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你知道嗎?"握著寶劍的右手青筋暴起,洛奇的一雙丹鳳眼裡射出鋒利的寒芒。
"看來,你心中已經有答案了。"格林淡淡地回答:"羅利的戀童癖,在基地裡不是個秘密。"
"那是我第一次,向基地裡的高層示好,所以印象很深。"格林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坐到了沙發上。
"當時我想通了一件事,僅靠苦熬資歷,我這輩子最多也就是個少校。"
"為了升職,將你推入火坑,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很內疚。"格林說著,將面龐仰起,他閉上了雙眸,將悔恨的淚水強壓在眼眶內。
"不知道你這些年來經歷什麼,但強闖海軍基地是重罪。"身體輕一陣一陣地輕顫著,格林似乎在微微抽噎,他用手捂著臉頰,哽咽道:"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你還年輕,不應該毀了自己。"
"我會將事情壓下,不會讓本部的人知道,幫你逃脫責罰。"
"十年前,是我錯了。"格林慢慢抬起了頭,真摯的歉意徘徊在面龐上,他懇求道:"但希望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我會用誠意來彌補之前犯下的大錯。"
"啪啪啪"寶劍不知何時消失在了手中,洛奇拍著掌心,坐到了格林的對面。
洛奇的身軀緩緩舒展,身體深深陷入軟皮製成的沙發內,稱讚道:"真是精彩。"
"這十年來,我見過很多技藝精湛的演員。"
"一直以為的敵人,其實是暗中的朋友。"
"自認的親家盟友,實際是致死的元兇。"
"多年相交的兄弟,卻不再乎一分感情。"
"格林上校,你也是個演員。"嘴角彎出一道弧度,洛奇嘲笑道:"但就屬你的演技最爛。"
對面的人影突然消失,格林凌空翻身,朝著躺在沙發上的少年撲來。
"你!"空無一物的手掌揚起,平直的右臂彷彿一杆抖起的大槍,洛奇一字字頓地吐出剩下的話語:"實在是,太慢了。"
一柄寶劍插在了格林上校的咽喉中,三尺長的劍鋒徑直沒入,他就像是自己送上門來一般,使要害部位被狠狠地貫穿。
格林喉嚨裡"咯咯"的響著,臉上每一根筋肉都在跳動。
瞳孔漸漸渙散,鼻孔慢慢張大,血從格林的舌尖上漫了下來。
一滴一滴地打在雪亮的劍身上,化為了淡淡的紅霧,全部被吸附在內。
"渾濁的泥潭中,除了**的荷花,更多是肆虐的水葫蘆。"一雙丹鳳眼緩緩抬高,兩道劍眉高高地挑起,洛奇沉聲道:"你說是嗎?"
沒有人能夠回答,死一般寂靜地房間內,屍體仰天倒下,砸出了一聲重物墜地的悶響。
格林的屍身一點點地乾癟,插在喉嚨上的寶劍吞吐著其間的血液,好像是在進食一般。
少年閉著眼,躺在沙發上,白淨的臉龐上,是一抹許久未見的寧靜。
房間的大門一直敞開著,負傷的海兵們已經從地上爬起,卻沒有一個人敢踏入屋內。
夕陽一沉一沉地墜入海面,小鎮中最高的建築裡,金紅色的光芒穿透落地窗。
撒在明麗柔和的線條上,盪滌出一陣舒緩的氣息,鋪成了一片醉人的光暈。
黑夜,終將降臨。
天際上掛著的輪廓越發朦朧,最後一縷陽光,凝為暗紫色的神韻,消散在少年堅實的軀體上。
洛奇一步步地邁出海軍基地,背後立著無數杆火槍,但顫抖地槍口最終都沒有開火。
心中的過往雲煙逐步消散,但現實中犯下的罪孽,卻不會就此平息。
"要被懸賞了嗎?"洛奇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地唸叨著。
"這可不是我的本願啊,我只想做個好人。"洛奇看著從街角溜出的女孩,清秀的面龐爬上一抹寬慰。
"能說說你的事嗎?"薇爾莉特踮起腳尖,拽著長袍的下襬,請求道。
"你願意聽?"洛奇溫柔地笑著,搖了搖頭道:"這個島上,可沒有多少令人愉快的故事。"
蔚藍的雙眸中佈滿了執著,小女孩托起少年帶有老繭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小腦袋上,鄭重道:"我想瞭解你,大哥哥。"
洛奇中指微屈,在女孩光潔的額頭上彈了個腦瓜崩,教育道:"叫叔叔,別整天見到人了就瞎起鬨。"
"你明明還差兩歲才成年。"薇爾莉特雙手捂著泛紅的額頭,金色的長髮在夜空中構築起一道虹光。
"咳咳,先找個地方吃飯吧。"洛奇老臉一紅,急忙乾咳了兩聲,轉移話題。
街角傳出雜亂的叫嚷,不同的嗓音裡透露出一份相同的感激。
"到我家來,今天剛撈出的海貨,可新鮮了。"
"去我的酒吧,現在正是最熱鬧的時候,晚上敞開了喝。"
"我是鎮上最好的廚師,一定要品嚐我的手藝,不然暮光島可就白來了。"
一片黑壓壓的人群從街角轉過,看起來都是小鎮上的居民。
形形色色的居民們熱情地圍住了少年,高漲的熱情彷彿要將冰冷的黑夜喝退。
洛奇有些不知所措,沒想到會突然湧來這麼一大幫人。
小女孩偷偷笑著,在背後對著少年腰身輕輕一拍,將少年推入洋溢著歡心的人群中。
"嗚,鎮上最大的惡棍,終於有人敢去抱不平了。"
"多虧你從水深火熱中解救鎮子,要不然我們就得這麼一直熬下去了。"
"恩人請留步,務必要接受我們的感謝。"
一個手中拿著報紙的老頭站在不遠處,朝著密集人群內的少年豎起了大拇指。
一群衣衫襤褸的奴隸們立在街頭,不約而同地伏在了地面上,對著人潮裡的少年重重叩首。
"咔噠"黑夜中亮起一簇火苗,沉穩的中年男人戴著圍裙,吐出一口淡白色的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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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嗎?"記憶中的那個身影慢慢凝實,大雨天的餐館後門旁,曾經的主客慢慢地顛倒。
"我請客。"餐館老板揮著手,不復十年前鎮靜卻又淡然的那一幕。
洛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頭,展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在心底肯定道:"做一個被懸賞的冒險家,好像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