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計在於晨，霜月村的山腳下，漸漸聚攏了一批人。
人們的年齡各不相同，有大人，也有小孩，但都懷有一份共通的熱情。
換上綠色的練功服，從劍筒中取出竹刀，小孩們排成整齊的佇列。
一名穿著淺藍色衣衫，額頭上垂下一根髮絲的教習喊著口號，操練一幫只有十來歲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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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爾莉特小心地探了探頭，一溜煙跑到了教習的面前，很有禮貌地詢問道："叔叔你好，我想加入道場可以嗎？"
"以前有練過劍嗎？"教習上下打量了一番，注視著女孩白淨的雙手，吹了口氣，將垂下的髮絲揚起。
"沒有，只看過別人練過。"薇爾莉特搖了搖頭，俏嫩的小臉上一片無辜之色。
"那得從基礎教起了。"教習有些發愁，又問道："你家大人沒來嗎？"
"家裡人有事，把學費給了我。"
"行吧，你等一下，我去通知館主。"
大鬍子教習走入了後庭，引領來一名紮起短辮、看起來很文雅的中年年男人。
"我是一心道場的館主，耕四郎。"中年男人扶起鼻樑上架著的圓框黑眼鏡，做了簡短的自我介紹。
"老師你好，我叫薇爾莉特，剛剛隨家人一起搬到了村子。"薇爾莉特鞠了一躬，恭敬地將學費遞了過去。
"你沒有習劍經歷，現在先由我教你。"耕四郎將貝利收入懷中，又指了指正在練劍的那群孩子，解釋道："等進度趕上來，你再與他們一同訓練。"
"好的，全憑老師做主。"薇爾莉特認真地點了點頭，跟隨耕四郎向院子中走去。
道場中不少練劍的孩子分了神，偷偷瞟著女孩離去的方向，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不許偷懶。"教習狠狠一揮竹刀，在空氣中砍出一聲爆裂的炸響，拉回了孩子們的注意。
薇爾莉特換上了練功服，拿起竹刀來到了庭院中，注視著耕四郎的背影。
耕四郎轉過了頭，文靜的氣質平添了一股心安，他講解道："我先從最基礎教起，劍法的基本功主要有五種，分別是劈、砍、斬、撩、扎。"
"其他諸多衍生的技巧，都是以此為基礎。"
"想要練出成果，基本功必須要打紮實。"
"今天先練原地站姿，跟著我做。"耕四郎雙手握住刀柄，擺出了站立的架勢。
薇爾莉特學著他的動作，右手在前左手在後，把竹刀慢慢抬起，手臂伸直放於身前，又將兩腿半開，雙腳緊緊扎在地面。
耕四郎用餘光觀察著，一一指出了小女孩的錯誤，很有耐心地認真教導。
"小腿前傾，身體重心放低，目視前方。"
"前腳掌著地，重心放在腳心上，把腳後跟抬起來。"
"手腕提起，大臂下沉，刀與胸線平行。"
"身體是一個整體，不是光練手上的動作，每一個部位都要發力。"
耕四郎頓了頓，著重強調道：
"刀一定要握緊，用上手食指抵住刀鐔，防止刀脫落。"
"下手包住刀柄末端，小指放輕鬆，留一半距離。"
"上手控制方向，下手發力，主握劍的是左手。"
"拇指、食指輕輕扣住，虎口呈v字型。"
"兩手的握勁集中到小指、無名指、中指上面，小指最用力往上以至虎口輕鬆。"
薇爾莉特小臉通紅，按照教導逐一整改，不斷調整著姿勢，終於達到了耕四郎滿意的標準。
耕四郎點了點頭，又吩咐道："站半個小時，用身體和肌肉記憶這個姿勢。"
"是，謝謝老師教誨。"薇爾莉特直直盯著前方，蔚藍的大眼睛裡透露出一股執著，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鬆懈。
耕四郎頓了半晌，彷彿又回憶起了什麼，他的語氣中夾雜著感傷，詢問道："你為什麼要學劍？"
薇爾莉特愣了愣，小臉上精緻的五官漸漸繃緊，她鄭重地答道："想要變強，我和人定下了約定，長大後一定要保護家人。"
耕四郎嘆了口氣，坦言道："女劍士在先天方面不佔優勢，未來能達到的高度有限，這條道路並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容易。"
薇爾莉特立在原地，維持著握劍站姿，她沒有絲毫猶豫，堅決地答道："我想幫到他，就算不行，也不能成為拖累。"
耕四郎背過了身，看著頭頂的藍天，緩緩道："時間到了，我再回來教導你。"
說完，耕四郎走回了道場，只留下小女孩一個人在庭院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光潔額頭上滴下的一顆顆汗珠，從女孩的軀殼上劃過，打溼了身下的土地。
小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薇爾莉特的視線慢慢變模糊，但她仍死死地目視著前方。
大病的後遺症漸漸顯現，薇爾莉特的呼吸越來越沉重，但她仍努力不讓姿勢變形。
瘦小的軀體在不斷發抖，四肢百骸中傳來了一股股深深地無力感，但不知為什麼，薇爾莉特就是不想放鬆，哪怕現在沒有人在看管。
這種站姿真得好累，抬起得雙臂上好像掛著一塊磚頭，小女孩蔚藍的雙眸裡壓抑著痛苦，卻沒有任何的鬆懈。
身體上沉重的負荷，壓不垮胸膛下那顆倔強的心靈，薇爾莉特咬著一口銀牙，一絲不苟地站到了最後一刻。
穿著和服的男人應約返回，耕四郎看了看小女孩，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
"時間到了，你休息吧。"
薇爾莉特聞言松了一口氣，想要放下痠麻的四肢，卻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心中緊繃的那根弦突然斷了，女孩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身子一軟朝著地面傾倒下去。
耕四郎心知不對，他立馬上前，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手臂，將薇爾莉特扶住。
耕四郎觀察著女孩的面色，發現薇爾莉特如同從水裡撈出來一般，綠色的練功服整件都被打溼了。
薇爾莉特喘著粗氣，將蒼白的小臉抬起，露出一個勉強地微笑。
"謝....謝老師，我沒...事。"軟糯地嗓音低不可聞，薇爾莉特費盡力氣，才從喉嚨中擠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先到屋子裡歇會吧，我給你拿點鹽水。"耕四郎攙著手臂，將想要拒絕的薇爾莉特扶進了道場的起居室內。
坐墊上握了十幾分鍾，薇爾莉特灌了好幾口鹽水，才終於緩了過來。
薇爾莉特張了張嘴，打算說些感謝的話，卻被耕四郎打斷了。
"你的身體不太好，是先天緣故，還是後天造成的。"
"以前生過一場大病，沒關係的早就好了，老師你放心吧。"薇爾莉特揪著金色的長髮，展現出一個燦爛的傻笑，言語不詳地打算萌混過關。
"你不適合練劍，會把身體拖垮的。"耕四郎直接點出事情地危險性，沒有一絲妥協地講道。
"老師，我會努...."
"學費退給你，回去給家裡的大人說一聲吧。"
"你繼續練下去，會把命給丟了的。"
......
ps：作者君在揮刀的邊緣，瘋狂試探。
真得捨不得啊！這章中也有著，我自己內心的感情，或許正如題目所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