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號上頓時歡聲雷動。
大部分船員都是貧苦人家出身的十多歲的孩子,那不勒斯這座名聲在外的城邦,對他們來說不僅僅是一種異域風情的誘惑,,更關鍵的是,他們可以在這座城邦中,用自己掙來的金幣或者銅板,購買自己喜歡的東西!
錦繡號的船員們,像所有掘到自己第一桶金的年輕人一樣,緊緊攥著手中略顯零散的金幣銅板,在卡爾反反覆覆的囑託之中,一鬨而散!
在整個過程中,誰都沒有想起過他們的海提斯船長,即使有的小家夥的腦海中劃過一個小小的念頭,也僅僅是劃過而已。
副船長不是交代過麼,沒事不要去打擾海提斯船長的研究,就算有事的話,也得想想自己的小身板能不能抗住海提斯船長的一記魔法。
海提斯當然不知道這些小家夥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他也樂見其成,畢竟去那不勒斯玩玩轉轉的吸引力,絕對比不上自己手中的魔法金屬。
深海寒鐵,承載魔法能量的能力極強,而這種魔法金屬的最重要的魔法特性,是無論承載了多少魔法能量,哪怕是火系魔法能量,只要不超過它的承載上限,深海寒鐵就會一直保持著恆溫。
堅金,可以和各種金屬混合在一起,被魔法能量啟用之後,會令合金變得堅固異常。
晶絲鐵,和堅金的魔法特性和相似,只不過它提升的,是合金的韌性。
儲魔銀,可以大量地儲存魔法能量,並且可以將魔法能量逆向釋放出來。
……
這就是海提斯這些天研究的成果!
無論讓哪一個魔法師來看,都可謂碩果累累,但是海提斯還是不滿意,他還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儘可能地將下一種金屬解析出來。
今天就是最關鍵的時刻!
海提斯在自己的船艙中,用超過兩個禱時的時間,精心調配出了一瓶魔法溶液,然後用一個木製的小鑷子,輕輕地將早就準備好的金屬顆粒投入到魔法溶液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抄起手邊的紙盒筆,準備對魔法金屬隨後的反應做記錄。
海提斯一雙小眼瞪得老大,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魔法溶液,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這也由不得海提斯不小心。
這份魔法溶液的原料,很是珍貴。
不僅僅是價格的問題,魔法溶液所用的材料,在達尼斯大陸上根本不常見,就算是在那不勒斯這樣商品豐富的城邦之中,也很難在短時間內配齊,要不是海提斯動用了老海盜維克多的一部分珍藏,恐怕他現在還配不出這樣的魔法溶液。
魔法金屬顆粒開始分解,細小的氣泡開始出現,越來越密集。
海提斯的眼睛瞪得更大,他知道馬上就是這個魔法試驗最關鍵的時刻了,這粒不知名的魔法金屬的特性,將會在下一刻展現在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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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聲爆響從船艙之外傳來,嚇了海提斯一哆嗦,完全是處於本能,海提斯眨了眨眼睛。
“轟!”
船艙內又一聲暴響,魔法金屬發生爆炸,金屬顆粒和魔法溶液,蕩然無存!
最關鍵的是,海提斯沒有看清爆炸之前的魔法反應!
“尼瑪!是誰在作死!?”
被打斷了魔法試驗,海提斯頓時就竄了,不顧船艙內的一片狼藉,幾步躥到門口,一把拉開大門。
只見自己的副官斯瑞倒在船艙門口,肢體扭曲,淚流滿面,渾身上下沾染著混亂的血跡和灰塵。
“你是想死麼!?”
海提斯薅著斯瑞的脖領子,一把把他拎到自己的面前,冷冷地問道。
斯瑞臉上的淚水更加洶湧。
別人不知道海提斯的習慣,作為海提斯副官的斯瑞,怎麼可能不知道!?
