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 這老頭子也太難搞了吧。媽的專門找人買的特級明前碧螺春, 大幾千那麼一丁點,那老家夥簡直把它噴地連立頓茶包都不如!”
“跟他置氣做什麼, 再說了,人家立頓有啥錯, 咱嘗著也挺好喝的。”
顧臨安寬慰道,看著眼前氣不過來回踱步的下屬, 他端起眼前的茶一飲而盡, 砸了砸嘴,品評道:
“還別說, 幾千的茶確實挺好喝。”
“誒,我說顧隊你沒被人穿越吧,都被人指桑罵槐到臉上了怎麼還這麼佛。要放以前,你不怎麼都得找回場子來!”
“別人沒修養,咱是有修養的人啊。哎你別晃了, 晃得我都眼暈。”
“可銀火在之前打山海鼠的時候都已經快壞玩球了, 再不修那以後肯定報廢了啊。”
急脾氣的下屬憂心忡忡道, 他又轉了幾個圈,然後皺眉:
“要不,要不顧隊您向國家打個報告, 有國家插手的話……”
“誒誒誒,打住,打住。人王家現在已經全移居英國了,沒換國籍還是當初家訓。你沒見人英女王前年給他們頒個榮譽市民, 去年又殷切建議什麼雙國籍,咱不能再把他們往國外趕啊。”
“銀火那東西我們家傳了幾百年,也該壽終正寢上案臺供著了。不用就不用吧,大不了以後小心點,沒了它也不是不能打。”
剛說著,外面遠遠又傳來了罵聲。下屬聽得直皺眉,不甘道:
“那老家夥是一天三頓罵當飯吃吧,一把年紀了傲慢著要上天還是怎麼地的,校長也不說點什麼,就沒人能治得了他?”
“唔,當然有人能治。”
顧隊把一壺茶都幹了,起身:
“只不過那個人要真出來,咱們誰都得怕。行了,走吧。今晚回江西那邊,別把你費副隊等急火了。”
喬雙鯉在外面等了半天,絲毫不知道顧隊就在裡面,兩人擦肩而過。劉濱導員進去又出來,大橘貓撇著耳朵皺著臉,表情跟剛生吃了罐鯡魚罐頭似的,甫一見喬雙鯉就乾脆到:
“今天是沒戲了,等回頭吧。他也待不了多久。”
“王老和校長認識嗎?”
兩人原路返回,邊下山,喬雙鯉邊有點好奇。什麼綢緞王他不知道,但一聽那‘火燒倫敦塔’的恢弘事件,就知道絕對是王前輩沒跑了。說起來他也是現在才剛知道王前輩原來就叫王盼之,算下來這個王老還是她侄子。
那麼問題來了,王前輩到底多大了?
思維空間似乎波動了一下,喬雙鯉頓時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再瞎想。只是好奇心害死貓,就算喬雙鯉不敢專門把王前輩叫出來問這個,也忍不住暗搓搓旁敲側擊。
“多大?今年估計得一百多了吧……對,去年是他一百零五歲大壽,當初辦的極為聲勢浩大,海內外不少人都去了。”
“這麼大?”
喬雙鯉咂舌,想到剛才聽到中氣十足連詞都不帶重的罵聲,不可思議。
“對,他也有貓的擬態,算是咱們獵殺者一員。你們應該學了吧,獵殺者通常壽命都會比普通人長,壽終正寢的話大部分都能活到一百二、一百三十多歲,少數特質或擬態特殊的,活到一百五往上的都有。”
“要說世界上平均活最長的,還得數因紐特那群大海龜們。當今咱們國家活的最久的,到現在就數咱校長了!”
