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世界生命力頑強的人們來說，坐落於去地萬米高空之上的白白海，也絕非就是這個連同宇宙之中也有著空氣存在世界的極限生存距離。
更不是大蛇這個腹中有著“花”來提供近乎無限的營養，能夠適應各種極端環境的美食家兼吃下了飄飄果實的漂浮人所能抵達的極限。
可對於如今的目光，還是十分務實地注視這個以青海為主流世界的大蛇來說。
“白白海”作為大概是這顆星球之上智慧生物們所能抵達的文明範圍的極限，其遠超人力想象的曼妙風景，確實是讓一直以來都沒什麼機會離開和之國觀光的大蛇心境都為之震撼。
就算和之國的海拔也算是遠超大部分人類聚集地的平均水平，可是在山峰之上所窺見的風景，和待在貨真價實的萬里雲海之上所看到的景色顯然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當真是名不虛傳。”
時隔旬日，於萬米高空的雲臺之上悄然聳立的大蛇對於大自然的奇觀依舊是讚歎不已。
“雖然我倒也不是第一次看，但無論是看多少次，還是會被這種巍峨博大的力量所震撼。”
站在距離太陽更近的地方果然是更能夠察覺到這顆恆星的偉力，想要更好地感受宇宙規模的天文尺寸，果然還是要在‘白白海’這種距離星球之外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才好。
雖說這種大蛇的這種想法對於一個今生在世三十年，卻足足有二十九年半的時間待在一座島嶼上的人來說，確實是無可厚非。
可一旁常年駐留於此的一位本地居民，對此卻有一番不同的見解：
“是嗎？確實，大家一開始是都會說是‘無論看多少次’、‘天天看也看不厭’之類的話啦。”
有著一副形同鮟鱇魚一般相貌的空島嚮導，用著波瀾不興的語氣向著大蛇說道：
“可是只要在這個地方多住上一段時間，就算是一開始再怎麼喜歡這裡的人也不會再來了。”
“咕呵呵呵，是這樣嗎？看來大家的生活都很是忙碌啊。”
“差不多是這樣吧。”
嚮導沒有對此多說什麼，畢竟就算空島的人們大多使用的貨幣艾斯古幣面值大的驚人，就連同實際購買力和大蛇前世的日元差不了多少的貝利都能做到1:10000的誇張比例。
可是貨幣面值的增加，可不代表生活條件就會因此而變得富裕起來。
空島的土地大多並非像是青海上那樣的土壤，而是由火山噴發時被帶到天空之上的“角質粒子”和超巨型的雲彩混合所形成的島雲。
這些島雲雖然經由空島人特有的技術加工之後，可以作為建築材料、裝飾傢俱、甚至是雲彩運河的填充物，在各行各業發揮出近乎萬能材料的作用。
可是唯獨對於種植作物這一方面，這種島雲就算是名字裡面帶了一個“島”字。
但歸根究底只是沒那麼普通的雲彩而已，雖然水分是管夠，可是除了部分內部儲存有自太古時代所積累下來的火山灰之外的“土地雲”，其他的島雲並不能夠為植物的生長提供其所需的充足養分。
而對於任何一個國家來說，農業都是至關重要的百業之本。
如果一個國家的食物供應，並不能夠得到充足的保障。
那麼其他的行業就算是有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先進技術，以及各種空島特有的貝類來提供方便。
這些在緊要關頭既不能吃，又不能喝的東西也還是會被飢餓的人們棄之如敝。
雖然說能夠形成聚居地的空島，其周圍的海雲內必然是孕育了不遜色青海的生態環境。
但是特有的物種空魚們看似飽滿的身體內部，大多都是些徒有其表的魚鰾一樣的氣囊結構。
縱使多少也能夠為居民們提供寶貴的蛋白質和脂肪，可是空魚們這種支配了海雲的勐獸，在普通人的面前可不會表現的像是面對八岐大蛇那樣的無力。
因此在眼下的這個時期，諸多空島之中除了因為四百年前沖天海流的恩惠，而得到了大批加亞島土地的“神之國度”以外。
就算是生活在被譽為空島科學技術發源地碧卡的人們，也不可能像是活在烏托邦一樣衣食無憂。
在常規農業並不發達的情況下，空島的生活環境可不算是太容易。
普通的碧卡人尚且還需要過著每天的晚上都要思考如何填飽明天肚子的生活，那些因為空島的傳說而費勁千辛萬苦地經由“西天之頂”來到空島的青海人在此就更是艱難。