事實上,這位來自法蘭克波爾多地區的小偷,自從擔當上海提斯的副官之後,就一直盡心盡責,不但把海提斯照顧的舒舒服服,而且對海提斯的諸多習慣瞭如指掌。
像進行魔法試驗的是不許人打擾,這樣錦繡號上人人皆知的事情,斯瑞不但心中明明白白,他還知道這位四級魔法師船長,每到自己進行魔法試驗的時候,都習慣於在自己的船艙周圍佈置魔法很多陷阱。
雖然不知道這些從來都沒有起過作用的魔法陷阱威力如何,但是一想到海提斯帶著富蘭克林等人釋放的海天烘爐的威力,小斯瑞就知道,副船長關於“我會去給你們收屍”的說法,絕對沒有多少誇大的成分在裡面。
但是,今天的事情太急了,即使面對副船長的警告和對海提斯的瞭解,小斯瑞也不得不以自己的生命為賭注,來賭一賭自己能不能活著見到海提斯船長。
“船長,出事了……”
聽著小斯瑞斷斷續續的講述,海提斯慢慢從魔法試驗被破壞的暴怒中慢慢平靜下來,一絲獰笑卻爬上了他的大胖臉。
事情很簡單,也有點狗血。
斯克斯,這個一直對美人魚公主驚為天人的農民兒子,傳承了所有法蘭克民眾引以為傲的血脈——浪漫,或者按照海提斯的說法,有點好色。
自從那十名美人魚女性族人登上錦繡號之後,斯克斯對其中的一個叫做妮可的美人魚展開了猛烈的追求。
即使以海提斯這種高品質流氓的眼光來看,小妮可長得確實很可人,除了臉上那略顯瑕疵的淺色雀斑之外,小美人魚活脫脫就是一個小號的美人魚公主,考慮到法蘭克人都能為所謂浪漫能拼命的性格,斯克斯對妮可死纏爛打,海提斯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除了告訴小家夥不得用強之外,就放任自流了。
斯克斯在得到海提斯的默許之後,追求得更加賣力。
現在,在錦繡號首航結束之後,在這座達尼斯大陸聞名遐邇的那不勒斯城邦放假五天,小斯克斯當然要帶著妮可好好去玩一玩,要不是在出發之前副船長的千叮嚀萬囑託,估計這個色膽包天的小家夥,一定會好好享受一下自己和妮可的二人世界,而不是必須和幾個小船員一起行動。
就這樣,斯克斯,妮可,福斯特,斯瑞,艾特五個不同身份不同經歷的錦繡號小船員結伴而行,一起遊覽起那不勒斯這座美麗的城市。
說實話,無論是這幾個人之中的任何一個,還是錦繡號其他的船員,都是貧苦家庭出身,自然不會在人生地不熟的那不勒斯主動惹麻煩,這也是副船長卡爾敢於讓這些十幾歲的少年們自由行動的主要原因。
但是,麻煩卻找上了他們。
根源在於小妮可的身份——美人魚!
畢竟不是達尼斯大陸的主流種族,小妮可在那不勒斯的出現,說不到引起了什麼轟動,但是也讓人人側目。
普通的民眾看到美人魚還好,只不過是圖個新鮮。
但是,在有心人的眼裡,美人魚就不是美人魚了,而是一堆能夠行走的金幣!
尤其是像小妮可這麼漂亮的女性美人魚,更是價值連城!
再加上美人魚身邊只有四個十多歲的半大小子,一看他們的服飾,就知道不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孩子,更不可能是貴族!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是再沒有人動歪心眼子,那麼,那不勒斯這座城邦,真的能夠參加評選“本年度達尼斯大陸治安最好的城邦獎”了。
一名衣著華貴的年輕人,帶著一幫兇惡的手下,攔住了錦繡號船員的去路。
理由很可笑,年輕人聲稱,美人魚妮可是從他家叛逃的美人魚奴隸。
要求很無理,要求美人魚妮可無條件地跟隨他們離開。
證據很下流,年輕人一臉色相地大聲說道,美人魚身上有他們家族留下的烙印標誌,只不過被美人魚巧妙地隱藏起來了。
之所以說這個所謂的證據下流,是因為當時的美人魚妮可,渾身上下只有胸前的兩個貝殼,身體剩下的位置,全部暴露在那不勒斯越來越猥褻的空氣中。
不明所以的圍觀人群頓時發出了一陣陣歡呼,還有很多人立馬叫囂,要讓美人魚妮可當場脫去貝殼,向大家展示她的烙印或者……清白。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先不說性格溫柔中帶著剛強的妮可,會不會接受這種類似於屈辱的證明方式,美人魚一族有一條流傳了上千年的傳統,女性美人魚胸前的貝殼,只有自己的丈夫能夠摘下來,如果女性美人魚的胸前貝殼脫離,被人看見,那麼,要麼嫁給他,要麼就去死,沒有第三條路!
在當時的情況下,是戰鬥而死,還是被屈辱而死,妮可想都沒想就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不過,在她拔出自己隨身的匕首之前,以福斯特為首的錦繡號的小船員們,全部都刀劍出鞘!