……
“童老貓活了快二百歲,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全沒有半點銳氣,就是個行將就木的糟老頭子。”
諷刺意味十足的風涼話從旁邊傳來,喬雙鯉左耳進右耳出,仍專心從黑火裡抽絲。王姓黑霧冷冷一笑,變了個姿勢,整團霧氣水母似的在空中沉浮。那種極沙啞難聽的聲音簡直是對耳朵最殘忍的折磨。
不過噩夢裡自己叫多了,喬雙鯉也練就了充耳不聞的功能。今天是個歷史性的日子,他終於把拳頭大小的一團黑火全都徹徹底底扯成絲了!看著漂浮在頭頂上的漫天絲線,喬雙鯉如釋重負嘆了口氣,他按了按太陽穴,著實緩了一會,才把這股疲倦勁兒緩過去。
想當初王前輩說三年五載的目標喬雙鯉短短幾個月,就初有成就。然而這些全都是他被無盡噩夢折磨換來的。那些極致恐怖噩夢中的惡意,恨他入骨想要趕盡殺絕的人,心火在他疲憊不堪意志不堅的時候起不到半分作用。能夠勉強夠用的,唯有絕望黑火。
以暴制暴,以惡治惡,噩夢中掙扎浮沉的這數月,除了讓喬雙鯉眼下長久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也是是他掌控力超速增長的數月。無時無刻操縱著黑火似乎都成了一種習慣,只有火焰簇擁纏繞,他才能保有半分安全。
既然已經抽出來絲——
喬雙鯉才漫天絲線中找出來首尾兩端,拿在手裡,試探地捏住將它們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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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子。”
精神高度集中下,喬雙鯉沒發現王前輩很久沒說過話了。黑霧沉默注視著他,緩緩飄到那些比髮絲還細的大團大團的絲線中。黑火絲線穿過她的身軀,仿若無物。一直等喬雙鯉試圖擰結絲線的時候,她才漫不經心開口:
“之前那次,我看到了。怎麼,你想去救那些患了失心瘋的傢伙?”
“嗯?”
喬雙鯉暫停下動作:“您是說董少將嗎?”
王黑霧沒有說話,喬雙鯉知道自己說對了,就繼續道:
“對,這種方法,有什麼問題嗎?”問時他提起了心,畢竟嘗試用黑火吸出來空獸惡念只是自己的揣測以及誤打誤撞,特戰裡的教授們就像被蒙上眼睛摸著石頭過河。心中卻都忐忑,也不知道到底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算是有點頭腦,救無所謂,但記得要收取代價。平白施恩,無異於割肉喂狼。”
對於她頗有些涼薄的觀點喬雙鯉算不上贊同。至少對於這些曾經為國家付出犧牲自己的老兵們他是真心敬佩,並且決定全力以赴的。只不過每人有自己的三觀,不同的環境背景經歷造就了這個人。也不必說服誰,自己無愧於心就行。
喬雙鯉沒有反駁,就敷衍‘唔’了。誰知道黑霧上下動了動,吝嗇透出幾分滿意:
“孺子可教,總算不是塊廢物朽木。”
“嘖,最近練習的時候,有沒有覺得進度逐漸緩慢,不如往常?”
進度緩慢?
難得王前輩肯說這麼多,喬雙鯉放下了手中的絲線,側頭琢磨:
“好像確實有……”
不過最近噩夢愈演愈烈,逼得他無時不刻都在壓榨自己的力量,倒是沒怎麼感覺出來。
“慢就對了。”
黑霧嗤笑,慢悠悠圍著他繞了一圈:
“就你這身子板,快不起來。”
“想要駕馭得了如此狂暴極端的力量,光是練火可不行。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這筋骨皮練不起來,承載不了,你即便是沒日沒夜的煉,也白搭啊。”
黑霧拖長聲音,話尾帶了輕笑。聽的喬雙鯉忍不住辯解:
“我最近近身格鬥課成績已經越來越好了,一直都在進步——”
“近身格鬥?啐。小子,你是折耳吧。”
沒等他說完,黑霧就極不屑道:
“嗤,就你這小身板,不用摸骨我都看得出來。你覺得普通人的拳腳功夫,能適合的了你嗎。”
“我……”
喬雙鯉語塞。他沒接觸過更多,自然無從反駁。更何況王前輩說的確實沒錯,折耳的缺陷不止體現在身高和對空獸的敏感上,在體力和其他方面,他似乎也算不上優異。彷彿有先天缺陷似的,即使花費大半努力,也比不上他人。
見喬雙鯉沉默了,黑霧慢悠悠哼了一聲,戲謔道:
“小子,我有一套招式,專門為折耳所創。你想不想學。”
“這正常人都得想啊。”
喬雙鯉無奈道:
“您老想要我做什麼就直說吧。”
“嗯?”
