭,緊緊的咬著牙齒,努力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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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後山某處,一股銀白色液體噴出,徑直地包裹住雪柔,隨後,緩慢的飄落在地。
洛塵一臉茫然的望著拓拔武,想詢問答案。
拓拔武也是一臉茫然,繞著著白繭轉個不停。
“別著急,看樣子柔兒已經沒事了。”聽到白繭內平穩的呼吸,洛塵緩緩的吐了口氣。
拓拔武只是點了點頭,默默的走向村外的空地處,跪在地上,一把一把的用手扒土。
看著拓拔武的背影,洛塵知道,只有讓他親手埋了這三百五十六口人,這心結才能慢慢解開。
洛塵緩緩的抱起五爺的屍體,細心的整理好衣物,撫平彎曲的四肢,然後走向下一個人,撿起斷肢,盡全力撿回殘破的肢體。
看著雪老頭的屍體,他沉默了,這個永遠笑呵呵的老人,此刻卻只留一具殘屍。
洛塵沉聲說道:“放心吧,我不會再讓他倆受半點委屈的。”然後撫平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三百五十六具屍體,他一個一個抱起,為其整理衣物,收斂遺容。
半輪殘月爬上來,月光下,兩人身影重複著相同的動作,直到三更天,一座座新墳才漸漸成型。
“嘭”
拓拔武跪在墓林前,痛苦的說道:“爺爺,不管天涯海角,我都會手刃兇手。”
摸著懷裡的半塊銅牌,這是在村口撿到的,洛塵知道,這可能是兇手留下的唯一線索,只是現在還不能告訴他,不然以他的性格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報仇。
拓拔武猛然起身,拉著洛塵說道:“走,陪大哥喝酒,今夜喝個痛快。”
隨後,村子裡便傳出拓拔武發瘋般的聲音。
半夜的某時刻白繭裂開,雪柔從中走出,尋覓一番後,來到村口那片新墳,跪在墓林前呢喃一夜。
只不過眼前的她已經徹底變了模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