斯克斯更是在看到心上人受辱,恨不得碾碎了滿口的鋼牙,緊緊攥著錦繡號的制式長劍,當仁不讓地站到了妮可的面前,面對著數量的戰鬥力遠遠超出他們的傢伙們,毫無懼色。
按照斯瑞所說,當時錦繡號五名小船員刀劍出鞘,一股錦繡號獨有的光棍氣,油然而生。
雖然激憤,作為錦繡號大副的福斯特還沒有被仇恨衝昏大腦,利用語言的陷阱,逼得對方出人在眾目睽睽下和他們單挑,然後讓斯瑞趕緊回來搬救兵。
小斯瑞本來想去找副船長卡爾,卻沒有想到副船長和船塢的主人一起進城去清點物資,而斯瑞又不知道錦繡號護衛團的成員們都在哪裡,只能抱著必死的決心,前來打擾海提斯的試驗。
“船長,快去看看吧,對方人很多,還有幾個傢伙孔武有力渾身肌肉虯結,一看就不好惹,我怕他們幾個吃虧……而且,以對方的無恥,我估計他們單挑輸了也一定會耍賴,到時候大副他們就危險了……”
海提斯給氣樂了。
這樣的套路,是自己在君士坦丁堡稱霸一方的時候,早就玩膩了的套路,只不過當時的海提斯更多是惡作劇的心理,絕對沒有這些傢伙這麼下作。
還真沒有想到,這樣的套路,竟然被別人使到自己的腦袋上了!
“敢欺負我的人!?走,我倒要看看那不勒斯的臭流氓,到底是什麼品質,能不能和這個城邦的名氣一樣厲害!”
海提斯拎著斯瑞,飛身跳下錦繡號,在斯瑞的指點下,快速奔跑!
海提斯跑得很急,焦急異常的小斯瑞,竟然在不經意間,在海提斯船長的臉上,看出了一絲絲隱晦的笑容,冰冷異常!
一邊在小斯瑞的指點下快色奔跑,海提斯的大腦一邊快速旋轉。
利用美人魚一族的傳統,一句話逼得小妮可等人不能息事寧人,看來對方不僅僅是那不勒斯那種最普通的街頭小混混,能夠知曉美人魚一族如此隱晦的傳統,這個年輕人背後的勢力,不是擁有數量眾多的美人魚奴隸,就是對美人魚一族有著深刻瞭解。
而且,以周圍圍觀的民眾的反應來看,好像這個年輕人擁有美人魚奴隸,就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根本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這種反應,更是作證了海提斯關於對方身份的推斷。
而以美人魚奴隸在達尼斯大陸上的地位,對方的身份,最大的可能就是——貴族!
而且是級別不低的大貴族!
所謂流氓當貴族,任誰都得怕!
——這是君士坦丁堡平民對海提斯的評價,已經流傳很久,並且得到了越來越多人的認同。
一想到這句,海提斯跑得更急了。
倒不是他怕什麼貴族的身份,而是曾經做過很長一段時間無良貴族子弟的海提斯,清楚地知道,貴族的子弟,在面對平民的時候,做事相當沒有下限,按照達尼斯大陸的通用法律,貴族甚至能夠斬殺平民,而除了罰金之外,不用承擔任何其他責任!
海提斯真的怕福斯特等人吃虧!
無論是大副福斯特,還是旗手艾特,甚至有點好色的舵手斯克斯,都是海提斯在錦繡號小船員中比較看好的幾個小家夥,他可不想在錦繡號剛剛完成首航的時候,就看到這幾個剛剛被培養得有點意思的小船員身首異處!
那不勒斯清冷而溼潤的空氣,在耳邊不斷掠過,海提斯以能夠達到的最快速度,跑到了事發的地點。
不過讓海提斯奇怪的是,在場中,福斯特等人都沒有參與戰鬥,反而有一個不認識的黑衣少年,正在用手中的長劍纏鬥對方的戰士。
一陣陣加油聲中的叫罵,吸引了海提斯的目光,海提斯一眼就判斷出誰是斯瑞嘴裡的那個年輕人。
腳步虛浮,臉色青白,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紈絝子弟。
海提斯的眼光一閃,一聲暴喝脫口而出。
“住手!”
海提斯看見,錦繡號的傑瑞,正面無表情的接近那個年輕人,手中短刀已經在那不勒斯柔和的陽光中,閃耀著絲絲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