黑霧威脅圓眼一瞪,喬雙鯉頓時的把那個‘老’字收了回去,識時務道:
“王女士,您想讓我做什麼呢。”
“不急。”
黑霧似笑非笑,她居高臨下,俯瞰著喬雙鯉,慢條斯理道:
“小子,你想知道我被整個世界的絕望吞沒近百年,為何仍能保持清醒嗎?”
“想知道我如何擊潰夢鼠,肆意狂妄英國人卻不敢有任何怒言嗎。”
“想知道——”
她聲音突然變輕,那一字一句,卻如重錘般撞入喬雙鯉心臟。
“我是怎麼,明明成了幽魂,卻苟活至今嗎。”
“絕望可殺人,亦可救人。它就像一匹狼,養不熟。時時刻刻都想吞噬你,取而代之。心思不堅的人,到頭來就會成為傀儡。”
她輕笑著,明明只剩下團沒有任何形體的黑霧,但卻異常倨傲,宛如世界之王。
“你是想殺人呢,還是想救人呢。”
面對已經懵了的喬雙鯉,黑霧團居高臨下俯視,空氣都變得緊張沉默,良久,黑霧狐疑道:
“怎麼,你不想學?”
“想!我都想學!”
喬雙鯉立刻道,他剛才猶豫,只是以為王女士話還沒說完。他現在心砰砰砰跳的急促,耳邊幾乎全是劇烈心跳聲。又是激動,又是忐忑,掐著大腿勉強平靜下表情,惴惴不安等著王前輩提條件。
一人一團黑霧對視著,又是沉默,許久,黑霧不可思議:
“你還不動?”
“動什麼?”
見喬雙鯉小黑貓迷茫,王黑霧臉上掛不住,忍無可忍終於厲聲喝道:
“你現在就應該跪下來,說請師父教我!”
……
“哈?”
這不是那種武林片裡才會有的場景嗎,喬雙鯉萬萬沒想到竟然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不過,想想王女士所處的那個年代,中國的傳統師承武術等似乎仍興旺發達,師徒傳承也遠比現在正式嚴肅。
看到怒不可遏近乎炸霧的王前輩,喬雙鯉識相的沒有再激怒她,只是他沒經歷過這種事,下意識委婉誠懇到:
“王前輩說的我全都想學,只是……咱們就這樣拜師了?”
“你還想怎樣。”
黑霧冷哼,微斂怒意。黑火驟然暴漲,將他們四周天地完全覆蓋,逐漸的,那些火焰從上到下,逐漸消退,尾端殘存幾星火斑,就像燃燒被倒放了一樣。見周圍變化了的場景,喬雙鯉屏氣凝神。就見原本的湖面和圓月全都消失了。
眼前是古色古香的廳堂,堂正中對稱掛著字畫,前設桌椅以及香案上。香案上放著時令水果等物,以及蠟燭香爐。那四仙方桌旁,擺著一張紅木交背椅。黑霧往當中一落,逐漸擴散,朦朦朧朧的,就像鏡中花水中月。
先是一條細白長腿,慵懶自黑霧中顯現。腳腕不堪一握,漫不經心蹬著雙細黑高跟鞋。雙腿隨意交疊,旗袍自兩側落下。向上延伸,嫩蔥般白皙纖瘦的手指搭在扶手上,掐著根象牙白杆細長煙管,底端墜著串流蘇寶石。手腕上戴著只深翡翠鐲子。
黑霧散去,交背椅上斜倚著彷彿從民國走來的旗袍美人。她看起來極為年輕,約莫二十韶華。一身旗袍稱出婀娜身姿。只略施薄粉。明眸皓齒,瞳如點漆。那雙狹長丹鳳眼似笑非笑,眉梢一挑,頓顯氣勢凌然,勾魂奪魄。
噠。
那長煙管敲了敲,旗袍女子看向完全呆愣住的喬雙鯉,挑眉戲謔:
“怎麼,傻了嗎。”
下巴微抬,她倨傲道:
“蠢貨,還不快動。”
作者有話要說: 1551還是沒有寫完,跪地!明天一定多更嚶!看小戟奔騰如流水的劇情!
感謝小天使們的地雷評論營養液,挨個抱住麼麼噠!