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上馬尼德和林克安德笑聲不斷。
在他們下方,與一幫三叉戟幫眾混在一塊吃喝的杜邦幾人也正不斷的說著各自的經歷。
“俺是諾蒂爾斯本地人,就住在東邊的丘陵裡,俺以前是山賊,跟著俺們那一片的山賊王混,和其他的山賊打過很多次架,但每回都是俺們贏!”
光頭大漢臉色如同被燒紅的鐵鉗,拍著自己胸脯向三叉戟的幫眾吹噓著自己的厲害,明顯喝高了。
聽著周圍的讚歎聲,光頭很是興奮,吐出一口酒箭道:“不是俺瞎掰,就說這大錘,可都是實心貨,個個都重二十斤嘞!但在俺手裡那就和棉花一樣輕。”
說罷光頭站起身,也不等別人什麼反應,開始視若無人的掄起大錘。
雖說因為醉意,光頭步伐混亂,但那兩個砸在普通人身上絕對非死即傷的鐵錘,在他手中還真如繡花針一般左飛右轉。
一片叫好聲中,光頭更加得意,耍了一通居然沒出一滴汗,興致勃勃的收起錘子,端起酒杯咕冬咕冬喝進肚。
但杜邦敏銳察覺到,這位仁兄真正的絕活還沒顯露呢,他腰間綁著的一圈飛刀可始終未拔出過。
“俺說,你們大家都會點啥呀?”
光頭藉著酒勁對杜邦幾人開口詢問,黑八還是那副萬年面癱臉,好像根本就沒聽見他說話,而握著劍的男人也是閉目養神,搭理都不搭理。
只有黑皮捲毛對光頭大漢表情肅穆,看來是認可了光頭的實力,這位沉默寡言的男人似乎不想讓對方小瞧,也或許不想氣氛如此尷尬,露出一嘴大白牙道:“我的本事,在水裡,在大海,這,不是我的,主場。”
“我嗎?”
杜邦嚼著筋道的豬肉皮,見黑皮和光頭將目光移到自己身上,知道這不是藏拙的時候,在這個講究弱肉強食的世界,扮豬吃虎太久了容易陰溝裡翻船。
正當杜邦活動筋骨準備亮一手斧法時,馬尼德和林克安德恰好結束了酒宴,兩人一起往下方走來,黑八第一個起身,馬尼德衝他點點頭,然後招呼幾人離開。
馬尼德酒量很好,杜邦剛剛沒少見他往嘴裡灌酒,現在卻臉不紅心不跳,看來無論是前生今世,商人都得有個好酒量。
林克安德倒是酒氣熏熏,卻也沒醉,一直將馬尼德和杜邦等人送出木屋。
木屋外,在沿著回途的路上,馬尼德突然低聲對著周圍幾人吐出了最新的訊息:“收拾一下,不要等三天後了,今夜下半夜就啟航!”
…………
回到旅館的杜邦,其實沒什麼可收拾的,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補充睡眠,畢竟晚上就沒得睡了。
就這樣呼呼大睡的杜邦不知多了過久,直到黑皮捲毛男過來喊他,睜開眼睛,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杜邦隨著黑皮往港口走去,儘管太陽剛剛下山沒多久,但冬季的夜晚依舊非常難熬,杜邦將包裹裡換洗的幾件衣服通通套在身上,身邊的黑皮卻一直穿著一件單薄的衫子,好像感受不到寒冷一般。
“等,下了海,會比這,還冷,我,早就習慣了。”
黑皮捲毛露出標誌性的大白牙,向杜邦解釋道。
正言語的功夫,杜邦和黑皮身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杜邦向漆黑的港口望去,只見一群人在夜幕中不停的穿梭,如同工蟻般,熱火朝天的搬著各類物資。
杜邦走到他們身邊,看著他們扛著的箱子:有用來投擲的飛斧、投矛,也有短兵相接的彎刀、盾牌;有一排排的火繩槍和成堆的火藥桶,也有一捆捆麻繩和圓滾滾的炮彈。
杜邦有時也挺搞不明白,這個世界為什麼冷兵器和熱武器會同時這麼大規模的使用。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箱箱肉罐頭、乳酪、魚乾,這些都是航行的主食,易儲存,且不會腐爛,以及一些被封閉的很嚴實,根本看不出什麼的箱子。
杜邦知道,後者就是馬尼德走私的商品,金海草商社的貝利來源。
沒錯,金海草商社就是諾蒂爾斯最近幾年,最大的走私集團。
“這是什麼?”杜邦踢了踢腳邊的木桶,咣噹咣噹的搖晃證明了裡面是液體。
“這聞著不是酒味啊。”
“橙汁,這是,避免大家,被大海詛咒的,良藥。”
“大海的詛咒?”杜邦有些不解,記憶裡好像惡魔果實就被稱為大海的詛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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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捲毛張張嘴,似乎想解釋一番,但複雜的解釋需要大量的詞彙,這使得黑皮半天也沒組織好語言。
“每個人踏上大海時都會被大海詛咒,隨著時間推移,會什麼都不想吃,然後整個人消瘦並變得異常暴躁,最後就會出現一片片的紅斑,輕輕一按就會破皮流血。”
“這些人還會口腔流血、牙齒脫落,高燒不斷,直到死亡。”
“而只有橙汁和被太陽祝福過的檸檬幹才能解除這個可怕的詛咒。”
杜邦順著聲音看向接過話茬的人,沒想到居然是那位一直顯得孤傲的劍士。
說完他也不等杜邦他們搭話,雙臂攬著黑刀直勾勾的朝船上走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黑夜裡。
“對,就是,這樣。”黑皮露出白牙微笑道。
“哈,就是壞血病嘛。”
杜邦聳了聳肩膀:“原來如此,不過既然有了橙汁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我們也抓緊上船吧。”
黑皮點點頭,和杜邦先後上了船。
至於那些物資,他們作為船上的戰鬥人員,是不需要像港口這些人一樣搬運物資的。
搬運物資的都是當地的力工團,如果杜邦他們主動搬,人家說不準還會責怪他們小氣,連這點錢都省。
後街區的男人就有很多在港口力工團中。
而啟航後,自會有水手操持著一切。
其實杜邦他們這類的船隻護衛,如果一趟航行下來沒有戰鬥,絕對是最清閒的那夥人。
畢竟船上的水手很忙。
這些人不僅需要每天清潔甲板,偶爾還要進行排水,畢竟木船或多或少都會漏水,下雨的時候要更糟糕。
除此之外,還要保養船隻,給船隻脫掉的塗層塗油漆,還要保養索具,給麻繩塗焦油,還要防止大炮等鐵器生繡,還要為銅器拋光、修補帆布。
最後還有搬貨,搬水,做飯等等等等雜活,總之沒有一刻得閒。
而船隊護衛呢?
每天當瞭望員觀察觀察四周海域,練習下開槍開炮,訓練下跳幫,然後不停的乾飯,美其名曰戰鬥人員食量大。
等杜邦上了船,物資陸陸續續也搬進了底層船艙,人員也逐漸滿員。
最終忙活到月亮高高掛起,才傳來航海士下達出發的命令。
杜邦在甲板上,望著因為黑夜看不清模樣,卻能聽見獵獵作響的風帆,知道與上回一直窩在陰暗船底的偷渡不同,這回算是真正的出海了。
杜邦內心情不自禁泛起一陣漣漪:
“海賊王的世界,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