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的餘韻劃過枝頭,吹不散樹下濃濃的哀愁。
醇香的美酒劃入喉嚨,在腹中化為點點的苦淚。
公爵府的庭院中,白袍少年靠著古樹粗糙的表皮,獨自一人借酒澆愁。
"哈,哈哈,哈哈哈。"癲狂的笑聲在夜空中迴盪,洛奇用力捂著肚子,似乎在嘲笑著自己的無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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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著笑著眼淚卻不知為何留了下來,嘶啞的嗓音也慢慢變為了哽咽,彷彿有什麼卡在了胸腔內。
"咕咚咕咚"酒葫蘆上揚,飄灑的酒液劃過嘴角,心中更不是滋味。
在這場席捲一切的風波中,他無論做什麼都是錯,他勢必要傷害其中一方,他只能選擇保全對自己更重要的人。
但,心裡同樣難受啊!
源起相識,由於相處,產生了在意,所以這顆心才會痛啊!
洛奇無奈地癱倒在樹下,朦朧的雙眼裡溢滿了惆悵,迷離的目光中有著痛徹心扉的感傷。
他放下了酒葫蘆,用手掩著前胸,似乎裡面破開了什麼孔洞一般。
洛奇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想要離開了...
一名壯如狗熊的男人靠在了古樹的背面,靜靜地品味著少年身上的孤獨。
良久後,弗朗西斯才開口,說起了塵封多年的真相。
"那日,族長來找我,說發現一個吃了惡魔果實的孩子,命令我收他為徒。"
"你的能力與劍術有關,本應是作扎勃的弟子更合適,但由於身份問題,所以最終定下的人選是我。"
"十年前的王都襲擊事件,我是知情人之一,但依舊把你安放在了威廉的馬車上。"
一雙丹鳳眼漸漸閉合,洛奇苦笑道:"師傅,你需要這麼昧著良心,趕我離開嗎?"
"出去散散心吧,什麼時候累了,就回來吧。"弗朗西斯環抱著雙臂,在心中感嘆道,你留下來,會更難過的。
政變,僅僅不過是個開始。事後的大清洗,牽扯的人只會更多。
喧囂的秋風拂過,古樹仍自青蔥的綠葉滿天飄飛,構成了一副美麗的風景畫。
師徒二人互相背對著,中間隔著幾人環抱的大樹,但兩人間心的距離,好似又拉得很近。
誰也沒有再談起這個話題,但一切又彷彿盡在不言中。
一片落葉鋪在少年肩頭,洛奇頓了半晌後,懇求道:"師傅,能幫我照顧個人嗎?"
"是那個叫薇爾莉特的女孩吧,我會照看好她的。"弗朗西斯直接應了下來,語氣沒有一絲猶豫。
"記得,照顧好自己。"弗朗西斯漸漸遠去,庭院中又回到了最初的寂靜,只有樹葉沙沙的響聲,迴盪在少年周身。
黑暗之中步出一名青年,徑直走到洛奇身邊,不客氣地拿起了地上的酒壺,朝喉嚨中灌去。
"呵"威廉長出了一口酒氣,砸吧了兩下嘴,靠著少年的身側也躺了下來。
"你知道嗎?"威廉仰望著漆黑的夜空,看似平靜地說道:"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
洛奇挪了挪嘴唇,沒想到發小已知道了事情經過,千言萬語最終匯聚為一句話,安慰著同樣失落的發小。
"抱歉。"
"不,是我應該對你說謝謝。"威廉重重地嘆了口氣,又朝嘴裡滿滿地灌了口酒。
"是嗎?"洛奇愣愣地唸叨著,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威廉用手遮住了面龐,一雙宛若晨星的眸子裡漸漸爬上了血絲,乾澀的嗓音迴響在空曠的庭院內。
"我原來,什麼都不知道,一直被矇在鼓裡的,只有我啊!"
"我本以為維克托是家族的叛徒,還為他的行為感到恥辱,告訴自己一定要時刻牢記家族的教誨。"
"但今晚,我遲疑了。"威廉痛苦地抱著腦袋,聲嘶力竭地怒吼道:"父親他們去王宮進行生死搏殺,而我卻還在猶豫,甚至到最後還選擇了兩不相幫。"
"你說,我是不是一個混蛋。"
洛奇宛如一件雕塑,靜靜地聆聽著好友的發洩,默默地感受著他心中遠勝於自己的痛楚。
"你今後打算怎麼做?"洛奇明白,好友現在要的不是回答,而是一個傾聽者。
威廉舉著酒葫蘆的手狠狠一顫,他無奈地閉上了雙眼,沉聲道:"我的立場,從一開始就沒有變過。"
"那麗莎,該怎麼辦?"
"我...會盡力保全她不受傷害。"
洛奇將目光投向山頂,淡淡地通知道:"我快要離開了。"
威廉臉上的苦澀越發深沉了,坐著的身軀彷彿一瞬間又矮了幾寸,他淒涼地訴說著這些日子以來失去的一切。
"在遠征失敗後,我的朋友基本都葬身在了大海中。"
"今晚,麗莎也離我而去。"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威廉用憔悴的眼神注視著一同成長的夥伴,懇求道:"能留下來幫我嗎?"
洛奇仰起了頭顱,將腦後壓在粗糙的樹皮上,低沉道:"抱歉。"
漫天的落葉洋洋散散,兩個靠在一起的年輕人明明捱得很近,卻彷彿又隔著千山萬水一般的距離。
"這東西給你。"威廉從懷中拿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封皮上印著雙色霸氣修煉方法。
"你不知道它的價值,雖然我很想要,但..."洛奇搖了搖頭,
"私人的送別禮。"威廉打斷了拒絕的話語,意味深長道:"有時間了,回來記得看看我。"
"你,還真是老樣子啊!"
天,終於亮了。慘淡的黎明到來,驅逐出幽深的輪廓。
漫長的黑暗散去,柔和的日光灑在大地上,暖熱了僵硬的身軀,卻化解不了心中深寒的堅冰。
諾頓城東的港口上,清秀的少年最後看了眼生活十年的城池,轉身向著倉庫走去。
身外瞭然無一物,一身白袍的洛奇腰間只別了個酒葫蘆,在無人送行的碼頭,用鑰匙開啟了倉庫的大門。
洛奇從倉庫中推出一艘小帆船,點了點懷中的貝利,準備先去採購些航海物資。
"就這麼,走了嗎?"身後突然傳來聲音,環抱著雙臂的恩佐倚靠在倉庫的大門處。
"嗯,出去散散心。"洛奇淡淡地答道,故作堅強地伸了個懶腰。
"斯堪迪王國這麼偏,你架著小船,可到不了主要航線。"恩佐走上前來,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挪揄道:"你跟我學了快十年的航海術,心裡難道就沒點數嗎?"
"大公吩咐我們,駕駛格桑號,送你到目的地。"恩佐揚起大拇指,點了點倉庫外的一干水手,溫和地笑著問道:"想去哪?"
"暮光島吧,我想去看看,最初來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