值得一提的是，對於天生就長有一雙只能起到裝飾性作用羽翼的空島人而言，這副在大蛇看來簡直是毫無意義羽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好像就相當於空島人的第三性徵一樣的器官。
因此就算是這些空島人其實並不能飛，但是他們在面對那些空島人之中天生沒有翅膀、或是翅膀嬌小的“畸形兒”，以及根本就不曾有過翅膀的青海人時，還是會表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來。
拜其所賜，青海人在空島之上的地位，就連二等公民都還稱不上。
不過雖說這裡的風土人情對於大蛇而言並不算太友好，可即便是商品經濟並不那麼發達的空島，至少他們還是願意承認貝利所擁有的無窮力量。
如此以來，在手頭的貝利還沒有花光的時候。
這些務實的空島人可不會輕易地在身為主顧的大蛇面前，展現出他們那種令人厭煩的嘴臉。
他們這種令人意外的服務精神，大概也是大蛇在暗中登陸這座不具名的空島之後，可以安穩地待在這裡超過三天都沒有人來打擾，能夠順利地收集各個空島情報的緣故。
“嗯，就算是青海的人們，把這裡的日出說的有多麼的與眾不同。
可是在我們這些從出生就住在這裡的人看來，今天的太陽也就和以往的太陽一樣。
每天都是到了早上，就從東邊升起。到了晚上，就從西邊落下，根本沒什麼不同。”
似乎是被大蛇勾起了談性，這位頭髮彆扭地梳理成蝸牛觸角的形狀，身著一套據說是隸屬於“空島聯合觀光產業聯盟”的白色連體制服的嚮導先生明顯有著自顧自話著喋喋不休的天賦：
“不過也就是一開始如此，按我的經驗來看，最快的人大概在3天，最慢的人在1個月左右。
這種事情該怎麼說好呢，其實它就像是男女之間一時半夥的戀姦情熱一樣。
無論是再怎麼刻骨銘心的記憶，一旦變得習以為常，那麼它在你的心目中就會逐漸一文不值…
說是這麼說啦，但是來都來了不看一眼也真的是蠻可惜的，觀景臺承惠10億艾斯古幣。”
“咕呵呵呵，那還真是不便宜啊。”
連未來羅格鎮的名勝：“處死海賊王的處刑臺”都不需要繳納哪怕是100貝利的門票。
就算負責保養處刑臺的海軍明知道觀眾之中有個別海賊，也能大方到讓人懷疑的地步隨意欣賞。
現在不過是一座名不見經傳的空島山崖，就敢大大咧咧地問人要相當於10萬貝利的使用費。
即便是在未來由“雷神”統治天使島周邊的時期，這種金額也是相當於能夠讓人合法進入空島之中的海關稅及保證金的一大筆錢，在這個並沒有什麼產業的小空島就更是如此。
若是說這裡面要是沒有嚮導想要宰客的意思在內，恐怕在怎麼圓也是說不過去的。
不過就算是看穿了嚮導先生的心思，大蛇倒也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就發作。
雖然這段時間的“白白海”巡遊，和最近幾日的空島漫步都是十分的有趣，但大蛇還不至於為了這點旅遊的趣味就將自己此行的目的拋諸於腦後。
並沒有和人多費口舌的打算，大蛇只是將隨身攜帶的一沓貝利塞進了嚮導先生的手裡。
原本就是物慾深厚的嚮導先生，自然對大蛇的這一招打在了心頭上的銀彈攻勢毫無抵抗能力。
對於大蛇順勢提出的各個問題，主要就是突出一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至少在表面上的態度功夫做得還算到位，自身的定位也足夠清晰。
可以說這位見錢眼開的嚮導先生，是為數不多給大蛇留下了一個好印象的空島人。
和那些只要看見大蛇背後沒有那對雞肋一樣的翅膀，就要明裡暗裡嘲諷鄙夷的傢伙是完全不同。
來自青海的貝利先生雖然看似不起眼，但蘊含的力量也確實是不可小視。
對這世上的絕大多數人而言，他幾乎是有著能夠同未來四皇之一的“紅發”相當的面子。
這位嚮導先生也不例外，無比絲滑地拜倒在他的面子之下，說出了大蛇所想知道的一切：
具嚮導先生的自述來看，他並非是隸屬於這個小空島本地神官的本地嚮導。
而是出身於由各個小空島為了避免成為大型空島城市虹吸作用下的犧牲品，而聚集起來的所謂“產業聯盟”的職業嚮導。
作為一位名副其實的旅遊嚮導，嚮導先生和大多數未曾出過遠門的空島人不同。
