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麼說可能有些不敬，但老夫覺得，當今聖上還真是有夠鬧心的！”此時此刻，常元宗身處左相府中，對著眼前的陳文衍無奈地嘆道。
陳文衍亦是苦笑地搖了搖頭，“可不是！皇上雖然才謀驚世，當今龍鳳，但在為人處世上面，還真是找不出一絲規矩可依啊！”
“呵呵······”常元宗看著兩人桌案上有關“昭原皇帝不合禮數”的一大堆諫言奏章，臉上頗有些哭笑不得之意。
“元宗兄，你可知皇上現在的所在麼？”陳文衍百無聊賴地翻了翻案上的文書奏章，無語地問道。
“呃······據不久前傳達旨意的宦官所說，皇上在早朝之後，便攜同寧昭儀去了京城南邊的作坊之地！”常元宗耷拉著臉色，輕聲回答道。
“作坊？”一向主張“君子不入三教九流之地，帝王應高坐廟堂”的陳文衍頓時拉下了臉色，不無鬱悶地沉聲問道，“皇上去作坊做甚？”
常元宗皺了皺眉，思索了片刻後，不是太肯定地說道：“聽那宦官所言，皇上似乎是設計出了一種名為“合”什麼的鐵器，特意需要城南作坊的眾多工匠協同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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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什麼的鐵器？”幾乎不懂軍備一事的陳文衍微微瞪大了眼睛，卻是氣呼呼地說道，“身為天子，昭國的國君，豈能與那些鐵匠工人之輩混在一起？”
略知兵家之事的常元宗則是苦笑地扯了扯正欲暴走的陳文衍，輕聲勸道：“陳老，你也別著急！皇上會特地去往作坊，就說明了此等鐵器的重要性！你可別忘了，當初陛下所指揮的鄴郡一戰中，那些由陛下親自設計並督造出來的武器可是發揮了堪稱奇蹟的巨大作用啊！”
陳文衍冒騰的怒火頓時一滯！
他怎麼能忘了這茬！這昭原少帝在軍備方面的設計才華可是驚世駭俗的啊！
“那，那······”陳文衍踟躕了老半天，最終只能呆呆地坐回了太師椅上！
常元宗看著他略顯呆滯的神情，不由長嘆了一聲。
儒家一向重禮，有禮樂綱常的限制，而他作為法家，卻是偏重現實，若是有必要的話，甚至會倡導全國性的變法！所以，只要昭原“不務正業”的做法有利國家發展，國家強盛，他常元宗就沒有反對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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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可不能去！這裡可都是火炭和熔漿，您要是一不小心燙著了，妾身該怎麼辦！”造鐵作坊之中，復又一身男裝的小蝶死命地拉著昭原的大手，打死也不讓他靠近那些淬池和高爐！
昭原看著她一臉堅決和恐慌的神色，以及四周工匠唯唯諾諾，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的驚懼模樣，不由長嘆了口氣，沒好氣地說道：“小蝶，你放開朕吧！朕又不是三歲孩子，只要稍微小心點，怎麼也不會被這些高溫鐵爐傷到的！”
小蝶的俏臉上依舊滿是執拗，“不行！堅決不行！怎麼都不行！皇上乃萬金之軀，怎麼能冒這種危險？”
昭原頗為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僵持片刻後，卻是眼珠子一轉，突然抬起了那只被小蝶抓住的手臂，作勢就要咬向小蝶附在其上的纖細粉藕。
然而，就在他的牙齒幾乎都要咬上小蝶的玉手之時，小蝶抓緊他的手臂仍舊是紋絲不動，小臉上也是一副“隨便你咬”的“無畏神態”！
“你這妮子······”昭原只能頹然地垂下了頭，無奈地放棄了近一步觀看的念頭！
“讓你們作坊的負責人過來見朕！”昭原唉聲嘆氣地坐到了離冶煉裝備足有二三十米的空地，對著那群木頭般站立的工匠們大聲喊道。
一個孔武有力，滿臉絡掃鬍子的中年大漢頓時有些惶恐地走了出來，膽顫心驚地跪在了昭原面前，“草，草民李崇參見皇上！”
昭原垂下視線，看著他這幅“古希臘哲學家”的模樣，不由摸著下巴疑聲問道：“你是整個工坊的負責人？”
李崇忙是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初見皇帝的激動心態，“回稟皇上！草民只是一介平民，無官無職，豈敢管制京城工坊？負責整片工坊的，乃是治粟內史劉秦劉大人，草民只是此處造鐵作坊的首席技藝師傅而已······”
“劉秦？”昭原輕輕唸叨了一下這個名字，腦海中很快閃過了一抹沉默寡言，慎言篤行的身影。
“原來是他啊······”昭原眯了眯眼。
在他模糊的印象中，這個劉內史的確是十分低調，雖然在文臣的列次中僅處於陳文衍之後，手裡更是掌握著財政，鹽鐵等關係到國家民生大計的權利，但每逢政事有所分歧，他卻往往保持著沉默，不置一詞。
“看來，朕對朝中的大小官員確實是瞭解得太少了······”想到這裡，昭原在心底暗暗做了些計較。
“既然你是首席的工藝師傅，那朕找你也算沒錯！你且起來說話吧！”昭原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
“草，草民遵旨！”李崇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渾身僵硬地站在昭原面前，一米九還多的健碩身材幾乎比昭原高了半個頭！
“呃······”昭原仰頭看著他，只覺得《終結者》中的阿諾施瓦辛格也就他這般身材了。
“你跟朕說說作坊裡的造鐵技術是怎麼樣的？”昭原雖然也去過黎城等地的工業作坊，但那些作坊中，大多都是打造類的工地，使用的也都是由其他城池運過來的成型鋼材，並沒有什麼鍊鐵爐之類的造鐵設施！
李崇連忙躬了躬身，回道：“回稟陛下！草民這造鐵作坊之中，使用的技術與其他各國一致，皆是興起了多年的灌鋼技術······”
昭原儘可能耐心地聽完了他囉裡囉嗦的灌鋼技術，頓時恍然大悟到，這不正是上一世魏晉南北朝時期流行起來的灌鋼技術嗎？
先將生鐵炒成熟鐵，然後同生鐵一起加熱，由於生鐵的熔點低，易於熔化，待生鐵熔化後，它便“灌”入熟鐵中，使熟鐵增碳而得到鋼！只要配好了生熟鐵用量的比例，就能比較準確地控制鋼中含碳水平，再經過反覆鍛打，就可以得到質地均勻的鋼材了！
這個堪稱劃時代的技術在中國古代的鍊鋼中可是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的！
當然，這灌鋼之法也不是完全沒有缺點······昭原這次來，就是為了充當一個“技術的革新者和完善者”的。
“李崇，你可聽過炒鋼法和所謂的坩堝鋼？”昭原衝他咧嘴一笑，提出了兩個近現代鍊鋼技術的最高代表。
“草，草民不知！”一頭霧水的李崇雖然不知道昭原皇帝提出的這兩種方法究竟是什麼樣的，但單聽這名字，就知道肯定與造鐵脫不了干係！
“呵呵······”昭原微微一笑，眸子裡閃著精光，當即給他講述起了大馬士革鋼仿製技術和英國的炒鋼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