在年輕的時候，就敢於和三、五好友一起交替換班，騎著兩艘二手“威霸風船”，在危機四伏的“白白海”靠著一對儲存了雷聲的音貝擊退空魚和偶爾出現的空賊，肆意航行於各大空島之間。
年紀大了之後為了保證安定的生活，這才在朋友的介紹下加入了“產業聯盟”。
之後每隔3年的時間，嚮導先生都還會前往“產業聯盟”的總部接受相關的業務培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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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為什麼區區一個小地方的嚮導，可以懂得如此之多其他空島訊息的原因。
而這個所謂聯盟的總部，恰好就位於大蛇此行的目的地。
也就是空島人科學技術發展的最前沿，如果不出意外在二十餘年後就將不復存在的空島：碧卡。
…300海里之外的，一處作為碧卡產品集散地的小型城鎮：維卡。
說道這裡，這位嚮導先生就像是早就料到了這一幕一樣，伸手就從懷中取出了一枚附著有腕帶的玻璃球來，透明的外殼之中還有一枚菱形的金屬片，朝著固定的方向微微顫抖。
“而這就是我在過去從青海來到空島的航海士幫助下製作的，記載有維卡方向的永久指標。”
售價300億艾斯古幣，嚮導先生用無比明顯手勢這麼比劃到。
“另外，這是‘產業聯盟’統一為成員們準備的海圖。
通常來說，每隔3年時間就會在業務培訓大會上，收集各個成員彙總上來的資訊重新編輯一次。
我手上的這份就是在今年的會議之後，最近才透過發行的最新版。”
這個便宜一點，售價270億艾斯古幣。
說句實話，這兩樣東西的價格確實是有些離譜。
若是在“樂園”稍大一點的城鎮上，永久指標可是人們出海航行的必需品。
工藝也不算複雜，其售價通常不會超過3萬貝利，也就是3億艾斯古幣的價格。
而海圖的定價則更為複雜一些，根據大小以及精細度的不同、記錄航線價值不同。
海圖的價格也有所浮動，可通常像是大蛇手中這種大小的海圖，一般也就在1萬貝利上下。
即便是考慮到青海和空島之間的差距，可是這種東西的價格一般也不會有這麼巨大的波動。
照這樣看來，這位嚮導先生還是從自己的身上賺了不老少才是。
既然不過是能用錢來解決的問題，而自己的身上恰好還帶著些大風刮來的貝利。
其實大蛇倒也沒有多麼在乎這些貝利的多少，很是利落地就再度掏出兩沓貝利將其買下。
不過一碼事歸一碼事，就算大蛇不在乎只是一沓數字的貝利。
可是對於從嚮導身上隱隱約約藉由見聞色霸氣分辨出來的鄙夷情緒，可就沒那麼容易將其忽略。
而當著大蛇的面，蘸著手指頭將兩沓貝利清點了兩遍的嚮導先生，毫不客氣地將餘出的30萬貝利當作是小費收入囊中。
“多謝惠顧…不過有件事我還是要說一下比較好吧。”
似乎是大蛇最近的表現，讓這位嚮導自認為他已經摸清了大蛇的虛實。
原本還表現的較為順應的表層情緒，瞬間就同其餘的空島人達成一致。
替換成了一種膚淺到令人厭煩，十分好懂的鄙夷情緒。
“雖然海圖確實是最新版沒錯，但是由於空島的海雲是由名為‘積帝雲’的雨雲所轉化而來。
人啊，總不能指望雲彩會一直待在一個地方保持不變的嘛。
就算只是間隔了幾個月，我也並不能確保航道的定位就一定是準確的。”
貨一離手，概不退換。
嚮導先生的臉上，得意洋洋地寫著這樣的字眼。
“不過嘛，只有你願意僱傭一位經驗豐富的嚮導，還是可以順利地按照經驗帶你前往目的地。
對了，這個空島上就只有我一位嚮導。
那麼我的收費標準是每小時1億艾斯古幣，需要預先支付一半的定金…”
“不需要。”
沒有留下回應的時間，突兀顯現的蛇神僅在一瞬間之內，就將這個毫無善意的小空島悉數摧毀。
由於蛇神仁慈地只破壞了空島的島基和部分大型建築，這些空島人基本上都能保持著完好無損的身體狀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空有一副翅膀的身體受到星球的牽引向下不斷加速。
望著這些很快就小的和螞蟻差不了多少的空島人，巨大的蛇神只是在空中蜿蜒笑著：
“咕呵呵呵，多出來的錢，就請嚮導先生你為自己開闢一條通往地獄的新航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